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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病房内,贺璟深慵懒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曾国邦。
应崇:“医生估算的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话音刚落,曾国邦就颤抖着眼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贺璟深站起身,用手掸了掸裤子,闲庭阔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曾国邦想动想说话,可是完全的无能为力,贺璟深平静地告诉他:“曾董,医生说你中风了,所以你一时半会儿是话也说不了,人也动不了了。”
曾国邦震惊得眼睛圆瞪,看着无比地狰狞恐怖,贺璟深的脸色是一派漫不经心:“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应崇将凳子搬到床边,贺璟深顺势坐下,徐徐开口道:“你在曾氏集团的持股超一半,我知道跟你硬碰硬不过是两败俱伤,你要是死拽着手上的股票不放,大家都得陪你一起死,那么如何才能让你将手上的股权让出来一些呢?只能找一个你觉得有实力又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啊,榕城司家就是最佳人选。”
“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跟司家牵上线的?你想不到的。与其让曾氏就此消失,而你却带着早已转移的财产逍遥快活,我更喜欢你重燃希望后彻底绝望的模样,就如同现在,只能做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废物。”
曾国邦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却只有那双眼睛骨碌碌地瞪着。
贺璟深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你别太激动,还能躺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万一爆血管救不回来,那可真的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你……”曾国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吐出一个模糊的音。
贺璟深的神色骤然敛起,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冷厉阴鸷:“其实你也不冤,起码还活着,我爸跟我妈可早就死了。”
曾国邦刚才还激动不已的神情顿时染上了慌乱,贺璟深冷笑了下:“你安排那个女人介入他们的生活,毁掉他们的婚姻,但也要了她的命。”
曾国邦的眼角滑下一行泪,神情悲恸,嘴唇抖着,颤颤巍巍地发出一个音:“不……”
贺璟深走出病房,应崇把手机递给他,轻声说道:“是太太。”
贺璟深将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那头季妤偌亢奋的声音:“老公,你太帅了!!!”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你才知道?”
“平时也很帅,今天格外地英俊!糟糕了,要成你的小迷妹了,好害羞呢。”
“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应崇说道:“老板,曾夫人今晚离开了曾家,要派人盯着她吗?”
“找媒体拦住她。”
应崇在贺璟深身边这么多年,不需说太清楚,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曾国邦现在倒了,作为曾经的伉俪,怎么也得有难同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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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璟深到家的时候,季妤偌正靠在床头,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放的正是贺璟深那段霸气的发言。
贺璟深走过去先缠绵地吻了她一会儿,才轻皱着眉头说道:“我先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季妤偌已经关了电视,昏昏欲睡地耷拉着脑袋。
落地灯的光线倾泻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美感。
“困了就睡。”
“要你抱着睡。”
“越来越黏人了。”
季妤偌倏然睁眼,腮帮鼓得跟河豚似的,“才多久啊?你就烦我了是不是?”
贺璟深笑了笑:“你倒会曲解我。”
季妤偌将贺璟深一只手臂绕过自己的后颈,一只手臂环住腰身,然后挪动了下,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后,满意地说道:“好了,睡觉吧。”
“身上还有没有疼?”
“当然疼了啊。”季妤偌委屈地说道,“没有三天是肯定好不了的。”
“那这三天我在家里陪你,只不过接下来我会比较忙。”
“我明白的。”季妤偌的脸蛋贴着贺璟深的胸膛,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她也觉得最近的自己有些黏人,或许是因为有了那层亲密关系后,在情感上就浓烈直白了许多。
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稍微平复一下。
睡到半夜,浅眠的贺璟深被身旁的动静给吵醒了,他听见季妤偌的唇齿间溢出几道梦呓嘤咛,同时整个人紧绷得不行,手掌极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臂。
贺璟深打开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后,便看见了季妤偌眉头紧蹙,额角满是薄汗的画面,语气急促地唤道:“妤偌,醒醒。”
下一秒季妤偌就睁开了眼睛,空洞的双眸好半晌才有焦距,慢慢地转向贺璟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让贺璟深的呼吸倏然困难,他控制住情绪的浮动,哑着嗓音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季妤偌凝视了他一会儿,神色才终于恢复正常,绵软地开口:“老公,我有些渴,你倒杯水给我喝下。”
“好,我现在去。”
第31章 “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娶……
贺璟深端过来的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水, 季妤偌摸了摸杯壁后,用搀着丝丝哑意的嗓音说道:“我想喝冰的。”
贺璟深的眉头轻皱了下,“半夜三更喝冰的, 对你肠胃不好。”
“我没这么脆弱。”季妤偌笑了笑, 见他依然锁着眉,软了声音, “老公,好不好?”
