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别玩火——和二萌
时间:2021-07-16 09:04:09

  跛叔被揭穿,忙道:“先时老奴以为她和宫里那天杀的是一伙,没想到她救了主子的命,还让太医院调了药给您祛疤,如此不说,老奴、老奴觉着……”
  他抬眼看了越萧一眼,有些不敢再说下去。
  越萧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道:“跛叔但说无妨。”
  跛叔这才道:“老奴觉着,主子有个伴也挺好。长公主对主子没有坏心,事事照顾体贴周到,也没有为难过主子,有她当伴,主子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这些老奴都看在眼里。”
  越萧手指一顿,“我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吗?”
  他明明还学会了生气。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上回,也是越蒿来郢陶府的那个晚上,越朝歌喝醉了酒,就在那摇椅上赖着往他腰上系蝴蝶结。她的手指隔着轻纱落在他身上,那种细细痒痒的感觉,叫他有了不该有的反应,偏生她全然不知,一味只顾戏耍。
  越萧的目光越过低矮的茶桌,往窗边的摇椅看去。
  跛叔笑着,恰巧鹅黄半袖的侍女送来了笔墨,跛叔便接了过来,走到内室的书桌旁,把笔架笔洗镇纸都放了上去。
  越萧也起身走了过来。
  他铺开宣纸,抬手研墨。
  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抓着墨石,机械地转着圈。
  跛叔帮他把镇纸押到纸角,道:“主子很久不写字了。”
  越萧鲜少挥毫泼墨,相比于书画,他更喜欢研究机括箭弩,能用到笔墨的地方,多是他画的机括草图。
  他的确很久不写字了。
  越萧提笔,顿了顿,换用左手提笔蘸墨落于纸上。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他手臂动作着,不多时便搁了笔,拿起纸张吹干,而折叠起来,交给鹅黄半袖的侍女,让她呈递越朝歌。
  看完全过程的跛叔目瞪口呆。
  他没有反应过来:“主子你……”
  越萧坦然自得,若无其事地拿起边上的《资治通鉴》,翻出一篇周纪看了起来。
  越朝歌正在书房翻阅典籍,研究血玉如何修复。
  鹅黄半袖的侍女到心无殿找她不着,便到书房来寻。
  书房是郢陶府四个不得擅入的场所之一。侍女站在门边,鞠着身子,恭谨道:“启禀长公主,旁骛殿的公子差奴婢来送信。”
  越朝歌头也不抬:“旁骛殿到这里也就几步路,还用得着他写信。碧禾,你去拿进来。”
  碧禾称是。
  越朝歌起身濯了手,擦干净,接过碧禾递来的纸,展开一看,瞳孔蓦然放大。
 
 
第20章 情敌(二)   2021/5/23更新……
  纸上的字迹,称潦草还算是夸它了。越朝歌逐字校对,才勉强看出越萧这是在同她说,他不与他共进晚膳了。
  越朝歌一阵安静。
  过后,她亲自开了门,告诉还等在外面的鹅黄半袖侍女,道:“你回去告诉他,日后要递什么消息,用不着写信,直接叫人带个口信即可。”
  那侍女称是,便回了旁骛殿,如实转告越萧。
  越萧听言,唇角动了动,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羞窘,反有种得逞的喜悦。
  跛叔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越萧见跛叔神色惊讶,慌忙收起嘴角微不可察的笑容,继续看他的周纪。
  书房里,碧禾捧着越萧的“草书”,惋惜摇头:“都说字如其人,怎么暗渊公子那样容色殊绝的人物,偏写了这么一手……”
  “烂字。”碧禾不忍心说下去,越朝歌却毫不留情。
  碧禾听她出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把纸一叠,凑到她跟前道:“长公主字写得好,不如教教暗渊公子,他这字实在是拿不出手。”
  越朝歌闻言,瞧了她一眼:“自打本宫同你说了,本宫同他相处得比较舒服之后,你这一下午跟本宫提了他三五次。怎么?不若把你调到旁骛殿贴身伺候着?”
  “长公主!”碧禾见越朝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愤愤跺脚,不说话了。
  越朝歌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手把越萧的信搁在一旁,继续翻阅手上的书册,提笔在纸上誊录修补血玉的法子。
  照她查阅的古籍记载,越萧那块血玉并非不能修补。只是当真要修补的话,难度很大,耗时极长,工序精细繁复,需要一个懂玉的人来当帮手。
  与越朝歌有往来的人里,只有梁信能担此任。
  越朝歌写完修补的法子,吸了口气,搁下笔。
  “去请梁信过府一叙。”
  碧禾正在烹茶,闻言偏过头问:“现在么?今晚陛下说要来府上用膳的,梁公子过来合适吗?”
