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偏执的性格,有了身孕,一定要回去才能安心,不过分吧?”
“我记得,苏航,小苏太医,也跟着来了这避暑山庄的,是么?”
裴井修看着杜楚澜,也跟着笑出了声。
第二天,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这件事,就在行宫里传了个遍,苏航小苏太医在皇后住处来来回回了不知道多少趟,裴井修见谁都是一张笑脸,谁都知道陛下很开心。
想来也是,齐沅,如妃,还有两个位份不高的,这两年一直没个消息,外界早就是流言四起了,不过只是碍于皇威,只敢悄悄说罢了。
有的人说,是那齐妃善妒,她也正得势,除了她,谁都不能怀有龙子,但齐妃本人这么多年却没个消息,怕是身体还要调理。
也有人说,这显然是陛下的原因,陛下才是要调理的那一个。
这一切流言蜚语,在杜楚澜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全部来到了对齐沅不利的这一边。
“怎么可能呢?”她在齐太后和齐鹤鸣跟前,难以置信的拍了拍桌子,“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哀家早说过,她的手段,不简单!”齐太后脸色更不好,她想要个孙子,却不想要是从杜家姑娘肚子里出来的那个。
“我派人去探过了,那边说的倒是真切。”齐鹤鸣脸色也不好,“说是杜楚澜从前段时间开始,就觉得浑身无力,嗜睡,不过昨天吐得厉害,这才叫了太医。”
“不可能的,”齐沅接连摇头,“不可能的,她才进宫多久啊,不可能的。”
她难以接受,裴景修的第一个孩子,不是她的。
这两年,她一直未怀有身孕,太医说是寒气入体,只得调理,于是她一碗碗的苦汤眉头都不皱的喝下去,其他的妃子,她也送去一碗碗避子汤,可最后,却便宜了杜楚澜?
“我明明,我明明,在她的的宫里,安插了人的,”齐沅对着齐鹤鸣哭诉,“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有孩子呢?哥哥,不可能的。”
齐鹤鸣看着齐沅的眼泪,叹了口气,用手将她的眼泪抹去。
“别急,她不一定是真有了身孕,就算是有了,谁能保证她能生下来呢?”齐鹤鸣安慰齐沅,“一切都有哥哥呢。”
“哥哥!”齐沅扑到了他怀里,“哥哥一定要帮帮我。”
“哥哥定是站在你身后的。”齐鹤鸣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齐太后朝他眼神示意,表示赞同他的做法。
是啊,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怀上了,就是有了,能不能生下来,谁说的准呢?这后宫人这么多,发生点意外也是很平常的。
齐鹤鸣从齐太后那出来,就去了太医们临时的住处,到那一看,苏杭不在,但是老苏太医在。
齐鹤鸣上去和苏老太医寒暄了几句,接着就将话题带到了杜楚澜。
“太医,皇后可还好?听说害喜的厉害。”
苏老太医这人,永远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早先年,也救了齐太后几次,故而齐鹤鸣对他,很是客气。
“其实皇后早些时日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听不得吵闹,嗜睡,那时候以为是心思郁结,谁曾想,是有了身孕。”
苏老太医见是齐鹤鸣也不藏着捏着,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个精光。
“如今也不习惯这避暑山庄,刚刚又把苏航叫去了,说喘不过气。”
齐鹤鸣尴尬的笑了笑,有何苏老太医寒暄了几句,就出来了。
回来的路上还碰见了杜悟乾和杜君。
“齐大人,这是刚见了太医?”杜悟乾看了看齐鹤鸣的身后,了然的笑了笑,语气里都带了些讽刺,“怎的,身体不舒服?”
“不妨事,只是有些胸闷罢了。”齐鹤鸣强颜欢笑,“还未恭喜国公爷呢,皇后娘娘有了身孕。”
一说到这个,杜悟乾脸上的得意更胜。
“那是天恩浩荡,”杜悟乾挑眉,“当然,也是皇后娘娘自己争气。”
言下之意,你家妹妹,不争气。
齐鹤鸣强压下怒气,给杜悟乾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杜悟乾朝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然后就往杜楚澜的住处去,到那只见苏氏和杜楚汐在,其他杜家女眷想来是来了又回了。
杜楚澜脸色苍白,委委屈屈的躺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杜悟乾走上前,这情形,想来是有什么争执。
“父亲,”苏氏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说这里住不惯,要回宫,说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可是到底这不是我们说了算。”
“姐姐不喜欢,姐姐想回去就可以回去,只要陛下同意就好了。”杜楚汐显然是站在杜楚澜这边。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轻率,而且这还涉及太后娘娘。”苏氏叹了口气,“皇家哪能这么随性,哪能一点委屈都不受。”
杜楚汐委委屈屈的不再说话了。
杜悟乾往前走了走,走到杜楚澜的床边。
杜楚澜见他到了,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谁看了,都会不忍心。
“很想回去么?”杜悟乾问。
“祖父,我在这里要死了,我喘不上气,我不喜欢。”杜楚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害怕。”
杜悟乾点了点头,都说有了身孕的女子,多少都会敏感些。
“好,那我们回去!”杜悟乾摸了摸杜楚澜的头发,“你放心,一切有祖父呢!”
