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岑淮舟低低应了声,从善如流地夹了个小笼包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继续道,“设计师那边出了点意外,所以晚了好几个月才寄回国。”
乔梧怔了几秒,有点没想明白。
他们结婚没几天,晚了好几个月......
岑淮舟是早就有结婚的打算吗?那他原计划里的结婚对象又是谁……
越想心下愈发的堵,乔梧抿了抿唇,闷闷地应了一声后干脆埋头吃包子,面前的果汁一口没动。
岑淮舟喝了几口咖啡,看着乔梧留给他的一个侧脸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会儿,他心下有了几分了然,把咖啡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乔梧手上顿了一下,又慢吞吞地吃着包子,不予理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个设计师设计的戒指很好看。”岑淮舟抬了睫,像是要将乔梧看出个洞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乔梧一怔,下意识地多看了那戒指几眼,这才觉着风格有些熟悉,不禁惊愕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男人:“你怎么...那位设计师明明已经不接——”
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乔梧心尖也跟着一颤。
“我们两家是世交,认识很久了,不过我和他弟弟邢斯彦关系更好一些,托他为我妻子设计一款戒指算不上难事。”
“至于为什么,”岑淮舟的语速慢了些许,似乎是要让听得人听得足够明白,他轻笑了下,指尖在桌面轻点:“我之前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要是你要和别人结婚,我就把这个当成新婚礼物送给你们,左右你也是喜欢他的设计。”
岑淮舟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乔梧听得清晰。
一字一句,每个字乔梧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乔梧又有些晕晕的。她隐隐约约地领悟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乔梧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眸悄然弯了弯,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有些想要欢呼雀跃。
岑淮舟静静地看了她半晌,见人渐渐地回过神来,他轻哼一声,屈指轻弹了乔梧的额角:“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没?”
乔梧脸上红了几分,羞涩地点点头,再次埋头吃起了包子。这回总算不闹别扭娃,愿意端起果汁喝了。
岑淮舟看了她几秒,眼神温和,也垂眼喝了口咖啡。
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精致,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优雅,丝毫不觉着粗鲁。
乔梧直勾勾地盯着岑淮舟的侧脸,忽地抬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岑淮舟。”
“怎么?”岑淮舟应了一声,偏头看她。
乔梧指了指他手边的牛奶,视线又落回到他的脸上,小声问道:“我也想喝一口,行不行?”
岑淮舟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闻言眉梢轻挑,“在我这有什么不行的,喝。”
乔梧的眉眼顿时舒展开,颊边凹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岑淮舟把咖啡杯递到她手边,不放心地提醒道:“黑咖啡没加糖,有点儿苦——”
话还没说完一个温热,柔软,还带着奶香的唇瓣堵住了他的话音,将未完的话尽数堵在唇边。
乔梧明艳的面容放大在眼前。
岑淮舟的表情顿住了。
一吻结束,乔梧飞快地坐回椅子上,佯装镇定地回视着岑淮舟,在岑淮舟的注视下慢吞吞舔了舔唇角:“我觉得还好,挺甜的。”
岑淮舟的眸色陡然幽深了许多,眼尾轻佻,半眯着眼似是在盘算什么。
被这眼神盯着,乔梧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危险气息。
她缩了缩脖子,又小声补充道:“还挺香——”
岑淮舟突然起身打断了她的嘟囔,眼神愈发的意味不明。
乔梧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点危机意识了。
下一秒。
男人欺身而下。
岑淮舟的呼吸很沉,很热,乔梧被迫仰起头。四目相对,两人均在对方的瞳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男人的吻雨点般落下,重重厮磨缠绵,撬开了牙关,乔梧受不住了,想溜开。可岑淮舟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不给她半点躲开的余地。
