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权臣——橘生淮南兮
时间:2021-06-28 10:05:35

  苏闻琢边坐在镜前梳妆,便听着自己的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事,心里有些诧异。
  俞景先前说她等着看热闹就好,她没想到这热闹还不小。
  等用早饭的时候,她边喝粥边不禁看向俞景。
  “夫君,俞韶华的手真的出问题了,今日望景轩已经闹翻了天,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俞景吃着早饭,神色很是漫不经心:“用了点银芽散,挑断了他的手筋,接错位了而已。”
  苏闻琢:……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将手里的碗放下,苏闻琢将凳子挪的离俞景近了一些,捧着脸看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了四个字:细细说来。
  俞景本不打算跟她细说这些,但苏闻琢的目光实在灼热,他只能放下碗筷,侧过身子垂眸看她:“很想知道?”
  “嗯!”苏闻琢点头。
  俞景看她凑的近,忍不住笑了一下:“坐直了听。”
  苏闻琢听了立刻乖乖坐好,姿势端正的像在书院里听夫子讲课的学生。
  俞景让人将早饭撤了,又无奈的看了苏闻琢一眼,只得絮絮说了起来。
  “说了要帮你出气,自然是要做到的,只是在有天晚上你睡着后做的。无非就是潜进俞韶华的房间,给他用了点伤身子的药,然后多下了点银芽散,将他的手筋挑断再续接,留了一点偏差,等日子越来越长,愈合后自然也就长歪了,拿不了笔写字了。”
  俞景说的轻描淡写,苏闻琢听的目瞪口呆。
  这不是“用了点药”而是“下了重毒”吧?
  也不是“多下了点银芽散”而是“麻了整个右手”吧?
  不然俞韶华怎么会仅仅过了这么些时日,肾脏的毛病就严重到都不能行房事了,被人挑断手筋也毫无知觉……
  苏闻琢不禁点了点头,表情很是严肃:“我夫君不愧是手腕狠辣,技术熟练!”
  俞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光洁的额头:“我还要谢谢夫人夸奖了?”
  苏闻琢没说话,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歪了歪身子,被俞景一把扶住,怕她摔倒。
  苏闻琢所幸倒进他怀里,靠着他的肩,俞景只得伸手将她轻轻搂住。
  想到俞韶华的手,苏闻琢小声嘀咕:“如今俞韶华这副模样,八月加开的会试怕是参加不了了吧?”
  “他的手,日后都别再想提笔写字,即使重新再接,以后也无法用力了。”俞景的声音有些冷。
  他说要废了俞韶华的右手,那就是真的废了。
  “唔……”苏闻琢模糊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坐起身,抓住俞景的衣袖,有些紧张道,“夫君,我之前说的那个梦……”
  俞景见她一直在意,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了个结,他放缓了声音,握了握苏闻琢的手:“我已经在查了,一定不会让夫人的梦成真的,嗯?”
  “好。”
  苏闻琢点了点头,她不能说梦里就是上一世的事,只希望这样能多少帮俞景避开一些坎坷。
  在她上一世对俞景为数不多的注意中,只记得,俞景八岁的时候生母逝世,从那之后,他的日子便跌入黑暗里,没有一天好过的。
  想到俞景刚刚轻描淡写的说出对俞韶华做的那些事,苏闻琢没有开玩笑,她觉得俞景似乎真的很熟练。
  她敛下眸子,待俞景去了书房后,没多久便叫了朝生过来。
  “朝生,你跟在三少爷身边多久了?”苏闻琢问。
  朝生笑了一下:“三少奶奶,小人是跟着少爷一块儿长大的。”
  “那……俞景以前是不是过的特别苦?他现如今会的这些……”
  苏闻琢没有接着说下去,俞景一个人在俞府长大,却能文能武,甚至懂些医术药理,苏闻琢很难想象他是如何学会这些的。
  他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有那种闲情逸致,有人悉心教导,他只有一个人。
  朝生听懂了苏闻琢的意思,叹了口气,想起过去那些日子,他现在都还会觉得昏暗。
  “叶姨娘病逝的时候少爷还小,俞老爷不疼他,俞夫人见不得后院有这么个庶出的儿子,千方百计想除掉他,嫡出的少爷小姐自然也欺负他,甚至连左邻右舍的孩子都会打他……”
