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钱都是自己辛苦上工赚的,凭啥总让人白使唤啊,而且他跟船厂签了二十年的契呢,总不会被赶出去,继续在叁号门里待着,也出不了头,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摆在眼前,是时候为自己找条后路了。
小木头这些想法都没说,害怕媳妇担心,想着自己悄悄地干,等干成了再给媳妇一个惊喜。现在就只能委屈媳妇一阵子了。宝月其实对这种事情的接受度还挺高的,毕竟“新世界”那样好的地方,还经常有小工被管事欺负的事呢,为了家里男人不被穿小鞋,受点委屈就忍了吧。
宝月打算用万字结做珠帘。万字结的打发非常简单,不大一会功夫就能打一个万字结。万字结三面有绳扣,特别占地方,而且还显得结子大,要是用这种结子做珠帘,宝月放下杂事,一天就能把珠帘做完了。
虽然一天就能做出来,但宝月打算慢悠悠地干,等到最后一天再给赵氏,让她好好着着急。
对于赵氏,宝月是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就只能在这些小地方给自己出点气了。
赵氏着急要珠帘,第二天就把十八团金绳和八十一颗小紫檀木做的珠子送过来了。真是一团线都不舍得多给啊,宝月是真见识到啥叫不要脸的抠搜了。
宝月拿着珠子仔细看了看,珠子磨得圆滑细腻,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细心打磨过的。看来这两口子是让叁号门的所有人都给他家干白工了,不然半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弄出八十一颗质量这么好的珠子呢。
等赵氏走后,宝月把她送来的东西放在一边。自己该干嘛干嘛,打络子和晒毛豆腐一样没落下。宝月这次用毛豆腐腌制臭豆腐,打算多用几样调料,好好腌制一下。
宝月把买来的调料放在小磨盘上研磨,一遍又一遍地筛,筛得细细的,筛好的调料粉放在木质的调料盒里,这些调料不光可以用来腌制臭豆腐,还可以用来做菜。
宝月家的烤窖已经做好了,不过最近宝月忙着打络子赚钱,一直没空出时间用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宝月得“起早贪黑”地给赵家做珠帘了,自然“没时间”给布庄打络子了。
身边有白氏那个小人盯着,宝月可不敢为了赚点钱冒险。就这样,大把的时间被空出来了,宝月就打算利用烤窖做点好吃的。
烤窖特别适合做面包和糕点什么的,但是宝月在“新世界”看别人烤东西的时候,发现做面包和糕点时放了牛奶之类的东西,才能让面包绵软好吃。
宝月不知道不加牛奶做成的面包是啥味道,暂时也不太想尝试。宝月现在最想做的东西其实是罗刹国那边的大列巴。
宝月并不想吃大列巴,但想用大列巴做格瓦斯。“新世界”那边一到夏天,满大街都卖格瓦斯,宝月已经眼馋好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了。
格瓦斯这东西的做法还是从罗刹国传过来的呢,主要用料就是罗刹国的大列巴。要想酿制格瓦斯就得先做大列巴.
