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登库牵着小桃去买东西了,梁若琼和魏停云则去铺子里买补品。
下午就得回县学了,魏停云觉得是时候拿出自己的礼物了。
系统的兑换功能,好多区还没开放,他逛了许久,最终一掷百分,兑换了一支钢笔。
这只钢笔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用续墨水,钢笔的品牌就叫长生,不知道是公元几十几世纪的黑科技。
鎏金的笔体,十分漂亮,笔顶端还可旋转变色,有黑、红、蓝三种颜色。
还附赠免积分刻字服务,魏停云备注了:魏停云赠梁大美人。
反馈提示:【字数超过限定,驳回】
魏停云干脆改为:魏停云赠妻。
梁若琼在柜台前,等着掌柜的去拿燕窝。
魏停云在后面拍了拍梁若琼,梁若琼一转身就看到魏停云嘴里衔着一个红漆木细长盒子,倚靠在雕花拱门上,油腻的很。
这小子又搞什么花样。
魏停云叼着盒子。
“唔唔唔。”
他口齿不清的示意梁若琼过去,梁若琼再不过来,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唉,梁若琼真是拿他没办法,从他嘴里拿过盒子,掏出丝帕擦了擦。
魏停云觉得,偶像剧里的桥段都是特么骗人的,衔的我腮都要炸了。
“这支笔书写起来,比毛笔快很多,你以后记账就方便多了,转一下这里还可以变颜色……”
魏停云详细讲解着自己这份礼物的独到了用心。
梁若琼看起来也十分喜欢,还向学徒的要了一张纸,试写了些字。
梁若琼和掌柜的去称量补品的时候,学徒将梁若琼写过的纸和废了的方子,叠放在一起准备扔掉。
魏停云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赫然是‘停云’和‘雨凉’。
午饭后,魏停云又提着梁若琼多买的一份补品,到了夫子家去看望。
夫子很是欣慰。
天黑前,魏停云和梁登库就要回县学了,毕竟明天一早就得上课。
这次的分别,不像上次那样伤感了,但终归还是让人有些舍不得。
六儿朝他喊:“哥哥,下次回来别忘给我带可乐水。”
魏停云不想她喝太多,所以答应每次回来,给她带一瓶。
这次回家一趟,花了不少积分,回去后要努力学习,挣回来,而且上次听助教说,马上要小考了。
第23章 狗系统杀我
魏停云想,这此考查大概相当于期中考试,因为开学两个月了,而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该过年了。
众生员们想起上次罗伯玉赶人的情形,又开始人人自危起来,想来这次考查过后,又会撵人。
所以,这两日律学生们都起早贪黑的背书。
同坐曹宾,建议与魏停云互考一下,谁输了中午请吃饭。
于是两人各自出了十道帖经,所谓帖经基本相当于后世的填空题。
魏停云给曹宾出的十道题,有两道简易一些的,五道中等难度,三道从犄角旮旯挑出来的,算是难的。
曹宾给它出的基本也是这样的程度。
所以,魏停云答前两道的时候,比较简单,中间也都不是很有难度,答到后面几题时,着实有些吃不准了。
魏停云多贼啊,他怎么会容许别人赚自己的铜子儿,所以他不动声色的、悄鸟的进入系统,找到《大昭律》…
【系统:防作弊-子系统启动!】
曹宾正咬着笔杆答题,只觉得旁边有动静,只见一旁的魏停云先是瞪大了双眼,而后捂住胸口,随后倒地颤抖。
曹宾:“雨凉兄!快来人呐,不好啦,斋长他发羊癫疯了!”
同学们都聚了过来:“快快快,摁住他,把笔塞到他嘴里,别让他咬到舌头!”
良久,魏停云缓了过来。
什么狗系统,怎么还电人,我不就是想抄几道题嘛,至于嘛!
他吐出了嘴里的毛笔杆子,装作在身上找虫子:“没事没事,刚才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全身发麻。”
大家伙才放心下来,曹宾也说自己昨晚在寝舍睡到半夜觉得手麻,可能也是被这不知名的虫子咬了,都是冬日了,怎么还有这样厉害的虫子。
魏停云心想:呵,你睡觉打滚,我把你踢回去了,你压到胳膊了而已…
重坐到座位上,魏停云感叹原来万界图书馆助力学子系统,有这么严密的防作弊功能,它真的只是个助力平台,要求宿主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毫无意外的,魏停云因为试图作弊,再次登上系统公告。
【图图(捂脸):作为他的客服,丢人呐…】
作为惩罚,还扣除了他五百积分,魏停云提出了申诉:【冤枉呐,没人跟我说过不能这样用】
【系统:请宿主仔细阅读系统规章,驳回申诉,再次扣除五百积分】
魏停云不敢再说话。。。
他比曹宾少答对了一道题,所以要请他吃饭,这厮毫无眼力见,还点鸡腿吃!
