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马上过去找你,你顺着马路往人多的方向走。”
霍诀大步奔向车库,随便拿起一辆超跑车前盖上的钥匙,拉开门坐了进去,不要命似的往外开。
挂了视频电话,施欲没急着下车,把行车记录仪里的SD卡收好,又用指甲在霍景铭脖子上抓了几道,伪装成她挣扎过的痕迹。
摸出霍景铭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根,往自己衣服上烫了一个洞,弹了点烟灰,坐在车里等霍诀赶过来。
几分钟后,霍景铭悠悠转醒,摸了摸钝痛的后脑,转头看施欲,眼神冰冷刺骨:“你胆子真大。”
下半身和脖子的剧痛逐渐清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头看了一眼,又看看脱到胳膊肘处的衬衫,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施欲等一根烟燃烧完,才做出害怕的样子,拎着小包包,拉开门跑了下去。
“你想跑哪去?还能跑哪去?”霍景铭觉得荒唐可笑,想开车去追她,却发现车钥匙被人拔了。
霍景铭迅速下车,嘭地甩上车门,大步朝她的方向走,眼底的兴奋和恨意,让他棱角分明的面部阴狠可怖。
施欲穿着高跟鞋,脚步不快,很快被他追上。
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往后一扯,霍景铭不由分说重新把她拖到车里。
叫嚣着要狠狠收拾她的每一个细胞在皮下刺激得发麻,传到神经末梢,连嘴角的冷笑都是颤抖的,以至于他没有去深思施欲不哭不闹的反常状况。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继续跑啊!”霍景铭在她耳边呢喃,虎口掐着她精致的下巴,“打我这么狠,你最好能承受得起这后果。”
“我真的很好奇,”施欲仰着脸,嘴角挑衅地向上扯,呼吸被他浑身的重量压得有些乱,“我是捅了渣男窝还是怎么,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恶心。”
就因为她是书里的角色,所以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霍景铭膝盖强行顶进去,分开她的腿,把她按在副驾上,鼻尖对准她的脸:“我恶心,你还真说对了,我这个恶心的流氓,今天就要让你更恶心一些。怎么样?”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着红蓝警灯,公安两个大字在黑暗中尤为清晰。
警察!
霍景铭面上的血色一寸寸退得干净,猛然收紧手指,几乎要掐碎她的骨头:“你报了警?”
她膝盖上顶,用力把他踹出车外。
施欲揉着下巴坐了起来,扯唇笑得妩媚,又莫名残忍:“不是我,是你亲弟弟,霍诀。”
霍景铭茫然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癫狂,像恨不得把她撕碎。
警车把两人都带走,施欲在分局看到了霍诀。
他正冷着脸询问一个警员:“强.奸未遂如何量刑?”
“霍诀,你报的警?”霍景铭戴着手铐走进来,又惊又怒,非要知道一个答案。
霍诀冰冷地看他一眼,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施欲肩上,揽着她的肩,语气漠然:“哥,等着坐牢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59章 许多年前就已经心动。
霍景铭仿佛身处北极冰川地底, 心里冷得发抖,无法置信地重复念叨:“我是你哥……我是你亲哥哥!你为了一个女人,报警抓我?”
戴着肩章的警察在他背上一推, 严厉道:“老实点, 还不知悔改。”
霍诀陪在施欲身侧,半点眼神都没留给霍景铭。
看到施欲衣服上被烟头烫出来的洞, 以及布料褶皱处星散的烟灰, 他捧起她的脸:“姐姐, 他有没有对你动手?有没有打你?”
一瞬间, 他看到了施欲下巴上未消的指印, 湿漉漉的睫毛还晕染着水汽, 目光隐忍而悲伤。
霍诀的心仿佛被刀剖开,咬着牙, 一脚朝霍景铭踹过去,把他压到了地上, 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拳头一下一下, 又狠又重揍他的脸。
他相貌女气, 漂亮又阴柔, 学过泰拳的手劲却丝毫不弱,霍景铭双手被铐在一起,无法躲避,硬生生承受着重锤砸来的痛苦,躺在地上直抽气。
施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位假千金的未婚夫前世没少害她,坏到骨子里,但唯独对霍诀这个弟弟,保留着兄长的厚爱和期望。
被最在乎的弟弟亲手送进监狱, 他是什么心情?