大列巴不太难做,就是有点费时间,大列巴不用酵母发酵,在小麦粉里加小麦胚芽和麸皮等,发酵三天后做成面包胚,放入烤窖里用小火烘烤,出炉时大列巴底部能敲得梆梆声就算是烤熟了。
大列巴的味道是咸酸味的,放置一两天后,水分晒干了,整个大列巴就硬了。又硬又酸的大列巴,宝月实在没有勇气尝试,打算把这些大列巴全都用来酿格瓦斯。
其实酿制格瓦斯不一定非要用大列巴,只要是无油的面包都可以,不过宝月认为格瓦斯既然是罗刹国那边传过来的,还是用那边的面包酿制最靠谱。
大列巴做成之后,再放进烤窖中烤制,把边上都烤焦了,确保这个大列巴已经干得透透的了。在坛子里倒入开水,把大列巴撕呈碎块后放进坛子里,用纱布把坛子口封住,然后静置一夜,
等到了第二天,把用来泡大列巴的水用纱布过滤出来,在这些水中放入适量的麦芽糖浆和酵母。
麦芽糖浆是宝月早就做好了的。宝月为了控制自己少吃糖,麦芽糖做好之后,一直没有拉糖,一直以糖浆的方式存在罐子里,平时做菜就用点。小木头有时馋糖了,就会自己拿筷子拉一块解解馋。
又一次小木头拉糖,正好被下了学堂来溜达的小石头赶上了,小木头给小石头用筷子也拉了一块糖。从此之后,小石头就成了宝月家的常客,三不五时就往宝月家跑。
酿制格瓦斯的酵母则是宝月用全麦粉和水喂养的。每天都要添加适量的全麦粉和水喂养酵母,需要足足喂养七天才能成功。做酵母时,宝月失败了四次,发出来的酵母又酸又臭,第五次才终于成功喂养出了酵母。
为了制作格瓦斯,宝月特意把喂养的酵母晒成粉状,加入到格瓦斯中。加完了这麦芽糖和酵母粉,格瓦斯再静置三个时辰,就开始冒泡了,这也说明格瓦斯发酵得差不多了,可以喝了。格瓦斯如果冷藏一下,味道更佳。
中午送饭的时候,宝月用葫芦给自家相公带了一壶格瓦斯,先让他过过瘾。夏天喝带汽儿的格瓦斯,那可真是爽他娘给爽开门,爽到家了。
不出宝月所料,小木头吃过了格瓦斯后,立马就喜欢上了,问宝月这甜水叫什么,宝月想了半天,格瓦斯是罗刹国的名字,自己不能拿来用,于是就自己给格瓦斯起了个“泡泡水”的名。
小木头觉得泡泡水这名字非常贴切,天越热,干木匠活越难受,有了这泡泡水,小木头干活的时候凉快多了,喝一口,肚子里就有股凉丝丝的汽儿,让人特别舒服。
等宝月把格瓦斯酿制出来以后,距赵家老太太七十大寿的日子还剩下四天了,宝月估摸着赵氏快着急了,也就拿出了金绳和珠子,开始慢悠悠地给赵家做珠帘。
宝月做完七条之后,就又放下了,开始继续打络子,顺便等着赵氏上门。
第40章 借机报复白氏 演戏得演全套,为了……
演戏得演全套, 为了显示自己正在“起早贪黑”地给赵家做珠帘,宝月打算剩下的两天都不去给自家相公送饭了。
可怜的小木头又开始了啃玉米馍馍的日子了。由奢入俭难,吃惯了自家媳妇做的各式美味, 小木头实在有点咽不下去玉米馍馍了, 不过幸好早上用苏子叶包了几块臭豆腐,中午可以就着臭豆腐啃玉米馍馍。
宝月特意穿着自己最破的衣服, 好显得自己过得困窘。宝月这件衣服在给黄瓜、番茄和豆角搭架子的时候被刮了一道口子,宝月特意没缝, 就等着这两天穿着给赵氏看。
不出宝月所料, 还不到中午, 赵氏就上门了, 宝月赶紧在自己已经梳好的头发上抓两把,把发型变成一个松垮垮的老太太头。然后, 用烧黑的小木条往手指上蹭了点黑,轻轻地点在眼下,看着有点黑眼圈的感觉, 又用沾了黑灰的手指在嘴唇上点了点,让嘴唇显得不那么红润了。
宝月特意把自己打扮得跟好几天没睡好觉的样子, 还特意把自己弄得稍微邋遢一点, 给人一种没时间收拾自己的感觉。宝月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 发现挺惨的, 这才去给赵氏开门。
宝月特意趿拉着鞋, 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去给赵氏开门。赵氏因为一直没收到珠帘, 本来是带着点气来的, 但见了宝月这模样,也实在没法冲她撒气,只能硬挤出一抹笑容, 跟宝月说了点场面话后,才开始问珠帘的进度。
