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鸳鸯——咬春饼
时间:2021-06-22 09:57:26

  林疏月笑了下,“胡说就胡说吧。”
  赵卿宇没底,“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祝你新婚快乐。”林疏月弯唇,笑意存于眼睛,像真挚的星光。明明是灿烂的,温柔的,赵卿宇却心慌。
  这样的林疏月,一定是憋大事。
  他乱了阵脚,试图拉她的手,“我要结婚了,你能不能别闹!我走到这一步很难很难。”
  “难道我就过得容易吗?”林疏月轻蔑一笑,“赵卿宇,你真双标。”
  傅琳的试穿婚纱出来,正巧看见赵卿宇去拉林疏月的手,神色顿时不满,“你们在干吗?”
  赵卿宇倏的松手,“没,没事。”
  “傅小姐,首先祝你新婚快乐。”林疏月从容打招呼,“但我觉得,你知道一些事情后,应该不会觉得多快乐了。”
  傅琳既起疑又生气,“你到底是谁啊!”
  “赵卿宇的前女友。”林疏月轻飘飘的语气,势在必得的表情,很能震慑场面。
  傅琳脸色瞬变,指着赵卿宇尖声:“你有事瞒着我是吧!”
  “没有,我没有。”赵卿宇彻底急了,“林疏月。”
  “作为赵卿宇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前女友,我是一定要为他送上新婚礼物的。”林疏月的语气乖得很,拿出手机,调开早就备好的音频。
  音量最大,听得一清二楚:
  窸窸窣窣的风声、喘气声后,赵卿宇带着急切的乞求:“……我跟傅琳先谈着,你还是我的女朋友……我爸公司正常了,我再跟她做回朋友,我俩结婚。月儿……多等等……”
  这是两人分手时的对话。
  赵卿宇被雷劈到头顶心,直接霹懵了。
  录音,她当时竟然录音了!
  音频设置成重复播放,像咒语,一遍遍对向本人施法。傅琳瞪大眼睛,气愤不已,“赵卿宇!你还是个男人吗?!”
  头纱和头花被扯落在地,傅琳哭哭啼啼地说要告诉家里。赵卿宇白着脸,语无伦次地去抱她,求她,“琳琳你听我说,她故意的,这个音频是她恶意剪辑的。对,对,就是恶意剪的。”
  林疏月点点头,又摁开下一段。
  仍是赵卿宇的声音,那天在商场,他当着钟衍和林余星的面相求:“我错了,我错得离谱……你给我一次机会再追你好不好……”
  似乎早有预料,加之职业习惯,林疏月当时留了心眼,全部录了音。
  这真是炸了场子,店员们都不敢向前劝阻。
  傅琳这下彻底甩开赵卿宇的手,尖声愤怒:“你别碰我!给我滚!”
  任凭这边撕扯,林疏月转身就走。
  目的达到了。
  赵卿宇似乎被甩了一巴掌,女孩儿尖声哭叫聒噪不已。林疏月推开门,被冷空气扑一脸,心里的郁气散了些。
  轻松吗?
  并不。
  但林疏月觉得,不能平白被欺负。
  “林疏月!”身后赵卿宇果然气急败坏追过来,一把掐住她的手,睁着红眼呵斥:“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满意。”林疏月给他想要的答案,“你能把我的行踪告诉李嵊,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你太恶毒了!”赵卿宇嘶吼。
  林疏月看着他,目光笔直清亮,“赵卿宇,我从未想过害你。但你一次次做的事,太让我寒心。既然我的安稳生活被破坏,那么,你就陪我吧。我不让你下地狱,只是回到你该待的位置。”
  一字一字,没带一丝感情,林疏月连看他的眼神都是空洞麻木的。明珠市每到过年都会下雪。
  簌簌风雨飘在脸上,阴沉厚重的云盖住大片天。
  今年的初雪,应该会来得更早些。
  林疏月拨开赵卿宇的手,想走。
  赵卿宇后知后觉,盯着她的背影忽然歇斯底里,“站住!”他掐住林疏月的肩膀,死死拖着她。
  林疏月吃痛,“你放开!”
