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春厌
时间:2021-06-24 09:38:55

  又看向燕攸宁,笑,“阿妹回来了,就知道阿妹回来必定先去见太子阿兄,总是想不起我的。”
  燕攸宁无奈,“我是去见父王才遇见的太子阿兄。”
  燕檀转身进了内殿里。内殿,伏缉熙还被捆着跪坐地上,察觉有人便回头来,两人皆是一怔。
  燕太子檀。
  伏王子缉熙。
  “我道阿妹买的何人,竟是你。听闻伏国王权更迭朝局动荡,到不想还波及你了。”燕檀笑说。
  伏缉熙蹙眉,“既然是你,那就放了我。”
  “你我不过泛泛之交,我如何能自作主张放了你,阿妹要与我生气的。你既未坦明身份那我俩还是不识吧。阿妹的性子,你就听话些。”
  他说完便转头出去了,留伏缉熙面色阴沉地敛着眸。
  燕翕见燕檀从内殿出来,笑,“可是比太子兄好看?”
  “那我是比不得的。”燕檀笑着摇头,看向燕攸宁,“阿妹如何买的人,瞧着当是不听话的吧。”
  “伏国流放的犯人罢了,倒也并非很不听话。”
  “阿妹真是什么人都买啊。”闻人居然是流放的犯人,燕翕笑,“我瞧也不像个顺服的,阿妹可莫叫他伤着。”
  燕攸宁下意识抬手覆上脖颈的刃伤,几日来血痂已剥落,新生的嫩肉泛粉,痛觉更为敏锐。
  遂淡薄一笑,提步进了内殿。
  “阿玉。”她唤。
  伏缉熙闻声回头,一时不明她的神色,见在她身后燕翕、燕檀都跟随而入不由皱眉生出警惕来。
  燕攸宁在他身前站立,唇角牵几分笑却无笑意。
  “阿兄们都觉你是危险之人,阿玉如何觉得?”她问。
  伏缉熙仰头才见她莹玉的下颌,闻言垂头沉默,又侧眸去看向内殿入口处,一帘束起的降红帷幔,在旁摆放着有人高的多枝鸟衔铜灯。
  燕檀与另一人皆正看他,遂收回视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公主以为呢?”他仰头问,笑,“公主总是强迫我做不愿之事,我自然是要反抗的。”
  燕攸宁的目光如凝实质幽暗地落在他脸上。心头像被添了把火,驱使她对他做点什么。
  初见佳人笑,沉鱼落雁不过如此,若要赏这昙花一现有何不可倾国倾城?
  按捺住心中恣意的想法蹲下身,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以为慰藉。
  低声至仅二人可闻:可莫在此时引诱我。
  伏缉熙拧眉,亦是低声:我没有。
  “乖顺一些免受皮肉之苦。”
  “阿妹这是受美色所惑,以往可不见你待仆役有如此耐心。”燕翕看着伏缉熙的侧脸,着实精致如雕琢。
  燕攸宁闻言将伏缉熙的脸掰向他,“二兄瞧他,女子见了都会有耐心的吧。”
  燕翕顿时一阵低笑。
  燕檀携淡淡笑意看着燕攸宁与伏缉熙,偶尔将视线都落在伏缉熙身上,事不关己地看他因不凡的外貌遭受劫难。
  燕攸宁已无心与两位王兄再多说,起身送人离去。
  回廊里,燕檀回忆着曾与伏缉熙在伏宫里寥寥几句的交谈,其言语温和透着矜傲非愿受摆布之人,遂停步向身侧燕攸宁道:“阿妹若要留人在宫中,最好是存几分小心。”
  燕翕顿时瞧他,觉他对那人似有了解。
  “阿兄可是想说他带刺会扎人?”燕攸宁望向燕檀,笑,“确是扎人,不过我也不着急,循序渐进恩威并济,早晚会顺从的。”
  “阿妹倒是明治国之理。”燕檀玩笑。
  不过,伏缉熙给他的感觉是柄利剑,于伏宫时尚在剑鞘的包裹之中,不知何时会出鞘。
  “阿妹该将他想的严重些,若是柄剑呢?”
