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出去了,最好也就别回来了。
不过…
杜悟乾皱眉,还有个对裴井修一往情深的杜楚汐,这倒是难办了,他答应了要把杜楚汐送进宫的。
原本还想着利用齐沅的死,将杜楚澜拉下来,再把杜楚汐推上去,可谁曾想,裴井修如此决绝,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让裴井修和杜楚澜,再也回不来的好。
杜悟乾这边想着和远平侯拉进关系,齐鹤鸣那边,倒是思量更多。
皇帝皇后二人说着给他时间考虑,但转头就出了京城,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匆忙之下,他只能拦着帝后的马车,说了两句话。
杜楚澜想知道,齐鹤鸣的背后是谁,齐鹤鸣只是略微思考,便说了实话,那人他不知,所有的一切消息,都是他的父亲传达的,他也曾问过,那是什么人,但都被糊弄过去了。
现在想来,齐太后能上位,也少不了这些人的推波助澜。
杜楚澜和裴井修倒也诚心,对此行丝毫没有隐瞒,至于其他的,只说了句回来再说。
裴井修还留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万事可记得先下手为强。”
齐鹤鸣将这话放在心里回味了一下,接着目送杜楚澜和裴井修的马车渐行渐远。
“主子,”陪着齐鹤鸣一起来的亲信细声问,“您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齐鹤鸣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的意思,是让我放开手脚杀。”
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亲信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没裴井修缓和,齐鹤鸣和杜悟乾倒是争锋相对,可谓是为了斗争弃大局而不顾。
好在有郑如林和远平侯俩人拉着,倒也没出什么荒诞的政策。
不过短短半个月,这朝中就有不少人进了大牢了,可谓是热闹非常。
其中倒也有清流,安定侯不仅是侯爷的身份,还是兵部尚书,但朝中的一切,他都保持沉默,不言不语。
杜悟乾嫌弃他废物,想治他却发现这个人当真找不出一点错处,又瞧他没有偏袒齐鹤鸣的样子,也就放他一马。
齐鹤鸣嫌弃自己这老丈人怕事,但到底关系在这,也不会强加于他。
远平侯呢?他如今和安定侯走的倒是近的,他们之间,倒是安定侯有意示好了。
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他家的女儿,喜欢上了人家的儿子,都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了,这件事情也成了京中最近大家最爱八卦的事。
叶凌钟情杜楚汐,杜楚汐对叶凌却无意,而安定侯家的姑娘奚雅汾,对叶凌情有独钟,且主动的很,当真一出大戏。
安定侯多次带着奚雅汾登门拜访,诚意也是足的很,远平侯在杜悟乾那吃了个亏,外人也多是将这事当做笑话来讲,安定侯此举倒是真的给他涨了脸面,故而他对奚家感官很是好。
连带着对说话轻声细语的奚雅汾也有了好感。
这不,如今远平侯和夫人,总是时不时的要在叶凌跟前提提这姑娘。
“老爷,您瞧,这是雅汾给我绣的,”远平侯夫人拿起一个香囊,很大声的说,“您瞧着,是不是好看的很。”
“哎呀,”远平侯很是配合的放下了筷子,“这绣工,属实精妙,雅汾这孩子,当真是心灵手巧。”
他们说的声情并茂,奈何演技拙劣,正喝着汤的叶清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爹娘,你们这也太做作了。”叶清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远平侯夫人有些埋怨的瞪了叶清一眼,还呢喃了一句,“白疼你了,你算什么小棉袄。”
叶清做了个鬼脸,还乐呵呵的。
叶凌哪里不明白这二位的意思,说来他对奚雅汾当真没有别的情愫,只当是一个熟悉的人罢了。
“叶凌,你可听娘一句劝,”被自家女儿戳穿的远平侯府夫人也不装了,“别想着杜家那丫头了,你爹前些日子在镇国公面前问了,原本还说一定支持的镇国公都改了口,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叶凌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想来是杜楚汐说服了镇国公,要是以前,他一定要从中阻拦,可如今,他却释怀了。
释怀的原因不仅仅是杜楚澜让叶清代为转达的话,还有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在陛下的心里,皇后娘娘如此重要,重要到为了皇后,可以将这大好河山送了去。
陛下对娘娘如此之好,杜楚汐想来也掀不起风浪。
“父亲,母亲,我已经看开了,若是没有缘分,也就罢了。”叶凌开口。
这倒是让远平侯和夫人诧异了,他们瞪着眼睛问了好几次是否认真的,得到确定的答案后,老两口笑的眼角泛红。
“听娘的准没错,杜家丫头虽好,但跟我们无缘,也就罢了。”
“没错,我儿子这般好,还愁找不到姑娘?”
