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生面面相觑，场面套话怎么玩得过成年人。
姚尔玉四个想到招待所楼下转转，和带队导游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跑远了，半小时就会回来才在导游默认下避开同行人员下楼去了。
靳则反思：“我们这算不算被人坑了？”跟团旅游是他暑假提出来的，自觉有责任。
姚尔玉踮脚拍拍他肩膀：“少年，这还不算是社会险恶呢。”
顶多是人之常情。
时间紧急，他们先一人抱一瓶雪碧在小花坛旁边商议怎么玩，要吃什么，时不时好奇的四处看。
也是真的应了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林啸东乘车路过，一眼看到姚尔玉被仨男孩围着，他开始以为看错了，乘着夜色确定是姚尔玉之后忙叫司机停车。
“尔尔，你们怎么在这里？”
姚尔玉下意识将雪碧往身后藏，大冬天喝这些，被姥姥知道了一定有好果子吃，乖巧笑着回答：“我们跟团旅游，下来透透气。”
林啸东皱眉：“导游放心你们自由活动？真够不负责任的！”
四人哑然，这其实真不怪人家。
三两句给导游脱罪，林啸东知道他们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就和导游打了招呼，知道他们吃不好就带上四人先去了一个不错的饭店。
林啸东点了一桌子本帮菜：“你们要来旅游怎么不和我说，我带你来也是一样的，出来几天？还想吃什么？别跟哥哥客气。”
姚尔玉一一回答问题，她来之前也不知道林啸东在海市，不过听林啸东的语气好似对海市很熟悉，衣着打扮也是成功人士模样，西装精良，顿时觉得这哥哥应该不是简单的做生意。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自由，姚尔玉笑眯眯的说：“啸东哥，我们出来的时间不长就快回去了，你过年前回家吗？林爷爷还念叨你呢。”
林啸东做个鬼脸：“回家不带媳妇儿就得听老头絮叨，尔尔，你帮我劝劝他。”
除了他，林老爷子最喜欢姚尔玉，乖巧懂事，真心当孙女看待，林啸东更不拿她当外人。
林啸东兴致勃勃的观察三个男孩子，刚才的情形他都看见了，挺有男子汉的责任心知道保护小姑娘，也不知道尔尔将来会看上哪个，当然这些小九九他只在心里嘀咕，说出来多没正形呐！
靳则下意识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对林啸东笑笑，这目光和李旭东的差不多。
林啸东和善一笑：“别紧张，慢慢吃，想吃什么、不够吃了咱们可以再点！别给哥哥省钱！”
最终五人解决一桌子菜，一点没浪费，就是肚子有点撑。
临走前，姚尔玉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时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浓妆女人拿着大哥大在打电话，瞧见她时脑袋昂的不可一世，眼角朝天飞，就差示意跪安让路了。
浓妆女人摆弄着一头波浪：“过年你想回菱城？虽然当年走的匆忙不能一直不回去，可是我不想听那些乡巴佬说闲话，倒是想让那些人看看咱们过得多好——”
姚尔玉视若无睹，这位老乡炫富不要太明显好嘛？
这时浓妆女人对那头的人嘟囔：“哎呀，等会再说，我碰见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真是扫兴。”
姚尔玉立刻行了个少先队礼：“阿姨，对不起，耽误你去厕所用餐了。”虽然她已经不是少先队员。
浓妆女人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姚尔玉已经笑着跑远了。
“死丫头——”
姚尔玉无意惹事，拉着他们出来才说了原委，几个人笑的直不起腰，就李旭东想笑表情又很怪异。
林啸东送他们回招待所，又给姚尔玉留了钱安顿好和导游交接才离开。
姚尔玉回到房间往窗边看了看，就见林啸东站在路边似是等人，不大一会儿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开着小汽车，林啸东坐上去，和人亲密的抱了一下，轻吻。
非礼勿视。
姚尔玉捂住眼睛，对林啸东挥挥手。
林啸东比了个保密的手势，和漂亮姑娘相携离开。
第二天下午他们旅程结束，回程是火车票硬卧，四个人对铺非常安全。
李旭东这才说：“昨晚上那个人是那谁。”他养母。
当时姚尔玉去厕所，他们四个和浓妆女人打过照面，李旭东认出养母，养母却没认出他。
“看到她过得好，我还挺不舒服的……”