“父亲,这怕是?”杜君这时,有些疑问的开口。
“怕什么?澜澜才多大,害怕是必然的,”杜悟乾皱眉,“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在杜悟乾的支持下,裴景修也答应的爽快,哪怕齐家不乐意,但现在,龙子为大,杜楚澜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更别说杜悟乾和裴景修无条件支持了。
两天之后,他们就从避暑山庄往京城走,齐太后也不留,她怕齐沅对付不了杜楚澜,想着回去至少能牵制些。
他们走了两天,杜楚澜提了无数个很为难人的要求,但没办法,谁都知道,皇后如今情绪不稳,得哄着。
第三天又说要去淅州,说要去吃之前吃过的绿豆糕。
别人都说,去买来给她,她不答应,说一定要吃刚出笼的。
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来的人,她的样子,谁都不忍说一句重话,更何况她还怀有龙子,众人只能顺着。
裴景修最后一拍板,说其他人原地休息两天,他带着杜楚澜去淅州就行了。
齐鹤鸣一听,就要跟着,齐鹤鸣跟着,杜悟乾也是不可能不去的,杜楚汐也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最后,就他们几个人,奔着淅州去了。
第十七章 一唱一和
去淅州的路上杜楚澜也没歇着,可谓是作到极点。
一有个不顺心,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那样子,楚楚可怜,惹人怜惜,谁见了都硬不下心肠来。
这不,齐鹤鸣正跟裴井修说着巡查组人选的事情,杜楚汐就急慌慌的跑来了,说自家阿姐睡醒了,没见到皇上,急着在掉泪了。
裴井修二话不说,立马就往杜楚澜那去,谁也不敢拦着,毕竟那肚子里,可是龙种。
齐鹤鸣眯着眼睛看着裴井修的背影,不得不感叹,杜楚澜这小丫头,手段还是有的。他又看了眼身边还没走的杜楚汐,那一脸真情实感,到底是单纯了些。
怪不得杜悟乾让杜楚澜进宫,这个老狐狸,确实是有自知之明。
杜楚汐看了看裴井修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齐鹤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齐大人。”她还是给齐鹤鸣行了个礼。
“杜姑娘。”齐鹤鸣给她回了个礼,“不知皇后娘娘今日身体如何了?”
“比往日是好些了,有精神了。”杜楚汐也不抗拒和齐鹤鸣说话,她一项磊落大方,而且之前她还在京中的时候,与齐鹤鸣遇见,也都相处的不错。
“那真是万幸。”齐鹤鸣笑着,只是这话里多少带了点说不明的情绪,但杜楚汐看不出来,“对了,我听闻这次你回来,是要办及笄礼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送上份大礼。”
“嗯?”这么一说,杜楚汐倒是来了个兴趣,眼珠子转了转,颇为俏皮的说道,“我早些年听闻,齐大人得了把很好的剑。”
齐鹤鸣是真没想到,杜楚汐原来惦记那把七星剑,而且还能这么大方的说给他听。
“好,到时候我一定把七星剑送到你手里。”齐鹤鸣从杜楚汐得到眼中,能看到齐沅还未入宫前的那种张扬,让他对杜楚汐的好感更添几分。
谁会不喜欢眼里有光的女孩子呢?不是情爱之情,但肯定带着欣赏。
“一言为定!!”说到七星剑,杜楚汐眼睛发光,开心的伸出了手,要跟齐鹤鸣击掌。
齐鹤鸣有这么间的错愕,还是伸出了手,和杜楚汐击了个掌,心中还纳闷,杜家那一家子心思深沉的人,怎么能养出杜楚汐这般讨人喜欢的姑娘。
不像如今那位皇后娘娘,让人只能吃哑巴亏,一口气呕在心里,不上不下。
在刚到淅州,杜楚澜就迫不及待要去吃绿豆糕,一群人风尘仆仆,休息不得,只能跟着去的时候,齐鹤鸣心里更加确认,这就是个麻烦精。
他们这一群人气势太足,那卖糕点的商家见他们都束手束脚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杜楚澜却不在乎,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那绿豆糕,裴井修也是哄着,连那绿豆糕,都要喂给杜楚澜。
杜楚澜张开嘴咬住了裴井修手里的糕点,吃了一口,然后满足的叹了口气,那样子,竟然还有些可爱。
齐鹤鸣心里不满的啧了一声,这长相好就是有优势,哪怕他再不喜欢杜楚澜,但见她那餍足的样子,心里竟会觉得满足。
当真是荒唐。
吃了绿豆糕,淅州知府闻声就来了,杜楚澜和裴井修也不客气,直接跟着回了府衙,一到府衙,杜楚澜就喊累,要休息,还拉着裴井修的手,说一定要皇帝陪着。
