“你就是这里的管事?”男子有些怀疑她的身份,迟疑一瞬还是开口了,“你过来瞧瞧,你们这铺子里的东西给我媳妇儿的脸整成什么样了?”
男子身边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层白纱,见云桃出来,便揭了去,露出一半有溃烂迹象的脸,云桃倒吸一口凉气,稳住心神开口询问:“你确定是在我们铺子里买的东西,而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男子打断:“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冤枉你们不成?”
云桃无奈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要确认清楚。”
“这是前些日子在你们铺子里买东西之后的登记票,你拿去看清楚了,”男子从怀里逃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票据,语气算不上好,“你们这店铺就是黑店,东西贵不说,用着还有问题。”
他见云桃迟迟不表态,便换了种说法:“我知道你们有权有势,就算是耍赖不认也拿你们没办法。”
“但今日若是没个说法拿出来,我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替我媳妇儿讨个公道。”
云桃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你放心,若真是因为我们铺子的东西有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男子压根不听她的解释,语气更加愤懑:“你们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之前我们用醉红颜的东西一点事也没有。”
“如今醉红颜出了事,改用你们家的东西,这才多久就出事了,你敢说这不是你们的问题?”
云桃眼皮子一跳,心往下沉了又沉,唤来一名小厮耳语两句,才重新扬起笑脸对着男子道:“我差人去请大夫过来替你娘子验伤,所有花费都由我们铺子承担,若是验出来不是我们铺子的问题,这事儿可就不是你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了。”
男子听到这话眼神慌乱一瞬,特别是他身边的女子,像是被吓到一般,紧紧抱着男子的手臂,身体微微颤抖。
他转身看向门外一干看热闹的群众,开始煽风点火:“你威胁我?大伙给评评理,我媳妇儿用了他们的东西坏了脸,如今上门讨要说法不成还要被这管事的威胁,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云桃又气又急,她从未见过这种不讲道理之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
门口自动让出一条道,许泽耀摇着一把扇子出现,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和大夫:“什么天理不天理?”
“我这铺子这么久了也就你一个人上门说有问题,我们管事不过合理怀疑两句就是没天理了?”
“那我还怀疑你是故意污蔑我们铺子,怎么,就许你怀疑我们东西有问题,我就不能怀疑你人品有问题了?”
“吴大夫,你待会儿可要仔细瞧好了,这人脸上的伤到底与我们铺子有没有关系。”
“小娘子,请随我来。”云桃引着人去了后院检查伤口。
男子想要跟上去,却被许泽耀拦住了:“她去检查伤口你跟着做什么?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是我们铺子的东西有问题而不是其他原因?”
男子:“就用了你们家的东西后起的,怎么就不是你们的问题了?”
“若不是,你该如何补偿我的损失?”他往后一指,你这一闹,我可是丢了好多生意。
男子有些慌张,勉强回嘴:“这与我何干?”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云桃带着人出来了,她神色轻松:“大夫验过了,不是铺子里的东西导致的。”
“她这个伤处是白芥子导致的,我们铺子里从未出现这一味药材。”
男子情绪激动:“怎么就不是你们铺子里的东西导致的?这大夫说不定就是和你们串通好的。”
许泽耀脸色沉了下来:“你说话最好有凭据,若你继续闹事,我便直接押你去见官,咱们去公堂上好好说道。”
男子往地上一坐,开始耍无赖:“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难道是我媳妇儿故意烂脸来找你们麻烦不成?若是脸上留了疤,我媳妇儿还怎么见人?”
云桃脸色难看极了,恨不得将人从铺子里给丢出去才好。
许泽耀:“此事与我们无关,原因我也替你找到了,你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用了白芥子这东西,快些给你娘子医治才是。”
男子不肯走,就在大堂大吵大闹,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云桃见着眼烦:“你若是觉得我们铺子东西有问题,将用过的膏子送回来,我将银子退给你便是。”
“往后我们铺子也不接受你们再次购买,这样你总算满意了吧。”
男子搓了搓手:“我媳妇儿的脸医治还需要不少银子……”
许泽耀冷哼一声:“你莫要得寸进尺,能给你们退货已经是例外了,若是当真赔了钱,只怕是要出去传谣罢?”
