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长到一米八六八七了吧,还在长身体吗?
五官更像他妈妈啊,或者说更像他死去的外公,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虽然不爱讲话,也不算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但……会默默给他买毛衣,还说是华婕给买的……
直到一顿饭吃完,沈墨站起身要离开时,沈佳儒才抬起头,望着儿子的后脑勺,勉强道出一句:
“谢谢。”
“?”沈墨回头。
“……那件毛衣。”沈佳儒。
“……”沈墨垂眸,沉默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走出去几步后,他又转身看了眼亲爹,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才深吸一口气,淡然道:
“虽然你没心思照顾我,但你帮助了赵孝磊,让磊哥陪我长大。
“你又收了个不错的徒弟,成为我的朋友……我和华婕处的不错。
“……也算个不坏的爹了吧。”
至于你的爱,好像很久之前,就不奢求了。
也没什么。
沈墨说罢,与父亲对视了一眼,抿了下唇,便转身上楼。
“……”沈佳儒。
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滋味难以描述。
第121章 第一幅自画像 口嫌体正直!
“瘦了!”华父拧了下女儿的脸, 心里有想抱抱女儿,但孩子大了,他也一向不是很热情的性格, 便只是笑吟吟看着女儿,身体僵僵的,一动也不动。
“哪有,还胖了呢。”华婕皱鼻子。
“是不是长个了?”华父又问。
“我才离开一个星期~”华婕忍俊不禁, 拉着爸爸坐到桌边, 将给他新买的一副可以干木匠活时戴的手套推给他:
“爸爸刚才好有派头啊!”
华父接过手套,板着脸试戴,忽然憋不住,噗一下笑出声:
“这辈子没这么得意过,哈哈哈, 这被人捧的哟。”
“哈哈哈。”华婕被亲爹逗笑, 华母也跟着笑起来。
“咱得端着点架子,让这些人怕我了, 才不敢糊弄我。做老板嘛, 恩威并施。”华父说完了, 又因为不习惯做‘老板’,而不好意思笑道:
“哈哈哈,好歹也是个小老板了。”
“爸爸做的对!爸爸超厉害!”华婕竖起大拇指。
“哪有我闺女厉害,还是我闺女最厉害!”华父拍拍她脑袋。
“你俩够了……”华母拍拍丈夫肩膀,问女儿:“钱都存起来了吧?”
“嗯, 存起来了, 妈妈。”华婕嘿嘿笑。
“别乱花,存着吧,哎呀, 这不得够花一辈子了。”华母产生美好的向往。
“噗!”华婕笑着拉住妈妈的手,“那哪够啊。”
通货膨胀还是存在的,再过20年,100w在上海连房子首付可能都不怎么够了。
现在手里差不多100w人民币,倒是应该能买的起,得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一趟上海才行呀!
她记得自己上一世2009年毕业的时候,上海松江和浦东都还有100w以内的小房子呢,现在肯定更更更便宜吧。
“爸爸,你开个公司怎么样?”华婕忽然挑眉,下岗潮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国家还是鼓励创业的,这个年代开一家公司并不难。
她和爸爸手头的钱,完全够注册资金了。
“开啥公司啊?大华家具小华家具两个店,加楼下2个商铺,还不够啊?”华父挑眉。
“你反正要跟赵大庆合作嘛,到时候肯定要付出很多心血去研究家庭装修,各种水电安全、家装质量什么的,只要是你介绍的,不可能不管。
“既然都要付出这么多心血了,何不干脆再开一个公司,趁现在家装这一块儿才兴起,我们在大华家具边上立个小办公室,招个设计师之类的岗位,做项目承接,房屋丈量,简单设计出图的工作,我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帮忙参考参考。
“然后根据项目状况,你再外包给合适的包工队。
“像赵大庆这样的可以承包一个房子的团队,你还可以多联系几个,做稳定的合作嘛。
“然后在家庭验收之前,每个家庭给的钱都在你这里押着,只有验收完成了,你才把全款给到包工队。
“然后,这个过程为了避免有家庭胡搅蛮缠,或者包工队办事不利的话……爸爸你不是有个派出所的朋友吗?
