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后带她去见了,那意思可真变了,以后要是传出去,对楚泽晏分外不利,最好的是她能私下见见裴井修,明面上最好不要有交集为好。
喻淮九想了想以前看的电视剧,一拍脑门,有了!
接着第二天,她在御花园待了一天,走的腿都疼,除了着了凉,一无所获,气得她回来咬牙切齿,跺着脚骂裴井修懒狗!
第三天,她起了个大早,蹲在裴井修上朝的路上,准备来个偶遇,等到太阳爬上正上方,都没见着人,再一问,小太监微微一笑,“陛下今日头疼得紧,故而未去上朝,这几日怕是都不去了。”
喻淮九:…
喻淮九:我顶你个肺,臭狗屎!
第四天一大早,她先搪塞了齐太后,说自己还没准备好,接着自己蹲在椅子上琢磨,想到饿了,都没个头绪,心里烦得很,就想着去找点吃的。
刚走出房门,就瞧见两个小太监站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了,立刻围了过来。
“姑娘这是去哪啊?”
“姑娘有什么吩咐一声就好了。”
“我出去溜达溜达,让我这张美丽的脸,吹吹风。”
小太监:…….
“姑娘,这宫里最近也不太平,咱们还是少出去为好。”小太监规劝导。
“不行,”喻淮九摇头,“我这张好看的脸,等不得,憋着给我憋丑了可不行,我最看脸了。”
小太监互相瞧了一眼,实在是想不通这位姑娘的想法,你说她在乎皇上吧,太后要领着她去,她不去,说不在意吧,却老是往外走,还专门走陛下会经过的地方。
而且,这位姑娘的话,也不大听得懂。
“不要管我,我现在情绪不太好,”喻淮九摆了摆手,撇了撇嘴,心里烦闷的很,“我要是不出去,憋坏了就要闹了。”
说完大步往外走,小太监只能跟上,亦步亦趋,丝毫不敢怠慢。
走了几步,直见身边往来的人都低着头,拒绝对视的模样,喻淮九想到自家的宫中,虽然规矩多,但里面的人,宫女太监们都比这里的人有生机些,顿时觉得有种得意。
“对了,皇后以前的寝宫在哪啊?”喻淮九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后面的两个小太监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想了半天说了句,“如今是不能提起娘娘的,会被砍头的。”
喻淮九啧了一声,再追问,那俩人如何都不说了。
“走,去御膳房,”喻淮九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问了,大手一挥,往前大步走,“吃点好的去。”
刚走一步被拉住了。
“怎么了?”她诧异的问。
小太监没回她,只是拉着她跪到了一边小声的提醒,“陛下,陛下。”
喻淮九狂喜,连忙抬头,又被小太监扯住,“低头,低头。”
小太监太用力,扯得喻淮九胳膊疼,但她还是高高的抬着头。
只见几个人抬着轿撵走了过来,喻淮九瞧不见上面的人,只是看到明黄黄的一片。
他们越走越近,喻淮九就看着,身边的小太监急的都要掉泪,“姑娘,低头,求求姑娘了,姑娘要是不做,我们要掉脑袋的。”
他说的太可怜,喻淮九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她瞧着那些人走进,察觉到别人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在阴影过来的时候,抬起了头。
盛昌本见着一红衣姑娘跪着,想来这位就是最近说的,太后找来的姑娘,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觉得这姑娘想要攀龙附凤怕是不成了,可惜。
紧接着就见那低着头的人,抬起了头来。
四目相对,盛昌一下子停了脚步,这倒是惊扰了在轿撵上闭目养神的裴井修。
“怎么了?”裴井修问。
盛昌赶忙摇头说了句,“无事无事。”
总不好说,自己被这姑娘的样貌惊艳到了吧。
“那走吧。”裴井修头都没转,又闭上了眼睛。
盛昌点了点头,脚步加快往前走。
正当喻淮九身边的小太监松了口气,见陛下的轿撵过去的时候,只见他们口中的小鱼姑娘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前,他们拉都拉不住。
“等等,我有话要说!”喻淮九走到了轿撵前面,昂着头,嚣张得很。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喻淮九,脸上是惊讶带着恐惧,裴井修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冷笑了一声。
“不,你没有,”他冷冷的说,“朕不喜欢莽撞无礼的人,盛昌。”
“在。”盛昌咽了下口水,眼神在喻淮九和裴井修之间转了转。
“拖下去,三十大板!”裴井修挥了挥手。
盛昌刚看了看喻淮九,竟生起了怜惜之情,于是想着开口求个情,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快。
喻淮九单手叉腰,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你敢!”
