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羡枳
时间:2021-07-06 09:51:58

  对池木的妈妈也还行。
  “那你为什么不想回来呢,”池母声音低低的,“回来吧,妈妈很想见你。”
  “好,我知道了。”池木垂眸,不忍拒绝。
  她没有什么家庭的概念,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她就在房间一边做作业一边哭,再长大一点儿,父母两人就开始闹离婚,最后还闹上了法庭。
  池木的亲生父亲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只想留着池木的哥哥,而池木的母亲因为是家庭主妇,没有收入来源,她拿池木作为谈判的条件和池木的亲生父亲协商抚养费。
  那时候池木就在法庭的门外,她不能旁听,但隔着那扇门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争吵声。
  再后来,池母另嫁他人,池木就更没有了回家的欲望。
  自己一人孤身在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兼职的钱足够自己生活,后来她还遇到了夏则言,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强的依赖。
  她独来独往惯了,突然多了一份陪伴,才发现自己也是希望有人陪的。
  池木拨弄着多肉的花瓣,看到植物上的液滴,怎么莫名其妙就哭了。
  再回到房间里,书本被她摊开放在桌上,一直停留在最开始的那一页。
  她集中精神继续复习,不知为何情绪又变得低落,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每一个词语她都理解,偏偏拼凑在一起她却不知为何不明白表达了什么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了。
  -
  澜湖公寓就是夏则言的温柔乡。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他回到公寓里,打开门的瞬间那抹娇弱的身影朝他扑来,“你今天也回来呀。”
  夏则言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轻盈地把她抱住。
  如果夏则言有来通常都是在这个时间点儿,池木已经养成了耳听八方的习惯,隔着门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等他开门的时候扑向他。
  他把门关上,“今天没去图书馆?”
  “唔,早上太晚起了,”池木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嗯,怪我,”他嘴角带着笑意,“还疼吗?”
  “什么疼……”池木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免娇羞,“没那么疼啦。”
  “今天做了什么?”
  “学习,唔,不过没什么效率,但我学会了做土耳其烤肉!”池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这个寒假要回家哦。”
  夏则言想了一下,说:“陪我过完元旦再走吧。”
  “啊?我元旦还没放寒假。”
  “抱歉,忘了。”毕竟毕业也半年了。
  -
  元旦那天津城有一场由政府举办的烟花宴,在澜湖公寓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所住的公寓楼层高,视野开阔,池木被他圈在怀中全程目睹了这一场盛大的烟花宴。
  万家灯火,万籁俱寂,夏则言俯身亲吻她的脖颈。
  自从圣诞节过后,她就被他索要得厉害,而他却说还是有了节制的需求。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比如现在只是简单的亲吻,她就意识到他的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夏则言却就此停住。
  烟花还在广阔的天空尽情地盛开,光芒万丈,五彩绚烂。
  他在她耳边和她耳语:“木木,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跨年。
  池木也笑着回他:“新年快乐。”
  夏则言揉了揉她的长发,有一段时间没有剪理过,发尾已经接近及腰的位置,“新年有什么愿望吗?”
