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的滋润日子——骨生迷
时间:2021-07-04 09:54:49

  现在的境况总不会比刚她刚穿过来、半生不活地病倒在破屋子里,半夜还遇上贼人翻墙入屋时更差。
  “我也饿了,让我看看做点什么。”尽管知道对方并听不见,但好歹多了个活人,憋了好几天的顾茵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厨房里食材都齐全,侍卫和太监虽然看管的严,却也没说不让她自己取用的。
  顾茵包起馄饨,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认真做的吃食,只要做这个,心里就有底了。
  菜肉馅里拌上足足的猪油,皮儿擀得薄如蝉翼,没多会儿几十个小巧精致的“元宝”在锅里打着转儿齐齐浮了上来。
  顾茵在碗底放胡椒粉、盐,和袁师傅剩下的一点味精,还撕了一小把干紫菜,装好了两碗带汤馄饨。
  “吃。”她把一碗先端给青年。
  青年连连点头弓腰致谢,顾茵也端起自己的。
  厨房内没有桌椅,只有从前徐厨子还在文家时用的竹靠背椅和几个小板凳。
  看到青年高大的身子缩在小板凳上,顾茵拍了他一下,让他坐到靠背椅上。
  对方摇摇头连忙推拒,她也就没再坚持,自己在靠背椅上坐下来。
  “一碗够不够?”
  顾茵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那青年显然是饿狠了,先大口大口喝了两碗汤,然后再吃馄饨,一口吃完他眼睛突然亮了,进食的速度也变快了。
  顾茵喜欢别人吃自己做的饭食吃得香的模样,不由多看他两眼。细看之下,她发现对方虽然皮肤黑,神情畏缩,脸上更有一块难看的褐色胎记,其实近看五官并不难看,反而线条硬朗,若没了这胎记或者褪下那不敢正眼瞧人、唯唯诺诺的神色,应当称得上是英俊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顾茵奇怪地托腮看他,“你原先也是寒山镇人士吗?”
  这话问完,青年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随后接着以之前的速度继续进食。
  顾茵自嘲地摇头道,“忘了你听不见了。不过我从前在码头摆过摊,可能见过你也不记得了。”
  等到青年吃完,他立刻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收了两人的碗去洗碗了。
  顾茵跟他到水槽边上。
  “你叫啥呢?认字吗?”顾茵边说边以手蘸水,在桌上写字。若是认字的话倒是也可以交流,起码问问外头的情况。
  可惜对方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顾茵又以极慢的语速,用口型问他名字。
  虽然对方聋哑,但现在对方是自己的帮厨了,总不能一直喊对方“喂”,显得很不尊重人。
  好半晌青年才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的眼神落在一旁的板凳上——上头搭着顾茵随手解下的青色围裙。
  顾茵意会道:“原来你叫板凳啊。”
  青年收回视线,继续洗碗。
  顾茵伸手在他眼前比了个大拇指,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挺好的,贱名好养活。我两徒孙,一个叫菜刀,一个叫砧板,都是很好的孩子。”
  想到外头的家人,顾茵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老天保佑,可让那个什么恶鬼修罗一般的红疤大将军快来吧!
 
 
第59章 
  自从厨房多了个人, 顾茵是觉得舒服不少——小皇帝身边的人太养尊处优了,文家大厨房里的柴火和水缸里的水一天比一天少。虽每天都有人会送来一些,但都只够她给小皇帝做饭用的, 她自己吃喝也在这里, 劈柴挑水都靠自己,已经越来越觉得不方便。
  现在这名叫板凳的青年来了, 劈柴挑水、洒扫庭院都是一把好手,显然是做惯了这些粗活的。
  第二天顾茵又做了一次燕皮馄饨, 小皇帝吃着还是不错, 不过他短时间内不会点两次同样的吃食, 所以尚膳太监本来是把青年弄走的——实在是觉得放这样一个人在皇帝的膳房里太寒碜了。
  但后来看到青年确实能做活, 顾茵还塞了几颗金瓜子帮他求情,尚膳太监又把他留下了。
  虽然增加了一个“狱友”, 但坐牢的生活还是没有改变,顾茵心底是真的难以掩下的焦虑。
  她焦虑的表现就是话变得多起来。
  “板凳啊,你锅不能这么刷, 把表面的油刷掉了,是要生锈的。”
  “板凳啊, 别劈柴了, 都够用好几天了。”
  “板凳啊, 你怎么又出去挑水?水够用, 你歇着呗。”
  也幸好, 这青年是听不见的, 他还是照旧忙进忙出, 一刻不得闲的模样。而且对方看到顾茵嘴巴一开一合的,也不会不耐烦,大多时候会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吩咐。
  顾茵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吩咐他什么, 只是找点话说而已。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连忙摇手,让他忙自己的,等他转身的时候她再接着碎碎念。
  有时候念着念着顾茵自己都笑起来,她什么时候话这样多了?平时她还偶尔会觉得自家婆婆有些唠叨,现在她比婆婆唠叨十倍。
  也得亏板凳听不见,估计换个人要让她念叨疯。
  当然最能慰藉她的,还是青年的吃相。
  倒不是说他会狼吞虎咽得吃相极为难看,而是他吃顾茵做的饭是真的吃的香。
  比后世吃播博主都不差什么,每吃一口脸上都会出现毫不做作、赞叹享受的表情。
  而且顾茵也发现他饭量不小,手擀面条一口气能吃三大碗。她就喜欢能吃的,给这样的人做饭,才是她做厨子的本意嘛!