滚烫星火。
连绵不绝。
半晌。
岑淮舟直起身体,抬了睫,眼眸上像是蒙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眼尾又染着些许红。
他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唇瓣,唇色透着水润的殷红,看着呼吸稍稍急促的乔梧,眼尾轻勾,一举一动都仿若勾/引,色气十足。
乔梧没出息地“嘶”了声。
怎么有种男狐狸精感觉。
岑·淮舟·妲己滚了滚喉结,哑声低笑:“是挺甜的。”
第51章 我应该在车底
W市的气温非常的奇妙。
明明已经进入了冬天,但温度忽高忽低,上班的路上能看见穿着各种季节衣服的人们。有的人已经穿上了薄袄子,有的人却还在穿秋款的卫衣,还有穿裙子的女孩。
甚至,短袖的都有。
有太阳的时候走在路上会有点点热,不动就会感觉到很冷。总之,每每季节交替时总能让人自我怀疑。
乔梧每天睡觉之前也总是纠结第二天的穿搭,哪怕要出门了,也会忍不住一再看看天气预报。同样的温度,下雨,阴天和晴天,穿搭区别还挺大的。
好在没多久,十二月时天气稳定下来,每天都挺冷的。倒是省了这份烦恼。
乔梧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看管晚自习。虽然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有的总是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凶不好接近,但相处下来乔梧发现他们都很好相处。比起在敏科时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的勾心斗角和暗地里的诽谤,要愉快舒心得许多。
许是进了冬季的缘故,岑淮舟要更忙了许多,时常第二天才回家。
不过乔梧忙着写教案,备课,倒也没觉得空缺。每天睡觉的时候是一个人,等到早上却是在岑淮舟的怀里醒来的。她被岑淮舟圈在怀里,暖融融的,像是挨着火炉睡觉。
暖和是暖和,唯一不好的就是——
岑淮舟喜欢挨着她的脑袋,这样一来,乔梧的头发就总是被压着。有时候乔梧没注意,稍微动了几下,头皮就被扯得疼。她不得不小声喊醒岑淮舟,让他挪一挪脑袋。
阚鹿对此表示非常地嫉妒,电话里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凡尔赛!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这个烦恼吗?”
乔梧不明所以,看了眼窗外操场上做操的学生们,虚心求教:“为什么?”
阚鹿哼了声,脚下一蹬,坐着滑椅滑了几步,“能被压头发说明你还有头发啊,你是不知道有多少秃头女孩日思夜想能有这样的烦恼。再者,也侧面暗示了你有人□□,像我这种单身狗多惨,寒冷的冬天只能一个人凄凄惨惨睡冷被子,头发还少!”
说到最后,阚鹿愈发地愤愤了:“我也太惨了吧!”
乔梧被她逗笑了,刚要说话,办公桌上的一个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刺耳又令人猝不及防,乔梧乍一听见还有被吓到。她来了很多天,这个电话都没有人打过,她还以为是个摆设。
阚鹿在电话那端也听见了,忙催促她:“你先接电话,等闲了,我们再聊!”
乔梧应了声,接起座机,她刚“喂”了一声,还没等她询问,听筒那边的男声就打断了她的话——
“乔梧,你看一下,岑佑在不在徐老师的办公室里?最好快点!”
乔梧愣了一秒,快速应道:“好,我去看一下,待会给你回电话。”
挂断后,乔梧一路小跑到十七班班主任徐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紧锁,乔梧只能透过窗户打量着里面,她拨出谢闻的号码,对方很快接通。
乔梧边再三确认边飞快说:“岑佑不在里面,办公室锁住了,里面没人。”
“不在?好,谢谢你乔梧。”
谢闻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着急,背景音里比较嘈杂,乔梧顿了顿,在他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出声询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晚自习没课,你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
“你没课?”谢闻惊喜道,语速飞快向她解释:“谢闻不见了,他伪造徐老师签名出了学校,不知道去哪了,徐老师现在在讲话,任课老师发现他不见了电话打到我这来,我也明天才能回。打电话给家长,一直在推。你要是没课,能不能帮我去有几个位置找找他?”
“行,你把地址发给我。”
乔梧按着谢闻发到微信上的网吧去逛了一圈都没找到岑佑,询问网管,那网管也一问三不知。
在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收废品的老爷子瞥了眼乔梧手机里的照片后却“哎”了声。
乔梧眼眸微亮,“您见过吗?”
老爷子乐呵笑着把网管拎出来的一麻袋瓶子系好,指了指对面的街道:“哪能没见过,这小伙子经常来这上网,老看见他。不过他今天去那边唱歌的玩去了,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哎,这娃娃要表扬,他之前还帮过我,人蛮好咧......”