  越朝歌一怔。越蒿要来,她倒是忘了此事。
  “那就先搁置,明日再说吧。”
  越蒿要来,大抵是觉着越萧在她郢陶府还是过得太舒服了,亲自来敲打敲打她。
  越朝歌垂下眼,看见桌上越萧的信,长长舒了口气,起身道:“走,去旁骛殿。”
  日头西斜,越朝歌走在路上,问身边的碧禾道:“陛下说了什么时辰到吗?”
  碧禾道:“只说了来用晚膳,没说什么时候来。”
  越朝歌道:“来了就让他等等。”
  “这……”碧禾睁圆了眼,“这恐怕不妥吧?”
  叫当今天子等着,这事儿也只有长公主能做得出来了。
  越朝歌垂下眼,快步往旁骛殿走去。
  “小弟弟在看书呐?”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张扬悦耳的声音伴随着金铃声响,传入耳际。
  越萧抬起头,便见一道鲜亮的绛色衣裙翩跹而入。
  不同于昨日的素雅清致,她今日又恢复了以往的风格,色调明艳动人,绛色襦裙以墨绿裙头束在胸上,腰间垂下两条鸽子血玉镶金宝钿裙饰,裙饰带尾坠有细小的金铃,随着她的步履发出细碎清响。
  “本宫瞧瞧,看的什么书呀?”
  她步履轻盈,身子一歪,直接坐到他面前的案上,一双晶亮好看的眼睛勾魂摄魄,直勾勾盯着他。
  越萧抬眼和她对视,只觉得一股气血顺着脖子冲到耳根,散发出叫人难以招架的热气。
  他的眸色还算淡然,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动,合上书册,让她看了书名。
  越朝歌垂首,伸出葱白的手指,抽走他指尖的书。
  “你的手很好看。”她随口夸了一句。
  越萧眸色微动,手指搁在桌上,淡淡道:“和梁信比,谁的好看?”
  听他提起梁信,越朝歌还以为她听岔了。
  向来高岭之花,不关心世事的越萧,居然提到了梁信。
  她回想起今日刚从旁骛殿出来时的那抹黑影。
  想来,小弟弟是听见了她说的话,不自觉地开始同梁信比较。爱比较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从前年纪尚轻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越萧显得老成持重,眼下身量伟岸挺拔,反倒小孩子心性起来。
  不过他这个心性,倒让越朝歌乐了。
  她凑近脸去,近距离四目相对,道:“小弟弟——想让我说你的好看,还是说梁信的好看呢?”
  越萧听着,面色淡然,似乎什么答案都无所谓。
  越朝歌笑了起来,携起他的手,一根一根掰着手指,笑道:“自然是你的好看。你的手指比他的长些,或许是习武的缘故,骨节分明,指骨笔直,像清雅脱俗的竹节。”
  她实话实说,越萧的手确实比梁信的好看。
  越萧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感受着手里温软的柔荑,忽而问道:“这么说,你观察过他的手?”
  越朝歌一愣,觉得越萧今日实在反常。
  “怎么,小弟弟今日对梁信颇感兴趣?”她站起身,绕到他身后,俯下身贴耳问了这么一句。
  两人的脸颊只有咫尺之遥,越萧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梁信不梁信,当下只耳根发麻,气血逆流,轰然不知所措。
  他垂着眼,不敢轻动。
  越朝歌见他整个人僵住,微微后撤了一步,掩口而笑:“罢了,你同连澜一般,也不经逗。”
  越萧:……
  连澜又是谁?
  “连澜就是本宫的护卫统领,”越朝歌似乎看穿了他的疑问,道,“罢了罢了,不重要,眼下更紧要的,是宫里那位今夜要来,定是要看你受本宫侮.辱,合该先应付他。”
  越萧眸光晦晦,不置可否。
  他道:“这回想应付得过越蒿,得去凤凰台。”
  凤凰台下的暗室,他进去过一次。
  人人都说越朝歌性子恣睢,恃宠而骄,暴虐无度,可他在越朝歌手下唯一一次见血,是那一次越朝歌在他心口黥了个“王”字。人人都说越蒿清正爱民,宽仁厚道,可没人知道中宫殿后,又有多少女子死于非命,多少扈从侍卫血流成河?
  无论实情如何,会做表面的人总是被夸赞,默默不语的人总是因种种众所不及的长处被诋毁。
  越萧敛下眸,忽然道:“外头有关于你的传言,你没想过要澄清吗?”
