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拉倒吧爸爸,人家是未来的省状元。聪明的不得了,学啥都快,可不止木匠活。你还是让他好好学习吧。”华婕一着急就捏的手重了点。
“我就随便说说,你激动什么。”华父白她一眼。
“……”她那不是怕他真把沈墨带上木工道上嘛,沈老师还不得找他算账。
“吃饭了。”沈墨探头喊。
“哦。”华父应一声,站起身转手在闺女额头上拍了下,眼神意味深长,却啥也没说。
华婕摸摸脑门,莫名其妙。
晚饭吃大包子,沈墨一口气吃了6个,还喝了一大碗西红柿甩秀汤。
华婕觉得最近沈墨又长个了,绝对跟她妈脱不了干系。
沈墨周周来蹭饭,大吃特吃胃口贼好,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肉眼可见的长高长壮了。
她却只长了1cm,气气。
饭后,沈墨准备走,华母不让他立即出门,怕刚吃完饭出一身汗,出去骑自行车回家灌风会感冒。
他便在屋子里溜达着消化食、消汗。
走到华婕房间门口时,探头探脑的好奇。
华婕喂完狗瞧见他那模样,便笑问他:“进过少女闺房吗?”
“还少女闺房?你这屋子还不如我房间工整精致呢。”沈墨淡淡道,一副不屑一顾模样。
“我房间难道不粉吗?”华婕伸手一指,自从她拥有了粉色羽绒服和粉色书包起,她爹妈就坚定认为她喜好粉色,床单窗帘都给她换成粉色了,每天住的她胳膊腿发软,甜到牙疼。
将已经晾干的画放在一边,她准备撕水胶带。
沈墨倚站在门口,偷偷往外瞧瞧,见华父华母正在灶边聊天。
“你干嘛呢?”他小声问华婕。
“别在那儿站着了,跟门神似的,进来吧。”她自己坐到床上,请小沈老师坐自己的椅子。
“你现在是不是对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他又悄悄回头看一眼,见华父华母的位置看不到他们,便毫不客气的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你再弹我脑瓜崩,我就大喊说你揍我。”华婕作势要喊。
“你敢。”他立即小小声威胁,十分之外强中干。
华婕忍不住笑,沈墨磨牙。
少年坐在一片泛着粉光的房间里,鼻息间隐约嗅到一股清甜味,是少女馨香。
他面颊忽然有点热,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进来之前好奇心很强的想进来,真坐下了,又觉得有点如坐针毡。
他的书房和卧室是分开的两个房间,每次在他家给华婕讲题,都是在书房,她就从来没进过他卧房。
现在瞧瞧四周,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她睡觉的地方,每天晚上熄灯后,她都会脱光光钻被窝……
住脑。
他深吸一口气,又是满腔馨香,心跳的更快了。
抿直嘴唇,他将四处瞎打量的目光强行收回,落在她书桌上。
“这是你的绘画练习吗?”他捏过一个她自己缝制的本子,用纸不是草稿纸就是有空白的报纸之类……好节俭。
“嗯。”华婕伸手将桌边的纸箱子拉出来,“这些全是。”
“?”沈墨看她一眼,将箱子抱到腿上,开始一本一本的看。
一个水彩头部骨骼的练习,一页16开纸30个,一页一页全都是。
他一张一张往后翻,纸张上满满当当的头骨,各种不同光照下的,不同环境色的,男的女的孩子的头骨,一个又一个,一页又一页……
然后是水彩人手、水彩人脚、水彩肢干、水彩衣褶、水彩鞋子、水彩五官、水彩脸部、水彩头发……
一本又一本,整整一个大纸壳箱子,全是她这一两个月的练习,每张纸都因为被水打湿过而弯曲不平,膨胀的厚度变成原本的两本。
沈墨看到后面,后背一阵阵发麻,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种枯燥的练习,她这样工工整整按部就班的画了一大纸壳箱子?!