“我这嫁过来之后,就一直有点水土不服,这几天也不知道是着凉了还是怎么了,总跑厕所,这浑身都没劲了,没劲打结子也慢了,这才没把帘子做完,耽搁嫂子事了,真是对不起了。”
宝月虚弱的声音配着惨兮兮的小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就算是赵氏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嫂子,我做好七条了,我今天再点个蜡,熬熬夜,我争取做出来,明早你就来取吧。明早肯定能做出来。”宝月虽然是想让赵氏着急,但也不能真做不完,不然可就玩脱了,真就把人给得罪了。
“那行,弟妹你先忙着,我就是来看看你。明天我再过来。”宝月要招待赵氏进屋,赵氏怕耽搁宝月的时间,赶紧跟宝月告别了。
赵氏是心里是真着急了,明天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寿了,这到时候要是没东西送,那自己在婆家可就闹笑话了。
出了宝月家,赵氏就直奔卖金银首饰的店铺,想选个备用的寿礼送给老太太。寿礼送得不出彩总比没送寿礼强。
赵氏在金银首饰铺子里看了一圈,发现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挺贵,实在是心疼,不想为老太太花那么多钱,所以最终什么都没买就出来了,只盼着宝月明天能把帘子做出来。
宝月应酬完赵氏,见到赵氏着急心焦的模样,终于算是出了点气,回屋就把剩下的两条做出来了。
宝月用赵氏带来的篮子装好了珠帘,估摸着赵氏那个着急的样子,明天一大早就得上门。所以第二天早上,宝月早饭都没做,直接躺在炕上装病,让小木头接待赵氏。
“弟妹这病得这么严重,得上药铺抓副药吃吧。”赵氏接过篮子,见珠帘终于做好了,脸上有笑模样了,倒出空了,开始假模假式地问候了宝月。
“药太贵了,家里没钱买药了,我发的工钱都花光了,我媳妇现在手里也没进项,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买药了。我说借点钱吧,我媳妇抹不开面子,非要挺着,说是挺挺就过去了。”
小木头是真的挺烦赵氏这样人的,拿完东西就赶紧走得了,还废话那么多干嘛,要是真关心,倒是留下买药钱啊,就嘴上说得好听。
“挺挺也行,弟妹这身体不是啥大毛病,就是水土不服。我这着急回家给老太太张罗七十大寿的事儿呢,就先不跟你说了,等弟妹醒了,帮我谢谢弟妹。”赵氏听了小木头这话,可不敢往下接了,赶紧找个借口遁了。
小木头冲着赵氏的背影呸了一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屑,发泄了一下自己的不满。然后菜回屋跟媳妇汇报情况去了。
“我还得病几天,这几天你就继续吃馍馍吧。辛苦啦,相公。”宝月坐在炕边,双手挂在自家相公的脖子上,用最软萌的语气说着对相公说着最可怕的话。
小木头不想啃馍馍了,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应了。谁让自己连累媳妇受罪呢。
宝月“起早贪黑”给人做白功,做完了又“病倒了”,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小木头,小木头除了中午吃馍馍之外,早晚还是能吃到自家媳妇做的好吃的的。
而布庄管事才是受影响最大的一个。宝月虽然打了不少络子,但都放在家里没往布庄送,布庄早就没络子可卖了。人家来打听的,买不到络子,转头就走,连带着其他货的销量都下跌了。
眼瞅着钱在眼前哗啦啦地飘走了,钱管事的心都在滴血。钱掌柜赚了太久的快钱,冷不丁没有铜板进腰包,落差太大,这几天着急上火得嘴都起水泡了。
钱掌柜也没法去宝月家里催,只能在吴嫂子来的时候,跟吴嫂子打听宝月的情况。
“你催我也没用啊,这事还不是赖你,你这嘴咋就没把门的呢,我妹子在你们布庄打络子这事,你咋就不知道瞒着点呢。现在我妹子会打络子这事都传开了,管事媳妇知道了,让我妹子起早贪黑地给她家干活,还不给钱。”
