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赵欢歌一脸诚恳,“我什么时候毒奶过你,我打小就说你有出息。”
“……”椿岁总觉得他这话有点别扭,懒得纠正他,喝了手里的啤酒。然后觉得——
“我还是去下卫生间吧。”椿岁郁闷地站起来,又看了眼江驯,“你要去吗?”
赵欢歌:“??”你俩这是准备处朋友呢还是处姐妹呢?上个厕所还要手拉手吗??
“……”虽然知道小姑娘的意思,是怕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觉得尴尬,但是这么一问,还是觉得奇奇怪怪,江驯眨了下眼,一脸淡然地说,“不了,你去吧。”
“行吧。”椿岁离席,走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警告了一下赵欢歌。
赵欢歌对她比了个salute,示意她放一百个心。
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江驯的!
江驯当然不能走。
刚刚小姑娘这么被赵欢歌灌酒灌饮料,椿浚川都没开口,肯定是想单独跟他“聊聊”的。
果然,椿浚川见椿岁一走,伸着脖子瞥了眼女儿吊儿郎当抄着卫衣口袋走路的背影,笑得无奈又欢喜地摇了摇头,立马换了个非常严肃,不知道对待犯罪分子是不是也这么威严的一张脸对他说:“那个——江同学啊,趁着岁岁不在,我有个事儿想跟你确认一下。”
“嗯,”江驯唇角轻弯,笑得礼貌又干净,“叔叔您说。”
椿浚川眨了眨眼。年轻人这么懂事的模样,他还真有点摆不出下马威啊。
下意识地和赵欢歌对了一眼,就看见赵欢歌拼命对他挤眉弄眼,一脸“叔叔您说啊,您就这样,就像当年对我这样别笑保持住”地对他暗示。
椿浚川收回视线,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神情严峻地看向江驯:“你小子老实说,你是不是喜……”
“嗯,”江驯淡嗯了一声,笑了笑,轻声却笃定,“我喜欢岁岁。”
“……”椿浚川有点懵,这和当初吓唬赵欢歌这小子的反应,差得有点大啊。让他还怎么演下去?
“不是,”赵欢歌奋然地望向江驯,“你就不带犹豫,不带战术回旋一下的?你不觉得岁岁她爸我椿叔吓人啊?你不觉得你承认了他就能抡圆了胳膊揍到你扶着墙出去啊?”
而且你为什么要预判?你就不能等椿叔把话问完啊?
赵欢歌郁闷惨了,这人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江驯垂了垂眼睫,偏头看向他,淡声道:“喜欢岁岁这件事,我不想对任何人说谎。”
“??”赵欢歌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我去!你是不是就靠这种话骗到我们家岁岁的?!”
妈的,岁岁不在这人都能张口就来,在岁岁面前还了得?!
第38章
赵欢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靠,文化人谈恋爱就是会说。他是不是也该去好好念念书了?
唉声叹气自斟自饮了一杯,赵欢歌又忍不住对江驯说:“你小子是比我硬气一点。”
他当年在椿叔的眼神震慑下,都没要人家动手,就对灯发誓绝不敢对岁岁有一毫米的非分之想!
“……”椿浚川见这天聊得有点死,又找了个很友善的话题,一本正经地对江驯说,“那个,江同学,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川渝地区的男同胞他都得……”
“耙耳朵。”江驯同样很懂地接过了话头,人都坐得看上去乖巧了许多,两只手很认真地搁在膝盖上,脊背挺直,一脸淡笑仿佛在说“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椿浚川:“……”行吧,这都会抢答了。他还能说什么?
“嚯,老椿同志,”椿岁回来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江驯最后三个字,边往座位上坐边跟他开起了玩笑,“你还真是一点不见外,在跟江驯说你耙耳朵的光荣事迹呢?”
“……”抬手对着椿岁点了点,虽然很没面子却又无从反驳,椿浚川只好转头,一本正经地对江驯说,“待会儿吃完了上家里坐会儿。”
小伙子说想跟他聊下岁岁的事儿,他还没来得及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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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椿同志果然没意见!”椿岁抄着羊羔绒外套厚实的兜,蹦跶地身后的帽兜一跳跳。
江驯看着小姑娘发心里的小杂毛翘得,跟竹蜻蜓一样能带她飞上天似的兴奋劲,好笑地扯了扯她的帽子让她好好走路,又说:“回去吧。”
椿岁嗅了嗅鼻子,晚上的空气有点冷,吸进肺腔,却没消灭她半点快乐:“没事儿,这边路口挺难叫车,我陪你等一会儿。”
“你送我到路口?”江驯瞥了眼这一排排的楼房。
“啊。”椿岁乖乖点头。
江驯眉眼微挑,故意说:“那我待会儿还得再送你回来?”
椿岁抬着眼睫想了两秒,脑补出一幕偶像剧里送来送去的腻歪画面,故意缩了下脖子“咦”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这一片我熟。”
江驯好笑地弯唇,垂眼看她说:“行吧。”
刚刚赵欢歌抢着要一块儿送他下来,椿浚川一脸纳闷地问了句“那待会儿你俩遇上危险了,让岁岁先救谁合适呢”。足以可见小姑娘在这一片儿的地位。
“其实……”安静踱了两步,江驯看着她说,“我也不一定非得去首都。”
照他给椿岁定的学习进度和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如果高三选择江城本地春考的学校,是最稳妥的选择。不出意外,上个本科没有问题。但要是选择首都的大学,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余地了。
“不行。”椿岁第一时间否定了他的提议,佯装生气地斜眼瞥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再说了,可以你上北大,”椿岁一本正经,“我上北大青鸟啊。”
“……”江驯偏头,唇角微撇的弧度只有无奈,满眼无言以对地看着她。
椿岁看着他乐,笑完了才正经地说:“主要是,陈老师也不可能为了我来江城定居,我去首都上学,肯定是比在江城好的,你就不要再想东想西啦。”
江驯垂睫,薄唇轻掀,还没开口,椿岁就蹦跶到了他面前。
小姑娘站定,仰着脑袋,很认真地低声对他说:“我们两个,谁也不许为了对方的梦想妥协。”
说完,又觉得这么个氛围太严肃,随即又摆出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我杂七杂八的念头可多了,难不成我想一出,你就要陪我闹一出啊?”
