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的超酷暗恋/长公主殿下又吐血了——秋白话
时间:2021-06-21 09:34:43

  十三的右手不自觉摸上腰侧的墨刃,只是这一次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可以以武力值决出高下的敌人,他最可靠的伙伴在手,可他却不知道他该拿着墨刃去做什么。
  做什么能让他的殿下好好活着。
  他眼中的茫然太甚,傅长乐见不得他这个表情,于是略微心虚地撒了个小谎:“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就是缺一味药,等药成了就好了,不过这事需要你帮忙。”
  十三眼睛瞬间被点亮,连背脊都微微挺直。
  “不用这么严肃,缺的是那只千年人参,就我之前想给你结果你没要的那支,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十三自然想起来了。
  那是他的殿下第一次出征,也是他从影卫营出师之前的最后一次任务。
  那一年的靖阳十八,在她要亲自领军去平定南方叛军的消息刚传出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自幼被父兄捧在小公主是气不过自己的未婚夫成了叛军头子,所以才在那位妹控陛下的默许下,在大梁最晓勇军队的保护下,去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忿之情。
  然后这位以圣宠闻名、被大梁两代皇帝娇养长大的靖阳公主,在两军对垒之际,一箭射杀了敌军将领!
  一个从一品的顶尖高手,一个在起义军中低位仅次于宋鹤卿的二把手,在二十万大军最前方,在所有人都以为的安全距离之内,被一箭射杀!
  一战成名,真正的一战成名。
  一名可以轻易射杀一品高手的神箭手在战场上实在是太致命了。
  她就这样安安全全站在大军的层层保护之后,一箭一个领军之将,到最后甚至轻轻松松射断了敌军高扬的战旗。
  经此一役,靖阳长公主之名天下皆知。
  叛军嚣张气焰不再,士气大减。
  凯旋回京的靖阳长公主加封镇国长公主,大箱大箱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抬进了公主府,而那全天下仅有的一支千年人参也在其中。
  “我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打了胜仗,和靖阳做交换得了两天时间兴冲冲去找你,结果看到你血淋淋躺在床上,可把我吓得半死。”
  当年的傅长乐一箭惊天下,要说她心中没点想要显摆的得瑟情绪那肯定是骗人的。
  只是在全天下的眼中,这份惊艳和荣耀都是属于靖阳长公主的,因此傅长乐迫不及待想要找唯一知道她存在的小伙伴显摆显摆。
  然后她就见到了一个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的小十三。
  “你那时才十四,小小的一个拉着我的袖子喊冷。”
  傅长乐当时就慌了,抱着那支千年人参拽着太医急吼吼冲进了影卫营。
  到最后那人参只用了指甲盖大的一小片,身强体壮自幼练武的小十三也很快活蹦乱跳。
  只是傅长乐被吓得狠了,说什么也要将灵芝雪莲包括那支千年人参统统塞给小伙伴保命。
  提起这事十三还是当年那个乍一听波澜无惊再仔细一听其实又臭又不屑的小语气:“脏手段。”
  那时的十三还是少年心性,出师任务栽在一个饿的面黄肌瘦对着他哭的难民小女孩手里,他自觉面子过不去,因此面瘫着脸又一言不发将一大包保命药材偷偷仍回了公主府。
  那支千年人参也在其中。
  当初浑然没放在心上被两人推来推去的东西在此刻却成了救命良药,十三心里头一回生出了一点点后悔心思,略带无错地干巴巴道:“没要,放回公主府。”
  “嗯,我知道,你当时裹得乱七八糟扔在公主府的厨房,厨娘差一点就用那支千年人参炖了鸡。”
  傅长乐说起往事轻笑了一声,十三看着帕子上的血迹却是心头焦急,罕见的主动追问道:“在哪?”
  “在太景宫的库房里。”傅长乐叹气,“我和靖阳的值钱东西都在那里。”
  十三闻言,提着墨刃扭头就走。
  “哎等等,十三你干什么?”傅长乐对他的行事作风了解的很,不等他开口就继续道,“你想去闯太景宫?”
  十三没啃声,显然是默认了。
  傅长乐又好气又窝心,勉强撑着身子去拽他的袖子:“你别冲动,太景宫是这么好闯的吗?”
  怎么说太景宫也在有两位宗师高手守护的深宫之内,要是任由人来去自如,那他们那位皇帝陛下怕再难安睡了。
  十三似乎还有些不服气,急急解释道:“我上一次闯过了。”
  在听闻主子身死的消息后,他就直接闯进了停放着尸身的太景宫。
  “哦?闯进太景宫,没被发现?”