这个气势,这个气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齐太后呢。
第六十二章 等价交换
喻淮九那一声气吞山河的你敢, 惊愣了所有人,对着天子怒斥,这怕是疯子都做不出来, 但喻淮九就干了。
喻淮九,也是会这么干的人。
楚泽晏就曾说过,喻淮九这个人啊,吃软不吃硬, 你看着她每天乐呵呵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其实心里呢, 什么都清楚, 活的很通透。
但她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呢?
就是遇事之时,总是让情绪占上风, 不做思考,不做迂回,她只会凭着下意识做出反应, 若是受到攻击, 必定是强硬的顶撞回去,不论对方是谁, 更不论此事的结果。
也是因为这般,楚泽晏和喻淮九也吵了几次, 他虽是大楚的皇帝,但真要说耐性,喻淮九怕是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楚泽晏曾经听喻淮九说过, 她们那里的人,更讲究不分贵贱,人人平等,故而他觉得, 喻淮九身上的这种鲁莽皆来自此。
所以喻淮九如今,敢插着腰对着裴井修怒斥,不是她猖狂,也不是她胆子大,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
她就是这样的人,刚亦不吐,柔亦不茹。
楚泽晏了解她,但裴井修却不,于是他坐直了身体,看着喻淮九,似笑非笑。
喻淮九见他这阴阳怪气的表情,心中是一团怒火蹭蹭的生了起来,这几日她本就心情不佳,见不着楚泽晏已经让她很是憋屈,如今还要被裴井修这般对待,那更是不爽利。
一向喜欢美人的她,对着裴井修这张脸,竟然只想着一拳打上去。
“朕知道你,”裴井修嘴角向上,但眼神如同死水,整个人显得阴郁,“第一次见,怕也要是最后一次见了。”
“这话倒是不假,我也没有多想跟你说话,”喻淮九的行驶规则就是,你算个屁,老子比你强百倍,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伏着,她是打从心里不觉得裴井修比她高贵半分,说起话来,就是硬气“在别人眼里,你高高在上,在我眼里,我是你的恩人。”
盛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那两个陪着喻淮九的小太监,抖得根本跪不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是不是,”裴井修眼中满是不耐烦,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毛病啊?”
“奉劝一声,待人可要耐心些,”喻淮九冷笑一声,“否则这世间,可难有波澜。”
盛昌看着眼前的俩个人针锋相对,起了一身的冷汗。
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看着陛下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这位齐太后找来的女子,却再没说一句重话,最后甚至将她请到了长阳宫。
陛下不让他跟着,他就在门外等着,看着俩人没进去多久,陛下又开门走了出来。
“你,去将在场的人都看住了,刚才的事情,不要走漏出风声!”
皇帝这话说的很急,盛昌很有眼力见的就去做了,屋内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
得亏他不知道,否则不定是要怎么个心惊胆战的法子。
喻淮九一进屋,大老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座,翘着腿吊儿郎当的看着裴井修还啧啧了两声。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否则,”裴井修强忍着心底的战栗,看着面前的姑娘,“朕会将你千刀万剐了。”
他的心里那股子渺小的,若有似无的希望就像是偌大池塘里的一抹涟漪,像是灰黄天空里的一抹霞火,他的小心翼翼的护着,才不至于让它再也瞧不见。
喻淮九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你可真不好遇见,你以为我乐意进宫呢?你们这里了无生气,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脑子有问题才想着进来。”
“你家皇后这不是没法子进宫么?”喻淮九一锤定音,“所以只得我先来了。”
“谁?”裴井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杜楚澜,还能有谁?”喻淮九翻了个白眼,“你得好好谢谢我才是,要不是我,她就要死在那悬崖底下了,是我将她救了。”
裴井修死死皱着眉,看着喻淮九,像是在打量她。
“朕凭什么信你?”裴井修良久,才问了这么句。
“因为我姓喻,而我的夫君,姓楚。”喻淮九从桌子的果盘上拿了个橘子,悠闲自得的吃了起来,完全不顾裴井修诧异的表情。
“原来,是异国来客,”一听这俩个姓氏,裴井修就明了了,“朕听闻,大楚如今也不太平,竟然还能让大楚的皇后娘娘来我大宁,贵客。”
“错了,”喻淮九嘴里吃着东西,赶忙咽了下去,接着伸出右手挥了挥,“我们大楚怎么也比你大宁来得好,瞧瞧你们这京城,乌烟瘴气,毫无生气,我还以为来了个什么蛮荒之地呢,啧啧啧。”
裴井修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很是淡定,他开口问,“所以,澜澜真的还活着。”
他期待的看着喻淮九,那模样,喻淮九毫不怀疑,如果她说不,面前的这个男人大概真的会崩溃致死。
他就这么看着你,眼神里带着脆弱的期许,小心翼翼,又很是胆怯,跟刚才那高高在上说要惩她的一国之君,完全是两个样子。
“对,我还可以将她还给你,不过我们要做个交易。”喻淮九吃完了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其实说起来,你没得选择,一切的主动权都在我身上。”
“可以,”裴井修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可以!”