不过了!魏停云一咬牙也给自己买了一个。
“雨凉兄,你不是说你向来吃素吗?”,曹宾满嘴鸡油:“这个鸡腿也是给我的?”
魏停云:“曹宾,你下个月的月钱不用领了。”
曹宾伸过来的手,又缩了回去:“斋长,我看今天的四喜丸子颜色不错,礼尚往来,我去给你买一个。”
魏停云一挥手让他坐下:“别!愿赌服输!我知道你特别想给我买,明天吧。”
今天我也吃不这么多,魏停云想。
曹宾:……
罗伯玉照常两手空空来上课,如同后世很多白发苍苍的老教授。
这点,魏停云是绝对佩服他的,不管是古律典籍还是大昭律,他就是个搜索引擎。
他睥睨一眼大家:“先提问昨日所学,答不出来的,立马卷铺盖滚蛋!”
众人惶惶然,随即就是哗啦哗啦的翻书声。
独有戏精魏停云高举右手,一副我会我会的样子。
罗伯玉白了他一眼,根本不叫他。
罗伯玉:“曹宾!答,何为‘亲亲得相首匿’?”
曹宾起身:“所谓‘亲亲得相首匿’为直系三代血亲、夫妻,除;犯谋反、大逆外,即使互相隐匿犯罪,也可免于刑罚。”
罗伯玉背着手在生员间走着:“不全!继续答!”
曹宾舒口气:“此又分两种情形:妻子隐匿丈夫、子女隐匿父母,孙子隐匿祖父母,皆不追究;
若丈夫隐匿妻子、父母隐匿子女、祖父母隐匿孙子,一般不追究,但所隐若为死罪,则需上请。”(注1)
罗伯玉又追问:“此汉律原则,源于何典籍啊?”
这…罗伯玉昨日只提了一嘴说源于孔圣人。
“源,源于《论语》?”曹宾试探着说。
“魏停云,你说!”
罗伯玉突然叫他。
魏停云以为罗伯玉今日又要放弃自己,像后世的优等生们一样,无聊的在纸上画小羊,他起身:“回先生,曹兄他并未答错,此说确实出自《论语·子路》,‘叶公谓孔子曰……’
孔圣人认为告发父亲偷羊的人不是正直的人,替父亲隐瞒——正直才在其中;
恕学生斗胆,圣人之说有一定道理,但学生窃以为:法若这样讲究人情-相隐无罪,那对受害者而言又岂不是无情?
律法之所以有权威,不仅仅是强制力所产生的敬畏;
而是——对于同一个人来说,律法不会总是偏向对他有利的一面,也不会总是偏向对他不利的一面;(注2)
它的无情恰恰簇拥着它之公正、高冷、独立、理性。”
魏停云慷慨陈词一番,也不能忘了吹彩虹屁:“所以这个古法原则有纰漏,我|朝景治三年《大昭律》规定的:亲属相隐匿,除谋反、谋大逆、谋判者外,其他凡减三等处罚,比它好一些!”
罗伯玉:“我问你的什么,可让你答这么多了?”罗伯玉吼道,“那你顺道把‘上请’是什么也答了吧。”
魏停云:“上请即凡涉皇、官、贵极其子孙犯罪,有司不得直接判罚,须上奏天听……我觉得吧——”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坐下!”