  “会伤人么?多谢太子阿兄提醒,我会更小心些他。实在驯服不了,便拿出去寻个喜好男色的诸侯,换三座城池,必不会亏的。”
  “哈哈哈。”燕檀倒没想到她原并不执着,放了心。
  伏缉熙这样的人,若不能留于燕宫,必然也不能放出去。若叫他记下此仇,恐为祸患。
  送走两人,燕攸宁回到成和殿,琢磨了几番燕檀的话。
  抬眸,在殿中算不得亮堂的光线里伏缉熙眸如点漆正望着她。
  “公主。”
  “嗯。”
  “您要一直绑着我吗?”略微冷淡的语气,像是生气了。
  燕攸宁兴趣于他怎么又生气了,立于降红的帷幔前,“阿玉一直想着如何逃走,我又如何能松开你呢。”
  他抿唇侧开头。
  “有道是色令智昏,古者桀纣因美色亡国,今又有齐送女乐于鲁王而乱其谋算荒之国政。阿玉可要一试,不失为一脱身的好计策。”
  她行至伏缉熙身前蹲下,挪过他的下颌以正脸对自己,好欣赏其容色。
  脑海惦记着他方才那个浅淡的笑。
  伏缉熙目光却冷淡,燕攸宁提起的兴致不免消减。
  “既不愿,那我也不强求了。”言罢便起身要离去。
  伏缉熙抿唇,又抬头看向她,“等等。”
  燕攸宁遂回头,“还有何要说的么?”
  “我不逃了,你放开我吧。”他避让开她的视线,侧眸去低声说道。
  燕攸宁瞧着他,忽俯身去露出脖颈的伤处示他眼前,“空口白话,我为何信你?阿玉留在我脖子上的伤都还未好全呢。”
  “可信不得你了。”
  伏缉熙见那娇嫩泛粉的一道痕,在修美玉白的脖颈上有些突兀,敛眸。
  “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呢。”
  半蹲身,看着他垂下遮住了瞳眸的绒黑睫毛燕攸宁吹去一口气,他顿时蹙眉别开了头,却不说话。
  “此前我说黥字你不同意,那你说我要如何惩罚你,伤了我这事才算了结。”
  见他依旧不答燕攸宁眯了眸,伸手粗暴扯散他素黄的衣襟,露出颈下小片白皙的锁骨,伏缉熙一惊看她,“你干什么?”
  “不黥字也得留下点什么,我的伤在脖子上,阿玉也要留在脖子上么?我怕你会羞于见人,给你留在里头。”
  她伸手想要去抚摸那裸露的小块锁骨,伏缉熙侧身躲开,羞愤,“你对我所做过分的事还不够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燕攸宁噙笑,“罚是罚,不可混为一谈。”
 
 
第10章 ……
  “无耻!”伏缉熙咬牙怒斥。
  她轻笑,“我难道还不够宽容么,这事若换了旁人必是要受鞭扑至死。黥字已是最轻。”
  说着便倾身过去,伏缉熙惊恐,下意识后仰以躲她,迅疾之下便不受控制地仰躺在地。
  而燕攸宁撑手于他身侧,一派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她道。
  伏缉熙眸里像是有火光跳动,胸口起伏不定。
  “有如此过分么,不过就是你伤我一道,我讨要一道罢了。”她道。
  伏缉熙别开眼,不再理她。
  燕攸宁面上是盈盈笑意,指尖于他的锁骨上滑动,“我只在这儿留个印。”
  不待他说话,手掌便覆到他唇上捂住了他的话,粉润的舌尖沾湿锁骨的首端,皓齿朱唇贴覆而上,落下两行半圆的血印与剔透水渍。
  抬头看向伏缉熙泛红的眸,笑意里几分凉薄,“再逃的话,这儿留的可就是我的名了。”
  话落,移开捂在他唇上的手,甫一得到说话的权利伏缉熙便恨恨问:“可以给我解开了吗?”
  燕攸宁站起身,噙笑,“方才只是讨要我脖子上这伤的账,你逃跑的事可是另算。”
  伏缉熙深吸一口气,已没有什么词还能形容他此时的愤怒,索性躺着什么都不再说。
  燕攸宁倒是兴致盎然,走向殿中垂着降红罗帐的床铺,伸手撩开帐幔坐下,看着他。
  “公,公主。”
  琇莹尴尬地站在内殿入口的降红帷幔前,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伏缉熙听闻第三人的声音蓦然瞠目,挣扎地想要坐起身,并不明亮的光线里也瞧得出红了的脸颊与耳尖。
  他愤然看向燕攸宁,她扯乱的他的衣裳也没给他整理,加之那生疼的牙印,他现在定然像是被□□过的模样。
  也不知琇莹是不是都瞧见了。
  要不死了算了。
  燕攸宁怔愣看着手足无措站在内殿入口前的琇莹,察觉伏缉熙的视线便回看去。
  笑,“别担心,就算看见了,也都是自己人。”
  琇莹并不想撞见这些尴尬,头垂得低,伏地跪拜,“公主,薄姬听闻您回来,前来见您。已在殿外等候一阵了。”
  “是阿娘啊。你先去外殿等候我吧。”
  “诺。”
  琇莹起身垂首退下。
  燕攸宁站起走向伏缉熙将他从地上扶起,目光瞥过锁骨欲气的咬痕,与他矜贵淡雅的气质混合出别样的□□。
  伸手抹去其上水渍,痛感刺激得他微微皱眉侧开眼。
  又拢起他凌乱的衣襟将其遮住,抬头便看到他怨恨的目光,笑,“阿玉在此考虑,我一会儿回来。”
  “我不会考虑!”他冷声。
  “不考虑便继续被绑着,这儿并非我的寝殿,我可不会一直在这儿陪你。”不再多说,燕攸宁丢下这话起身离开。
  伏缉熙愤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里。
  成和殿前,燕攸宁身后跟着琇莹,望着殿前阶下站着妆扮娟丽衣饰富雅的薄姬。
  淡笑,“阿娘来了,方才有事处理琇莹未及时向我禀报,让阿娘久等了,去我殿中坐下说么?”