姚尔玉抱着被子昏昏欲睡：“往好处想，她在外面过得好才不会想回去打扰陈叔叔你们的生活啊。”
就算回来，也讨不到好处。
李旭东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陈涛，小伙伴们商量之后决定大人的事就交给大人解决。
火车晃了一夜，他们睡到早上刚好到菱城，醒来连空气都是熟悉的，还掺杂着快过年的热闹气息。
“如果不是导游喊我们，我们都会坐过站……”
四人下火车背着轻飘飘的书包往家走，家长不知道他们回来的具体时间，纷纷决定回家给大人一个惊喜，王鹏飞和他们不是一个地址，提前下车。
到胡同附近，姚尔玉跳下公交车就嗅到油条的香气，他们还没吃早饭，靳则熟门熟路的去买，李旭东看到了在胡同口玩耍的弟弟妹妹飞奔过去和他们拥抱。
姚尔玉咬着酥香油条，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娇俏年轻女人挽着绿军装高大男人，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宝宝。
娇俏女人含笑：“尔尔，好久不见。”
“田薇姐姐！”
第29章 029 照片
田薇婚后随陶义军去了驻地, 怀孕生子一切顺理成章，只不过陶义军探亲假不多，今年回来特意到姚家拜访, 她儿子刚半岁, 裹着厚厚襁褓精神奕奕，转着一双大眼睛观察大家, 有时还会笑。
苏奶奶最开心，一个劲逗小家伙：“看着就聪明, 别家小孩儿这么大只知道吃和睡, 你看他, 多机灵！”
她做的媒就希望夫妻双方和和美美, 有了小宝宝开花结果幸福过日子，心里头比吃蜜还甜呢。
姚尔玉试着抱了一下, 虽然襁褓很厚，但小家伙劲大，小手小脚在里面不停的挣扎, 仿佛下一秒就能冲破阻碍大展拳脚，她害怕摔着闪着, 不到一分钟忙给还回去。
陶义军很体贴, 不让田薇劳累, 双手抱着小娃耐心哄, 安静听苏奶奶和田薇唠嗑。
“我住在驻地家属院, 条件不比咱们菱城, 幸好有个服装厂我能找份工作, 也没什么烦心事，过得不错……”
田薇和陶义军性格互补，一个细腻一个粗犷, 虽然陶义军看起来不是个善茬，但内里脾气不错，工作认真，工资一分不少的上缴，指哪儿打哪儿，提起日常生活她眼角眉梢都是宁静的幸福，只要两个人感情好，条件苦点没什么，一起奋斗得来的果实最甜美。
姚尔玉确定这不是报喜不报忧，由衷的为他们开心。
话题中间难免说起田家其他人，早在田薇出嫁后不久，田母便做主卖了胡同口的宅子，生意红火了一年，现在需要投更多钱进去，看起来繁花似锦，实际上田母还没见到多少回头钱，但和胡同老邻居见面了最喜欢吹嘘小女儿田雨的孝顺、能干。
田薇不骄不躁：“他们过得好就行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不再对父母有期待，将目光放的长远了才发现有更多值得努力的事情，充实自己经营家庭，都比虚无缥缈的指望别人有希望。
“对了，我来时没什么好带的，给尔尔做了一套衣服，款式还挺好的，不费什么钱，尔尔要不要试试？”
田薇比较关心姚尔玉，看到贴满墙的奖状和活泼机灵的小姑娘稍稍放心，用自己本职技能做谢礼是妥帖的了，她展开衣服，一条连衣裙，一件外套，简单大方的款式，用的都是普通棉布，就怕贵重了苏奶奶不肯收。
姚尔玉喜出望外，美滋滋的抱住：“谢谢田薇姐姐！”
苏奶奶嗔怪：“你这丫头怪不见外，先去试试。”
“好！”
然后苏奶奶就要给钱，开始和田薇没完没了的推让，虽说这几年买布不要票了，可还是忍不住往家里囤几块布免得心慌，对苏奶奶来说送衣服是绝对的大人情。
田薇明知道会这样，哭笑不得的解释了半天：“用了服装厂布料，便宜得很，苏奶奶，我和尔尔投缘，您可别再给钱了，不然我以后不敢来您家。”
房间里，姚尔玉试过连衣裙刚合适，漂亮的红色衬得皮肤白，她乐歪了，但大冬天的肯定不能把连衣裙穿出去，试完大小换上厚衣服，穿着那件时髦的外套让他们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根口红，递给田薇。
姚尔玉眨眨眼：“导游带我们逛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了一支，姥姥肯定不会让我用，刚好送给你。”
田薇怀疑自己会错意，尔尔才多大应该没暗示什么吧，她只在结婚时涂过口红，不由有些惊喜羞涩，不客气的收下，而苏奶奶终于不再塞钱。
一家三口没有久留，赶在午饭前离开，这次走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田薇拉着姚尔玉的手嘱咐了一些话。
姚尔玉认认真真的说：“田薇姐姐，我觉得你一定会成为好厉害的服装设计师！”