  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两位宗师怕不是只挂了个名根本没在干活。
  十三又不吭声了。
  他当时一路闯进去自然是被发现了,只不过那两人得了宋鹤卿的命令,只远远防备着,并未出手拦他。
  “我可以偷偷去。”十三对自己的隐匿功夫很自信,“不会被发现。”
  敢情上一回还是光明正大闯进去的。
  傅长乐无奈地拽紧了十三的袖子,好脾气地解释道:“不用偷偷去,哎你别这表情,不是不相信你的身手,而是我有办法光明正大拿到那支千年人参。”
  光明,正大?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傅长乐勾唇一笑,病气缠绕的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到当年统领三军的镇国长公主风姿。
  “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偷偷摸摸?”
 
 
第6章 我不喜欢他
  傅长乐的法子说起来十分简单粗暴。
  “你就直接进宫去找宋鹤卿,告诉他那支千年人参是我留给你的遗物,现在你要带走它。”
  傅长乐不怕宋鹤卿不信。
  当初她以靖阳的身份,仅有的几次不理智的出格举动,都是为了十三。
  从小与靖阳一起长大的宋鹤卿或许不知道当年盛宠在身的小公主为何独独对一个影卫预备役格外上心,但他绝不会怀疑十三对于靖阳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更何况靖阳亲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早已敌对,她身边唯剩下一个十三。
  她若是有什么遗言遗物,也就只有一个十三可以信任,可以交托。
  “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
  傅长乐转头看向微微茫然的十三,真诚发问道:“十三你会撒谎吗?”
  “我……”专职暗杀的自闭影卫可疑地顿了一下,“我会。”
  语气是难得的心虚。
  傅长乐想象了一下她们家单纯的小十三和人精宋鹤卿见面后的场景,最后还是决定为这个计划再加了一道保险杠:“我明日写一封遗书给你,到时候不管宋鹤卿说什么,你都不用回话,直接将遗书拍他脸上就行。”
  十三沉默着点头,干这事他在行。
  此时已过子时,熬了半宿的傅长乐终于有了些许困意,她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晶莹的水渍。
  自觉事情商量完毕的十三身形一晃没了踪影,顺带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屋内重归黑暗。
  俞子青的这具身体不会武,以十三的隐匿功夫,傅长乐完全察觉不到第二个人的气息。
  但是她知道十三必定猫在屋子里的某一个角落,就如同曾经无数个夜晚一样,护她一夜安眠。
  傅长乐睡熟了。
  她的心里其实还装着万千心事:因为手腕无力而不知该如何伪造的遗书,即使拿到手也只能治标不治本的千年人参,被断言只剩下三五个月的寿命,还有至今毫无进展的俞山南被杀一案……
  只是在这一刻,所有烦躁难解的心事都似乎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轻飘飘没有重量。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傅长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十三借钱。
  十三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掏出了全副身家。
  五千两银票,二百两银锭,三两碎银,外加五枚铜板,统统推到傅长乐面前。
  这有零有整有铜板的小金库看得傅长乐一乐,指着那五千两银票对着十三轻问道:“借我两天?”
  十三直接将银票塞到对方手里,言简意赅:“给你。”
  捏着银票的傅长乐宛如一个头回收到自家崽孝敬俸禄的老母亲,看向十三的眼神充满了欣慰和慈爱。
  十三被她的目光看得鸡皮疙瘩一点一点往外冒,忍不住后退一步,迟疑道:“不够?”
  也不知道缺多少。
  他记得前两天千亿山庄好像发布了一个三千两的一级悬赏令,要不他还是出去接一单活好了,也不知够不够养活他家的殿下。
  “够啦够啦。”傅长乐笑眯眯将银票重新放到十三手上,“找家钱庄将这银票全部换成黄金,然后用一百两请封悠之过来一趟。”
  一百两黄金,相信那位爱钱如命的封大夫不会舍得拒绝这样的生意。
  听到这个名字十三下意识皱眉,随后才反应过来急急道:“你又不舒服?”
  “没不舒服,只是找他过来帮点小忙。”
  “可是……”十三还有点迟疑,“他见过我。”
  这世上见过他真容的人不多,当年作为御医被傅长乐拉着去影卫营治伤的封悠之算得上其中之一。
  “无妨。”傅长乐伸手将桌上的碎银归整,不甚在意道,“他那人只对金钱和医术感兴趣,旁的事就算猜到了也懒得多加理会,不该他问的,他从来都不会问。”
  若非如此,众人口中行事疯癫的封悠之,又如何能以前朝太医的身份安安稳稳呆在如今炽手可热的神鉴署,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的医术不成?