江驯闻言,呼吸深了一下,唇角弯起,低声叫她:“岁岁。”
椿岁看着他点点头,表示自己在。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想着是不是合理,是不是有用,”江驯抬手,替她把咬进唇角的碎发勾出来,温声说,“我们岁岁的世界,可以有许多可能性。”
椿岁搁在兜里的指节蜷起来。少年微凉的指尖贴上她脸颊,很快暖起来,又有点儿痒,椿岁下意识问:“那你呢?”
椿岁明明是想问——那你能不能也这样,却看见少年唇角浅翘,很轻地说:“我的世界有你啊。”
心跳一滞,椿岁怀疑自己听错了。主要是,江驯这一句轻得像在说唇语。
小姑娘忍不住踮了踮脚,有点茫然地问:“啊?你说什么?”
“啧,”手收回来,江驯扬了扬眉眼,懒声懒气地嘲笑她,“醉成这样?”
看着江驯一脸“你醉得连话都听不清了”的表情,椿岁一秒奋然:“你才醉了呢,我酒量好得很!”
“你也就喝了那几杯吧?”江驯笑着问她。
后来和赵欢歌喝的都是草莓汁。
“不是,”椿岁最烦他看不起人的样子,一秒被他带跑偏,“我能喝,不代表我喝了没感觉啊!”
你懂什么是微醺!
“哦。”少年尾音拖得轻长,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跟你争”的大度样。
“??”椿岁眯了眯眼睛,很严肃地问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喝了酒胆子特别大?”
“这倒不用靠喝酒。”江驯唇角勾着笑意,垂眼逗她。
“!”哈!看不起谁呢这是?!
“江驯,”椿岁深呼吸的同时舔了舔唇,“我喜……”
少年倏地靠近,俯身抬手,掌心覆上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半截话音。
椿岁:“……?”这特么,第二次了吧?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关键是,这么个姿势,她还不敢动你说气不气人。
江驯垂睫,琥珀色瞳仁背着路灯深了几分,笑话她似的轻笑说:“小酒鬼。”
少年温热干净的气息压上来,椿岁也不知道,是自己喝多了脸上有点烫,还是他掌心贴上来的温度传染给了她。既不敢乱动,又不想把他的手扒拉开,只能压着心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地下意识含糊反驳道:“你才小酒鬼,你全家都是小酒鬼!”
轻嚅的温软气息贴在江驯掌心里。
“嗯,”喉结轻滑,少年唇角弯着,视线落到她眼睛里,低声说,“我全家都是小酒鬼。”
第39章
少年温暖干净的气息笼着她,刚刚那句低喃,也一字不差地落进她耳朵里。椿岁这回坚信,绝对不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脑子却不太受控制得像喝了假酒一样糊涂起来。
之前乔熠骂佑佑的时候说他哈里哈气,佑佑采取了自损式的战术回击被乔熠嘲笑,那是因为他俩的的确确本来就是一家人。
所以江驯此刻的反向认领又是什么情况?应该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之前因为江驯从没对她明确地表露过心意,也不让自己明确表达的态度产生的一咩咩小别扭,这会儿也被他五迷三道地吹飞了。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又带着点迷糊地看着他,江驯长睫轻颤了一下,直起身,把手收回来。掌心里依旧留着温度,垂在身侧的指节不着痕迹又小心翼翼地蜷了起来。
椿岁眨眨眼,还下意识地一脸认真低了低脑袋,看了眼江驯收回去的手。重新抬头看向江驯的时候满眼写着:这就完了?
江驯愣了一秒,忍不住轻笑出声,舔了舔唇,抬手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让她清醒一点。
椿岁本来还想就他撩完就跑没有下文的行为进行一番谴责,就听江驯说:“明天有时间吗?”
“有啊,”椿岁一撇脑袋,潇洒地捋了把自己被他拨乱的刘海,扬着脑袋一脸严肃,“干嘛?”
江驯垂眼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抿了抿唇角,俯身撑住膝盖凑着她的身高,笃定地低声问:“去秘密基地吗?”
小姑娘果然一秒被他带偏,脸上绷着的不待见瞬间松懈,眼睛都睁圆了一下,又在下一秒弯成个小月牙,中气十足地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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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会儿怎么会来这里的啊?”椿岁俩手斜撑在身后江岸边裸露的平坝上,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睛,脑袋后面的羊羔绒外套帽兜闲适地晃了晃。
江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晒着太阳一脸满足的样子无声笑了笑,问她:“你呢?”
“这儿没人来呗。”椿岁一脸骄傲的回他。
江驯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微挑仿佛在无声批判她刚那句话。
“那也是我先发现的!”椿岁要命的胜负欲说来就来。
江驯轻笑出声,没反驳她。
他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这个地方。某一天,两个各怀心思的少年突兀地相逢在这片南陵江大桥下江岸边的无人区。
他还记得小姑娘第一回 见到他先坐到了这块地方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怔愣表情。
像个领地被侵占的小猫,带着点下意识的警觉,又在他漠然的注视下,一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战斗力——主动上前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