  越朝歌还想想凤凰台的事,闻言一怔,道:“澄清什么?澄清本宫并非恃宠而骄?还是澄清本宫其实钟情于你,别无面首?”
  有如巨大的铜钟高落,狠狠叩住越萧。“钟情于你”四个字落入耳里,越萧耳畔轰鸣,久久震彻。
  越朝歌拍了拍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人有很多面,本宫可以恃宠而骄,也可以安命知事,可以钟情于你,也可以泛滥情|事,他们看到本宫哪一面,就配哪一面。本宫从来不会为这些流言所定义。你不也无所谓发肤之痛,言辞之辱吗?”
  “说起来,这方面我们倒是挺像的。”越朝歌垂头一笑,转道:“说说去凤凰台的事吧,你打算怎么做?”
  “小弟弟?”见越萧盯着桌面出神,越朝歌唤了他一声。
  越萧心情大起大落,从听见“钟情于你”,到听见“可以钟情于你,也可以泛滥情|事”,他才知道越朝歌只不过是随口举了个例子,是他会错了意。
  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情绪,杂糅成团,闷闷堵在心口。
  两人一起来到了凤凰台,碧禾在外等候。兰汀无处藏身,又想听里面的动静,也只好和碧禾一起站在暗室门口。
  暗室里暖光充足,蜡烛在多枝灯架上垂泪成灰。
  越朝歌挥退暗室司刑的守卫,看向越萧。
  越萧鹤然站着,长指轻动,面不改色地解开衣扣,把修长遒劲的手臂从衣袖里退出来,衣衫褪落,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抬眼看越朝歌。
  越朝歌脸上维持着笑,心里却在擂鼓,全然不知道他想做甚。平日里调戏一句都会耳根发红的憨小子,今日怎么主动宽衣解带……
  她眨了眨晶亮的水眸,“小弟弟的兴致竟如此特别,在这处……”
  “别多想,”越萧启唇,掐断她的调戏之辞。
  他把匕首塞进越朝歌手里,淡淡道:“今天必须见血,我不怕疼,不要手软。”
  越朝歌有些愣怔,“他为何非要看你受虐?”
  越萧神色淡淡,显然没有打算对此多言。他见越朝歌盯着手里的匕首,问:“怕吗?”
  “什么?”越朝歌一时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
  越萧道:“怕血吗?”
  越朝歌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匕首,轻笑道:“小弟弟是问我,敢不敢拿匕首伤你吗?”
  她故作轻松,擅于伪装,在不同的人面前有不同的样子,越萧难以确定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因而目光灼灼,不放过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要不……试试?”越朝歌甩着匕首,往前逼近一步,和他只剩一指之遥。
  锐利的匕刃抵上他腰腹间富有弹性的肌肉,再往深一寸,便能见血。可匕首却在这个尺度僵持了许久,越朝歌的手用力到极致,轻轻颤抖,酸疼不已。
  越萧见她如此,大掌握住她的手,往下摁。
 
 
第21章 乌龟   柔软的指腹蘸了鲜血,落到他人鱼……
  匕刃锋利无比,稍一用力下压,立刻便见了血。
  越朝歌瞳孔皱缩,猛然抬头看越萧的表情,却发现他脸上连一丝痛意都没有,一双黑眸深邃澄澈,没有任何情绪。
  她蓦然松了手。
  匕首滑脱到越萧手上。
  他那双手仿佛天生就适合拿冷兵器,寒光映在他手背上,筋骨似苍树盘根。
  越萧面无表情,往上一寸,又划了下去。
  他目光冷彻,仿佛那匕首不是杀在他身上。
  殷红的血垂落,一点一滴落到地上,炸开血花。
  “够了!”越朝歌再也维持不住笑容,面色苍白如纸。
  她夺过越萧手上的匕首扔出老远,恶狠狠地盯着他,丰盈上下起伏,“本宫说,够了!”
  她盯着他从容的面色,小小的拳头捏得死紧。
  “为什么这么生气?”越萧眸色轻动。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头一回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平日里,在人前那些噙着笑的生气,都不是从她心里发荣滋长的情绪。
  眼下,越朝歌垂着头,看他腹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双美目赤红,身子都有些发颤。
  越萧狭长的双眸紧紧锁着她,“他该快到了。匕首不趁手,那你也可以用鞭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静谧的室内炸响开来。蜡烛适时发出哔啵声响,暖黄烛焰闪动。
  越萧的脸被打得偏在一侧,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掌痕。
  越朝歌手心火辣辣地疼,她颤着手,抬眸嘶声道:“本宫不管你从前是何经历,日后在本宫面前,再敢自残,仔细你的命!”
  越萧冷着脸,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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