他总算知道她每天都在干嘛了,也总算明白为什么父亲偶然提起她时,会说她的进步很快,水彩底子打的也很扎实了。
这样刻苦的画下来,能不扎实嘛……
沈墨很聪明,也造就他学什么都特别快,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尝试过这样不断重复去磨炼一件技艺过。
心里涌动着,开始难以遏制的对坐在床上的小小少女产生了钦佩之情,方才的迤逦情愫也被这份肃然起敬冲淡了。
原来气的钱冲嗷嗷叫着‘骂华婕不是人’的飞速进步,来源于无数个日夜独坐在这张小桌前,孤独的伏案苦练。
忽然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转身,伸长了手臂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扫见华父华母看不到,又放肆的揉了揉。
“干嘛呢?!”他收手时,少女忙捋顺披散着的及肩发,如今她头发也留长了,一眨眼都重生回来好几个月了。
“我怎么看着你都觉得高大起来了呢。”他叹口气,望着她感慨道。
“噗。”华婕被他夸的面颊一红,转头偷看两眼,见爸妈瞧不见,便伸长腿踹了他一脚。
如今的她可不是当初的她了,仰望学霸仍然是的,但面对偶像的敬畏,已经变质了。
瞧!
她现在都敢踹他了!
沈墨脚腕受痛,怒瞪她以示威胁。
华婕望着他,只恨自己手里没有镜子。
不然真想给他看看自己这表情,哪有一点点的凶相。
唇角浅淡笑意配上故作凶恶的眉眼,简直……有点像逗孩子的黑帮爸爸,好似有点凶,实际上尽是慈祥。
沈墨怎么居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呢?
以前就觉得他酷酷的冷冷的,不爱搭理别人,也不怎么结交朋友。
方方面面都优秀,但总像高山神祇,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那么难以接近。
可是走进他的人生后,忽然发现,与上一世记忆中的人……不能说是一点不像吧,几乎是毫不相干。
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他的外表,内里却是一个如此有温度的人。
丰富,立体,喜怒哀乐丰富,聪明、孤傲、张扬,却又青涩。
年轻的棱角虽然尖锐,敏感易怒,执拗不知转圜,让人远远观望、无从下手,仿佛只要探出张开的网,便会被他挣的残破。
但逐渐逐渐的熟悉起来,就发现他的一切都那么好辨认,仿佛是透明的,全落在她眼里。
循着他支棱的头角,仿佛可以轻易捕获他。
她的心忽然柔软起来,一个再优秀的人,也曾有孩童时代。
都是一步步从脆弱走到坚韧,从稚嫩走向成熟。
哪怕沈墨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也是如此。
而现在,他还未彻底长大,或许正处在结蛹蜕变的前夕。
坚硬的外壳初见雏形,但实际上仍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一个过早没有了母亲,在沈老师那样父亲的忽视下,独立成长起来的少年人。
他居然能长这么好,没有在有钱又没人管的环境里长歪,真是难得。
华婕眨了眨眼,感觉内心无比温暖,仿佛自己眨眼的速度都变慢了,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超温柔的。
用充满母爱和认同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她从床上站起身,一步跨到他跟前,蹲下又拉过桌子另一边的纸箱子,仰头对坐在椅子上的沈墨道:
“还有呢。”
然后拍了拍纸箱子,厚实沉甸甸的拍击声。
“这也是画吗?”他诧异瞠目,他怀疑她可能真的不睡觉。
“不是。”她干脆盘腿坐在他椅子边,掀开纸盒箱展示给他看:
“这是期中考试后面这个月里写的所有卷子。
“数学的,这是语文的,这是英语,化学,物理……
“这是所有的错题集锦,每一科一个本子。”说着又拍了拍桌面上的几个本,继续道:
“上面这几本是没写完的,下面箱子里的都是用掉的,回头有机会复盘一下,就全卖废纸了。
“这是默写英语课文、语文课文和各种口诀之类的,一遍遍的抄,一遍遍的默写,方法笨,但是记的牢。
“这——”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她头顶,然后拍了拍。
仰起头,她发现自己坐在地上,他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滔滔不绝的跟他念叨介绍,他伸手拍她的头……
怎么她好像一条狗啊?
脸上一红,她按着箱子霍地站起身,结果盘腿坐久了,腿有点麻,身子一歪——
华婕:!!!
沈墨:???
她居然坐他腿上了。
少女腾地弹起,快速一瘸一拐走向床边,像个拖着伤腿逃亡的小兽。
头也不敢回。
沈墨转过头,面对着她课桌,盯着上面摊开的本子,怔怔然想起她的重量。
耳朵开始发热,脸上被她发丝搔过的地方仍然痒痒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碰!