  那时候俞景幼小却倔强,俞夫人对这样一个孩子使尽手段,打断他的手,想刺瞎他的眼睛,让他成为一个废人,更是将他住的小院子砌上围墙,不给吃喝,任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俞韶华和俞美琴在府中有俞夫人撑腰,也经常将对俞景拳打脚踢,肆意辱骂,甚至将俞景当成一个沙包带到外面去,合着别人一起欺负他。
  但俞景很顽强,即使这样,他也活下来了。
  他躲过俞夫人的各种明枪暗箭,伤的重的时候就拼着一口气去医馆求助。
  俞景没有钱,但医者仁心,大夫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子总会心生怜悯。
  就这样俞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大夫,老大夫见他有些天分,教他识草辨药,银芽散是最常见的用于麻醉止疼的药,也是那时候俞景最需要的东西。
  他学的最好,用的最熟练。
  至于挑了手筋这种事,俞景被方氏这么对待过,老大夫自然也教过他如何接筋。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受了一遍伤害,然后才学会的。
  而学武这件事,是俞景再稍微大一些之后,为了自保,悄悄拜了镖局的师傅学的。
  他很刻苦,在武学方面竟然也有天赋,医馆的那位老大夫见状,特意给俞景指了个人,说若是他能拜得那人为师,日后就再也不需要来他这里治些跌打损伤了。
  因为那人极厉害,他若学成,能伤他的人就少了。
  后来的事朝生便不太知道了,不过他觉得他们家少爷一定是学成了的。
  因为那段时间,俞景很少睡觉,天天晚上躲着俞府的人偷溜出去,天蒙蒙亮才回来,时常满头大汗,一身淤青,但在某一次俞韶华带着几个不不学无术的少年又想对俞景动手时,俞景几下将他们按在地上。
  朝生就知道,他们少爷日后一定不会再受欺负了。
  听着朝生细细的将俞景的过去剖开来,苏闻琢的眼睛红了。
  她好像能看到小小的俞景,遍体鳞伤,一个人带着朝生窝在院子里偏僻的一角,警惕的像丛林里失去父母而落单的小猎豹。
  那个孩子有一双漆黑的眼睛,他顽强、坚韧,在日复一日的黑暗里,终于长大了。
  吸了吸鼻子,她让朝生下去了,然后将青黛和泽兰叫进来,带着两人去了小厨房。
  青黛跟在苏闻琢身后,面露不解:“三少奶奶,您去厨房干嘛?”
  “我要做香莲红枣汤。”
  泽兰听了笑道:“少奶奶想喝,叫厨房里的下人做便好了,哪用得着您亲自去厨房。”
  苏闻琢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摇了摇头:“这是我要做给夫君的。”
  -
  今日整个俞府因为俞韶华的事都炸开了锅,忙忙碌碌吵吵闹闹,但俞景最偏僻的这处小院里,却将门一关,事不关己的模样,安然恬静的不得了。
  俞景傍晚回屋时,便见着苏闻琢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自从屋里有了冰盆,就比外头凉爽了不少,苏闻琢便不爱出去了,整日没事就在屋里待着。
  俞景走过去,拿起她旁边的书翻了翻,是一本王在渊的诗集。
  王在渊的诗素来以浪漫情怀著名,他倒没想到他夫人心里是喜欢看这种风花雪月的诗。
  俞景轻笑一下,将书盖在了苏闻琢的脸上。
  苏闻琢被他弄醒了,嘟嘟囔囔的坐起来,她拍了拍脸,见是俞景回来了,又露出个笑来。
  “夫君来了,那我让人摆饭吧。”
  “嗯。”俞景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屋外,“今日都在屋里待着,怎么没去望景轩瞧瞧热闹?”
  苏闻琢摆摆手:“俞韶华那人我看着都嫌碍眼,横竖你已经帮我出了气了,我心里舒坦了,懒得去看俞夫人和俞老爷的嘴脸,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用了晚饭,苏闻琢积极的拉着俞景要到后头的小池塘边散步,说是消消食。
  俞景有些稀奇,因为苏闻琢没有这么个习惯,她用完饭,最喜欢窝在屋里绣东西。
  见他奇怪,苏闻琢摇头晃脑道:“饭后消食,有益于身,恰好时候尚早,所以我们走一走。”
  俞景听了倒是没说什么,但苏闻琢那小表情,他一眼便看穿了。
  只是俞景也不说破,就等着看苏闻琢要做什么。
  待晚上沐浴过后,俞景坐到窗边,随手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一本书准备翻一翻,鼻尖便闻到了一丝香甜。
  他抬眸,看见苏闻琢端了一个小碗进屋。
  她一头青丝垂在脑后,被夜风吹起几丝柔软的弧度,瓷白娇嫩的小脸因为刚沐浴后没多久,还带着一抹绯红,明眸善睐,娇颜似玉。
  苏闻琢走到他跟前,将小碗放在小茶几上,笑眯眯的看他:“夫君,你尝一尝。”
  俞景挑了挑眉,有些似笑非笑:“夫人之前一定要散步消食,就是为了晚上吃零嘴?”
  “不是!”苏闻琢瞪了他一眼,“这是特意做给你的,我亲手做的!”
