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长公主——漫愈
时间:2021-07-04 09:52:08

  细数二姐做户部尚书的这一个半月,好似前一个月迟到早退告假轮着来,后半个月全是休假。
  苦劳……
  果不其然,麻尔图话音刚落,便有御史弹劾冷星玩忽职守。
  这一回还真有那么一点墙倒众人推的架势,一下子弹劾冷星什么的都有。
  有参星徽证券趁机敛财的,有参冷星身为宗人不负管教宗室子弟之责,反而带着宗室子弟们斗鸡走狗的,还有说冷星那选美比赛不禁男女,是荒淫取乐之行径的。
  虽然也有席勒纳之流坚持说冷星绝没有怠慢政务,但此番弹劾浩浩荡荡,风簇浪汹,不知道牵扯进去多少势力多少人,将替冷星说话的人完全淹没在了里头。
  总之,看这势头,除了户部尚书外,是想把冷星身上的宗人和学会会长的名头也一并抹了去。
  太子和大阿哥对视一眼,皆觉得对方下手挺狠,偏偏这样的紧要关头冷星还不在。
  这事,只看汗阿玛如何定夺了。
  康熙神色难辨的听完后,下了两道诏令,一是任命佟宝为宁古塔将军,其二是两广总督吴兴祚鼓铸不实,导致百姓对官铸钱币失去信任,责以革职。
  至于如今纸币价值大跌之事,则等乌西哈从星星岛上回来再议。
  这事……
  大阿哥歪着嘴吐槽道:“汗阿玛这心真是偏到咯吱窝了,吴兴祚鼓铸不实,那也该是白银铜钱的价值下跌,可如今,可是上涨!”
  大阿哥酸得很,但也有些说不清的心慌,“乌西哈这回是真栽了?”
  纳兰明珠笑道:“召二公主回来,一去一回起码得二十日,二公主不在,户部那群不齐心的,没有法子力挽狂澜。”
  大阿哥还是有些不安,但又没法子说明白,乌西哈从小到大给他留下的阴影,若不是像他这样切实经历过一遭,是绝不能理解的。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纳兰明珠还是体贴的安抚道:“皇上如今问责吴兴祚,也不过是拖字诀,说是等二公主回来,但最多拖到月底,就算万一的万一,二公主赶回来了,只要问题没有解决,皇上都得处置二公主以平众怒。”
  而二公主赶不回来,呵呵,皇上的旨意下了,事情尘埃落定了,即便问题解决了,公主的职革了便也革了,毕竟皇上可不会错。
  纳兰明珠胜券在握,远赴沙俄边境商谈合约的索额图也遥遥发回贺信,同时道,现在二公主不在京城,新币的事不用紧盯着,也不要逼迫太甚,叫皇上起了回护之心,如今最要紧的是两广总督的缺儿。
  两广总督同户部尚书一样是从一品的官职,但户部尚书却只是十二尚书之一,在京城里,处处受皇上管辖,而两广总督却是一方的土皇帝,总管广东和广西两省的军政民务,是清朝最高品级的九位封疆大臣之一。
 
 
第120章 “急转”   积水成渊,积土成山。……
  又一次大朝会, 不说见到冷星本人,连冷星返航回京的消息都没有传出丝毫,所有弹劾冷星的朝臣都渐渐放开心肠, 言辞也越发激烈。
  虽然皇上还是拖着没有处置, 但麻尔图已然在户部端起了尚书的架子。
  公主没回来,这事一点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无法无天惯了的人,哪里知道惧怕, 不过, 这次可不同以前, 这是真正的朝政, 皇上再宠着她,也不会由着她胡闹不管。
  即便皇上果真如此偏袒二公主, 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一个女子,呵, 多少大臣心里不满着呢,不过是没个由头而已。
  满朝文武是不看好公主理政, 但朝廷的公务政事多如牛毛, 有利可图的任用调动, 更是件件要紧, 比如太子提议的运动会已经拟好章程了, 但由谁出面主持?又比如两广总督的缺儿由谁补?
