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岑淮舟像是想到什么事情,滑动屏幕的手指蓦地一顿。
停下来。
乔梧不明所以,听见耳畔男人声音清明悦耳:“乔梧,你问他干什么?”
结婚这两天,岑淮舟好像就再也没叫过乔梧全名,自顾自地换了从前的小名。就算是放在以前,也只有在乔梧招惹了他之后会叫乔梧全名。
眼下忽然全名,乔梧心里有点虚,老实回答道:“我就问问,感觉闫先生还挺有意思的。”
说完,乔梧甚至还仔细琢磨了下自己这个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挺好的。
但是环着她的男人却诡异的沉默了。
乔梧偏头。
岑淮舟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色莫测。
被气氛感染,乔梧不由自主地也抿着唇。
下一秒,岑淮舟从身后的枕头下摸出两个大红的小本本,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啊。”
“所以,你当着你丈夫的面。”岑淮舟顿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梧飘散的眼神,眯起眼一字一顿:“夸赞他的兄弟?”
按着岑淮舟这个说法,事情有那么一点点地.....不太妙。
乔梧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悄悄抬眼。
预料之中的,对上了男人凉凉的目光。
岑淮舟轻飘飘地扯唇一笑:“乔梧,我以为你变了。”
一般这种话后面都会跟一个“然而”。
果不其然——
“然而,你没变。”
“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大。”
说完这话的岑淮舟轻哼一声,拿回了乔梧手中的手机,随意锁了屏扔在床头。等他转过身来,乔梧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坐在床上,看着男人明显有些情绪的清冷面容。
乔梧孤零零地坐在床中间,岑淮舟躺进被窝里,睨了她一眼:“我要睡觉了。”
乔梧还没想明白,但先答应下来总不会出错。她温吞地“噢”了一声,很快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房间里白色的大灯随着两人的躺下关闭,只余下床头柜旁角落里的一盏小灯还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
乔梧睡下后,她刚准备把被子给自己捻好,旁边就伸来一只手,捻着她的被角把她严严实实地盖紧了。
紧跟着,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鼻而来,将她包围着。腰上搭着一只手臂,哄小孩子般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后背。
乔梧有片刻的失神。
刚领证的那天晚上,她许久没有和岑淮舟亲密接触,有些莫名的紧张,没太在意这些细节。
怎么.....跟奶孩子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乔梧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岑淮舟抱着缩小版的她,一脸严肃地摇摇篮的画面,突然间有点好笑。
乔梧的唇角翘了翘,随后她连忙紧紧抿住。
借着微弱的灯光和视力,乔梧看见岑淮舟轻闭着眼,呼吸均匀,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但乔梧知道,岑淮舟还醒着。
乔梧一眨不眨地盯着岑淮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好像生气了。
好小气。
在心底暗暗腹诽了半晌,乔梧还是决定试着缓和下气氛。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往岑淮舟身边凑了凑,轻轻地戳了下男人坚实的手臂:“岑淮舟。”
戳不动。
岑淮舟没说话,依旧闭着眼。
乔梧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岑淮舟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紧,低伏在眼下的纤长睫羽轻颤了颤。
乔梧一心想着要怎么才能让两个人和好,绞尽脑汁片刻后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以至于她并没注意到身前人的异样。
许是盖着凑得太近了,乔梧的声音闷闷软软的,传入耳畔又软又糯:“那我哄你一下,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这声音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心尖,招惹得岑淮舟静不下心来。
他睁开眼,对上乔梧丝毫不诧异的视线,嗯了声,好整以暇:“你打算怎么哄?”