  赵卿宇跟疯了似的,不停摇她,林疏月伸手去挡,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差点踉跄摔倒。
  好不容易挣脱,林疏月向前跑。
  赵卿宇哪肯放过,愤怒地追上来,眼见着就要落于下风,就在这时,“嘶——”剧烈的轮胎擦地声响起,黑色奔驰打着双闪调头疾驰而来。不带半点减速,车身直接横到赵卿宇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车子离人不到五公分,赵卿宇被吓冷静了,急忙后退绊倒在地。
  车子再次启动,急轰的引擎声如野兽咆哮,是对他的警告。赵卿宇吓得瑟瑟发抖,怕它下一秒碾压而来。
  车熄火。
  魏驭城下车,一身黑色呢子衣如肃穆的夜,湿寒天作背景板,气场越发压制逼人。
  魏驭城牵紧林疏月的手,领着她把人送上副驾。直至车开,他都没有看过一眼赵卿宇。
  车里暖风送香,隔绝一切杂音。
  林疏月垂着头,一语不发地坐着。
  魏驭城亦一路无言,直至十字路口的长时间红灯,他的右手越过中控台,掌心覆盖于女孩儿的手背。
  “凌厉劲儿哪去了,嗯?”他声音带着有分寸的笑,宽解着她的心。
  林疏月转过头,哑着嗓子问:“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魏驭城笑,“不止坏,还又悍又虎。”他低头点烟,薄薄迷雾荼眼,窗缝的冷风携烟味远走,车内仍是沁人的海洋淡香。
  “但我喜欢。”停一秒,他淡声:“适合当正宫夫人。”
 
 
第38章 烈焰
  红灯时间有多久, 魏驭城便抄着这副风流却不下流的神色看了她多久。直到后边鸣笛催促,林疏月伸手拍开他的脸,“开车。”
  再扭头看窗外, 她的嘴角笑意淡淡,那些糟糕情绪, 在他身边不值一提。魏驭城也没问她去哪, 有自己的路线, 哪个路口转弯, 一点都不犹豫。
  路过街西公园, 林疏月看出来, 至少这不是往明珠苑去的。
  城南繁宁都郡, 有一处精装公寓。这里魏驭城来得少,但每周物业都会打扫,看起来宛如新房。魏驭城很喜欢黑灰色调, 只在卧室的背景墙上跳了一处很深的橘色。非常夸张的色号,却不显突兀, 视觉冲击之余,有一种隐晦的性感。
  魏驭城过来这里的原因,是透过落地窗,能看见明珠江最绮丽的水域。宽阔江面, 渡轮漫游穿梭。这边,是低密度的高端住宅区,江对岸,是明亮繁华的高楼耸立。
  林疏月发现,魏驭城很喜欢对比极致的画面。
  在落地窗边站了会儿, 没听见动静。林疏月扭头去找人, 却见魏驭城背对着, 很轻微地扶了扶左手臂。
  固定扭伤的夹板前两天刚拆,但还扎了软纱布固定。林疏月走过去,“怎么了?伤口疼了?”
  魏驭城“嗯”了声,“开车开太久,淤着了。”
  “医生怎么说?”林疏月想去看他的手,“还要换药吗?”
  魏驭城侧了下身,没让她碰到,平静道:“纱布每天要换。”
  “那我开车送你。”林疏月下意识地去找他的车钥匙。
  “不用。”魏驭城说:“东西有,家里就能换。”
  车里有个医药袋,装着纱布碘酒。林疏月下楼帮他拿上来后,魏驭城已不在客厅。隐约的水声和蒸腾的雾气弥满浴室玻璃。
  他在洗澡。
  林疏月心思定了定,坐在沙发上等他。
  十来分钟后,魏驭城裹了件黑纹睡袍出来,从肩一直罩到脚踝,像一件龙袍戏服。略显夸张的款式和图案,在他身上并不突兀。
  衣服遮得很严实,除了露出锁骨并无再多。腰间那根系带最点睛,垂下去的一截,还有一小段金线流苏。
  林疏月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
  魏驭城走过去,“不好看?”
  “太好看,怕看了太喜欢。”林疏月说:“我买不起。”
  魏驭城笑颜朗朗,也挨着她坐向沙发,笑意收敛后,神情认真:“月月,我们谈谈。”
  “我知道你想谈什么。”林疏月说:“我和余星同母异父,我一直不愿意提起过去,很多原因也是因为他。他身体不好,先天性心脏病,我妈不管,他亲生父亲……你看看李嵊,就明白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了。辛曼珠第一次带他来见我,星星12岁,脸色苍白,瘦得像只小猫一样。把人丢下,辛曼珠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其实是偷偷走了,飞去了美国。”
  “我当时也想过,学学我妈的狠心。但林余星低着头,第一次叫我阿姐。”林疏月眼底涌现微红,“我还是没学会我妈的心狠。”
  魏驭城调侃,是想放松她的情绪,“对我不是挺狠的么?”