  黄金的作用是显著有效的。
  傅长乐刚刚在惜言的服侍下用完早餐,封悠之就背着他那个巨大的药匣子匆匆赶到了青山书院。
  十三不知道又隐在哪个角落,惜言收拾了碗筷安静退下,屋子内只剩下傅长乐裹着雪白的狐裘长袍,捧着一杯热茶客气招呼道:“封大夫请坐。”
  明明前不久才见过一次,可封悠之却像是头一回认识眼前这人,盯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才终于迈开脚步坐在对面。
  傅长乐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打量的眼神,低头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我有一事要劳烦封大夫帮忙,以两百两黄金为酬。”
  她话音未落,鬼魅似的黑色人影凭空出现,将两百两黄金整整齐齐码在桌上,然后再次消失。
  封悠之将目光从黑影消失的地方收回,轻哼了一声:“俞小姐好大的排场,此等顶尖高手在侧,还有什么事要我这穷酸大夫帮忙的?”
  傅长乐也不卖关子,放下茶杯指了指自己虚浮无力的右手:“我想以正常的腕力写一封信,劳封大夫替我扎上两针。”
  这分明是一句要求,却偏偏被层层包裹在客气无比的话语之下,这种虚伪的语气隐约让封悠之感到有一点点熟悉。
  但就如同傅长乐猜测的那样,他纵然心里有惑却根本不愿深究,只伸手将桌上的黄金悉数扫入袋中,然后打开箱子取出一长排翻着银光的细针。
  右手腕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成了刺猬,十三早已忍不住现了身形,直勾勾盯着傅长乐额头的冷汗,烦躁的不停用指腹摩挲腰间的墨刃。
  “啧,这忍痛的本事也挺像。”封悠之自顾自嘟囔了一句,终于扎完最后一根针,没好气道,“半柱香后必须取针,过时后果自负。”
  傅长乐看着自己右手上的刺猬造型,不怎么抱希望地最后确认道:“我要带着针写信?”
  封悠之懒得应这废话,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腕间的针稍一动便是钻心的疼,但至少手上的力气确实回来了。
  傅长乐没敢多耽搁,忍着疼握笔蘸墨,切换成靖阳的语气低头写遗书。
  她在关键时候装了多年的靖阳长公主,字迹、措辞之处自然是毫无破绽。
  只是右腕上的针似乎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越扎越深,遗书还未过半,傅长乐就已经疼的面无血色,冷汗湿了整个后背。
  十三急的想要上手拔掉那一根根碍眼的长针,又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揍一顿那个将人参扔回公主府的自己。
  “我会。”眼见傅长乐唇色越来越白,十三终于急的喊出了声,“你别写了,我会的。”
  恐怕只有傅长乐知道他家小影卫是在回答昨夜里的那一句“你会不会撒谎”,她勉强分神看了对方一眼,出声安抚道:“别闹,就快写完了。”
  信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傅长乐竭力稳着手,又往上面添了“南海夜明珠十颗”、“羊脂暖白玉一块”。
  当然了,她吃了那么大苦头,又赔进去她家小十三大半身家,自然不单单是想要那一株千年人参。
  什么极品红珊瑚、老炕细糯翠,她那些个值钱的收藏,她统统都要拿回来。
  傅长乐的帐算的很清,靖阳的东西她一分一毫未动,但是她自己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放在太景宫积灰,更加不能便宜了宋鹤卿!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傅长乐脱力朝后倒去。
  密切关注着他动作的十三飞身上前将人扶住,封悠之掐着点跑过来取针,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七分钟手腕微颤,十三分钟出现脱力症状,但因为病患情况较为特殊,这个数据不具有实验记录意义……”
  他嘴里经常冒出奇奇怪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句,傅长乐很习惯地无视了他的自言自语,客客气气送客道:“今日劳烦封大夫了,请恕我身体不适,不能亲自送客了。”
  封悠之看起来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过了河就被拆桥治了病就被赶客的待遇,难得没多废话,收了针直接背起自个儿的医药箱往门外走。
  “嗖!”
  一个青色的小玉瓶突然被人从门外抛入。
  十三下意识抽出墨刃一挡。
  玉瓶撞在刀锋上竟然没碎,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掉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
  “治暗伤的!”封悠之没好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说完似乎又觉得这白送药的行为很不符合自己的爱钱人设,于是又硬邦邦加了一句:“有毒,爱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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