乔梧想到那个招时,脸颊上的温度不觉又升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伸手勾着岑淮舟的脖子,借这个力往上够了够,终于能近距离窥见男人纤长的眼睫了。
岑淮舟的喉结滚了下,眸色愈发的幽深,一瞬不瞬。
或许是心理作用,乔梧总觉得那道目光灼热得烫人,叫她没出息地心跳乱了几拍,失了规律。
乔梧屏住呼吸,如雷的心跳声中,在岑淮舟的唇瓣上小心翼翼地碰了下。
一触即离。
借着黑暗的掩护,乔梧肆无忌惮地抬眸看着岑淮舟,慢吞吞地问:“这样,你看行不行?”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就让他一个人生闷气吧,毕竟这样,已经是绞尽脑汁后的成果了。
乔梧刚退开一点,就被腰上那只大手抵住了退路,岑淮舟托着她的后背往怀里紧了紧。乔梧一愣,舔了舔唇角。
岑淮舟的呼吸微沉,手顺着乔梧的后背向上移,托着她的脑袋,稍稍用了点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下一秒,乔梧听见耳边岑淮舟低低地哼笑了声,伴随着湿热的呼吸乱了她心魄——
“是不是有点太没有诚意了,嗯?”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低哑,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宛若,来自深林里魔鬼的诱惑,一击必中。
致命,又迷人。
乔梧一顿,红唇微张,正要反驳。可那话音却被堵在了重重落下的吻里,模糊得支离破碎。
和乔梧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不一样,岑淮舟的这个吻明显要热烈许多。他咬磨着她的唇瓣,须臾间舌尖便撬开了乔梧的唇齿设防,一点一点地侵略着她的领地。
呼吸错乱间,洒在脸上的气息也是滚烫炽热又带着□□的。
乔梧愈发的跟不上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脑海里的思绪像是被一键清空了,荡然无存。此刻,她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孤舟,任由着岑淮舟引领方向。
乔梧试着回应了一下,岑淮舟便掀起了更浓烈的回应。
从最开始的会时不时磕碰到,到后来的渐入佳境,乔梧有点找回了几年前的感觉。
在接吻这件事情上,岑淮舟好像比之前更加热烈了。
乔梧的身上逐渐热了起来,眼眶也跟着发热,她有些困倦了,长睫轻轻颤颤地就要闭上。可岑淮舟却又故意地咬了口她的唇肉,乔梧不得不睁眼。
“为什么不看我?”岑淮舟含糊出声。
乔梧呼吸急促,整个人又累又困,这一会儿已经要耗光了她所有的气力。
她的无声叫岑淮舟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乔梧抬眸,在岑淮舟漆黑的眸里窥见了炙热明烈的情/欲。
烫得她心慌。
直到乔梧彻底跟不上呼吸,岑淮舟才堪堪放过她。倏地退开,乔梧总算是能自由呼吸了,她松了口气,搭在岑淮舟手臂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眼眶也泛着水润。
看上去,像是受尽了委屈。
“这样才算诚意满满。”岑淮舟眉眼微舒——,但也只是呼吸乱了稍许,他勾着唇,声音慵懒餍/足,垂眸低笑:“不过,我很喜欢。”
乔梧还没缓过来,抿了抿唇,听出来他说的是那才她那个轻轻的吻。
许是目光太灼热,乔梧不好意思再看着岑淮舟,垂眼把头埋在他胸口:“那你不生气了?”
男人的喉结轻轻颤动着,低哑的轻笑传入耳畔,“我没敢生气。”
“我只是在想,”岑淮舟托着乔梧脑袋的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轻轻揉捏着她的耳朵,不疼,就是有些痒。
岑淮舟的声音里还带着情yu后的哑意,好听得要明晚,可他却偏偏不自知般贴着乔梧,不紧不慢地开口:“明天要找个什么方法虐他一番,然后能刚好让你看见。”
乔梧的眼眸微睁,有些不可思议。
刚要开口,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指点上了她的唇瓣。
因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乔梧有些迷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岑淮舟垂下眼睫,指尖微动,指腹下湿润的红唇微微肿着。
他慢条斯理地蹭了蹭乔梧唇角的湿润,眼尾勾着,轻啧低笑:“你再说话,今晚我就真的睡不着了。”
第50章 岑·淮舟·妲己
岑淮舟说“睡不着”时,眼底缀着点点灼热的星火光芒,烫得乔梧心尖一颤。她忙不迭地收回了搭在男人身上的手,乖顺地躺平。
捏着被子往上拽,整个人下沉,双手也好好地塞进被窝里,乔梧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平躺着,只露出一个脑袋。
屋内氛围安静了几秒,乔梧有点不适应,倏地偏过头。
结果恰好对上岑淮舟微弯的眼眸。
乔梧怔了下,心跳快了几拍,眼神飘忽不定。她不甚自然地收回视线,又一板一眼地躺回去,只留余光悄悄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片刻后,耳畔传来一声压低的轻笑。随后一只手伸来,捻着她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待会脸都闷红了。”
乔梧长睫动了动,纠结了几秒,还是选择转身看向岑淮舟。
岑淮舟屈肘侧身躺着,一只胳膊还搭在她的腰肢上,眼底噙着笑,看起来心情挺不错的。
乔梧轻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犹豫来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脑海里的思绪还是没个结果。
乔梧挫败又颓废,看了眼身前慵懒的岑淮舟,半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作罢。
她正要翻身,岑淮舟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稍稍带了些力道,让她动弹不得。乔梧情绪低落又不解地看着他:“?”
