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莜见他爽快的应下,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先听听我的条件再决定吗?”
“你尽管提便是。”柯奕臣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在意,就算把整个沁园春送给她又如何?
鱼莜深吸一口气说:“何美心把袁园、陈燊开除的事你知道了吧?他们是为了帮助我比赛不得已才旷工,若因他俩的旷工对餐厅造成了损失,我愿意一力承担。而他们的表现你在台下也看到了,失去这两位帮厨是沁园春的损失……”
“所以你的第一个条件是?”
“撤销何美心对他们免职的处罚。”
柯奕臣双手交叠,像是在思考:“按餐厅规定,员工每年有十五天的年假,袁园和陈燊今年的指标还没用完,是何美心因私人原因不批他们的事假,错不在他们,这算不得什么条件,我本来也没打算开除他们。”
鱼莜稍稍安了心,接着说:“那……第二个条件,开除单主管。”
“你身为老板,恐怕对底下员工的私生活不了解,单主管和几个前台小妹都保持着暧昧关系,欺骗人家感情,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这样人品恶劣的人,留下来对餐厅的声誉也会有影响。”
鱼莜怕柯奕臣不答应,把那单主管形容得极其可恶,毕竟袁园等人只是小小帮厨,免去处罚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单主管可是自餐厅开业就在的老员工,而且身兼主管一职,就算私生活有污点,就这样罢免一个主管也有些说不过去。
没想到柯奕臣答应得格外干脆:“可以,单主管不仅私生活混乱,在工作上也存在重大问题,你不提我照样也会辞了他……”
柯奕臣调整个坐姿,饶有兴味地靠在椅背上:“这前两个条件,你都是为别人而提,这最后一个条件,你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我想清楚了,”鱼莜坚定地望着他,“第三,我要绝对的烹饪自由,菜单和菜式都由我来定,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何美心也不能。”
柯奕臣看着脆生生伸在自己面前的三根手指,强忍着没有笑出来,看她一本正经跟自己提要求的样子,真是……有点可爱。
以他对鱼莜的了解,袁园陈燊因为帮她比赛而被免职,她一定很自责,所以第一个条件在他的意料之中。至于第二条,他有点没想到,莫非是某个前台小妹哭诉被劈腿时,被她看到,所以想拔刀相助?
鱼莜为维护袁园的名声,只字没提袁园,柯奕臣确实没想到这俩人还有过一段情债。
前两个条件都是为别人而提,第三条说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她心爱的烹饪事业。他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感觉很幸运,这世上他大概找不到比她还简单的女孩了。
柯奕臣也不打算瞒她,如实说了自己提前回来的原因:“我这次提前回来,也是处理何美心的事,除了擅自开除员工外,她犯了更严重的原则错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明天一早你来沁园春,就什么都知道了。”
鱼莜点点头:“……我的条件就这三样,你若都答应,我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好,明早在沁园春,我们即刻把合同签了。”
若不是现在没有纸笔在身边,柯奕臣恨不得现在就让她签字盖章,反悔不得,无论是签合同还是什么手段,绑也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这么着急么?”她没签过这种商务合同,当初在沁园春做清洁工,说上岗就上岗了,按照常理,拟草合同不得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着急,你明天有事?”柯奕臣挑了挑眉。
鱼莜摇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回来,家里好久没打扫了,行李什么的都得整理,明天我还想睡个懒觉呢,而且……我以前只熟悉面点房,现在要管整个后厨,我怕一下子适应不来。”
“那就明天下午,”柯奕臣给她喂着定心丸,“别担心,签完合同,又不让你立刻入职,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期间,沁园春后厨就是你家的后花园,想怎么熟悉就怎么熟悉,还有什么不懂的,几个老主厨都会带着你的。”
到这份上,鱼莜也说不出什么了,这时,餐点也都陆续上了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牛排的熟度刚刚好,肉质弹舌鲜嫩多汁,鹅肝配松茸本身就是绝妙的搭配,尝得出来所用的食材都是极新鲜的,咖啡豆用的是每磅79美元的圣赫勒拿岛咖啡,口感丝丝入扣,配上奶和糖,香味也经久不散。舒芙蕾吃起来的口感就像棉花糖,入口即化,配上酸甜的蓝莓酱,鱼莜简直吃到停不下来。
鱼莜本身不太爱吃西餐,这家店却一扫她对西餐的刻板印象,心道人气火爆果然是有道理的。
又是一口舒芙蕾下肚,鱼莜抬头,只见柯奕臣手握刀叉,不吃盘中的牛排,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瞧。
鱼莜以为是嘴角沾了东西,用餐巾轻拭了拭,发现并没有。
对上她的眼神,柯奕臣放下刀叉,似笑非笑:“公事谈完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聊聊私事了。”
第83章 私事 兔耳睡衣and只为一人做的早餐……
“私事?”