  而冷星这事拖了又拖, 她人一直没回来, 结果又是大家可以想见的,所以,众朝臣都慢慢丢开手去, 只照例在折子上头说一说,不再时刻关注着。
  但就在各派大臣为了两桩好事争破头的时候,金银的价格却开始缓慢的回落了。
  六月十一日,星徽证券分立出来的星徽银行宣布,在银行储存金银不再发给利息,反而要付银行办理金银储存的手续费和仓库管理费,星徽银行接受且只接受新币的储蓄业务。
  高官权贵自己家里都有银库,也有自己的庄子铺子,并不把星徽银行的微薄利息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怎么关注星徽银行的这条新规定。
  但普通百姓却是计较这几分几厘的利息的,但仅仅是如此,在新币不断贬值的大背景下,也不会有人傻到用金银铜板去换了新币。
  “急昏头了,”一直关注此事的麻尔图摇头鄙夷道:“星徽银行如此规定,非但拉不回金银的价格,反而会把自己赔进去。”
  那些个普通百姓是为着利息,为了占便宜才来的,如今便宜没有了,还要他们要么倒拿钱出去,要么将手中值钱的金银铜板换成不值钱的新币,这么两个选择,都是有损自己利益的,如此,他们只会选择第三个选项,一拍两散,不存了。
  麻尔图鄙夷之余,越加自大,对于星徽的关注稍松,开始专注于给徐元文施压,企图拿回他那部分权柄。
  席勒纳也听说了星徽银行的新规定,有心想要寻星徽银行的负责人过来提点几句,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会,这样的情景,他也没法子提点别人什么,而且建立中央银行之初公主就说过,中央银行不办储蓄业务。
  至于他自己的私财……
  说来惭愧,他或许还为金银价格的上涨,新币的贬值出了一份力。
  “法子虽急切极端了些,但心是好的。”他也只能如此感叹一句了。
  户部的事务权利,早在接手中央银行时就转移了出去,而徐大人如今被麻尔图紧盯着,也没法子从户部调出银子来解决星徽银行即将面临的挤兑风险。
  挤兑风险,是的,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但积水成渊,汇集到一起也是不小的数目字。
  至于外人如何知道这一点,没见星徽银行都打起感情牌了。
  星徽银行宣布新规定的当日,排队取钱的队伍差点没排出京城去,而次日,大街小巷里突然就传唱起了冷星的历次功勋,从小时候的疫苗、救灾的情,到后来股票、债券的利,所图为何?
  还不是想要知道感恩的百姓们感念她的好,不要着急取钱;不知感恩的百姓也多想想二公主从前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现在换了新币,或许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确实是捡便宜,按照官方兑率来算,现在用金银换新币,能多换一小半呢,发财了。”议论的人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是捡便宜,可这样的便宜谁愿意捡?
  二公主负责推行新币的事,大家都知道,甚至有身份有眼力的人隐隐能猜到前头学会股票大跌也有二公主的手笔。
  “但黄金白银又不同于股票,这样的东西,实打实的东西,怎么把它的价格拉下来?”
  几人皱眉苦想,最后也只能摇头道:“二公主不在,星徽到底是差了些。”
  “唉,他们也是着急。”
  星徽的人急了,星徽的人确实是急了,次日他们就又急得出了昏招。
  星徽百货,及在星徽证券上市的各家店铺,用新币支付,一律享受九五折优惠,用铜板、白银和黄金,却是按照官方价格交易。
  这个官方价格有两重意思,一是店里的官方价格,不打折扣,二是按照中央银行的官方兑换价格,一枚铜钱只作一角,一两白银只作一百元使用。
  “真是疯了!这是把星徽银行搭进去还不够,还要把星徽百货,把那些上市的大大小小的商家都赔进去?”
  他们按官方价格收了新币,但转头却是得以市价是进货的。
  但别说,还真有用,好些个拿着新币准备亏本换铜钱的,听到消息,都转头去了星徽百货或其他上市的店家把新币花用了,新币不再全然无用,金银上涨的价格自然就慢慢止住了。
  “饮鸩止渴罢了。”麻尔图听到消息,不过片刻皱眉,便不屑道。
  即便星徽愿意自掏腰包贴补着差价,但,愿意以官定兑换率交易的只有星徽及在星徽上市的商家,在外头,人家还是更愿意收金银铜板,而金银的价格仍旧是远超官价的。
  但形势很快便极隐秘又自然的发生了新变化。
  有不少人灵光一闪,发现了这里面的赚头,也不说取钱了,就势在星徽银行按照市价换了新币,再拿去星徽百货买东西。
  一时间,市面上售卖金银铜钱的骤然多了起来,其价格自然就一步步回落,最终逐渐回到了官方价格。
  席勒纳喜上眉梢,春风得意,“嗐,也就因着咱们是中央银行,唉,朝廷的衙门,不好下场与民争利,只能这么给大家兜底儿。”
  不然,这金银价格还能再跌。
  “怎么会这样!”麻尔图赤白着脸,难以置信。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冷星看着接到消息奔出来迎她的五阿哥几个,昂起下巴,背着小手,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情绪,弯起一双水眸。
  “惊喜!”
  “开心!”
  五阿哥几个努力激动的完成感情营业后,开始真诚发问,“二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对啊,不是说二姐如今管着户部,要推行什么新币吗?”