“不想睡?”岑淮舟观察着乔梧的表情,细细琢磨,目光不动声色描摹着乔梧委屈巴巴耷拉着的眉眼,略一思索,“要不……我们找点事情做?”
乔梧顿了下,面上浮上一丝疑惑,过了几秒蓦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连忙瞪大了眼睛,连连摇摇头:“不...不了,我好像又挺困的。”
知道乔梧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岑淮舟也没解释,舒了舒眼尾,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装。
乔梧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装模做样地扫了一眼,然后对着微眯着眼的岑淮舟,心跳乱了一拍,而后按捺着纷乱的心绪一本正经地道:“那什么,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我...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也不敢再看他一眼,手忙脚乱地翻了个身。没一会儿,一旁便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听着似乎睡得还挺香。
良久,岑淮舟勾了勾唇,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
次日早晨。
乔梧幽幽醒来,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揉到一半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又忽然顿住。
她缓缓放下手,有些出神地盯着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脑子里一片浆糊,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在床上静坐了半晌,乔梧才缓过神来,这枚戒指是真的出现在她的手上。
洗漱完,乔梧从卫生间走出来,厨房里传来岑淮舟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转身朝着厨房走过去。厨房里小鸡毛正死乞白赖地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嘴里咬着一个火腿肠的塑料皮不撒口,任凭岑淮舟如何板着脸教训都一副装聋作哑到底的模样。
要是回到小鸡毛刚见到岑淮舟那会儿,它定会被岑淮舟的眼神吓得立马就撒口,但是现在时过境迁,倒是愈发的嚣张无赖了。
“小鸡毛,不可以吃这个。”
乔梧走进去,在岑淮舟身侧蹲下,揉了揉瞪着一双大黑眼珠子提溜转的小鸡毛,好声好气地劝道:“要听爸爸的话,小狗吃了这个会死的。”
岑淮舟闻言心下微动,偏过头看着她。乔梧低头温声细语和小鸡毛说着恐吓的话,纤长的睫羽垂着,在白净的眼下投下根根阴影。随意挽起的长发有一缕没扎进去,松松地垂落在颊边,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女孩儿蹲在地上,小小软软的一只。正一本正经地握着地上“大煤气罐罐”的爪子教育,口条伶俐说得起劲,狗听得垂头丧气的。
岑淮舟垂了眼,微不可察地勾了唇角。
小鸡毛很显然听进去了乔梧的这句话,嘴巴一瘪委屈极了。它抬起眼皮睨了眼捏着它塑料皮的岑淮舟一眼,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乔梧摸了摸它柔软温热的肚子,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才是爸爸妈妈的乖宝贝。”
岑淮舟收回眼,随手把塑料皮扔进垃圾桶里,站起身。
乔梧察觉到他的动静,也跟着站起身,她想再确认一下。然而起来的时候太过着急,眼前一阵发黑,脚步踉跄。
岑淮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乔梧,眉头微蹙,沉声道:“慢一点,着什么急,我又不会跑。”
头晕眼花过去后,乔梧才慢慢缓过来。
“不小心的,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干什么……”看着岑淮舟不太晴朗的脸色,乔梧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岑淮舟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但是看乔梧的表情,猜也能猜出几分。
岑淮舟觉得好玩,轻笑问道:“嘀嘀咕咕什么呢,又在小声说我坏话?”
乔梧面不改色地摇头,应对自如:“你这样想我就太令人伤心了,我是这样的人吗?倒是你——”
她露出微微受伤的表情,控诉岑淮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在你心里我原来是这样的人。”
说完,乔梧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模样。
“......”
岑淮舟险些被她气乐了,懒得和她瞎扯:“去洗手吃饭。”
乔梧乖乖噢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洗了个手,然后坐到餐桌前,小鸡毛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吃早餐的时候,乔梧不可避免地看见手指上的戒指,不禁顿了下。她放下筷子,偏头看向身边的岑淮舟,伸出手纤长的手指,问道:“这个戒指是你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