两个警察及时按住霍诀的肩膀。
霍诀阴鸷地盯着霍景铭,挥了挥发麻的拳头,凑近他的脸,低声说:“我对霍家没兴趣,但你不该动我的人。”
……
车停在学校小区单元楼下,霍诀熄了火,转头看副驾上的施欲。
“姐姐,到家了。”
他抿了下嘴唇,从收纳盒里摸出一条薄荷味的口香糖,轻轻塞到她掌心,拇指亲昵摩挲她的手背,仿佛是无声的安抚。
施欲抬睫望着他,雾蒙蒙的眼眸含笑:“小诀,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最爱的宝贝,保护你是应该的。”霍诀摸了摸施欲的发顶,掌心下移,按着她的后颈,“别怕,姐姐,那个人渣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施欲捏着口香糖,默默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你报了警,爸妈会不会迁怒你?”
“错的不是我,是他。”霍诀单手搭着方向盘,莹白干净的指尖抠着车标,“就算是我爸欺负了你,我一样会报警。”
施欲笑了笑,评价:“你的正义感还挺高。”
“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
对霍诀来说,书里的所有人只是虚拟人物,他不会付出没必要的情感,霍家二老和他毫无关系。
不过,书里的每一片雪花,每一株翠绿草叶,甚至夜晚悬在高空的皎月,都和现实世界没差别。
他经常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目送施欲进了单元楼内,霍诀收回目光,发动车子。
车灯穿破黑暗,藏蓝色的豪车嚣张穿过楼宇之间的空地,拐了个弯,朝小区西门驶去。
等霍诀离开后,施欲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跟学校请了假,第二天不需要上课,更想回豪墅那边住。
施欲慢慢往前走,掏出手机叫车,瞄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超过八点要跟管家报备的。
她眉眼温柔,拨打了管家的电话,五公分的高跟鞋轻轻叩击地面,在静谧的夜色中清脆悦耳。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树干抽了绿,直指墨色的天际。
迎面走来一道挺拔悍利的人影,腿修长,气质冷,逆着暖黄的路灯走来,肩背肌肉线条在薄薄布料下一闪而过。
鸣虫在草地里发出声响,四下愈发安静得可怕。
头顶的路灯坏了一盏,昏暗的光线下,施欲下意识顿住脚步,慢慢往树下靠拢。
她每周健身六小时,前世还练过军体拳,撂倒一个男人难度不大,但身为女性的警惕还是让她决定低调一些。
低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高大的身影被黑暗吞没,施欲站在一颗石榴树后,隐约能看清他立体的脸部轮廓。
好像是刑野?
自从告白……尚且称得上告白被拒绝后,施欲在学校偶尔见过他几次,视线远远相触,又很快分开,平日没有任何交集。
刑野没有开车,像是喝了不少酒。
他从旁边的石榴树前走过,施欲闻到了烈酒的味道。
但刑野的身影依旧挺拔,眼窝下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绪,步伐平稳,好像还挺清醒。
等刑野走过去后,施欲从树后面走出来,步伐轻盈地往相反的方向走,低头给寒叔发消息。
施欲:[大管家,我今天稍微晚点回去,别担心哦!笔芯。]
点击发送后,寒叔的短信很快回复过来:[好。]
过了几秒,他又发了一条:[笔芯,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条消息,施欲无声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大管家一本正经的表情。
想调戏一下管家,她低着头,指尖停留在屏幕上,哒哒打字:[笔芯就是晚安、早点睡的意思。]
屏幕一黑,切换成来电界面。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来电显示:刑野。
施欲抓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回头,看向漆黑路灯下的男人。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幽香,刑野靠在路灯的白色杆子上,像一尊身材比例完美的雕塑。
手机屏幕照亮他的脸,皮肤浸泡在黑暗中,轮廓坚毅而俊美。
听到手机铃声,他偏开头,淡淡的目光从眼睑下方投过来,看着不远处的艳丽人影。
少顷,他拎着手机直起身,朝施欲一步步走过去。
既然被发现,不好装作没看到,施欲提着小包包,微笑打招呼:“邢老师,你明天有课吗?”
“施欲。”薄唇吐出低沉的字眼,刑野来到她面前,目光捉着她的小脸,瞳孔毫无焦距,“怎么不接电话?”
光线昏暗,他面上的情绪模糊难辨,嗓音听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冷硬,多了些烟火气。
施欲:“……嗯?”喝醉了吧?
她笑容甜美,晃了晃手机:“我就在你面前,没必要接吧。”
刑野默默看着她,呼吸绵长清浅,衣服上染着淡淡的酒气。
他捏了捏鼻梁,不知是梦还是真。
脑袋的胀痛和晕眩阵阵袭来,他看了她半晌,忽然抬起手,食指指节抵上她下巴,低下头。
“邢老师,你找我有事?”施欲笑意不变,稍稍仰起头,避开他的手。
不是不想谈恋爱吗?刑野干嘛又撩她?
