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行修情了——无忧盟主
时间:2021-06-22 09:48:04

  他不敢轻易动用灵力,只能麻烦苏斐然帮忙。苏斐然将衣服扔到他身边,问他究竟发生何事。姜昭节尚未回答,她又道:“和姜羡有关?”
  姜昭节点头。
  “你体内灵力混乱,丹田震荡,因为姜羡?”
  姜昭节答:“是。”
  声音干哑几乎破碎。苏斐然递上杯水,轻声:“很疼?”
  姜昭节接水的动作一顿,便与苏斐然指尖相触。不自觉抬眼看她,她却无所察觉。他垂眸接过水杯,声音低不可闻:“我没——”
  “那,”苏斐然低眸,微叹:“姜羡恐怕更疼。”
  嗓子像卡了什么,有点痒。姜昭节含下一口水,连带着将那半句话一同咽下,说:“是。”
  “究竟为何?”苏斐然问:“他们对姜羡做了什么?”
  姜昭节压抑着疼痛引来的颤抖:“他们剥夺他的灵根。”
  “什么?”苏斐然下意识重复。
  姜昭节微微仰头,合上眼睛时,睫毛颤动,语声中汇聚万千复杂情绪,只在这几不成声的一句:“将他的灵根,转移给其他需要的人。”
  “将他的灵根,转移给其他需要的人。”苏斐然一字字地重复,忽而微笑,吐字清晰:“比如你?”
  “比如我。”姜昭节一阵咳嗽,牵动旧伤,嘴角流血。他看着苏斐然,含着血和汗,一字一字:“我生来没有灵根,他的金灵根,在我这里。”
  话音刚落,苏斐然凑近,目光相对,鼻息相闻。他听到她细微的磨牙声,听到她压抑又舒缓的心跳,听到她沉重的呼吸。那呼吸擦过他的眉间鬓角,擦过他的鼻尖唇畔,擦过他每一缕呼吸,那每一缕呼吸都因此变得又轻又缓,深沉又克制。
  “我——”苏斐然开口。
  姜昭节的手指按上她嘴唇:“你更讨厌我,”他点头,“我知道。”
  声音轻得像脆弱的琉璃。
  却引得人更想用力,破坏它,看它碎成一片一片。
  破坏欲在胸腔翻涌。苏斐然咬牙,目光时阴时晴,像她的呼吸紊乱不定。良久,她嘴唇微启:“我想……”
  声音中断。姜昭节覆手在她唇上,拦断所有话。
  苏斐然扬眉,同时握住他手腕,只防他稍有异动。可握上时却察觉,他在战栗,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其他,他痉挛般轻颤,这颤动蔓延至他的手,那手覆在苏斐然唇上,而那手之上,是姜昭节的唇。
  他轻轻吻在手背。停顿时抬眼,对上苏斐然的视线,又很快分开。
  那手战栗得更厉害了,但又坚决地、一点一点地离开。
  苏斐然在发愣。
  “现在,”他低婉地叹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像打开什么开关,苏斐然立刻动了,她抓住姜昭节肩头,轻易将他按倒床上,俯身向他的脸——侧,一口咬下。
  她咬上他的耳朵。
  动作迅疾到来不及反应,姜昭节只觉耳尖一痛,所有压抑在唇齿间的痛楚都随这一咬,自口中倾泻而出。
  苏斐然松口,姜昭节的耳廓已经血迹蜿蜒。她抹掉血迹,轻问:“疼吗?”
  姜昭节答:“疼。”
  苏斐然问:“哪儿疼?”
  姜昭节沉默片刻:“哪里都疼。”
  “也是。”苏斐然直起身,若有所思:“你的灵力暴动尚未停止,自然全身都痛。”
  “不。”姜昭节反驳。
  苏斐然问:“怎么?”
  可姜昭节再不言语。他像有话说,又咽下,点头:“你说的没错。”
  “可这样的痛,姜羡经历过不止一次。”苏斐然见他耳尖仍渗出红色血珠,不禁探出指尖轻触,“我只是咬上你的耳朵。”
  “他自然比我痛苦千万倍。”姜昭节声音僵直:“我自然不及他。”
  “我见他时,他是三灵根,木水土。”苏斐然的指尖自他颈项向下,一路划过中线处浅浅沟壑,点在丹田:“金灵根在你。”
  “火灵根在江潮生。”姜昭节扣住她的手,却动作无力。
  “唔。”苏斐然想想,“真好。”
  “真好。”苏斐然俯首浅笑:“牺牲他一人,成全二、不,四或五人。”
  “他不会死。”姜昭节突然道。
  “嗯,当然。”苏斐然道:“我不会让他死。”
  姜昭节深吸一口气:“同心应在我身上,他死我便死——家族不会做出如此选择。”
  “他痛你便痛,他死你便死。”苏斐然了然:“这样让你少些愧疚?”