鱼莜沉浸在蓝莓舒芙蕾的美好口感中, 没反应过来柯奕臣的意思。
柯奕臣看着她咬着勺子的懵懂呆样,只想叹气:“记性还真是差啊。”
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鱼莜忽然想到那日在摩天轮上的情景, 脸颊的红晕又蔓延到耳根。
她有些局促地放下勺子:“我……我还没想好。”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像两个斤斤计较的商人, 剑拔弩张地谈着条件合同,下一秒就切换到另一个频道, 鱼莜觉得她这辈子是跟不上老板的脑回路了。
“我是认真的。”柯奕臣如是说。
鱼莜一点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他向来言出必行。
“还是……难道你觉得姓顾的那小子更合适你, 娃娃亲?呵, ”柯奕臣的语气里不无嘲讽, “大清亡了。”
鱼莜难得听到大老板开玩笑, 虽然他的语气冷得让她笑不出来。鱼莜心知他仍对娃娃亲这件事耿耿于怀,并一度认为她娃娃亲的对象就是顾明礼。
“娃娃亲, 不过是两个长辈的戏言,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哥, 爷爷看着我俩长大,感情亲如兄妹, 不会拿娃娃亲为难我们的。”
之前鱼莜没同他解释, 是觉得没必要, 以为他们的未来不会有交集, 而现在合同都签了, 她已经是他, 不, 是沁园春的人了,鱼莜只想赶紧把自己洗清白,以免将来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穿小鞋。
还有个师哥?柯奕臣心里警铃大作, 比起十几年的青梅竹马,顾明礼那样的小角色根本不算什么了。
柯奕臣装作不经意地问:“确实没听你说过,你那位师哥现在人在哪里?”
“现在还在国外留学,我都好几年没和他联系上了,”说起师哥,鱼莜轻松了很多,继续吃着盘里的甜点,“……至于顾明礼,我不喜欢他。”
柯奕臣看她说起顾明礼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喜,心情好了许多,感情再好的青梅竹马,远在天边,就威胁不到他了。也或许是他想多了,说不定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哥在国外也早就娶妻生子。
柯奕臣见她很喜欢这里的甜点,在电子屏上又下单了一份草莓味舒芙蕾。
“这个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柯奕臣把拿出一样东西,推到她面前。鱼莜一看,是美食实验室的门禁钥匙。
鱼莜讪讪地把它收好。
俩人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鱼莜埋头继续吃东西。
柯奕臣静静地端详她吃饭的样子,她的性格本来就慢热温吞,在恋爱这种事情上又是白纸一张,逼得太紧容易起得反效果。
反正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时间一长,她总会知道他的好。
鱼莜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没话找话:“这家甜品不甜,挺好吃的……”
她不喜欢吃太甜腻的食物,这家甜品不腻不甜,一股奶香,反而让她多吃了些。
柯奕臣暗暗记在心里,喜欢吃不甜的甜品。
“看出来你喜欢吃,所以我又点了一份……”
!
他这是诚心要喂胖她嘛……
恰好此时,服务员把新点的舒芙蕾端上来。鱼莜只得又继续和甜品作斗争。
奈何她胃口小,吃到饱,盘子里还剩下一半的舒芙蕾。
“……实在是吃不下了。”
鱼莜为难道,浪费食物可耻,可是她尽力了……
刚说完,只见他直接把她面前的盘子拿过去,鱼莜还未来得及制止,就见他优雅地用银勺两口吃完。
柯奕臣没注意她比方才更红一倍的脸颊,叫来侍者买完单,起身:“我送你回家。”
***
柯奕臣一路没有用导航,驾轻就熟地开到了鱼莜所住小区的单元楼下。把车停好后,柯奕臣率先下车:“我送你上去。”
等他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一回头却见鱼莜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了?”
“那个……”鱼莜尴尬地搓着手指,“我忽然想起来,去京都之前,我已经好像退租了……”
柯奕臣微愣,唇边泄出笑意,复又放回行李箱,打开车门:“上车吧。”
鱼莜不好意思地坐回副驾:“我记得小区的路口往南不远就有一家快捷酒店,你把我送那儿就行了。”
之前受邀去京都参加比赛,时间都是按月估算,一向节俭的鱼莜舍不得浪费租金,想着工作还没着落,比赛完指不定去哪里,所以索性把房子给退了。这次回来得匆忙,又是吃饭又是签合同,她竟把这事给忘了。
柯奕臣没答应也没说话,专注地开着车。
出了小区,鱼莜发现他根本就没往自己说的方向开,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我知道有家酒店,安全又干净。”
鱼莜疑惑,又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酒店?”
