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表妹失忆了——何岸灯
时间:2021-06-25 07:21:43

  铁锤心也大,完全没有听出清清的隐藏意思,该干嘛干嘛,陪着清清画了会儿图,一下午很快过去了。
  到了晚膳的时间,祖父和谢铎都没有回来。
  又等了会儿,祖父让人带话,说今夜要在宫中布防,不回来了,让家里人早点儿休息。
  话说的平静,却派了廉诚和许多亲随过来,守着谢府。
  一家人这几日都在一处吃饭,见了这阵仗,不免都开始担心。
  “二哥,看这情形,码头会不会封锁?”谢明燕忧心忡忡地说,“你们离开也好,现在外头反而安全。”
  谢钏看向清清,也在考虑要不要提前离开。
  算算日子,他们和成山王预计进京的时间重了,担心城中守卫戒严,不让他们离开。
  察觉他的目光,清清索性说道:“那今夜便动身吧,省得夜长梦多。”
  谢钏登时蔫了,用力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巴里,苦兮兮地说:“我能不能把后厨的张叔也给带走?家里饭菜太好吃了。”
  凌霜看他鼓鼓的腮帮子,不自觉扬了扬唇角,故意学他的动作。
  仙女大口吃饭的样子也好看,清清觉得这一幕分外和谐,也舍不得他们这么快离开。
  可荒山铁矿紧张,打造武器又需要打量的原材料,成山王提前了行动,他们也必须加快进度才行。
  “你可以问问张叔,他愿意就行。”清清帮他夹菜。
  谢钏哼一声:“这个时间后厨都没人了,你就会说漂亮话哄我。”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倒是凌霜在一旁开解他:“没关系呀,到时候我给你做烤鱼。”
  可把他给高兴的,北都找不到了。
  一桌子人都被他二傻子似的表情闪着了眼睛,默契地笑着看他们两个。
  凌霜不好意思了,埋头吃饭。
  谢钏一脸得意,仿佛在炫耀:看见没,我有人疼,你们没有!
  欠打的很。
  所幸他们早就在准备出海的东西,提前启程也不算匆忙。晚膳后,顾隐也过来了,清清将图纸放在一个画筒里,告诉他哪一张是完稿的,哪几张需要试验,最好放在后面改。
  顾隐一一记下,临行前,还是有些紧张,破天荒的话多了起来,问了他几个问题。
  多是跟江家军和李新如有关的。
  虽然将军府和江家军已经翻案了,但目前朝中势力不稳定,不是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只能继续等。
  这次让顾隐过去,另一个目的就说安抚军心——刘渊身体不好,李新如可能忙不过来。
  再三确定了和李新如接头的方式,顾隐没什么疑问了,趁宵禁之前,一行人启程。
  -
  原本青樱还以为有几天的时间,没想到离别来的这样快,白檀和孙圆圆都很舍不得她,连孙圆圆那样稳重的人,都抱着她哭了一场。
  毕竟,经此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
  孙圆圆平时不言不语的,可她和青樱关系最好,她又不像白檀那样有事情做,青樱一走,她无法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如果……宫里那位又出幺蛾子,她该跟谁说呢?
  越想越觉得孤独,又不想让人看出来,只能强忍着不去送她,道别以后,就在两个人居住的院子里,没有出去。
  青樱知道她的心情,她何尝不是一样的不舍?
  可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要往前走,她只是一个开始。
  王禅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临行前专门来给清清磕头。
  的确如铁锤所言,是个很普通的人,但却格外真诚、实在,对青樱也无微不至,看得出来他和青樱互相很是了解,这种心意相通的亲密是演不出来的。
  如此,清清也可以放心了。
  一行人趁着夜色离了谢府,登上了谢铎的大船,连夜离开了。
  谢府最高的观景楼,清清和谢明燕相互依偎着,看着灯火通明的大船渐行渐远。
  心里都空落落的。
  突然,大船上空升起绚丽的烟花,连绵不绝地在夜空中盛开,照亮了码头附近的半片海域。
  “好浮夸,果然是二哥的风格。”谢明燕无奈摇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船趁夜离港似的。”
  想到谢钏平日的做派,清清也笑了起来,多少冲淡了一些离别的伤感。
  望着不远处短烟花,清清轻抚着已经显怀的蹭孕肚,目光逐渐放空。
  成山王提前回京,有准备的绝对不止他们。
  上次说不想带李照玩儿,其实是吓唬他的,可问题是,究竟该如何安置李照,才能不被人怀疑且万无一失?