“爽快,”喻淮九笑了,也不拖泥带水,“我要你大宁承诺,永不侵犯我大楚,虽又可能不能修好,但绝不对我大楚刀剑相向。”
喻淮九救了杜楚澜,将她送回了京中,为了她进了宫,可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喻淮九仗义,但更是个聪明人。
裴井修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没有表情,看着喻淮九。
“放心,我们大楚也没有侵略他国的想法,”裴井修没有表情,喻淮九却能看出他的迟疑,“我不过要一个和平共处罢了。”
“可以,”至此,裴井修才点个了点头,“只要大楚不来犯,我大宁也永不进犯。”
“还有呢,”喻淮九补充,“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个请求,给我一个承诺,虽然我现在还没想到是什么,等我想到了会告诉你的。”
“只要不违背人道,不损害大宁的利益,可以。”裴井修也应了。
“爽快,没想到你还是个爽快人,那成交,来吧,口说无凭,立下字据,再用你的玉玺给我盖个戳。”
喻淮九朝着裴井修伸出了手,裴井修只是这么看着她。
“在我们那里,握手代表合作。”喻淮九解释。
裴井修有些别扭的伸出了手。
“所以,是将人叫进来,还是你跟着我出去?”
裴井修只是稍作思考,“朕同你出去。”
“我也觉得这样好些,”喻淮九点了点头,不过转头一想,“不过这名号是不是也得有,这样吧,你让我到你们内务府走一圈,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那些带着出去,就说是去见我的家人了,如何?”
裴井修知道喻淮九的那些小心思,但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只想着快些出去。
“可以!”
喻淮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谈话完了,那字据也写好了,盛昌也回来了,裴井修立刻差盛昌带着喻淮九去内务府的仓库。
喻淮九什么人啊,那是真不客气,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拿到内务府总管跟盛昌都绿了脸的程度,等她选好了,裴井修早就等的急了。
等俩人上了马车,往外走了,裴井修才松了口气,可这轻松没多久,她又紧张了起来。
喻淮九见他这样子,多少觉得有点意思,于是就瞄着眼睛笑她。
等到了杜楚澜的住处,喻淮九一个麻溜儿的下了车,反倒是裴井修不敢了,他迟疑着,坐在那里。
最后还是喻淮九看不下去了,将他给揪了下来。
那里,早就有人等着了。
楚泽晏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喻淮九,眼睛瞪得老大,浑身的怒气想要是要溢出来了,谁瞧了都不敢靠近。
但喻淮九敢啊,她猛地扑了过去保住楚泽晏,然后被推开,再抱,再被推开,周而复始,如此循环。
袭田倒是去给裴井修引路,将他带到了杜楚澜的房间门口,留着外面那俩个人自己闹别扭去。
带到之后,袭田点了点头,就走了,盛昌看了两眼,跟着走了。
裴井修就站在那里,却不敢伸手推门,这些日子他告诉自己杜楚澜还活着,还活着,可是去找杜楚澜的人回信一直没有回应,让他惶惶不安。
他害怕,也恨,于是头也不停的疼着,就像那时候的杜楚澜那样,知道这时候,裴井修才明白,那些时日的杜楚澜,到底是多么难受。
他知道了她的苦,但却不知道她还是否活着,多可悲啊。
喻淮九甚至没给出什么信物,他就信了,为此做了许多承诺,旁人看来许是傻得,但他知道,值得,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