  姜昭节未言,苏斐然又道:“可你总不及他痛。”
  姜昭节闭眼:“你想如何?”
  “把他的东西还给他。”苏斐然干脆利落。
  姜昭节答得同样干脆:“做不到。”
  苏斐然并不意外:“你以金灵根踏入仙途,以单灵根拜师大宗,要你归还,你自然不愿。”
  姜昭节摇头,看苏斐然半晌,却未说原因,只沉沉开口:“你对我颇有恶意。”
  苏斐然斜靠床头想了想:“你当日便对我颇有恶意。”
  姜昭节摇头:“并非如……”
  “我与姜羡几次亲昵,你皆中途出现坏我好事。又几次三番要姜羡与我划清界限,计划不通,便要我与姜羡分手,劝我另寻他人。”苏斐然桩桩件件数来:“最后我与姜羡玉成好事,你却在院中舞剑,令院中花木悉数凋落,害我损失大笔灵石。”说完,看向姜昭节。
  姜昭节无言,只一口气未喘匀,便剧烈咳嗽。
  苏斐然等他咳完,总结道:“不过姜羡既然对你有此大恩,你不欲我坏他仙途,情有可原。但我不喜为他人着想,且——”她眉眼舒展,平平淡淡:“我记仇。”
  姜昭节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身体忽而抽搐,再说不出话。
  苏斐然一记手刀令他晕倒。
  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都说了,姜昭节可以闭眼了。
  苏斐然走出房间。神出鬼没的谢瑶芳此次也在门口等她,两手抱肩,瞥一眼屋内,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苏斐然抬眼。
  谢瑶芳向屋内努努下巴:“这位,和你。”
  苏斐然微笑:“你猜。”
  谢瑶芳:这人好讨厌。
  苏斐然已经越过她向房间走去,见谢瑶芳没有跟上,便回过头道:“你不打算和我谈谈吗?”
 
 
第52章 回宗   有情者美,无情者亦美
  姜家传承的邪术,是转移灵根。
  谢瑶芳知道同心应时,便推测两兄弟之间有特殊联系,加上对战魔宫十三殿殿主时,姜羡不停磕灵石的举动,她已经对姜家的情况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同样清楚这一点的还有谢清池。
  有这样两个人在身边,苏斐然迟早接触世家,因此谢清池将妹妹交给苏斐然照看,依仗的最大筹码,不是那个漏洞百出的誓言,而是谢瑶芳身上的价值。
  这对姐妹对世家的了解,不仅在于她们出身世家,更在于她们曾经毁灭世家。
  苏斐然知道此事时便有疑问,始终没有出口。以姐妹二人之言,她们当时不过筑基,又如何能够将偌大世家连根铲除。
  现在她问出口,谢瑶芳笑:“因为有帮手啊。”
  帮手便是十三殿前任殿主,那位夺走谢家邪术,从此抓捕金灵根用来填补修为的,元婴魔修。
  谢清池只是金火双灵根,却悟性极高,早早便被确定为重点培育对象,为此,家族计划收集拥有金或火灵根的弟子,为谢清池提高实力。
  妹妹谢瑶芳恰恰是火土双灵根。
  “姐姐早知道这件事,但没有告诉我,而是借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偷取机密,与十三殿殿主进行交换,愿意将邪术交给十三殿殿主,以此换取助力,最终毁掉整个谢家。”谢瑶芳举重若轻道:“后来计划顺利,一夕之间,谢家血流成河。十三殿殿主得到邪术,却忌惮我姐姐,生恐邪术法诀出现问题,便将她锁在身边。姐姐从此再没有踏出魔宫半步。”
  谢瑶芳以一句话收尾:“后来她堕为魔修,主动修炼邪术,成为殿主心腹,直到杀了她。”
  或许谢清池是彻头彻尾的邪修,筑基时便有胆量与元婴殿主交涉,将生自己养自己的家族化为灰土,又能够在十三殿卧薪尝胆,绸缪多年,最终除掉殿主获得自由。
  现在,她已成为十三殿的新主人,将目标对准整个魔宫。而她用生命保护的妹妹,正在苏斐然身边。
  就如她当时所言:“只要我妹妹无事,我便做你的后盾。”
  可她真正的后盾,唯自己而已。
  “魔宫结构松散,而世家血脉凝聚,一个十三殿,恐怕敌不过谢家。”苏斐然道。
  谢瑶芳摇头,道:“世家早已没落。”
  世家的天才往往以邪术得来,可邪术得来的后天资质无法传承,那么以血脉为联系的世家,在传承过程中事实上已经无法获得更高的天赋,只能饮鸩止渴般一次又一次启用邪术,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天生优质的孩子越来越少,更多人平平无奇。因为断代五子将世家彻底打入阴影,世家不得不蛰伏,再没有新鲜血液注入,恶性循环越发显著,后来的谢家,事实上已经是一具空壳,真正天赋卓绝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是靠他人性命堆积。
  “姜家的情况恐怕好不了多少。”谢瑶芳说。
  苏斐然想到前些日子,那位姜家十七姑提到,她的女儿天生双灵根,已经是家族中天赋最高的修士。姜昭节言语中透出意味:这样高的天赋,家族势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逼她留下足够多的血脉。
  如何逼迫女子留下血脉,经历前世的苏斐然再清楚不过。
  那个名为花花的姜家女子,今年十岁。姜家的人又有多少耐心,等她长到足够承受这一切的年纪?