他们俩一言一语,叶凌也只是点头笑了笑,不再说话,他心里有个姑娘,可望而不及。
“对了,”老两位笑着笑着,突然转头看向叶清,“我听人说,最近总是看见你去听戏。”
叶清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有些慌乱和局促。
“是,最近几出戏都还有点意思。”叶清稳定下心神回答。
“可不要耽误功课,”远平侯语重心长,“玩物丧志要不得。”
“女儿知道的,功课都是没落下的。”
“那便好。”远平侯又转头看向叶凌,“你觉得安定侯家的那姑娘如何?”
“父亲,我与她委实没什么意思,”叶凌面露难色,“父亲就不要为难我了,也给儿子些时间。”
远平侯夫人立刻接话,“是,是,要慢慢来才好。”
远平侯还想说什么,被自己夫人一肘子给顶了回去,乖乖的闭了嘴。
而出了京中的裴井修和杜楚澜,就没这么好运了,一路上他们遇了几次袭,好在他们对这些早有防备,到底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位受了轻伤。
一行人兜兜转转大半个月,才到了天门宗山底下。
而上山,又是一番弯弯绕绕,中间无数个法阵,要不是杜楚澜指路,他们定是上不去的,就是上山,都花了七日。
七日,他们到了山顶,那里还在下雪,四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山顶哪一出残垣断壁,就连轮廓都看不出许多了。
“没了,”杜楚澜站在中心处,四处遥看“果然都没了,一场大火,什么都没留下。”
“你把这的样貌画出来,我让人给你建一模一样的。”裴井修上前,站到她身边。
杜楚澜笑了笑,摇了摇头。
“罢了,只留个屋子一模一样,有什么意思呢?”
第五十二章 蹊跷
裴井修以为杜楚澜要在这雪山上待上几日, 故地重游,多少让人唏嘘。
可杜楚澜恰恰相反,只是将天青葬在了后山的一个山谷里, 那里有天青之前给天门宗其他人埋的衣冠冢,杜楚澜送天青回了家。
接着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下山倒还是费了一番功夫,这天门宗,哪怕成了灰烬, 这上山下山的路, 依旧机关重重, 可以看出当年的天门宗人, 是多么擅长奇门遁甲之术。
“这可真是奇怪,”裴井修和杜楚澜并肩, 他们走在队伍最前面,“这路上机关如此之多,如此精细, 有的你都需思量许久, 地幽谷的人是怎么上来的?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动声色上山的。”
裴井修只是这么一提,杜楚澜却陡然停了脚步, 她侧过身看向裴井修。
裴井修倒是被他瞧的有些局促,问道, “怎,怎么了”
杜楚澜盯着她,慢慢邹紧了眉头, 良久才开口。
“你说的对,地幽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悄无声息的带着一群人上山,”杜楚澜冷着脸, “除非..”
“除非,有人给他们带路。”裴井修将她未说完的话补上。
“是。”杜楚澜思索着点了点头,她将脑海里的人来来去去过了一遍,可是想不到会有谁能背叛师门。
“不可能,我想不出来会有谁,”杜楚澜手抚上额头,咬着牙回想,“能知晓机关的不过几人,他们,他们。”
越想头越疼,裴井修连忙上前拉住她,接着示意让身后的人推后了些。
“别想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他上前,双手放到了杜楚澜头上,轻轻将她揽到了怀里。
杜楚澜将身体的重心放到裴井修的肩膀上,咬着牙说,“那天,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瞧见。”
她说那天,裴井修就知道是哪天。
“当时我正在睡觉,接着师傅推门进来,将我连着被子抱了起来,他让我捂住耳朵,说很快就会没事,很快就安全了。”
“我那时候很胆小,便乖乖的捂上了耳朵,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便笑着把我的脑袋按到了被子里,裹了个严严实实。”
“后来,是师兄接过了我,他没跟我说话,只是抱着我往前跑,我问他,他也不应我。”
“是师姐在门口将我接了去,接着抱着我上了马。”
“我问,那师傅师兄怎么办?”