男子像是被踩中了痛脚,颇为气急败坏:“你血口喷人!”
“不会又是醉红颜闹事吧?整日里想些阴招,这是眼红挽朱颜的生意好呢。”
“就是就是,我和你说,我一个表舅的侄女的手帕交的哥哥的同窗是衙门里的,听说这个醉红颜还找了好几拨人晚上砸挽朱颜的店,啧啧,当真是恶毒。”
外头议论纷纷,倒是没什么人觉得挽朱颜的东西当真有问题。
许泽耀只当这事儿是寻常闹事,便没同苏桉楠说,可不到几日,苏桉楠突然被传召进宫了。
宫中也出了事,好几位妃嫔都出现脸部红肿的问题,甚至有些控制力弱的,不小心抓破了脸,太医诊治后说怕是要留疤了。
这后宫的女人脸上若是留了疤痕,那在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
几个小妃嫔出事倒是没惊起什么波澜,直到齐充仪出事,这事才在后宫闹开了。
她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同皇帝告状。
若是像之前皇帝待她还有几分情谊,此时怕是还会生出一丝怜惜,可如今皇帝待她只剩嫌弃,更别说她还顶着这张红肿的脸,更是让皇帝多生出几分厌恶来。
皇帝不耐烦道:“何事哭哭啼啼?”
齐充仪:“皇上,你可要为嫔妾做主啊,先前嫔妾便不愿意用这些,担心来路不明的东西会出问题。”
“可这回淑贵妃直接将宫中的东西换成这铺子产出的,我这脸就是用了这些个东西才这般的,若脸上留了疤,嫔妾当真不愿活了,皇上……”
“此事是朕的决定,与淑贵妃何干?”皇帝被她的言语气笑,“你莫要再无理取闹。”
“皇上,不是嫔妾无理取闹,后宫好些姐妹都同嫔妾一样出了问题,只是忍着不敢声张罢了。”
“请皇上为嫔妾和诸位姐妹做主。”
齐充仪跪下给皇帝行大礼,垂下头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皇帝拿她没了办法,冷声道:“差人将淑贵妃,惠妃还有宁妃都叫过来,朕要亲自问问情况。”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淑贵妃见齐充仪脸部红肿,看向她的眼神还颇为不善,心下一个咯噔,极为不安。
“嫔妾见过皇上。”
“爱妃免礼。”
三人同时行礼,皇帝却只扶住了淑贵妃,一时间又惹得殿中几个女人眼神交锋好几次。
淑贵妃偏要装作不知的样子,娇声询问:“皇上传我们过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待她十分温和:“齐充仪说许家那小子铺子里的东西有问题,已经有好些妃嫔出事了,可有此事?”
淑贵妃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前段时间是有几个妃嫔出了问题,但是太医说是用了相克的食物造成的,齐充仪的脸,嫔妾并不知缘由。”
齐充仪见淑贵妃移花接木,顿时着急起来:“皇上,嫔妾找太医验过了,就是这东西有问题,里面掺了半夏和草乌,极容易造成面部毁容,皇上,你要为嫔妾做主啊。”
“差人把许泽耀和苏桉楠都召进宫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搞鬼。”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个女人,心底带上了几分不悦。
苏桉楠和云兰一同被带上了去皇宫的马车,苏炀想跟着走,却被人拦住了:“苏世子还是在行宫待着罢。”
苏桉楠有些惶恐,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她。
云兰见她实在紧张,出声宽慰:“公主莫要紧张,就当是进宫见殿下便是。”
苏桉楠却想起另外一件事,语气严肃地质问系统:“这就是你说的转机?”
第49章 病得不轻 孤明日便带你离开
苏桉楠和许泽耀并未碰面, 二人皆不知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皇帝先召见了许泽耀,随意问了几句便放人离开。
他离开之后苏桉楠才被召进来问话。
与许泽耀的单独问话不同,苏桉楠的问话几位娘娘也是参与其中了。
她进殿之后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齐充仪的脸,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却并不畏惧, 坦荡荡行礼之后等候皇帝问话。
皇帝待她如今没了当初赐婚时的和蔼,严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可知今日朕为何召你进宫?”