  “唔,”池木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现在她已经可以直白地说出心里话,“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闻言笑了笑,“我也是。”
  -
  2014年1月1日
  很爱很爱你。
 
 
第20章 那些年(17)
  江大的寒假素来不长, 池木为了不耽误家教的课时还在津城留了十来天,真正回家的日子就只剩两个星期。
  夏则言送她去客运站搭车。
  可能是要离开的缘故,昨晚夏则言要了她好几次。
  到最后池木累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夏则言还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年轻气盛的男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一路上池木都在悄悄打量他的侧脸,看上去与平时无差,并没有对她即将离开的事实表示一分一毫。
  池木是很舍不得夏则言的。
  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分开,虽然平时两个人的见面频率也差不多是一两周一次, 但处于不同的城市给池木的感觉就变得不一样。
  至少在津城, 还会觉得他就在她身边。
  阳川地处偏僻, 发展落后, 城市至今仍未开通高铁, 更不用提机场之类的交通运输工具,池木回家的唯一方式仅有大巴。
  下车后的夏则言在看到客运站年久失修的建筑时还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我直接开车送你回家。”
  池木连忙摁住他准备转方向盘的手, 阻止道:“不用啦!阳川的车站就在我家附近, 我回家很方便的。”
  夏则言还是妥协了,“到家一定要和我说。”
  “嗯嗯, ”昨晚被他折腾惨了,坐车上都在补眠,没有珍惜最后和他相处的机会, “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呀。”
  在一起将近一年了,池木发现夏则言几乎没有主动和她讲过类似于“我爱你”的情话,而她一开始她也会羞于启齿。
  现在她已经可以不经过任何思考地脱口而出,基本上也会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有时候池木也在想夏则言如果能擅于言辞表达就好了, 但毕竟人无完人,何况寡言本就不算是一种缺点。
  处于他这个高位的人,大多数都是谨言慎行。
  他帮她在后备箱拿下偌大的行李箱, 亲吻她的眉眼,“早点回来。”
  好吧,“早点回来”也算是“我会想你”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吧。
  夏则言目送池木上了车才离开的。
  初冬易在他的办公室等他,见他孤身一人回来,“你真就舍得让池妹妹走啊?”
  他看上去神色如常,“她就回去两周而已。”
  “啧啧,马上春节了,如此良辰美景,你却孤苦伶仃的。”
  昨夜蚀骨销魂的感官犹然尚存,夏则言敲键盘的手停顿片刻,自言自语般,“我现在让客运站停运还来得及吗?”
  初冬易:“……”
  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夏则言单手支着额。
  这个春节本来想带她回家的。
  -
  阳川离津城并不算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无奈地理条件的缺失,城市至今难以发展。
  池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即使一年多未回到这里,但好似没有任何变化,与津城的繁荣昌盛相比,阳川似乎在另一个国度。
  池木在车站门口看见池馨悦的身影。
  她在看到池木的那一瞬间抑制不住溢出的欣喜,快步朝她走来,伸手似乎是想抱住她,但最终还是迟疑了。
  池馨悦早婚早孕,现在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能生出池木这样的美人胚子基因自然不会太差,风韵犹在,眉清目秀,在岁月的洗涤下愈发魅惑。
  “妈妈。”池木主动叫她。
  她有时会很羡慕那些正常家庭成长的小孩,父母恩爱,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不会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变得畏手畏脚。
  池馨悦有一瞬的哽咽,“于叔叔在家里等你呢。”
  “那……”池木收紧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于昊天在吗?”
  “木木,”池馨悦安抚似地搂住她,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当年的事是昊天不对,于叔叔因为那件事打了他一顿,他那时是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是了,又是说他还小。
  可明明于昊天比她还大一岁。
  为什么他们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呢?
  时隔经年,池木就算耿耿于怀,也学会了泰然处之,“回家吧。”
  池木就读初中的时候,池馨悦和池木的亲生父亲正式离婚,而在池木刚上高二那年,她另嫁于姜,一个在阳川小有名气的商人,也是二婚,带着一个比池木大一岁的儿子,也就是于昊天。
  于姜和池馨悦算是两情相悦,于姜对池木也不赖。一开始池木是很开心母亲在这个年龄还能找到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池木的高中离于姜的住处不远,池木为了节省在食堂排队以及和舍友挤厕所的时间就选择回家完成。
  之后她发现自己挂在阳台晾晒的贴身衣物总是莫名地消失,一开始她还没太在意,以为可能是风吹走的缘故。
  直到她无意间在于昊天的房间里发现了自己那些消失的贴身衣物。
  说是惊恐也不为过。
  刚到于家的时候,池木和于昊天的关系尚可,而因为于昊天的成绩倒数,打架斗殴,于姜还总是让池木多劝劝他。
  后来于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快高考的缘故,装模作样地找池木讲过几次题,还找池木借一些笔记。
  那天池木本来是想去找他拿回自己的笔记本的。
  进门时就察觉到他神色慌张,在堆放杂乱的游戏光盘里找到了她的笔记本还给她。
  如果池木没有看向他的床,径直离开,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但那天她就是无意地扫视一圈,最后在他的床被看到还没有来得及遮掩的衣物,有些熟悉。
  顷刻间凉意席卷而来。
  池木几乎是转身想要逃开。
  于昊天下意识地拉住她,“你听我解释……”
  池木朝他大吼:“你别碰我!”