  若再深想,十七姑话中提到,家主许诺,为她女儿提供足够多足够优质的男人,这究竟是为帮助女孩修炼,还是有其他原因,已经再清楚不过。
  苏斐然提到姜家这个女孩,谢瑶芳也是一愣,随即意味不明地笑:“嗬,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啊。”
  苏斐然道:“此世……女修可以控制自己孕育与否,应当不存在强制孕育。”
  女子与男子双修,阳气入体后,有两种可能,或者孕育结胎,或者化为灵力。因此,若非自愿,女修绝不可能怀孕。得知这一常识时,苏斐然便庆幸。前世多少女子被男子始乱终弃,后又怀孕,再经历一连串“作为母亲应当”的教育,从女性沦为“母性”,以致仙途中辍,沦为“女修不如男修”的注脚。
  可谢瑶芳很快打断她的幻想:“想要你自愿,难道不是有很多方法?”
  谢瑶芳嘲讽:“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抓了你最在乎的人,逼你‘自愿’,但世家内部皆为亲眷,这当然行不通。但若是从小便告诉你‘生育是女修的天职’‘你一定很喜欢孩子’‘生的越多越有福气’,你猜,”她眉毛一扬,玩味道:“你是生还是不生?自愿生,还是‘被自愿’生?”
  苏斐然默然。
  “不过你放心,”谢瑶芳恶意满满地说完,端详她表情,又轻巧地安慰:“姜羡肯定不会死的。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转移灵根,那也没必要大动干戈抓他回去了。他是五灵根吧?五灵根总是更容易适应的,转移给别人大概也不会出现排斥——这么好的苗子,他们怎么舍得杀呢。”
  苏斐然忽然抬头,灼然道:“世家如今积弱?”
  “啧。”谢瑶芳立刻道:“那也不是一个筑基能对付的。”
  苏斐然点点头:“我知道。”
  从谢瑶芳这里将世家的事情掏得差不多,苏斐然又去看姜昭节一眼。姜昭节还在昏迷中抱着被子卷哼哼唧唧,听得苏斐然很烦躁。
  她想起姜羡也喜欢哼哼来着。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又想起临别前那一天晚上,姜羡脱掉衣服,月光在他身上渡银,令人想起水面涟漪浮泛……忽然,破出水花,露出一张笑脸,面颊红彤彤的,眼睛却亮晶晶,说话时那颗虎牙时隐时现,清亮又羞赧地问:“舒服吗?”
  不舒服。
  苏斐然自水中探出头来,吐出一口水花,面色黑沉沉的。
  她迈出浴桶,扯过浴袍,推门便进姜昭节房间,停在床边,低头。
  时值傍晚,屋中没有点灯。她此时阴森森的,连声音都透着寒气:“能别叫吗?”
  姜昭节似乎没听到。
  苏斐然觉得不对,伸手一摸,姜昭节在发烧,烧得说起胡话。
  再探出灵力,与上次相同,金系灵力疯狂扑杀,幸而苏斐然撤得快。
  但情况更严重了。
  本以为姜羡那边转移灵根只是几天的事,挨过去就好,可眼下看来不是那回事,再挨下去,情况不知恶化到什么地步。
  苏斐然决定带姜昭节回宗。
  离宗几年,苏斐然半点思念也没有,打算把姜昭节抛在宗门,转身就跑。
  可姜昭节的师母是位闭关狂魔,仍在闭关,万不能惊动。姜昭节回到宗门仍无人照看,苏斐然只能再将他带到紫华峰。
  卫临棹的洞府依然如故,杂草乱花蓬蓬地生了一丛又一丛,只留出一条小路。卫临棹正在路中,手中拈花,似在出神。
  苏斐然将姜昭节放下,又折回来找卫临棹,正听到他一声叹息。
  苏斐然问:“为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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