  一晃又是三日,文家的气氛变得不同起来。
  不论是太监还是侍卫,都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松散下来。
  尤其是一些个侍卫,出身高贵,不少还是纨绔子弟,很快就原形毕露了,不当值的时候就跑到大厨房,让顾茵给他们做吃食。吃完他们也不走,就聚集在这个小院子里喝酒赌钱。
  顾茵偶然也能从他们嘴里听说一些外头的事。
  “那该死的乱臣贼子,害的咱们有家不能回,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若是有机会遇上,老子一刀看了那个修罗将军!”
  “就是,等到他日咱们打回京城,老子把那厮和那反王的头砍下来,齐齐挂城墙!”
  “唉,哪日能回到京城呢?这镇子忒小,再窝下去,老子一身武艺都要荒废了!”
  “想恁般多!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伴随着说话声的,是极为响亮的摇骰子、推牌九的声音。
  顾茵在厨房里给这些个大爷做吃食,忍不住轻嗤一声。
  这些人还嫌弃镇子破,又不会是他们求着这些人来的?可快走吧,寒山镇小容不下这些大菩萨!
  外头的侍卫们喝起酒来,推杯换盏的,吵嚷声也越来越大。
  “板凳啊,你知道他们说的那什么大将军不?”
  青年正坐在灶膛前烧火,自然是给不出什么反应的。
  顾茵正站在锅边炒菜,也没看他,自顾自轻声嘟囔:“听说他力大无穷,能手撕活人呢。我只知道手撕包菜、手撕鸡的,这活人咋撕啊?”
  青年突然转过脸,身形微微抖动。
  正好顾茵炒出一盘热菜,看到他这样问他咋了?
  他转过头,做出了咳嗽的口型。
  “那你小心些。”顾茵说完就端着菜出去了。
  热菜上桌,侍卫们却没动筷,反而有人伸手把顾茵拉住,道:“小娘子,来陪小爷喝一杯!”
  那人面色砣红,浑身酒气,显然是已经醉了。
  他身边的人哈哈大笑,“荣兄是不是喝醉了?这可是厨房里的黑厨娘,可不是青楼楚馆里娇艳的小娘子。”
  那荣侍卫困难地眯了眯眼,终于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个顶着黑脸、锅盖刘海罩脸,还故意把自己弄的油腻腻的顾茵,立刻撒开手啐道:“晦气!”
  其他人轰然大笑,也不知道谁起头说了句:“来来来,新的一局,就用这黑厨娘做赌注,输的人就亲她一口,诸位可敢?”
  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谁会在酒桌和赌桌上说不敢?
  顾茵正想开溜,却被人拽住了一条胳膊。那骰子又被摇响,几人很快依次扔过,点数最小的还是那荣侍卫。
  “哈哈荣兄今日可还还真是‘鸿运当头’!”
  “愿赌服输,荣兄可不好耍赖!”
  众人哄笑,推着那赌输的荣侍卫起身。
  那人又醉又臊,脸涨成了猪肝色,最后还是认赌服输,又去拉扯顾茵。
  顾茵连忙一边往外退一边道:“大人饶过民妇吧,民妇面容丑陋,也已嫁为人妇了!”
  “嫁为人妇的好啊!哈哈哈,嫁过人的才知冷热呢。”旁人继续拱火。
  不然就当被狗啃了吧,顾茵无处可躲只能无奈地这么想到。
  冷不丁的,从她背后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扣住了那荣侍卫的手。
  “谁?”那荣侍卫本就在气头上,被人一拦,越发恼羞成怒,等看清拦他的是那个聋哑的跛脚青年,他怒不可遏道:“你这废物也敢拦老子?”