见他没说话,施欲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邢老师?”
属于刑野特有的强悍气息落下来。
他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醉醺醺倒在她身上,鼻尖抵上她的颈侧,呼吸滚烫,神志不清,压着她朝后栽倒。
施欲踉跄着往后退一步,扶住他的腰。
看着不省人事的刑野,她犹豫着,拍拍他的后背:“邢老师?刑野?你这算耍流氓知道吗?”
刑野毫无反应。
回忆了一下他的住址,施欲掏出手机,本想给邻居老教授打电话,让他帮忙搭把手,把刑野送回家。
想了想,没好意思麻烦人家,她把手机塞回包里,吃力地扶着刑野的胳膊,往楼里走。
刑野半边肩膀都压在她身上,低垂着头。
头发比三个月前的板寸长了许多,乌黑发丝晃在额前,精悍的胸膛肌肉硬邦邦的,贴着她单薄的后背。
一手垂在她左肩,勾着她的脖子,气质冷沉,宛如死过去一样,没发出半个音。
施欲架着他进了电梯,按了楼层键,浑身散架似的又累又倦。
看着他紧闭的眼睫,她戳戳他的腰眼:“你背我一回,我送你回家,欠你的人情扯平了啊。”
不过,看刑野睡这么沉,估计喝断片了,明天醒来也记不得这回事。
来到他家门口,施欲对着密码锁干瞪眼,手摸了摸他上半身的衬衫,没在口袋里找着门卡,又掏他裤兜,摸出一个黑色皮夹。
“邢老师,我找卡开门,不是故意侵犯你隐私啊。”
施欲和他说了一声,然后打开皮夹,翻了翻叠层,抽出一张硬卡片,在门上刷了一下。
滴哩哩——
门开了,她把卡重新放回原位,不经意瞄见皮夹内层的透明塑料膜后方,夹着一张免冠照。
照片里的女生穿着白色上衣,脸型符合时下最流行的审美,素颜打扮,看上去不过十八岁,双眼皮清晰流畅,瞳仁大而黑,野生眉,唇色润泽,上下睫毛都很长,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施欲几乎没认出那是自己。
她重生那天就已经25岁,毕业好多年,青葱大学时期记忆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刑野为什么会有她学信网里的免冠照?
看照片已经有些年份,不像是近几个月才放进去的。
施欲看一眼刑野,心头隐约冒出一个猜测。
这位不善言辞的刑野老师,似乎很早、很早以前,在她还是学生那会儿,就注意到她了啊。
把刑野扶进屋子里,施欲扫了一圈,把他放在了沙发上,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和温时修冷清的极简生活不同,刑野的家仿佛是部队宿舍。
被子叠成豆腐块,和床单枕套一个颜色,各种物品码放整齐。
地面干干净净,桌上一只透明的烟灰缸,一看就是独居的单身男人。
刑野仰躺在沙发上,卷起袖口的手臂遮住眼帘,只露出线条硬朗的半张脸,喉结突起的弧度清晰,宛如脖颈上的山峰,往下滚动。
临走前,施欲望着刑野,忽然想起一件事。
记得那是次大学生体测,她那天来着姨妈,800米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心情烦躁,干脆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当时负责计时的,是一位体院的男老师,具体是不是刑野,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拿着计时器和表格等在尽头,掐了表,低眼一扫,无情吐出一句话:“五分三四,不及格。”
“老师,我来例假了。”施欲苦着脸望着他,希冀得到一抹同情,嗓音软软的,“你就给我过了吧,我平时都跑四分的,今天只是发挥失常。”
这位帅气逼人的男老师打量她一阵,扯了扯唇:“四分?”
“嗯嗯!”施欲用力点头,表情尤为可怜,“老师求你了。”
男老师翻了翻手里的表,对了下各学院的安排,走到她跟前:“那就下周六再补一次,我记住你了——施欲是吧?”
从记忆中脱离,施欲再度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那位让她多跑了一回800米的男老师,怎么越看越像刑野?
第60章 这算耍流氓知道吗?
进了门, 施欲蹑手蹑脚地脱了鞋。
偌大的客厅里没开灯,管家或许已经睡下了,她快步往楼上走, 斜刺里冲出两只摇尾巴的狗, 激动地往她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