  她素来温雅,极少有过失控的时候。
  那一声吼叫把客厅里的池馨悦和于姜也招了过来,“怎么回事?”
  空气骤然变得安寂。
  从那之后,池木搬离了于家,重回宿舍,除了学校没有开放的节假日,她没有再回去过。
  对池木而言,大学反而是另外的一种解脱。
  更令她难过的是,池馨悦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只是抱着她小声地啜泣,而后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不能没有这个家。”
  或许对她们而言这不过是于昊天一时的鬼迷心窍,但这确实是池木难以承受的痛苦。
  和解不开的心结。
  甚至有段时间池木对男性避之不及,直到她遇见了夏则言。
  如沐春风。
  像有一道光越过了层层海浪,闯入本不见明的深渊。
  -
  晚餐也还算和谐。
  于昊天在远离池木的那个位置垂着头扒饭,避免了与她对视的尴尬。
  池木也告诫自己不要过多地去留意他。
  这一次回来也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视若无睹即可。
  于姜是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嘘寒问暖,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不停地给她夹菜,“木木又瘦了,你妈妈会心疼的。”
  池木朝他浅浅地笑,“谢谢叔叔。”
  餐厅与客厅相连,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放节目,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主持人的介绍里。
  池木咬住木筷,忍不住回头看向电视所在的方向。
  果不其然的没有听错,下一秒,那道英俊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眉目俊朗,气质矜贵。
  这档节目是关于优秀青年企业家的介绍。
  池木对他的工作了解甚少,通过主持人的讲解才知道他早在大二的时候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涉猎保险行业。
  他总是比她想的优秀。
  池馨悦留意到她的举动,“木木是喜欢这样的男生吗?”
  池木很大方地点点头,随后就听到对面的于昊天冷哼了一声。
  池木和家里的交流实在太少了,池馨悦也知道自己有愧于她,不敢多问,反倒是于姜顺着池馨悦的话,“木木在大学有没有交男朋友呢?”
  池木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在一起快一年了。”
  “真的?”池馨悦很兴奋,“是哪里人?”
  “津城的。”
  “津城好啊,对你好吗?”
  一提起夏则言,池木总是不由自主地害羞,“特别好。”
  “啪——”
  瓷碗与桌面撞击声骤然响起。
  在温馨的氛围里分外突兀。
  于昊天又将木筷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大幅度地起身,“我吃饱了。”
  他径直往房间的方向走,与池木擦过时四目相对,池木似看到他眸中喷薄的怒意。
  她抿着唇。
  于姜拍拍她的背,“木木别见怪啊,昊天这些年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原本还算正常的食欲被他彻底地破坏,之后池木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又后悔回来了。
  池木趴在窗台看室外的夜景,连津城的一半繁荣都不及,她又想起元旦那场盛大的烟花宴。
  她真的很想他。
  池木破天荒地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持续了几秒才被接通,“木木。”
  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唔,”池木的情绪就这么被安抚下来,“就是很想你。”
  那边似乎笑了一下,“在家还开心吗?”
  “开心,”她并不想让他担忧,“我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真的好厉害呀。”
  他似觉得平常,“一个普通的采访。”
  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儿,夏则言似乎还有事要忙,匆匆和她告了别,“晚点我再回电话给你,这边还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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