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妾——金珠玉豆
时间:2021-06-20 09:18:25

  她和柳柳住一间屋子,到了住处一看,门关着,门外站着一个婆子,她说进屋拿换洗衣裳,婆子打开门让她进去了。
  踏步入内,缨穗一眼就瞧见了在床上趴着的柳柳,她背上的衣裳已经残破不堪,染血重重,那鞭伤叠落交错着印在她背上,她长发遮着脸,看不清她脸上表情。
  缨穗眼圈又渐渐红了,但想起昨日世子妃的惨状,她走到柳柳床前蹲下,拨开她的发丝,哽咽问道:“柳柳,世子妃对咱们一向不错,你为何要……你如今这般,本不用受的。”
  柳柳趴在那里,唇色惨白,看着缨穗勾唇讽刺一笑:“缨穗,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至于为何你就别问了。倒是昨夜,我听着外头动静,似乎世子妃……受了不少苦呢?怎么,是不是孩子落不下来?呵呵……”
  她说着笑着,牵动了背上伤口,又连连皱眉吸气,双手狠狠攥着被角。
  在那么多可以致人于死地的毒物中,大乌草可是她精心挑选的。
  这种毒就像是春日细雨,润物无声,会一点点的悄无声息的侵噬人的身体,让人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虚弱,最适合沈京兰这种娇小姐了。她就是要让沈京兰中毒至深,待那孩子胎死腹中需要引产时,她没力气将孩子生下来,让她多受些折腾。
  不然,早一包砒霜下进燕窝里了!
  不过,一想到昨夜世子妃定尝到了无数撕心的痛楚,今后即便能活着肯定也是一身的病,柳柳便哈哈大笑起来,连背上的伤也好像不那么痛了,此刻更是万分盼着快点能见到沈京兰,毕竟有些事,还远远没完呢!
  缨穗看着她这般诡异的疯魔样子,擦擦眼泪:“柳柳,世子妃……被你害的太苦了,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
  柳柳闻言不屑的哼一声:“在我给她下毒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不怕的缨穗,别说是这些鞭子,管她会用什么手段对我,我都不怕的。我害她的,是她应得的。至于我……不管来日如何,也都是我应得的,这便算是有因便有果吧。”
  缨穗实在是太心痛了,她看着陷入疯魔的柳柳,无力的摇着头,无话可说了,走到柜子前收拾好了她的衣裳等物后,最后看了一眼毫无悔意的柳柳,转身走了。
  内室,沈京兰已经醒了。
  只是,她双眼呆滞的半睁着,空洞的眼神不知望着那里,床边人来人往,此起彼伏的话语声,她都仿佛听不见,看不见。
  沈夫人醒来一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安慰她道:“京兰,柳柳那个贱婢,母亲已命人给她几十鞭子,先给你出了气。母亲知道这远远不够抚慰你,但你听母亲的话,要好好的,这样才能早些有精神起来,处置那个贱婢,为我那可怜的外孙报仇啊。”
  沈京兰眼神颤了颤,眼泪默默的又流出。
  许久后,官年和请沈夫人出去用早饭,屋子里静下来一些,齐易南到了床前坐下,看着一夜之间过去,沈京兰苍黄憔悴的脸色,目有怜惜的看着她,语声轻柔:“你想吃些什么?”
  沈京兰睁开眼,转过头来含泪看着他,手无力的搭在他手腕上,满目都是痛苦愤怒:“我要见柳柳,我要问她……”
  齐易南按下她的手,轻握着,“你不要着急,你身体如今太虚弱了,不能劳累得多歇着。再者,你体内的大乌草之毒,还得速速研出方子给你解毒,请的太医不久就到,在此之前你得先吃点东西。”
  沈京兰咬着唇眼泪哗哗流,侧过脸去抽泣着,不久后哽咽着问:“那……孩子呢……”
  齐易南闭了闭眼,轻叹口气:“母亲叫人埋去了四方山下……”
  沈京兰心痛难忍,蜷缩起身子,默默流泪不再言语了,齐易南看着她松开了手起身出去了。
  没多久,太医到来,和沈医官一同研出一个解毒排瘀的方子,大乌草之毒不会立即置于人死地,只是毒性一旦深入心肺,再想连根拔除极难,即便解毒也就是能保人不死,但再想生龙活虎的就难了。
  沈京兰服了药就疲惫的睡下了,沈家夫人在床前守着。
  官年和要打理家事,要照顾悠宁,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没多久便回去了。
  齐易南亦是熬了一夜,也需要休息了,此刻走在院中,明亮的日光照下来,照的他眼底都有些刺痛,他一路来到岁宁院,到了屋中,已觉肩头沉重,头都有些抬不起了。
  江宁没想到他会来,看见他满身悲伤疲惫的那一刻,眸光轻闪了闪,什么也不说的上前去,拉着他进了内室,看着他躺在榻上后,她给他盖上薄被,便拉着他的手坐在了一旁。
  不管怎样,孩子都是他的,他也不是无情的人,伤心也是避免不了的。
  她都懂,但她是绝对不会为沈京兰,可怜半分的。
  许久后,看着他闭眼沉沉睡去的样子,江宁缓缓的松开他,走出去到了厅里坐下,青云端了茶给她,小声问:“世子爷睡着了?”