当真是娇惯的不得了,裴井修一脸的乐在其中,扶着杜楚澜就进屋了。
齐鹤鸣冷眼看着,然后和杜悟乾对视了一眼,俩个皆是不服,转身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屋子里那俩个,一关上门,杜楚澜就把裴井修推到了一边。
“做样子就罢了,怎么还动上手了,”杜楚澜很嫌弃,“也太过了。”
“你对着我撒娇,我不能给你喂吃的?”裴井修不服,“怎么只难受我一个人,再怎么说,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对。”
哎,这俩个人,就是互相恶心。
你对着我泪眼汪汪,我就对你含情脉脉,看谁这鸡皮疙瘩起的多。
杜楚澜白了裴井修一眼,不再理他,自己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裴井修看着杜楚澜,也不转开眼神,就这么看着,然后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皇宫,杜楚澜的性子不像刚重生那时候一样阴郁,易怒了,虽然有些暴躁,但看久了竟还觉得有些可爱。
也许这就是杜楚澜原本的样子,上辈子十年宫斗,磨平他们俩的性子,带着面具相处了十年,没想到还能有如今这日子,想来也心酸。
杜楚澜也没睡多久,半个时辰就起了,裴井修扶着她,她懒懒的样子竟然还真像有了孩子。
他情不自禁的上手摸了摸杜楚澜的肚子,被杜楚澜瞪了一眼,用手拍了下,示意安分些。
“这戏,可要做足了,”杜楚澜清了清嗓子,“随机应变。”
“这你可小瞧我了,这么多年,装疯卖傻,自觉,还是有些心得的。”裴井修得意的摇了下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可瞧好了。”
杜楚澜被他逗笑了,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俩个人换了个表情,打开了大门。
侍女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本宫要去透透气。”杜楚澜一脸委委屈屈,还用手抚了抚胸口,“总觉的喘不上气来。”
“你那是舟车劳顿,累着了。”裴井修一脸宠溺,细声细语。
他这话一说,杜楚澜眼睛里立马涌上了泪水,撇着嘴就要哭,裴井修藏在衣袖里的左手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要说演戏,他是真的自愧不如啊!
“好,好,你莫难过,”他赶紧伸手给杜楚澜擦去眼泪,然后摸了摸她的脸,哄着她,“去,你想去哪都可以,你一落泪,朕这心里,就心疼。”
杜楚澜没忍住,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白了裴井修一眼。
带着眼泪,那委委屈屈的表情还在脸上,白眼就情不自禁的翻了起来,那模样,裴井修觉得当真有趣的很。
俩人在门口演了出全套的戏,接着就出门了,那淅州知府急急忙忙的跟上,本还带着一队侍卫,但杜楚澜不乐意,觉得人跟着多她难受,所以只带了几个身手好的。
这俩人有意的朝着大坝的路线上走,淅州知府一路跟着介绍,眼看着走出了城区,淅州知府连忙劝阻。
“陛下,娘娘,再往外就出城了,也没什么好瞧的了,而且也不太安全。”
“说的是,澜澜,要不就回吧,”裴井修立刻顺着说,“那城外,也没什么好瞧的了。”
杜楚澜闻言,立刻嘟起了嘴,皱起了眉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她话还没说,裴井修立刻哄道,“去,去,哪里都去,澜澜可莫要哭了。”
杜楚澜这才期期艾艾的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坐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淅州知府叹了口气,果然,皇后娘娘怀有身孕,陛下对她就是言听计众了,这陪同的差事,可真是不好做啊。
马车哒哒哒,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不是上次说的大坝?”隔得远远的,杜楚澜就伸手指了过去,“那里好多人啊。”
一说到这个,淅州知府可就不困了,立刻滔滔不绝的介绍起了修缮的情况,最后还要总结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