  非是她杞人忧天,而是眼下形势比人强,如果她是成山王,回京的第一件事情,绝对是杀李照!
  正想着,铁锤就从楼下跑了上来,小声跟她说,小元大人来了。
  谢明燕察觉了不对劲的气氛,打了个呵欠说困了,三人一同下楼。
  沈恪正在楼下和廉诚闲聊,毕竟不熟,没什么话题,说了两句就各自仰头看星星,两人是不同风格的长相和气质,却是一样的挺拔好看。
  见谢明燕过来,沈恪自然地朝她伸手,谢明燕也迎上去,牵住了他的大掌,回去休息了。
  廉诚望着铁锤,铁锤却心不在焉,跟在清清身后。
  路过廉诚身边的时候,清清故意停下来和他寒暄了几句。
  廉诚简直比铁锤更心不在焉,视线差点儿在铁锤脸上戳两个洞出来。
  “有劳廉副将。”清清嘴角噙着笑,转身要走。
  廉诚等半天没等来铁锤一个眼神,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下意识拉了她一把。
  铁锤这才回神,问他怎么了。
  廉诚方觉失态,瞥了眼清清离开的方向,连忙松开了铁锤,后退一步,站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没事。”廉诚别开视线。
  铁锤觉得他不太对劲,但清清已经走了,她不敢停下,于是只匆匆丢下一句:“你多加小心。”就追清清去了。
  廉诚先是愣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待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什么,嘴角就不自觉扬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苦得久了,总是会轻易被人甜到心里。
  -
  李照果然跟着元芩一块儿来找她了。
  戴着个大兜帽的斗篷,一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他这两年抽条了不少,变得又高又瘦,裹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分辨不出样貌,愈发显得单薄可怜。
  “清清姐!”李照将兜帽摘下来,露出白生生的小脸,头发乱了几缕,在线条流畅的侧脸处轻轻晃荡,狭长的眼睛里有疲惫的血丝。
  可在清清看来,就是小朋友被吓红了眼。
  “我听说了。”清清安抚他,“别急,坐着歇会儿,你过来的时候没人看到吧?”
  “应该没有。”元芩说道,“路上很谨慎。”
  清清点点头:“那就好。”
  “我哪有心情歇?”李照坐下,烦闷地说,“太傅大人呢?他怎么看这次……”
  清清看着元芩沏茶,语气淡淡的:“祖父与夫君皆被留在宫中议事,暂时走不开,这是好事。”
  李照可没看出来哪里好,抹了把脸:“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清清姐,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不然呢?”清清抱着胳膊瞧他,“你现在除了信任我,有其他选择?”
  一句话把李照说哑火了。
  甚至就在一个月前,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逼到这个份儿上。
  那个时候五王爷尚在,永宁堂姐野心勃勃,但却将他护于羽翼之下,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理由,总之那个时候他是安全的。
  可现在,五王爷死了,朝中势力失衡,永宁堂姐下落不明,成山王又狼子野心。
  他从小就没有想过要争那个位置,他只是想为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太子讨回公道而已,如今却被至于风口浪尖,让他怎么能不怕?
  清清看出他的胆怯,脸色冷了下来,说他:“任何人都只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李照你别忘了,你姓李。”
  这话犹如一记巴掌,将他彻头彻尾扇了一个激灵。
  “我、我……”李照到底是年纪小,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听到清清的话,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一试。
  于是站起来,郑重其事地朝清清行了一礼:“清清姐,请务必帮我度过这一关!”
  清清自然受不得他这一礼,挡了一下,没让他全了这礼。
  待他站直了,才说道:“我几时说过不帮你?只是看不得你如此紧张罢了。”
  剩下的,她没有说完。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他从小就怯弱,因他母妃出身不好,不敢得罪人,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只知道害怕,总是要别人帮他出头。
  如今,面临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这样,让清清怎么放心?
  他自己不争气,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受人胁迫罢了。
  “是我的错。”李照叹了口气,“我手上一没有能人,二没有良策,十五万大军压境,叫我怎能不怕?”