“师姐笑着跟我说,他们会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小,就信了。”
“后来一路上受尽了苦,我又娇气的很,便日日的哭,想着以往哭的时候,师傅总会来找我,我要什么都给我,都如我的愿。”
“师姐那时候也不过十五,还是个孩子,一边躲避着追杀,一边还要照顾我,我还日日的闹,她才将一切告诉了我。”
“她说,师傅死了,师兄弟们也死了,天门宗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再也没有家了。”
“你说,”杜楚澜从裴井修的怀里探出了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晓的事情?可是师姐不会骗我的。”
“也许,是师姐也不知道的事情,”裴井修道,“也许当时一切太乱,他们只来得及将你送了出来。”
裴井修的话,杜楚澜觉得有些道理,如果天青知道,也不会这么多年在外漂泊,只是想要寻得一些线索。
“你说的对,”杜楚澜眯起了眼睛,“我会找出来的,我一定会的!”
杜楚澜带着人下了山,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去了山州,既然这里曾经有过地幽谷的踪迹,那就从这里挖起。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哭的孩子了。
到了山州,一行人安顿好,裴井修和杜楚澜便乔装来了茶楼,可这里的老板早就换了人,对这里的一切是一无所知,就连那地幽谷的印记,都没了。
杜楚澜和裴井修对视了一眼,接着莞尔一笑。
那老板不知道他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呆愣的挠了挠头。
“谁卖给你的?”杜楚澜问。
她的样子很亲和,就是一贯伪装的模样,眯着眼睛笑,看似无害,但眼里没有笑意。
“这哪知道啊!”那老板摇了摇头,瞧着面前两位不凡的样貌,心里也打怵,于是悄默默的又问,“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孽?”
“老板怎么这么问?”这反应逗乐了裴景修。
“瞧二位这不凡的气势,想来是正道人家,那定是以前的老板做了什么孽,故而来找他了,”那老板降低了声音,“这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还开什么茶楼啊,您二位说是吧?”
说完,还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
“老板果然是个聪明人,”杜楚澜笑了,这次真的笑了,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确实有些渊源。”
“这不是不想说,当初和我见面的,只是个小的,价格开的也低,”那老板眯了眯眼睛,“我就记着给了钱,至于其他,倒没多问。”
裴井修点了点头,看着那老板的脸,笑着递了个袋子过去。
那老板咳嗽了一声,故作矜持的打开了袋子,里面明晃晃的黄金闪的人晃眼,他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眼前的二人,这二位是什么身份啊?
“这可使不得,”那老板心里有点发慌,把袋子推了回去,“使不得!”
“老板这么聪明的人,这店买的便宜,总会留一手的,”裴井修又将袋子推了回去,神色温柔,“老板是个聪明人。”
这老板本来想着挣点,可这金子一瞧着,他倒是慌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怕是有权势的,这是最惹不起的人。
“我瞧着二位也是诚心,我们也是说的上话来的,”那老板咽了口口水,“也就不瞒着了,其实当时我心里就害怕,这其中有猫腻,便让人查了查。”
“这店确实是原来那老板要卖的,货真价实,而且我给了钱之后,那老板连夜带着家人就出了城,我是亲眼瞧着的。”
“那老板可知道他们去了哪?”杜楚澜问。
“这就不晓得了,我看着他们走了,也就安心了,其他的哪有心力再管。”老板说着声音有小了,“而且,这城中之前是出了大事的,知府一家,一场火,什么都不剩,都死了。”
说着这老板还打了个冷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裴井修点了点头,接着道了谢,就走了。
杜楚澜也明白他的意思,一句话没多问,跟着裴井修就走了。
“哎,二位,这..”那老板那袋子,大喊。
裴井修只是挥了挥手,意思这钱还是给了,那老板也只能作罢。
他爱钱,可是...这钱,他心里拿的不踏实啊!
“你怎么看?”一出茶楼,裴井修就问杜楚澜。
“半真半假?”杜楚澜眯了眯眼睛,“一个多疑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