  其他人并不上前来帮忙,只抄着手促狭道:“别是这废物和这黑厨娘相处了几天,成了一对儿了?荣兄倒成了夺人所好的人了!哈哈哈哈……”
  青年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但随即他松开了手,讨好地呈上手里的一碟子花生米,表示自己是来送下酒菜的。
  他一瘸一拐地把下酒菜放到桌上,突然身子一歪,直接扑在了那小桌子上,小桌子被他那高大身板一压,立刻散了架,桌上的牌九、骰子、酒坛子、菜盘子散落一地。
  这下不只是那荣侍卫,其他人也都动了怒。
  “死瘸子路都不会走是吧?!”
  众人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打的青年抱头求饶。
  而顾茵已经瞅准时机出了去,把同在院子里的尚膳太监给请了过来。
  那尚膳太监对侍卫们的玩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此时这动静闹得实在大,他也就卖了顾茵这个面子,赶过去劝道:“诸位大人可别在这个节骨眼儿生事!这到底都是给圣上做吃食的人啊!”
  小皇帝的性格却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现在这档口,要是在文家把人打出个好歹,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侍卫们也忌惮这个,恨恨地停了手,还啐道:“废物配丑八怪,正正好!”
  等尚膳太监把这群大爷哄走,顾茵立刻上前去把青年扶起来。
  “怎么样?痛不痛?”她努力对着他做口型。
  青年摇摇头,摆手表示并不用她扶,自己站起身来。
  两人回到灶房,顾茵让他在旁边坐下,自己则烧水煮鸡蛋。
  白水蛋煮好,她剥了蛋壳,用纱布把鸡蛋一裹,让他卷起袖子,要帮他散一下淤青。
  青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来。
  顾茵却执意道:“让我来吧,好歹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她知道眼前的青年虽然跛脚,但不论是劈柴还是挑水,走路都是很稳当的。他方才那一摔,自然是刻意为她解围。
  青年这才把袖子卷到手腕处,顾茵这才发现他手上还带着好些淤青,不是刚才造成的,还有好几天的伤。而起不止淤上,他胳膊上也有其他利器造成的陈年旧伤,虽已结疤脱落,但看着还是让人心惊。
  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能活到这么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顾茵看的眼酸,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多看,用煮鸡蛋轻轻滚在他那些淤伤上,“现在也没伤药,只能这样散一散。等咱们出去了,我再给你买伤药,最好的那种……到时候你也别去其他地方了,就跟我回食为天,给我当伙计。我给你开工钱,再不让你被人欺凌。”
  男人乖乖任由她滚过一遍胳膊上的淤伤,后头顾茵让他再卷起另一个袖子,他却是坚持不肯了。
  顾茵也不再勉强他,让他自己弄,她则撑着下巴在旁边看。
  青年又把另一条胳膊上的淤伤处理了一遍,再抬眼的时候他微微一顿,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顾茵立刻会意,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一照——她下巴处的锅灰被擦掉了,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肤色。
  不过好在她用的锅灰常抹常有,再去抹一把涂上就是了。
  锅灰不耐水不耐擦,朝夕相对的这些天,顾茵已经不止一次“脱妆”。但好在这青年每次都会提醒她,而且从来对她这故意抹黑脸的举动表示过任何好奇或者探究,更没做出过任何越矩的行为,所以顾茵才会在尚膳太监想把他送出去做别的粗活的时候,帮他求情。
  眼下她更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她帮了他,对方今天也帮了她。
  后来顾茵又给他煮了一盆鸡蛋,让他晚上拿回去慢慢滚。
  给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眼,隐隐觉得青年看她的眼神既无奈又好笑。
  后头那些侍卫又来要吃要喝,虽看向那青年的眼神不善,但好在没再为难他,也没再把顾茵当赌注玩笑,这件事也就就此揭过。
  …………
  春末夏初,是寒山镇唯一多雨的季节。
  这天下了好大的雨,小皇帝早早地歇下了,尚膳太监也传话来说今晚不用再留热灶了。
  小皇帝一时三变,顾茵让青年帮着烧了一大锅热水后,还是在灶膛里留了火种,再把灶膛给掩上。
  热水由青年帮着提进屋里,顾茵洗漱沐发,再趁倒水的功夫去抹一把锅灰。
  这该死的坐牢日子,一刻让人不敢放松,睡前还得把锅灰抹上。
  抹完她躺床上睡下。
  因为心中有事,她这些天一直睡得不安生。
  这天听着雨声,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一直睡到半夜里,她被院子里的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吵起来。
  “往这儿搜,你们往那儿去!”
  侍卫们执着火把鱼贯而入,顾茵听到响动立刻穿衣服出去。
  那尚膳太监也出了来,看到这阵仗立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这队侍卫为首的正是那荣侍卫,他脸色铁青,道:“抓刺客,所有人都出来!”
  “天爷啊!”尚膳太监惊呼一声,抚着胸口道:“圣上无事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