田薇笑容坚定，这也是她的梦想。
对门陈家粉刷一新，田薇驻足看了一眼，问起这家也是苏奶奶做媒，笑言这对小夫妻也不会差了。
目送两大一小走远，苏奶奶长长舒气，牵着姚尔玉的手回家，姚尔玉则不停地讲述在海市见闻，说了林啸东请他们吃饭，还差点说漏嘴他和漂亮姑娘见面的事。
过了两天，靳则相机拍的照片送影楼洗出来了，合照人手一份，苏奶奶特意拿姚尔玉的单人照底片又去影楼洗了两份，客厅大相框挂一份，她和姚尔玉房间各一份，等姚佩芬回来再让他们带燕京一份，再给靳奶奶一张，交换两家小孩照片。
姚尔玉的拍照姿势指挥得到了家长们一致认可。
靳奶奶点着照片上靳则的身影说：“他从小就不上相，也不爱笑，这也笑的不大自然，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还是尔尔有办法。以后再拍照还让你逗他！”
姚尔玉不想说，为了这张单人照逗笑靳则，她甚至指挥王鹏飞和李旭东表演了很多搞笑动作，没见过这么不喜欢拍照的人。
“靳奶奶，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
靳则面无表情的听两人吐槽，姚尔玉怀疑他会不会报复，于是补救：“靳奶奶，靳则拍照技术很好，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他拍的。”
这是大大的功劳！
靳则抬头看天，哼，一句话哄他，是不是有点晚了？
隔天，靳彦毅带着妻子女儿回家探亲，靳则拿了新相机从楼梯跳到姚家来，姚尔玉还瘫在姚老爷子的躺椅上晒太阳，只听见咔嚓一声，她毫无形象的姿势约就被记录下来了。
姚尔玉僵硬的回头：“靳、则！”
靳则挑眉：“有！”
“你给我删了！”
“我不！”
姚尔玉表情有点狰狞，想吓唬他：“你——”
“咔嚓——”
靳则拿相机挡着脸，绷着笑意说：“其实刚才你的表情非常灵动，洗出来一定很好看，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好不好？”
墙那边的靳家，靳奶奶和靳彦毅听着这俩小孩儿笑闹，以及靳则语调里的活泼，不由自主的笑，靳爷爷抱着靳彦毅和董慧慧的女儿靳莹莹，笑意悠长。
墙这边，僵持继续。
“一定很丑，我不相信你的审美！”
“诶诶，你不准打人的啊！”
靳则边说边退，从姚家出去到前院林家台球厅，姚尔玉顾及淑女形象不能揍他，恰好台球桌都有人，提议拍一张台球厅营业中的照片留念。
咔嚓，几张颇具时代特色的露天台球厅照片就此定格。
当然也不少他们几个的合照，姚尔玉靠着舅舅站，姚松霖又将手搭在靳则肩上，在旁边是林啸东、林老爷子，还有几位客人。
因为有了靳则这个小摄影师，姚尔玉的相册很快变厚，陈涛和林晓萍结婚当天请了跟拍摄影师，但他们只拍新郎新娘，靳则给他们坐一桌的小孩子拍合照，姚尔玉和林阿姨、未来的斯诺克公开赛冠军苏民奇合影。
再后面是姚尔玉初二暑假生日留念，靳奶奶提议她和靳则每年都拍一张合照，证明成长，背后是墙上代表身高的刻线，两人的身高差距越来越明显，十五岁的靳则身高接近一米七五，抱着她妹妹靳莹莹就像个巨人，因为这句话，姚尔玉不得不成为这张兄妹合照的陪衬，证明巨人国来客不止靳则一个，姚尔玉也长到一米六三了。
姚尔玉翻完这三年多的相册确定她和靳则零花钱有大半都花在这上面了！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这是血泪教训啊！
姚尔玉深深叹息：“我受伤了。”
靳则从习题册中抬头：“怎么了？”
“你培养了我一个花钱的爱好，我的钱包受了重伤。”
靳则斜她一眼：“我被你吓出心脏病了你负责吗？碰瓷要不得。”
姚尔玉差点拍桌：“说得这么严重到底是谁在碰瓷？”
两人对视，将这无聊的规划归结于太郁闷了，是学校补课措施太残忍，他们不过是可怜的初三学生，寒假推迟、作业巨多就算了，开学要提前！
腊月二十六放假，年初七就要上课，满打满算休息不到十天，但姚尔玉和靳则已经写了两天作业，不仅如此，姚松霖从海市回来、靳彦毅从燕京回来都给他们带了一堆爱的关怀——真题练习册，人手一份，到手没暖热就被撕掉了答案，做完再交给他们批改分数。
靳则想了想：“喝茶吗？”
姚尔玉不想动，就看他掏出一袋普洱，泡好茶一人一杯，想起这茶价格后受伤的心灵稍稍被安慰，还有干坏事的……窃喜。
“靳爷爷知道吗？”
“他藏起来了，上次被我们祸害一半，心疼坏了。”
上次是姚尔玉提议煮奶茶，但是姚家不爱喝茶没有好茶叶，靳则回家随手拿了一袋靳爷爷最爱的茶叶，两人都爱上那浓郁的味道，于是靳则又陆续拿了几次，直到靳爷爷发现茶叶少了才知道他们俩暴殄天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