贺璟深沉眸看了她一会儿, 又起身去了倒了杯常温的水, 不容置喙地开口:“只有这个。”
“你好像一个老父亲哦。”季妤偌忍不住打趣, “将来有了女儿, 你是不是连短裙都不让她穿啊?”
“你给我生一个就知道了。”
季妤偌的唇瓣贴着杯口,乌黑的双眸盯着贺璟深, 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想生女儿,怕你对她比我好。”
贺璟深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弧度,“这就吃上醋了?”
“没错, 你一定得对我世界第一好。”季妤偌轻佻眉眼。
话音落下,她便仰头将水一饮而尽, 带着点点凉意的水从口腔滑过, 缓解了些许噩梦所带来的波澜。
贺璟深的长指捏起季妤偌的下巴, 借着薰黄的暖光打量着她的神色, 在她这张精致好看的脸蛋上他读到了某些情绪, 于是低沉地诱导她:“梦见什么了?”
季妤偌跟他那双睿智深沉的眼眸对视, 知道瞒不过他, 便如实回道:“好像梦到出车祸的事情了。”
贺璟深神色没变,再次问道:“都梦到些什么?”
季妤偌的眼神有些飘远,但是梦里的片段很破碎, 醒来后印象更加模糊,实在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记得那种心惊胆裂般的真实感。
贺璟深的手臂轻搂住她此刻有些孱弱的身躯,放柔了声音安抚她的情绪:“别想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季妤偌显然已经睡不着了,她的脸蛋贴着贺璟深的胸膛,低声说道:“你跟我说说我们结婚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吧。”
贺璟深拥着她,眸色微微波动了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想听哪方面的?”
“比如你喜不喜欢我,又比如我喜不喜欢你。”
贺璟深静默了几秒,季妤偌的脑袋从他怀中挣出来,五官微拧,不高兴地问道:“你不喜欢我还是我不喜欢你?”
“我们结婚后相处的时间不多。”
跟施幼菱告诉她的差不多,季妤偌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个答案,胸间有些闷。
或许想听贺璟深嘴里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情,就算他们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她都没听过这两个字,别说是之前了。
贺璟深对她的好自然无需言语去加深,只不过今晚做了这个或许是她缺失记忆一部分的噩梦后,她就有点钻牛角尖,想听他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她,填补那些空白。
贺璟深喟叹了一声,低眸凝视着她,脸上有几分无奈:“妤偌,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跟你结婚。”
季妤偌的眼角眉梢很快就染上了笑意,眨了眨干净漆黑的眼睛,要求道:“那你把两个‘不’字去掉,再说一遍。”
贺璟深似乎有一点不自在,沉吟了片刻,才溢出磁性好听的声音:“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娶你。”
季妤偌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们在婚后相处的时间不多,婚前更没有,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见贺璟深有所迟疑,季妤偌的笑容渐渐就僵住了,“很难回答?你可以说我长得好看,又或许可以说我性格很好,总有理由的吧?”
贺璟深微凉的指腹抚上她瓷白的脸颊,语调偏低地说道:“我讲不出具体的理由,但是对于能跟你共度下半生这件事,我很肯定我愿意。”
季妤偌一直紧盯着贺璟深,半晌后,才勉强地笑了笑,“是我无理取闹了。”
“不是。”贺璟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你少了部分记忆,会胡思乱想很正常,过去的两年生活里,我对你有所忽略,不过今后我加倍补偿你的。”
季妤偌又重新靠进贺璟深的怀里,喃喃说道:“你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贺璟深不是什么逃避的性格,况且这种事情他也左右不了,“你如果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我找专家帮你。”
“好,那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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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噩梦的影响,第二天起床的季妤偌就发起了低烧,不算太严重,只是有些瘫软无力。
贺璟深用微凉的薄唇贴了贴她的额头,眉峰紧拢,讲出来的话也有些沙哑:“是不是没胃口?我让梅姨熬粥给你吃好不好?”