“你跟那位叔叔多沟通一下,帮你镇镇场子、主持下公道嘛。”
华婕逻辑清晰的为父亲一一表明,然后又道:
“这样的话,虽然看起来是责任更大了,但是因为公司在你这儿,钱也过你手,实际上对包公队的管控力更强了,也更能保障质量了。
“而且,嘿嘿,这样的话,什么都是你做主,权利大,捧你的人不是更多更厉害吗?
“钱也多呀。”
华婕笑的贼兮兮的。
嗯,她啃老的底气也越来越茁壮。
华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跑去拿笔和纸,将华婕刚才说的一一记下后,他又开始更多的规划和书写。
曾经只是在车上溜达来溜达去维护安全的华父,忽然间多了好多好多脑力劳动,不断规划,不断思考,人仿佛也变得更深沉和可靠了。
华婕朝母亲对视一眼,站起身又回了自己房间。
华母冲了三杯热牛奶,一杯放在华父手边,一杯送进女儿卧房,一杯自己一边看电视一边品着喝。
华父书写间隙,手不自觉捧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脸上露出满足表情。
华母望着他那模样,心里暖暖的,很踏实。
丈夫和孩子都这么努力,倒显得她这个当主妇的格外悠闲,这得是多少女人羡慕的享乐生活啊。
如果她也重拾年轻时的追求,她想做什么呢?
望着电视,华母忽然陷入沉思。
……
……
房间小小的,没有太多布置,不文艺,也不甜美,普普通通,但干干净净。
这是她的房间。
华婕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又到床上倒一会儿,起身再在书桌边整理整理东西,翻看下新学期的书本。
又掏出自己的画笔画板,摆弄摆弄这,玩一玩那,时间就过去了20分钟。
回家的感觉真好哇……
旅游的意义,是否就是让人清晰家的温暖,和港湾的宁静舒适呢?
享受过归家的滋味,华婕掏出自己在北京画的许多速写和简易水彩。
挑来挑去,她最终留下了其中一张。
速写画中,昏暗模糊的四周有许多许多人,鼓掌的,微笑着的,惊叹的,举高照相机拍照的……他们无疑不看着画面中间的人——
画面中心明亮的地方,少女直视前方,目光滞涩,眼神仿佛蒙着烟雾。
她微微启唇,喜悦中有迷茫,兴奋中有晦涩。
是最后一幅画拍卖之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仿佛与周围一切都隔绝了的自己。
华婕盯着画看了好久,脑海中还能回想起那时的情状。
转身翻出裱好的4开水彩纸,她开始用铅笔细致的勾勒。
画了一会儿,她又停下手中铅笔,眯上眼陷入沉思。
脑海中开始演练落笔,逐渐逐渐的,画面越来越丰富,可她又不满意,于是脑内抹去所有笔触,再重来。
反复几次后,华婕终于睁开眼,盯着面前的水彩纸看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始落笔。
一笔一划,都笃定而自信。
待四周人物和背景勾勒的差不多了,她又抱着画板走到卫生间。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那一天的感受,她摆出表情。
眉毛如何,眼睛如何,鼻子又如何……
眼神抚摸过镜中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谨小慎微的在纸张上描摹。
就像情人在为她描眉,手法细腻,动作轻柔。
半个小时后,她才从卫生间走出来。
画中少女每一根眉毛都被铅笔细细绘出,华婕对自己的脸,好像格外偏爱。
回到房间,她望着自己打好底稿的画,皱着眉观察了许久。
心里忽然有些感慨。
逐渐的,她对自己的脸开始喜欢。
眼睛不凸,表情也不再懦弱茫然。
她好像变得坚定了,哪怕是走神时。
逐渐变化的个性,好像也在影响着她的五官。
也许,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的确会呈现在面容上吧。
她想。
画累了后,她旅途奔波带来的疲惫也一并卷来。
洗漱后华婕钻进被窝,以前总觉得自己这张单人小床太窄了,现在睡来却格外有安全感。
关灯后,窗外偶有雪的窸窣声,大概是风吹落了房顶的浮雪。
相比北京,劲松很静。
没有车声,没有那么多人声,也没有那么多灯光。
尤其在这个年代,一到晚上,整座小城都静悄悄的跟城中人们一道熟睡了。
餐厅里父亲也已经睡了,她竖起耳朵,隐约能听到欢欢的小宝宝吭吭喝奶的声音。
唇角不自觉溢出笑容,这就是家的魅力啊。
伸手捞过床头放着的手机,点亮屏幕后,她给沈墨发短信:
【欢欢当妈妈了,你快来呀!快来看呀!它的宝宝们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啊!】
不一会儿功夫,沈墨便回道:【瞎兴奋什么!下周就要上课了,好好睡觉,明天上午在家专心预习,下午来我家上画画课!】
“……”华婕。
冷血!无情!