  江宁点点头,抬眸看着青云:“睡着了,看起来是熬了一夜……”言罢,她失神了片刻,又轻声问:“世子妃呢,如何了?”
  青云坐下来,小声道:“听玲玲说,世子妃昨夜吃尽了苦头,孩子都催不下来,最后还是沈医官的小徒弟,将孩子拽出来的……”
  青云说着,背上就直泛寒,满眼都是俱色,“听说那孩子,因为毒性之故,浑身发黑,世子妃只看了一眼,就晕过去了。”
  江宁听着,沉默着,手缓缓抚上小腹的位置,眸光带着冷,口中语气淡淡:“经此一事,世子妃这身子,怕是要调理许久才能好了。”
  青云长长的叹口气,道:“据说大乌草之毒已侵入世子妃心肺,虽不知以后能不能彻底解毒,但想来至少这一年半载之内,世子妃是必定要日日用药了。”
  江宁闻言,淡淡垂眸。
  如今世子妃所盼的嫡子,没了,她自己的身子亦是中毒颇深,轻易好不了,更别提再怀孕生子了。
  沈京兰作为害人者会有今日,是她自己人做得,怪不得别人。可自己的孩子被害,却只是因为她的狠辣妒忌,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一夜,她是怎么痛苦,怎么熬的!
  沈京兰,这一次是老天都不帮着你,我说过的,要让你成为笑话的,你就一边调理身子,一边等着看吧!
  午时刚过,齐易南就醒了,他睡的时间不长,睁开眼就见江宁在桌旁坐着,桌上摆着一些饭菜。
  他折起身子,抬手揉了一把脸后,起身去洗了洗,再回来,就直接坐在了桌前,拿起了筷子。
  菜有些凉了,他也不在意,江宁给他添了汤,放在他手边后,问:“世子妃还好吗?”
  齐易南抬眸看着她眼神里的平静,轻眨了眨眼,微微点头:“还好……”
  江宁淡淡笑笑,垂眸不说话了。
  齐易南放下了碗筷,拉着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抱着,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还伤心着,我也没忘的……”
  江宁不言语,片刻后,齐易南只觉手臂上有冰凉的水滴,转过她身子一看,果然她无声哭着。他心口抽痛,将她抱紧在怀中。
  良久,江宁深吸口气,低垂的眸子未曾抬起,只哽咽道:“我知道孩子都是无辜的,但……”她说到这里,抬起眼眸,通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齐易南心中柔软酸楚,将她抱的更紧,闭着眼叹:“没关系,我都明白。”
  他知道她无法原谅,因为那是世子妃故意造成的伤害,世子妃亦从未认错,连他都为此心郁难解,更何况她……
  ——
  泰兰苑,沈京兰醒来,眨了眨眼,转过头只见自己母亲和缨穗在这里,便没有其他人了。
  世子爷不在……他没有一直陪着自己……她想着,虚弱的眼神看着缨穗问:“世子爷呢,他去哪儿了?”
  缨穗歇了半日回来伺候时,亲眼看见齐易南往岁宁院的方向去了,但她根本不敢说,只道:“世子妃,昨夜您……世子爷亦是守了一夜未曾合眼,此刻想必是累极了,找个地方歇了吧,您就别操心他了,厨房送来的鸡汤细面,奴婢服侍您吃一些吧?”
  沈夫人也道:“是啊京兰,别操心太多了,先顾好自己身子要紧,来,坐起来吃些。”
  齐易南没多久便来了,进了内室沈京兰已经吃过东西躺下了,缨穗按照沈医官的嘱咐,正给她按着肚子,见他来了便停下了。
  沈夫人见着女婿来了,客气了两句后便带着缨穗出去了,留他们夫妻说话。
  服了药,沈京兰依旧隐隐腹痛,眉头就未松散过,待齐易南坐下后,她便道:“黄昏时,你叫人送母亲回去,待入夜后,便将柳柳带过来,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我要知道,她究竟为何这么恨我,再不知道真相,我心里就要憋死了!”