  听到这,俞景顿了顿,将碗端起来。
  是一碗冰镇过的甜羹,雪白的莲子坠在暗红的羹汤上,倒有几分好看。
  想到这是苏闻琢亲手做的,俞景唇边的笑扩大了几分。
  他用勺轻轻搅了搅,红枣泥混着莲子的清甜香味便更加明显了些。
  “夫人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做甜羹?”
  苏闻琢扬了扬下巴,没回答,只道:“你先尝尝。”
  于是俞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舀了两勺送进口中,入口是软滑香甜的羹汤,莲子绵密,俞景的舌尖舔过唇角,竟然带了几分痞气。
  “夫人的手艺真是不错。”
  “你觉得甜么?”苏闻琢眨着眼睛问他。
  “嗯,甜。”
  俞景又喝了两口,然后将碗朝苏闻琢递了递,示意她要不要喝一点,苏闻琢摇摇头:“这个就是做给你喝的。”
  俞景听后黝黑的眸子又深了一些,冰镇过的甜羹有几分消暑,他没几下便喝完了。
  待他将碗放下,苏闻琢突然握上了他的手。
  她认真的看着他,那双落满了细碎星辰的眼睛里似乎能清晰的看见他的影子。
  “俞景,喝了这晚甜羹,你以后的日子就再也不会苦了,会很甜很甜的,因为有我呢。”
  那些我没能陪你走过的黑暗和凄苦,往后都会变成鲜花和蜜糖。
  俞景,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第32章 带起苏闻琢一阵颤栗
  夜深了, 望景轩里却还灯火通明。
  俞老爷刚刚听了回春堂大夫的话已经甩袖而去,显然俞韶华在他看来已经是一个指望不上的废物了。
  而俞韶华躺在床上,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回春堂的大夫给他重新接上错位的经络, 但却直言, 他日后再难提笔用力了。
  俞韶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刻他双目无神,呆若木鸡,心里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只是过了这么短短几天, 先是来了一个大夫说他日后房事艰难,如今又来了一个大夫说他以后再难提笔……
  这是场噩梦, 这一定只是一场噩梦!
  俞韶华突然用左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像是想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方氏在床边看着他,早已满脸是泪,突然看到俞韶华发了疯的样子, 她赶紧将他抱住。
  “华儿!华儿你听娘的, 好好养着身子, 娘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你是俞府的嫡长子,这件事谁都不能改变, 你爹也不行!”
  她向来最疼爱这个长子,如今俞老爷若是要放弃她的华儿去亲近俞景那个庶子,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一直安抚着俞韶华直到他睡下后,方氏才回了秋棠院。
  听到下人说俞老爷晚上在张姨娘那处歇了, 方氏死死揪了揪手里的帕子。
  俞老爷这人不仅看起来不机灵, 也最是薄情寡性,她的华儿今日才出事,他转身就能去了姨娘那。
  这是看俞韶华没指望了, 俞绍丰又是个不学无术的,就记起了张姨娘那还有个儿子?
  方氏阴沉着脸冷哼一声,一个两岁大的庶子而已,她让他在府里活着,他才能活着,她若是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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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韶华现如今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苏闻琢不用整天在院子里待着避开他,偶尔也开始出去走动走动了。
  原因无他,她需要在苏闻钰及笄日前多打听一些消息,方方面面的都需要。
  这日苏闻琢约了陆沉霜去郊外的寺庙上香祈福,陆沉霜答应了。
  朝露寺里,二人在佛祖前跪拜上香后,相携走出了大殿,在外头慢悠悠的闲聊。
  陆沉霜看着苏闻琢挑了挑眉:“你突然约我出来,应当不是只逛寺庙吧?”
  苏闻琢听她这么问,也没有隐瞒,拉着她到一处僻静的亭子里坐下,然后沉着目光道:“沉霜,那日你说我们是朋友了,我便也不瞒你,我一直觉得父母的死有些蹊跷,小叔和婶婶待我其实也根本不若外人看的那般好。”
  接着,苏闻琢就将之前的事与陆沉霜说了,潘氏占她的铺子,偷换她的嫁妆,还故意弄坏她的名声就是要给她说一个让人笑话难堪的亲事,赔上她的一生,让她一蹶不振,渐渐与盛京上层的世家圈子脱离干系,也与永安侯府脱离干系。
  陆沉霜出身大将军府,武勋世家比起这些士族来说要磊落的多,听了苏闻琢的一番话,她不禁皱起眉头:“早些时候我听闻娘说起过高门大户里的龃龉,也没亲眼见过,如今听你说起,才觉得可怕。”
  若不是苏闻琢心里要强,只怕真的要被潘氏的这一连番操作压垮。
  苏闻琢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直言自己对永安侯府,在父母死后就没有情谊了,但父母的死她要查,永安侯府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也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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