“桉楠不知。”苏桉楠低头, 深吸一口气, 稳住心神应付皇帝这股来自上位者的压迫视线。
皇帝却不说话了,将话语权交给了淑贵妃:“爱妃将缘由说与她听罢。”
淑贵妃冲苏桉楠勉强一笑, 问道:“齐充仪说你卖给许泽耀的方子有问题,此事你可有何辩解?”
苏桉楠:“若是皇上和各位娘娘怀疑其中有问题,可以同许泽耀商量将方子拿出来对峙便是。”
“我与齐充仪无冤无仇, 实在是犯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止是本宫,后宫好些人都出现了类似症状, 你要作何解释?”齐充仪恼恨异常,她被降位份苏桉楠可是最大缘由, 这还算无冤无仇?
苏桉楠:“我问心无愧, 齐充仪若是有证据,拿出来对峙便是。”
“本宫便给你证据, ”她身边的大宫女早已将东西取来,此时呈了出来, “这膏子已经由太医院验过了, 里面的半夏和草乌, 便是罪魁祸首,你作何解释?”
苏桉楠抬起头,看着齐充仪手中之物颇为吃惊, 半夏和草乌她在齐明珠身上用过,如今由齐充仪道出来,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此事我确实不知,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明鉴。”
淑贵妃面色不忍,替她开脱两句:“皇上,此事还请给嫔妾一些时日,定会查明白缘由,还公主和齐充仪一个公道。”
皇帝将人扶了起来:“与爱妃无关,此事朕会亲自查明白。”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探视。”
苏桉楠被安置在静安宫原来的住处,外头有人把手,不许进也不许出,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霉味,家具上落满了灰尘,云兰将人拦在外面:“公主,奴婢先进去收拾一番。”
很快便有人送了用具过来,打扫一番之后,看上去便同她离开之前没甚差别。
等人都退出去了,苏桉楠一直保持□□的背脊突然垮了下去。
她不信皇帝看不出来这是栽赃陷害,可他还是将她关起来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发现燕国暗地里的小动作了,还是有了什么别的打算?
她不得而知,等着审判到来的茫然和焦急,让她犹如一根浮木,惶惶不安。
云兰见她愁眉不展,有意宽慰她几句:“公主不必如此忧心,殿下必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苏桉楠摇了摇头,她倒不希望楚时瑜掺和进来。万一这就是有人利用她给楚时瑜下套,他若插手此事便是中了套。
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苏桉楠被抓的消息不知是谁传了出去,紧接着宫外也有人脸部出现红肿,铺子突然出现扎堆退货的事情。一时间挽朱颜和醉红颜处境掉了个。
没宫中的牌子还挂着,来铺子里闹事的人却越来越多,不得已,许泽耀只能先关了铺子避风头。
苏桉楠在宫中的处境也十分艰难,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屋内。
除了一日三餐有人按时送过来之外,静安宫如今当真是做到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云兰倒是能出去探消息,却担心她离开后苏桉楠遭遇不测,只能陪她困在里面。
三日过去,外面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一把刀悬在头顶迟迟不落下,苏桉楠的心态逐渐崩坏。
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开门的声音响起,苏桉楠的眼神亮了起来,在发现是来人是楚时熙时又逐渐黯淡下去,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过来了?”
楚时熙将带来的东西放下,调侃道:“不是皇兄让你觉得有些失望?”
苏桉楠摇了摇头,笑得难看:“外面情况到底如何了?”
“事情好像越来越麻烦了,宫外也出现了同齐充仪类似的情况,”楚时熙脸色不太好,如实将情况告知苏桉楠,“而且,铺子里的东西验出来的确是有问题的。”
“这不可能!”铺子里的人手都是楚时瑜找来的,怎么会出问题?
“不是铺子里在售的东西出现问题,而是售出的东西半数都是有问题的,不止是宫里,宫外也是如此。”
“这事是不是和齐明珠有关系?我记得之前你用这法子对付她了。”
苏桉楠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铺子现在怎么样了?”
楚时熙:“许泽耀关了铺子,正在排查是不是对街那些人暗地里做了手脚。”
“唉,你别太着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她将手边的东西朝苏桉楠这边推了推,“这里面都是甜食,有蜜饯还有糖,你尝尝看。”
苏桉楠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这都是皇兄特意让我给你带的,他如今脱不开身,便让我替他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