“我想吃甜点。”
“想吃什么甜点,我让人送来,但是你得先吃粥。”
季妤偌不高兴地嘟了嘟嘴:“你不能让让我?”
“吃半碗粥也行。”
“好吧。但是要你喂我。”起码贺璟深让步了。
“遵命,女王。”
季妤偌开心地亲在他的唇上,甜腻地说道:“奖励你的早安吻。”
贺璟深将她软若无骨般的身躯搂进怀中,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色,低哑地说道:“生病了就别闹。”
季妤偌恶作剧心又起,葱白的指尖在他的喉结处轻轻地徘徊,“这个时候闹你,你才不会罚我啊。”
贺璟深由着她胡来,纵容地笑了笑:“事后罚你。”
季妤偌勾住她的脖颈,笑得娇媚:“好呀。”
贺璟深打电话嘱咐了梅姨,又让应崇订了季妤偌想要的甜点,才抱她去旁边的浴室洗漱。
镜子里映着贺璟深低垂脑袋给她挤牙膏的画面,细心又柔情,季妤偌忍不住又凑过去吻他的唇角,轻轻地说道:“三天后,你是不是就变得非常忙了啊?”
“嗯,公司的架构要重新组织,还得安抚人心,收拾曾国邦的烂摊子,短期内恐怕连跟你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听着听着季妤偌的眉头就蹙在了一块儿,冷哼地别开脑袋,“你让工作当你老婆吧。”
贺璟深浅笑道:“等忙过这阵子,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你想去哪儿都行。”
“少给我画饼,我不听。”
“两个月,到时候无论我手上有多少工作,都给你让路。”
季妤偌这才拿正眼瞧他,勉为其难地应了句:“姑且听着。”
从浴室洗漱完出来,季妤偌便坐到了贺璟深的膝盖上,拿起手机玩《摩尔庄园》。
贺璟深将她圈在怀中,时不时点下她的屏幕。
好家伙,挺溜啊。
“我帮你手机里也下个,在里面还能结婚。”
贺璟深不禁笑了:“我没结过婚?”
“贺先生,你都没点担忧,我会找别人结婚去?”
“再说一遍。”贺璟深的声线蓦地沉了几分。
“那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贺璟深将手机递给季妤偌,她把自己的塞给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先帮我玩,我给你下游戏。”
季妤偌带着贺璟深在摩尔庄园里肆意驰骋了半晌,梅姨将粥给端上来了。
她将一截白皙的长腿搁在贺璟深的脚上,一边玩游戏,一边张嘴等着他投喂,惬意得不像个病患。
喂完了一碗粥,季妤偌看着空荡荡的碗底,不满地嘟囔:“不是说吃半碗吗?”
贺璟深淡淡地瞟她一眼:“那你别张嘴啊。”
季妤偌:“……”别人都是骗吃骗喝,他倒好,不是骗她吃的,而是骗她多吃些。
碰到这种爹系老公,真是有点担心自己的身材。
贺璟深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嗓音磁性低沉:“放心,你身上的肉都长对了地方,我很喜欢。”
季妤偌低头玩游戏来掩饰脸上的赧意,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立即让她意识到自己起床后只穿了件宽松的睡衣,里面完全是真空状态,偏偏还欲盖弥彰地开口道:“我不舒服呢。”
贺璟深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我知道啊,你以为我想干嘛。”
季妤偌是没心思玩游戏了,贺璟深虽然没做什么,可她架不住这样亲密地贴在一块,肌肤有种火烧火燎的烫热感。
她从沙发上下来,修长的白腿晃得贺璟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跨步上前,将人压进怀中,忽然开口道:“我想了下,的确不该生女儿,太容易让人起歹心了。”
季妤偌笑骂道:“明明是你自己现在起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