  林疏月忍俊不禁,到底没接这一茬。
  思绪打了岔,很多想说的话也就这么不了了之。魏驭城看出她的低落,温声说:“不想说,便不说。我都懂。”
  这世界,温柔二字最煽情。
  “我帮你换药。”林疏月听他的话,转开沉闷话题,转过身,药包散开在桌面。
  魏驭城却没动作。
  林疏月伸手,想扯过他的手臂上药,可还没碰着,魏驭城一个闪躲动作,就这么避开她的好意。
  林疏月仰头看他,他的目光更浓烈,像有一股执念。
  林疏月再次伸手,魏驭城后仰,拢紧外袍,反倒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如同贞烈男子。
  林疏月想笑,“怎么了又?”
  魏驭城声音淡淡:“你以什么身份给我换药?”
  林疏月没忍住,轻笑一声,“看不出来,魏董如此守身如玉。”
  魏驭城见不得她玩笑模样,一把抓住她手腕,“说。”
  林疏月被他拉近,懒懒答:“随便啊。”
  “随便不了。”魏驭城如严谨求学的学生,“我这不是宾馆,我想要过个明路,想要明确在你那的身份。”
  嗯,听出来了。
  男人是在跟她要名分。
  林疏月低了低头,再抬头时,眼里有坚定,有勇气,随即,她先仰起了脸。魏驭城该是没想到这一出,林疏月能很明显地感知他的紧张和意外。
  怎么形容呢?就像刚出烤箱的松香淡奶蛋糕,这一瞬,林疏月在努力回想两年多前的那一夜,试图比对。短短数秒,这感觉太妙。她忽然就洒脱了,觉得管它什么过去,再没有比及时行乐更好的事了。
  魏驭城眸光深了几度,一点点松弛下来。他的腰背往沙发垫靠,双手搭着扶手,既有恣意的享受,也有冷静的审判。
  林疏月浅尝辄止便离开,蹙眉狐疑,“哪有人这时候不闭眼的?”
  魏驭城极轻地一声嗤笑,“就这?”
  语毕,松软的蛋糕瞬间冰封冷藏室,淬炼成生杀予夺的利器,不遗余力地攻打城门,一会化身和煦春风,一会骤变暴烈风雨。像抿了一口酒,蓄意让她醉。
  末了。
  魏驭城终于放开她,偏还一副冷静自持的正经模样作评价,“我的月月退步了。”
  他头一回这样唤她,轻浮又花心,可又让人心化如糖。
  林疏月温言软语,带着丝丝挑衅的笑意,说:“想要身份,那就让我看到魏董的诚意。”
  之后,他不仅让她看到了诚意,还奉上了全部魄力。
  她仰头看他时,一滴汗顺着漂亮的天鹅颈下落,恰好滴坠到魏驭城的眉心。魏驭城没拭,平静说:“是要开空调了。”
  大冬天的开什么空调,魏董总是话里有话。
  林疏月愣了愣,随即失笑,“魏驭城,真这么喜欢我?”
  魏驭城坦诚,“比喜欢更多。”
  林疏月不满意,轻戳男人的脸,“更多的是什么?”
  魏驭城太适合这身装扮,恣意却不随意,好风景一览无遗,注目她的神色也深邃极致,“不知道,你自己领会。”
  月夜作证,所谓天生一对,其实从遇见的最开始,就注定棋逢对手。
  很久之后,魏驭城有了困睡之意。
  但林疏月更来了精神,要么是想听故事,要么是闲聊有的没的。
  “魏驭城,你公寓到底有几处?”
  “嗯,太多了,不记得了。”
  “这么多,金屋藏娇用的吗?”
  “能藏谁,不就你这一个么。”
  “欸,你说钟衍看出来了没?”
  “他要是看出来,就不会冒充和你的姐弟恋了。”
  “他到底恋爱过没有?”
  “没有。”
  “那暗恋过女孩儿?”
  “不清楚,但应该更多人暗恋过他。”
  “……”
  魏驭城的眼皮都快打架,但林疏月依然喋喋不休,像个低分贝的爆米花机。
  明明是冬夜,室内温暖,像置身于春天里。
  身边的人带来的是满心安全感,他的眉眼包容,如春天之中发芽的新翠,只一眼,就能想象出繁花似锦的未来。
  这极致的温馨带来无尽的幸福,哪怕是幻象。但恍惚之间,真就觉得,这是地老天荒。
  魏驭城记得,他阖眼前,最后一次和林疏月的目光对望。女孩儿眼神清亮如星,似要望穿他的灵魂。
  也是之后才明白。
  她真清醒,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看他跌跃陷阱。
  —
  魏驭城睡得死死沉沉,晨曦四点,林疏月从他臂弯间翻了个身他都没有知觉。室内光线暗淡,空气里的精油香浅浅发散。林疏月细细打量熟睡的男人,没有半点困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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