老爷子絮絮叨叨地夸着岑佑,乔梧怔了几秒,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这是她入职西华后,第一次听见有人夸岑佑。在学校里,她认识的每一个老师说起岑佑时都是些□□,有甚者在私下里会揣测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人品会不会也不行。
可是从这段时间的教学来看,乔梧并不这样觉得,起码岑佑没有打扰过其他学生,也没有对她或者是其他任课老师出言不逊。
她观察到的种种,和她听见的不一样。很多时候,乔梧无法做到去附和。
出神间,手机“叮”一声屏幕亮了。乔梧收回思绪,视线在备注上定格了好一会儿。
【岑淮舟】:几个朋友说晚上聚餐,我能去吗?
这些时间的婚后相处,乔梧对岑淮舟大事小事都要报备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指尖轻敲:
【当然可以,你的事情可以不用问我的。】
准备发送的时候,乔梧看着这句话又觉着有些生硬,可能会让岑淮舟有一种她生气不高兴了的错觉。她想了想,把句号换成了波浪号,再三思索后这才发送过去。
没曾想,对面秒回。
【岑淮舟】:那下了课我来接你。
之前她把课程安排表给岑淮舟看了几眼,没想到岑淮舟记住了。
乔梧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倒是想去,然而已经答应谢闻的事情就不能反悔。
【乔梧】:学校临时有点事情,我就不去了,你晚上喝酒别开车,注意安全。
时间不等人,乔梧发完消息便收起手机,谢过老爷子后加快了脚步。
在老爷子指的那家ktv向前台询问被婉拒,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这种地方最难找人了,前台不可能透露客人信息,一间间的翻更是不现实。
乔梧给谢闻发了条消息,刚准备先离开时,余光随意瞥了眼,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刚刚转过另一端的楼梯。
大脑当机了一秒后,乔梧倏地反应过来——
那好像就是岑佑。
乔梧咬咬牙,追了上去。
*
“你在哪吃饭呀?”
年轻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桌上其他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岑淮舟嫌弃地睨了身边一脸意味深长的路泽峥一眼,眉梢微扬:“鸣叶酒店,在南溪路这边。”
乔梧啊了一声,那还不算远。
岑淮舟眼底情绪柔软了许多,语气愉快:“我去接你,吃点东西再回家?”
乔梧抬起头看了旁边虎视眈眈的数个警察一眼,又丧气地收回视线,慢吞吞开口:“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
岑淮舟应了声,不理会众人好奇的目光:“你说。”
乔梧咽了咽口水,和旁边无所事事的岑佑对上了视线,轻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警察扫黄,因为一个不太美妙的误会,我也被带走了。”
“.......”
岑淮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乔梧抠了抠大衣的纽扣,越说越心虚,“你要是方便,现在来接我就最好了...”
电话挂断后,岑佑突然在一旁笑出声,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老师也怕被家里人批评?”
乔梧看了他一眼,又闷闷垂头:“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俩也不至于坐这。”
电话那端岑淮舟的声音沉沉,似乎比平常时要多了几分冷意。乔梧也琢磨不出他究竟有没有生气,思来想去,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心情反而更加烦躁了。
乔梧轻叹了口气。
眼下再怎么瞎猜都没用,只能等人来了当面看。
“老师你也别叹气啊,往好了想,起码警察叔叔现在还了咱们清白。”岑佑吊儿郎当地晃着腿,“再不济您就当来见识下了,人生第一次嘛。”
见识个毛线,这都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乔梧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找个学生,最后俩人就一块被警察带走了?
她想了一路,依旧愤愤:“但凡你当时不往那个包间里钻,我们也不至于被当做同伙。”
岑佑轻嗤:“谁叫你跟踪技术不行,被我发现了,我不以为你是哪派来的间谍呢。”
乔梧:“.......”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岑淮舟,这两人噎人的功夫有的一拼。
自闭半晌,乔梧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抬起头看向对面无聊玩手机的岑佑:“你叫你家里哪个人来接你的,我得跟他谈谈你的问题。”
岑佑闻言,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不知道。”
乔梧在警察来之前给谢闻和班主任发了条消息,班主任怒不可遏,拜托乔梧一定要让岑佑安全回家,并且要和他的家人谈一谈。等班主任出差回来,再亲自进一步处理。
乔梧早料到岑佑不会很配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
待会等他家里人来了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