“我这妹子本来就胆小,这管事媳妇正好管着她家男人呢,妹子害怕得罪人,也不敢不接活啊,这为了赶紧给人做完,起早贪黑地干啊。哪还有时间打络子了。”
“今天这个管事媳妇找我妹子白干活,明天另一个管事媳妇找我妹子白干活,我妹子哪还有时间在你这赚钱了,应付管事媳妇都应付不过来呢。”吴嫂子特别气愤地跟掌柜的说道。
吴嫂子当然知道这事不是钱掌柜和小二说出去的,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装作不知道是谁泄露出去的。
“天地良心啊,我做买卖这么多年了,啥该说啥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我咋可能把周家弟妹在我这干活的事往出去说呢,这要是让别家铺子的人知道了,把周家妹子弄到他家干活咋整。真不是我说的,我还能砸自己的买卖不成。”钱掌柜的觉得自己都快冤死了,赶紧辩解道,语气诚恳,就差赌咒发誓了。
“那不是你说的,还能是谁说的,管事娘子说在你家看到络子了,然后就直接找上门了,那不是从你这知道的,难不成还是猜的不成,我这妹子整天不出屋,街坊邻居都没认识全呢,咋就正好猜到她会打络子了。我跟妹子哪次来送络子都是挑人少的时候来的,咱们都悄咪咪的,咋就让人知道了呢。”吴嫂子故意责怪着钱掌柜,拿话刺激他。
见吴嫂子不信自己的话,钱掌柜的抓耳挠腮,急得直跺脚。突然一拍脑门子说道:“我知道是谁了!肯定是张家媳妇,有一回你们送络子不正好被她赶上了嘛。”钱掌柜灵光乍现,终于想出这其中的弯弯绕了。
“还真有可能呢,那白氏肯定是赚不到钱了,就怨恨上了。”吴嫂子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还特意把话说得不全乎,引人遐思。治愈白氏怨恨的是谁,那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理解了。
钱掌柜的本就因为赚不到钱闹心,一想到让自己赚不了钱的还是在自己手底下讨干活的白氏,怒气值都拉满了。
钱掌柜的不收白氏的荷包后,白氏不死心,又磨了钱掌柜的几回,钱掌柜的心软了,又给她安排了些别的针线活。钱掌柜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没成想白氏不仅不念自己的好,反而还砸了他的饭碗。
钱掌柜越想越气,自己好心给她安排赚钱的活计,她却背后算计自己,这不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嘛,真是个白眼狼,没良心的。
钱掌柜的打算以后白氏绣的东西都不要了,本来白氏绣的东西就一般,还不怎么好卖,而且白氏也很少在布庄里买东西。钱掌柜的也不怕得罪白氏了。
抱在在家装病的这几天也没闲着,每天都熬豆浆做豆皮,宝月打算实验出做豆皮最简便的法子,这样等有机会的时候,把这门手艺教给自家娘亲,让娘亲做出豆皮往出卖。
豆皮是放在屋子里阴干的,阴干后就能保存好久,不论季节,无论何时都能制作。
宝月了解自家娘亲的性子,只要家里欠饥荒了,必定要省吃俭用把欠的钱先还上。宝月不想让娘亲太过辛苦,想着多教娘亲几样吃食的做法,让娘亲心里有个奔头,娘亲也就不会在吃喝上太节省了。
宝月孜孜不倦地实验豆皮的最简便做法,家里豆皮攒了几百张了,宝月可算是成功了,火候掌握得已经差不多了。
这期间小木头每天就是豆渣饼配臭豆腐,还喝着格瓦斯,简直爽死了,小日子简直不要太自在。
宝月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按照上次拿线的量,送去对应的络子。钱掌柜的见宝月来了,简直跟见了财神爷似的,脸都乐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