  清清让他气笑了。
  “人固有一死,怎么?别人死得,你死不得?”清清拿话刺他,“没有舍我其谁的魄力,何来能人,何来良策?”
  李照没话说了。
  “好了。”清清担心把他骂烦了,起反作用,安抚他说,“我这儿倒有个法子。”
  与元芩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说:“偷梁换柱。”
  说完,两人俱都叹了口气。
  元芩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李照却还说自己没有能人怕是给他献上良策,他也因为害怕而不敢用。
  罢了,度过这一关再说吧。
  其实严格说来,李照越怂,越好摆布,对他们反而越有利。
  可清清不想这样,她宁愿是自己把江山抢过来,也不想因为李氏一族的衰亡,而不得已接手。
  毕竟,这是父兄用生命镇守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大安国可以长盛不衰。
  看着懵懂的李照,清清第一次觉得无力。
  “怎么个偷梁换柱法儿?”李照总算来了点儿精神,试探着问。
  -
  次日午时,祖父和谢铎才从宫中回来。
  原本谢铎还应该在宫中守着的,可他对李氏江山本就不上心,加上他早就做好了安排,等着成山王来反,所以早早回来休息了。
  李照的事情他昨夜就知晓了,且认同清清的做法,所以在清清和他说的时候,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清清对他的态度满是不解:“你不怪我擅作主张?”
  “不是要造反吗?”谢铎直言,“从龙有功,不是更方便……”
  清清连忙捂住他的嘴巴,震惊:“你不要命了?”
  李照现在就在谢府,让他听了去怎么办?
  谢铎笑了声,捉了她的手,叼着她的指尖玩了会儿,才说:“让他滚,半年之内不要回来。”
  他这样说,反而是决定护着李照了。
  因为清清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却不能真的让他离开——成山王不会放过他,得把他藏好了才行。
  正好趁这半年,教他点儿东西。
  省得他将来什么都不懂,丢人现眼。
  于是,当天下午,就有一群自称是八皇子车架的人,硬闯城门卡口,说是李照要到承德避暑,让他们务必放行。
  中午散朝以后,才增派的人手,加强各关卡的防卫,城中之人,一律不予进出。
  城门守城将心中暗想,定是李照听到了风声,去承德避暑是假,逃命才是真。
  可他哪敢置喙?
  这么大的事儿,他一个小小守城将,连在脑子里想想都是有罪的!
  试探着拦了会儿,在随从侍卫的讥讽之下,“无可奈何”地放了行。
  然而,真正的李照,此时换上了谢府仆役的衣服,正顶着太阳在筑基阁扫地呢。
  “这就是你说的偷梁换柱?”李照一边扫,一边瞪着凉亭里吃瓜果的清清,“我看你帮我是假,趁机整我才是真。”
  清清气定神闲的,将橘子皮丢在李照扫得乱七八糟的尘土之间:“那你走啊。”
  李照:“……”
  “你别欺人太甚!”半大小子生气起来还挺横的,他长这么大,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行了,赶紧扫完过来吃瓜。”清清懒得逗他,“有事情跟你说。”
  见她转了态度,李照也不是扭捏的人,三下五除二在地上胡乱刮了几下,跑到清清面前,一屁股坐下,拽得二五八万:“你要跟我说什么?”
  “过来些。”清清冲他招招手。
  李照以为是什么机密,连忙附耳过去。
  结果,却听见清清压低声音,谨慎地跟他说:“手上不小心沾了西瓜汁,难受,你帮我拿条布巾来。”
  李照:“???”
  “我不去。”李照站起来,凶巴巴地说,“不是说暂时扮演仆役吗?怎么真把我当仆役使唤呢?”
  清清往他手里塞一个橘子,百无聊赖:“算了,不逗你了。”
  “成山王十几年没回京城了,根本不记得你的长相。”她说,“坊间都传你去承德逃命了,连圣上都不知道你的下落,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这个仆役给我演好了。
  “再跟个大爷似的,立马就给我滚。”清清眼神凌厉,“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把命搭进去。”
  李照面色难看,可他深知,清清说的是真话,而且,的确是在帮他。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李照一边大步去拿给她擦手的布巾,一边恨恨地把橘子掰开,用力往嘴里塞。
  他不知道清清是不是故意刺激他,总之,他现在真的产生了一种信念感,一种对权利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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