  “你们不是说想我了么,盛情难却呀。”冷星皱着眉摊着手,一副我这么受欢迎我也很苦恼的模样。
  五阿哥:“……”
  七阿哥:“……”
  八阿哥:“……”
  九阿哥:“……”
  他们都黑了好几个色度了,二姐还是那个二姐。
  气氛因着四人的沉默逐渐微妙。
  冷星眨了眨眼,“不是吗?”
  七阿哥唇边扬起笑,点头道:“二姐说得对,二姐,你说的那个留声,牛顿和胡克已经大致有思路了。”
  “嗯,我就是为着这个来的。”冷星笑着点头。
  “我领二姐去看看吧,信上总有些说不清楚。”
  冷星点了点头,两人说着话走在前头。
  落后几步的五阿哥哀怨的看向九阿哥,八阿哥苦笑着道:“这事也不全怪老九,毕竟当时,我们大家都是同意了的。”
  八阿哥护着九阿哥,而五阿哥身为九阿哥的同母哥哥,也不是真心埋怨他,只是实在郁闷而已。
  至于老七,老七这样沉默寡言的人,愿意为了转移二姐的视线主动冒头顶上,自然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但是九阿哥还是一脸恍惚,难以相信,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想她了?盛情难却?
  她难道就不明白什么叫做计策,什么叫做迂回?!
  他们不是想她,是想回京!
  当然,他们不可能说得这么直接,说得直接了,二姐拒绝起来也会很直接,所以他们的说法很委婉。
  最开始,只去信含蓄的询问京城个人的近况,或言某地某地的花开了吧,果子熟了吧,诸如之类的思乡之语。
  后来,见二姐回信皆是花开了,去看过了,好看,果子熟了,让人摘回来吃了,好吃,这类的戳心耿直之语,便又换了策略。
  他们开始说一些稍微露骨的诉衷情话,说很久没见面了,十分想念二姐,吃龙虾螃蟹时想二姐,吃菠萝榴莲时想二姐,喝椰汁时还是想二姐。
  他们想着二姐如今领了差事,又担着重任,必定是不能轻易离京的,他们想念她,她再想成全,也只好让他们迁就她,他们就能回京了,然而谁想到,谁能想到,她来了!
  她来了还不如不来呢,她不在,这岛上他们几个最大,而她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他们。
  突然,九阿哥猛地打了个激灵,“不好!”
  “怎么……”五阿哥刚问出口,脸就白了。
  八阿哥也生生打了个寒噤,前头的七阿哥慢慢顿住脚步。
  冷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驻住脚步,指着前头背着枪走过的一队光着上半身,一身匪气且毛发异常旺盛的男子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霎时全体白了脸。
  乾清宫里,张廷玉躬着身子站在康熙面前,也正被问讯。
  “星徽的一系列动作是你指使的?”康熙斜倚在龙椅上,神色难辨。
  张廷玉脸上挂着笑,坦诚而温声的回道:“回皇上的话,是。”
  “乌西哈吩咐的?”
  张廷玉笑着摇头道:“回皇上的话,不是公主吩咐的,但是公主的意思,公主吩咐微臣看着点金银的价格。”
  康熙抬眸看向张廷玉,眼神陡然锐利,缓声道:“所以,这都是你的主意?”
  张廷玉温和的笑着,像是不知危险,“回皇上的话,是,”说完,还有些羞赧的又解释了一句,“虽然法子是微臣自己想的,但微臣对于信用货币的认知、价值的把控,却是公主教授的。”
  “是吗?朕一直认为乌西哈不擅此道。”
  二公主不善经济?这话说起来像是在逗乐,但,正是因为这话荒谬,所以皇上问的不会是经济,而是阴谋。
  梁九功垂着头,心想,皇上的心也是偏的,这事要是二公主做的,那就是顽皮直性子,换成臣子,那就是心思深沉、惯会算计人心了。
  张廷玉脸上的笑意不变,言谈表现却像是一个听不出话里音的愣头青,只见他摇头道:“其实不难,很浅显的道理,只一个利字而已,公主只是随口说随手做,只是微臣愚笨,想了好久才想到法子。”
  康熙不置可否,又问:“若是你的计策无用,星徽百货和那些个上市的店家能撑下去?”
  这个问题表面上是关心,实际也很敏感。
  若是金银的价格一直高高不下,那星徽百货和那些上市的店家便会一直亏损,除非他们掌握了从原料到生产、运输、销售的整条产业链。
  星徽百货里头的东西真正是涵盖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大型杂货铺,里面的货物种类繁多,所以,这不仅仅是某一种或一类商品的产业链,而是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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