将手机扣在枕边,她撇撇嘴,闭上眼睛开始数数。
结果没数出50个数,人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华婕还在被窝里睡懒觉,沈墨已经上门了,说要看狗狗。
“……”华婕。
昨天晚上明明一副压根儿不关心的样子,怎么来的这么急啊?
口是心非!
嘴上说她瞎兴奋,结果他自己比谁都兴奋吧!
哼!
口嫌体正直!
……
华父一大早吃过早饭就走了,他要在周六开业前清点下铺子里的家具,检查下大华家具每个样板间里的配饰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同时,他还要查看一下账单,搜罗一下所有先买家具后装修的客户。
然后让小丽挨个给这些客户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已经开始装修,是否需要装修服务。
华父从来都是行动派,也非常勤快。
华婕上一世时,他郁郁寡欢,只因为他的生活圈子太狭窄了,又生长在没有网络的时代,既没有人告诉他可以如何做,也没有渠道给他学习,加上原生家庭父母都没什么文化,也未有主动出击的思维。
这一世华婕为他打开了眼界,展示了人生的其他‘玩法’,循着这些路和方向,他的主动性、好手艺、聪明和不怕吃苦都得到了充分发挥。
加上大华和小华家具得到了无数正向反馈,人也更有劲儿了。
华父走后,华母招待了沈墨,将给华婕准备的早饭温在灶台后,也拎着包,穿着大衣出了门。
她准备去给丈夫的两家店面查一下账,算一下这段时间铺子的支出和收益。
现在已经是3月了,今年第一季度的最后一个月份,她要做一下第二季度的预算,核算下4、5、6月大概要支出多少钱,是否需要继续跟厂家开新的家具初加工生产线。
结果,华婕刷牙的时候,屋子里就剩她和沈墨了。
美少年沐浴在清晨暖融融阳光下,盘腿坐在地上,抱着不断拱他、不断激动的嗷呜叫的欢欢,任小狗宝宝们因为喝不到奶又找不到妈妈的体温而嘤嘤嘤,却不为所动。
她探头看他,发现少年似乎更爱欢欢一些,对小狗狗们倒没有那么感兴趣的样子。
他甚至在小小声的跟欢欢讲话:
“生宝宝辛苦吧?
“好像是瘦了吧?
“一直守在窝里不能四处玩,无聊不无聊……”
他一边超小声讲话,一边偷偷看她,似乎很怕她发现他在一本正经跟狗讲话。
熟不知卫生间里非常不隔音,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每天装大人,其实不过是个16岁的少年呀。
都怪他太聪明早熟了,让她常常忘记他的年纪,忽略了他隐藏在淡漠外表下孩子气的内心。
洗漱好,随手将头发扎成马尾,华婕路过沈墨时,伸脚踢了踢他屁股。
少年抬头怒瞪。
“抬屁股。”她道。
少年微微撑起身体,她将一个坐垫塞到他屁股下面,才转身坐在桌边吃早饭。
屁股底下热乎了,沈墨揉了揉欢欢的脑袋,跟久未见面的小狗子热乎过了,才伸手去轻轻点无头苍蝇般四处拱的小狗崽。
结果欢欢还很不乐意的拱他手臂,要他继续撸他。
沈墨不得不收回手,一边双手并用专心撸欢欢,一边看着它享受的直哼哼,忍不住想:说起来,论撒娇的能力,华婕还得跟欢欢学学!
瞧瞧人家欢欢,多招人疼,她怎么就不知道有事没事拱一拱他呢?
又撸了一会儿,沈墨念头一转。
或者……要他向欢欢学习吗?
沈墨忽然陷入沉思,眉心紧缩,整个人都困惑、迷茫起来。
“吃水煮蛋吗?”华婕忽然转头问他。
“给我一半。”他皱着眉,下意识道。
“哦。”华婕剥完鸡蛋,掰成两半,直接送进自己口中一半,另一边捏着递给身后的少年:
“张嘴。”
沈墨转头,勉强收回些思绪,就着她手叼走半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