罗伯玉及时呵止住了他。
魏停云拍了下自己的碎嘴子:怎么就刹不住呢,这是他能评论的么,祸从口出呢。
罗伯玉说:继续考之前讲的继承之法。
在古代,都是刑法发达,民法相对薄弱,朝廷也鼓励乡民们私下息讼,所以才有乡正、族老、申明亭等调解“机构”。
继承分为宗祧继承和财产继承,宗祧是千年不变的嫡长子继承制。
“现有二女,一女出嫁,一女尚在阁中,其父母双亡,家中尚有一兄一弟,三人都未婚配,财产如何分割?写在纸上,魏停云等下收上来。”罗伯玉继续出题。
魏停云也开始分析。
这个题目并不难,按照《大昭律》:嫁出的女子,不再享有娘家财产的分配权;
未婚假的在室女,则只能分到嫁妆,大致相当于兄弟聘礼的一半,而出嫁的女子,不再享有娘家财产的继承权;(注3)
不过,魏停云最后想了想,又额外追加了一条分析——若是出嫁女被休,这种归宗女回到了娘家的情况;
在景治三年前,《大昭律》新修订前,是没有这条的。
第24章 悲剧和贵公子
魏停云写完答案后,等了一刻钟,收了继承类的这道课堂考题,交给了罗伯玉。
罗伯玉点点头,说今天讲授——‘化外人有犯’。
单看字面意思,魏停云之前也会以为是出家人犯罪的条款呢。
而实际上,是外邦人在大昭犯罪,如何判罚的各项规定。
这里的情况就又分几种,简单来说就是:同一个国家的外邦人在大昭自己干起来了;两个不同邦国的人在大昭干起来了;外邦人和大昭人干起来了…
这时候怎么适用律法的问题。
大家读了律条后,罗伯玉则直接给大家举例子。
若,甲国人打死了甲国人,即同类相犯,这时候就是适用甲国的律法;(属人)
若,甲国人打死了乙国人,则统一适用大昭律法;(属地)
若,甲国人打死了大昭人,或大昭人打死了甲国人、乙国人,也统一适用大昭律法。(属地)
有生员问:“先生,甲甲相犯,用甲法,是由我大昭有司判罚,还是交由甲国呢?”
罗伯玉却并没有好脸色给这个虚心好问的生员:“你说呢!我泱泱大昭,□□上国!”
生员缩回了脑袋。
一回身,魏停云又举起了手。
罗伯玉:这个碎嘴子又来了。
“说吧。”
罗伯玉表面上嫌弃,但当即盘手坐到了书桌上,还往那边倾着身子,着实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魏停云:“先生,我以为甲乙相犯、甲乙与大昭相犯的判法都没毛病;
只是甲甲同类相犯,用甲国的律法,我认为不妥,化外人既然来了我大昭,就应当遵守我大昭律法;
学生假设,若甲国律定——杀人不为罪,那甲国人岂不是可以在我大昭肆意杀戮?天理何在啊?
不过幸好,大昭三年的《大昭律》新编,大昭疏议中又增补了一条——若化外国律法与大昭律法有冲突,以大昭律法为准!
听闻先生参与了大昭律修订,不知此条是谁添加的?”
生员们也都很好奇。
魏停云问到这里,罗伯玉突然面有悲戚之色:“诸子可知,京城曾有一悲剧:某撮尔小国的混账,奸|杀我大昭姑娘,偏偏此蛮夷国贵族奸|女不为罪,妈的!”
罗伯玉说着就忍不住飙起脏话。
“那后来如何了?”
生员们也都义愤填膺!
这混账大摇大摆从衙门走出来,一时间,京城女子人人自危,白日尚不敢出门;
姑娘父亲年迈,几次想与这混蛋拼命,都没能成,反而被他打伤;
后来老汉做好准备,在夜里进到那厮家中,点火和他同归于尽,大火烧了一整夜……
清晨,人们在灰烬中找到尸首的时候,老汉依然死死扼住凶手,骨头掰断才得以分离开,见着莫不落泪啊。”
有生员听着也都听哭了。
罗伯玉挥袖站起:“此老汉为我大昭血性男儿,布衣之怒是也!那一年,就是大昭三年;
今上由国舅爷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在殿上大发雷霆,不许那蛮夷国之人再踏入我大昭半步;
将混账枭首,曝尸乱葬岗,以国|丧之礼下葬老汉,举国同哀;
也正是此事才直接推动了修律,因为之前有卫道朝臣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
罗伯玉这样说,魏停云忽然想起来,自己刚穿来那一年,确实天下缟素,从朝臣到百姓皆要穿一月孝服。
魏停云问罗伯玉:“先生,为何不直接将《大昭律》正条改为:化外人在大昭犯罪,皆依大昭律呢?”
“今上当时新帝登基。”罗伯玉恭手道,“不可大变祖宗之法,所以只能在疏议中附加了这条解释,让有司有法可依。”
本堂课结束,罗伯玉走后,教舍里长久没有人说话,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魏停云想,大家是否也与自己一样,感受到了将来,若成为有司判官,生命之攸关、责任之重大,以及让《大昭律》更完善的使命感。
罗伯玉着实有三两拨千斤的厉害,比按头告诉大家要好好读书、要考取功名,还深入人心。
魏停云傍晚回到宿舍,发现都开学两个月了,又来了新人。
之前律学的被罗伯玉赶走了一些人,也有他们寝舍的,所以床铺宽松了很多,现在又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