  “你还能有何事。”薄姬等得已有不耐,又压下隐露的不耐,“听闻你带了一男侍回来,可就是安置在这殿中?”
  “我这刚回来,怎得消息都传到阿娘那儿去了。”燕攸宁脸上笑深了些,“是关在这儿,阿娘有何要说的吗?”
  “你是为一国公主,作风怎能如此放荡,阿宁啊,这名声若传出去就算你是公主怕也无人敢娶。”
  “放荡了吗?高姬不也是父王从外带回宫的。我有封邑,又为何要嫁人。承阳比起二王兄的安陵也不见得小呢。”
  “女子都是要嫁人生子的,最好的是嫁去苍梧,以你的身份必然能做苍梧的王后,日后儿子便是太子。”
  燕攸宁像是听得趣闻般垂首直笑,“像阿娘一样么,那可真无趣。我知阿娘是苍梧人,想让我嫁去苍梧联姻。可我不想。”
  “我如今不自在么。阿娘呢,来我这儿可是怕熊姬得知此事嘲讽你?你告诉她,她若有话到我面前说,我好听得清些。”
  薄姬闭了嘴,无言以对,停顿后放缓了语气。
  “阿宁啊,我不是来责怪你,只是你这样行事苍梧太子芝玉肯定就不愿娶你。此事我已询问过大王。若非你,那联姻的便是熊姬的女儿。”
  “阿娘见见我带回来的人吧。”
  燕攸宁不再与她深谈,转头看向身后的琇莹,琇莹点头,进去大殿领着伏缉熙站到阶前,燕攸宁的身侧。
  两人站在一块儿伏缉熙较燕攸宁高出半个头。
  忽然被带了出来,面前站着个陌生的女人,伏缉熙面有茫然看向身侧的燕攸宁。
  燕攸宁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与薄姬道:“苍梧太子若有比过他的仪貌,倒也并非不能嫁。”
  薄姬瞧着伏缉熙直愣愣地答不上话,脸红了些许,半晌才道:“一个男子怎能长成这样,瞧着便……这样的人怎能做得夫婿,阿宁啊又怎能只看人相貌呢。”
  伏缉熙顿时皱眉,转身往殿中走。
  燕攸宁一时笑得花枝乱颤,“阿娘莫不是心动了,不过阿娘已有父王了。”
  “你莫胡说,看他那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模样,心思不正。”薄姬肃然向燕攸宁,见伏缉熙走回殿中双手还反绑在身后,通身的雅淡矜贵。
  燕攸宁止了些笑,“那是他不从于我,我强迫所致。”
  薄姬再次失语,自知是说服不了她,借言离开。
  燕攸宁敛了笑,琇莹在旁侧垂着头不敢出声。
  “差个人去曲台宫,问问我太子阿兄燕与苍梧联姻之事。”
  琇莹应声,悄抬头瞧一眼她的脸色,并非想象中的凝冷,反是平静。战战兢兢的心放下,“诺。”
  应下,麻溜地下了石阶去办。
  燕攸宁回身,本是打算进殿,顿了顿又改道循着曲折的回廊离开了。
  一处小亭里席地而坐,唤了一宦侍送来一盘小点,一壶酒,搁置席间案上。望着长廊外,冬日的庭景凄清,草木凋枯,庭院上方的天空青蓝偶有孤鸟掠过,几声清鸣。
 
 
第11章 ……
  离去还未至宫室的薄姬忽然于宫道上立住,想起原本要询问女儿三月来在外吃喝住行都还妥当的话忘了问。
  踌躇着要不再回去,却又怕显得刻意虚假,想着见她时她精神无恙,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
  成和殿里,伏缉熙盘膝坐于地面毡毯,一直许久都不闻外殿有声响,摇晃着身子费力地又站了起来,向外殿走去。却见殿中殿外早已无了熟悉的人影,阴沉了脸色。
  他走出大殿望着像是四通八达,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根本不知该走向哪个方向。
  忽见殿前行过的宦侍,将人叫住。疾步踏出大殿下了台阶。
  “你可以给我解开吗?”他向着对方背过身去,将被绑缚的双手示于他。
  宦人较伏缉熙略矮,乌黑的衣裳,乌黑的冠帽,一张脸显得煞白,见伏缉熙的模样愣了下神,直到人转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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