“我家。”他微弯的眼尾,透着狡黠和愉悦。
“这……不合适吧……”鱼莜睁大眼睛,这算趁人之危吗?
“这么晚了,你住哪儿我都不放心,我家那么多空房间,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是这么回事,可谁知道你到时候会做什么,毕竟你还有前科在身。
鱼莜硬着头皮:“这么晚了,打扰叔叔阿姨,也不好吧。”
上一次扮做他女友去他家赴宴,柯父柯母对她好到她都有负罪感了,这一次难道还用假扮女友的名义去睡到他家里,他脸皮厚无所谓,她的脸皮薄着呢!
柯奕臣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她:“……你不知道我在市区还有两套别墅吗?”
鱼莜:“……”
好吧,有钱惹不起。
夜色撩人,星星隐在云层后,天边沉着一轮圆月。静谧的月色中,轿车驶入一片高档别墅区。每栋别墅都带有独立小花园,划分清晰,砖红的壁垒配上绿植,很复古的建筑风格。柯奕臣将车停进车库,领着鱼莜进了家门。
相比于柯奕臣父母家低调又奢华的装修,这里就单调随性许多,或许是不常有人住的原因,灰白的沙发,纯黑的电视墙,几幅抽象的装饰画,处处都透着清冷。
由于职业习惯,鱼莜最先关注的就是厨房。半开敞式的厨房,外接吧台,以及一张六人座的餐桌。厨房内,咖啡机、洗碗机、蒸箱、烤箱各种厨具设施一应俱全,但是根据厨具的崭新程度,和吸油烟机上的灰尘来看,这间厨房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火了。
趁着鱼莜环顾四周的时候,柯奕臣去主卧衣柜里拿了一套崭新的床上四件套出来:“你先去楼上洗澡,我去给你整理房间。”
起初鱼莜还感觉有些别扭,传统保守如她,借宿在异性家过夜是头一回。纵然相信大老板的人品,也难免有些不安。而柯奕臣确实在她洗澡时,寸步不离她的卧室,将床上四件套焕然一新。在她吹完头发回来后,自觉地走去客厅,俨然的君子作风。
甚至让鱼莜觉得在车里说到去他家住时,他眼睛里闪过的那抹得逞的窃喜,完全是她的错觉。
鱼莜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垫柔软又舒适。如大老板这般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别说床垫,小到茶杯地毯,都是用的最好的,处处透着精细。坐了一天的飞机,鱼莜也着实累了,躺进被窝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八点不到鱼莜便自然地醒了。
她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只是睡在别人家,总觉得不踏实,若是在自己家,她必然睡到日上三竿。
鱼莜洗漱完,走下楼,刚走到楼梯拐角,便听到面包机叮出两片面包的声音。鱼莜好奇地走到厨房边探头看了看,柯奕臣系着围裙,左手拿着煎锅,右手拿着一颗鸡蛋,轻轻地往锅边一磕,伴着滋滋的煎油声,黄油和鸡蛋的香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鱼莜看着这幅情景莫名地挪不开步。记得从她懂事起,向来都是她下厨,爷爷坐在旁边指点,包括后来她独自来到城市生活,在饮食方面从来都是自给自足,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为她做早餐。
显然柯奕臣也并不擅长,打鸡蛋的手法青涩像新手,打鸡蛋时不小心把一片鸡蛋壳打了进去,又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将蛋壳夹了出来。
鱼莜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像是心被柔软的羽毛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饭桌的盘子里已经摆好了两枚刚煎好的荷包蛋,两杯热豆浆,糖饼,生煎包还有油条。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透进来,仿若给桌上的美食渡了层金箔,看起来愈发美味。
柯奕臣没有注意到她在身后,自顾自地把面包机里烤好的面包片拿出来,淋上花生酱,放上火腿,番茄片,生菜叶,干净利落地从中间斜着一刀下去,随后将这块切面漂亮的三明治摆盘。
直到把三明治摆上桌,柯奕臣才看到躲在拐角处,身穿兔耳朵睡衣的鱼莜。
柯奕臣动了动手指,抑制住想要摸一摸那兔耳朵的冲动:“这么早起了?不多睡一会?”他还想着做完早餐再叫她起床,没想到她倒是起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