方才,他唇还擦过了她肩膀,嘴巴里似乎还有她毛衣上的毛球。
伸舌将毛球顶出去,背对着她悄悄用手捏掉毛球,按在桌上,果然是颗浅粉色的毛球,跟她毛衣同色。
那种柔软馨香满怀的感觉,实在太浓了,怎么深呼吸都驱不散。
眼眸微垂,忽然发现摊开的纸张上,是两个水彩练习的大卫全身像,光溜溜的。
他视线一下就扫到了某个部位,身体某处瞬间被唤醒,呼应着蠢蠢欲动。
沈墨有些惊慌的撇开视线,身体微微前倾,甚至显得有些佝偻。
与他往日里大马金刀、威风凛凛的样子截然不同。
耳根处仿佛还能听到她惶急的低喘,和惊慌中倒抽气的声音。
他不行了。
他只怕是要升天。
更要命的是,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华父就是华母,正在靠近,靠近,靠近……
第62章 雪山集训 比如俊美少年穿着一……
华婕的房门大敞着, 少年少女坐的一步远,但弥漫的气氛,却仿佛两人正纠缠在一块般。
诡异的热力绞缠着两人, 撩过他们面颊耳根、指尖和颈项,处处都开始发热。
明明他们甚至没有看对方,却比拥抱亲热更怦然羞涩。
华婕活了两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是尴尬还是什么。
只觉得有种隐隐的东西在搔她的心, 让它跳速增快, 浑身发热,大脑充血无法转动,整个人都蒙了,甚至想反身钻进被子里,变身鸵鸟。
母亲进来的时候, 她紧张的快要窒息, 仿佛自己刚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捉住。
而且她还坐在床上, 简直是捉奸在床……
“沈墨帮你看题呢?有啥不会的, 趁他在家, 抓紧问啊。”华母瞧见少年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还以为他在给闺女改作业,站在门口笑着道。
“啊,好的。”华婕简直有些磕巴。
“是不是热啊?你脸怎么那么红?”华母盯着女儿,在少女即将原地爆炸前, 笑着道:
“热就出去拿个冻梨吃, 还有冰砖。”
“……嗯。”少女懵懵点头。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这让沈墨喊着讲题啊。”华母说罢,转身就到客厅拎了个凳子,进屋直接放在了沈墨身边, 紧挨着。
“过来坐这儿来。”
“……”华婕行尸走肉般起身,跨步,挨着少年做好。
“学习吧,不会的抓紧时间问,别耽误太久,沈墨太晚回去也不安全。”华母说着拍了拍女儿肩膀,转身出去时,甚至还帮着掩了下门。
虽然门上有窗,但也算给了两个孩子一个可以专心学习的封闭环境。
华婕甚至还听到门外母亲对父亲说:
“你别一直拉着人家孩子干活,你自己整吧,让他教教闺女学习多好啊。”
“……”华婕一低头,便见桌上摊开的画纸上,自己画的习作大为全身像。
众所周知,大卫是不穿衣裳的。
而且,怪她画的太好太细节,某些部门还挺清晰的……
!
华婕差点本能低头去看沈墨某些部位,还好她及时恢复理智忍住了。
忙伸手抽过习作绘画本丢在一边,拉过数学卷子,和难题整理册,她咽一口口水,才道:
“要不……你给我讲讲题?”
“……”沈墨没有吭声,只伸出手捞过她的卷子。
但才翻开卷子,他又快速抽回手藏到桌下。
日!
连手背都红了。
他有些气恼的眉头紧皱,瞪着卷子如在看仇人,仿佛下一瞬便要将之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悄悄深呼吸想要平复自己,偏偏少女坐的这么近,吸气间都是她洗发水的味道,还有股奇特的清香,不知是不是沐浴露什么的。
不不不!
不敢想。
随便一个思维飘远,都能联想出一系列不可名状的画面。
沈墨觉得自己坏掉了,满脑袋废料。
以前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坐远点!”他有些气恼道。
却不料自己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哑哑的。
“你口渴吗?”华婕挑眉,拉过自己的杯子,想了想不对,“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说着,她站起身将凳子拉远些,然后蹬蹬蹬出了自己房间。
同一时间,少男少女齐齐舒口气。
呼……
总算离他/她远了点。
得以喘息。
沈墨望一眼半臂远的凳子,随即收回视线,闭上眼让自己松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