  齐易南看着她眸光中的急切和痛恨,叹了口气:“好,听你的。”
  初秋的夜,已有凉风习习。
  月光清冷的洒照中,院中的花圃里,不知从哪里多了许多的蛐蛐,在花丛里断断续续的悉悉闹响着。
  缨穗亲自来接的柳柳。
  柳柳穿着绿色的裙子,最后站在镜子前看了一眼,细白的手轻轻抚上脸颊,漠然一笑。她出身低微,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也因为这张脸她一进沈家,就被选到沈京兰身边服侍,作为陪嫁丫头培养长大。
  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时至今日,她的日子也是不错的,将来也会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那些事情,一日日的梗在她喉咙里,她咽不下去,压在她心口上,令她日日疼痛煎熬。
  “走吧……”缨穗道。
  柳柳垂下眸子,抬步跟上。
  内室,沈京兰靠在床头,一日用药和休息,让她多少有了些力气坐着,虽然腹中还痛,可那些隐隐作痛,和柳柳对她所作所为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齐易南坐在窗边的榻上,手边的小方桌上,香炉里燃着好闻的香,丝丝缕缕的从炉子里飞去消散,他也想听个原由。
  缨穗带着柳柳进来的那一刻,沈京兰的眼神里便充满了愤怒悲痛,她牙关便紧咬起,双手握拳,恨意喷薄在眼中,像一把把尖刀戳向柳柳。
  柳柳站定在床前几步开外处,因伤痛而惨白的脸上,眼神里是与身体狼狈相反的满满得意,讽刺道:“哎呀,这才不过一个日夜不见,世子妃竟憔悴至此,啧啧啧……果然这女人啊,一生了孩子就像那腌水瓜一样,老得极快,一点都不水灵了呢!”
  生了孩子……就这一句话,沈京兰就好像是被狠狠的往心口上刺了一刀,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柳柳!这些年来,我待你不薄,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竟还敢给我害我,还有我的孩子,我要知道,究竟为什么!”
  柳柳一笑,背部的伤痛让她有些直不起腰,便坐到了地方,手扶着一旁的圆桌,幽光满满的眸子瞥了眼沈京兰:“我若是不说,你打算对我怎样?”
  沈京兰眸光阴狠看着她:“将你千刀万剐,给我的孩子偿命!”
  “哎呀,那我可是真怕了,还真是不说不行了呢呵呵呵……”柳柳突然笑起来,片刻后眼眸冷凝如霜:“世子妃,你还记得王同吗?”
  王同?谁?
 
 
第63章 诅咒   沈京兰一时有些愣怔,拧着眉头想……
  沈京兰一时有些愣怔, 拧着眉头想了想,想不出来记忆里是否有这个人。
  然而,站在床前不远处的缨穗, 身子却猛然一颤, 双目睁大的看向柳柳……原来,柳柳是为了王同才……
  柳柳一看沈京兰这个样子, 就明白,她根本不记得同哥了, 多种讽刺, 愤怒, 悲哀, 痛苦的情绪在她眼中轮换着,她冷冷一笑:“就知道你肯定忘了, 毕竟似你这般高傲又天性凉薄的人,怎会记得一个卑微的车夫?”
  车夫……一经提醒,沈京兰终于想起, 想起那个王同的那一瞬间,那些被她遗忘的事情, 就好像又鲜活了一般在她脑海里回转起来。
  那是她十五岁时有天, 车夫驾车不当导致她头撞在车壁上, 额头磕破了一块皮。女子容颜多珍贵, 一旦落疤便是毁容, 况且她那时候正在和国公府议亲, 可额头有了伤便至少一个月不能出门, 她怕因此错过了这门婚事,就盛怒之下,命人打了那车夫七十杖, 记得那个时候,柳柳跪在地上求她少打一些,她不肯。
  忆起那些事,沈京兰再看柳柳,她眼眸仍冷傲:“柳柳,你别忘了,你那个同乡是犯了错的,他死有余辜!”
  柳柳冷讽讥笑:“错?不过是驾车时车轮滚到了石头,把你的脑袋磕了一块儿,出了一点点血而已!一个小伤罢了,你却好像要被碰死了一样,直接就叫人打他七十杖!整整七十杖,他是活活被打死的!”
  柳柳想到那一个晚上,同哥被人打到下身骨肉俱烂,血流了满地,最终被人像拖死狗一样的拖出去,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满眼痛恨的喊着:“我跪在地上求你,求你哪怕少打二十杖,他都不会死的,可你这个狠心毒辣的贱人,却连一杖也不肯少!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他,更连一丝的活路都不给他留!”
  “他死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他还那么年轻,家中还有一个老母要供养的,你可知他死后他的母亲的有多痛心多可怜吗!”柳柳的手,狠狠抓着圆凳,指甲抠出的木屑扎进指尖里,她都似乎感觉不到疼。
  同哥死后,她去看过他母亲,瞎了一只眼的大娘,另一只眼也快哭瞎了,不愿吃也不愿喝,不想活了。她给她做了一顿饭菜,留下了一些银子,本打算过几日再去看她,可几日还没到,就传来了大娘上吊自尽的消息。
  好好母子,两条命,不过短短十来天就那么没了,而那时候沈京兰在做什么呢?
  她正坐在屋里,满脸娇羞的绣她的嫁衣呢!
  她怎能不恨!她怎会不恨!
  这番话,好似戳破了沈京兰的遮羞布,她一下就抑制不住情绪,怒道:“他的母亲可不可怜关我何事!我又为何要放过他?他作为家奴,弄伤主子理应受罚!就算是小伤又如何?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珍爱容颜有错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