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虽无心修改众人命数,然而却也使得不少在名册之人的命数发生了变化,这使得一僧一道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尤其是妙玉的命数,妙玉作为了因师太的关门弟子,又清修多年,身上的灵气除了绛珠仙子之外,众位金钗无人能及。若不是了因师太尚在世,庇护着妙玉,使得他们不能下手,好不容易了因快要圆寂,只要他们再稍加动作,让那妙玉上京,重回原先的安排,便可夺得其灵气。然而没有想到了因师太竟是将妙玉托付给了贾珍夫妇,而眼下除非他们除掉贾珍,怕是不能使名录上的众人归位,尤其是那绛珠仙子转世的林黛玉的命数也发生了变化。
然而贾珍多年来行事为国为民,更是在射阳积累了大功德,每年更不忘行善施粥,不是轻易能够除掉的,若他们强行出手就会损了自身来之不易的道行,毕竟天道不是轻易可蒙蔽的,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借助那些与贾珍有仇怨之人,依靠他们的怨气施法,就算不能使贾珍命丧黄泉,也要叫其重病缠身,不能有所作为。本来他们打算在金陵动手,可没想到贾珍雷厉风行,使得金陵众多官员自身难保,更别提集合他们所有的怨气愤怒将贾珍治倒。现下,正是天赐良机,如此他们才找上了那个官员,并且通过道术,很快就让那官员对他们深信不疑。
通过这位官员的引见,他们很快就认识了其他那些对贾珍十分不满怨恨的官员,要左右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般立身不正,有充满着各色野望之人,只要稍加撩拨几句,再用些小法术糊弄一下便万无一失。只可惜他们在扬州多日都无从得到贾珍的贴身之物又或者是头发指甲之物,难以直接做法,不过好在这些人所积攒在一起的怨气,足够他们不借助外物来施法,那贾珍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并无高深道法,到时候便任由他们所摆布,若是能够夺了其功德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贾珍这些日子一心扑在了案子上,只觉得精神不太好,以为是多年劳累所致并不放在心上,然而楚氏心细如发,很快就察觉了贾珍的异常,心下顿觉奇怪,便向贾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珺的意思是?”贾珍被楚氏一提醒,倒是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转了转手中的茶盏。“自打了因师太与我说过此事之后,我便十二分地留心,尤其是咱们的那些贴身物件。然而道法莫测,想必他们必定出了什么鬼主意?依我说,咱们先请太医瞧瞧。”楚氏眯起眼睛,一双美目瞧着贾珍。
“你是说引蛇出洞。”贾珍和楚氏十多年的夫妻,极有默契,道。“正是,这一僧一道不与常人相同,咱们虽然菩提子护身,可是谁又能料到他们还会有什么阴损后招,倒不如将计就计,引得他们二人现身。如此一来,这先机便握在我们的手里。”楚氏虽然担忧,可是心思却十分清明。
“如珺你这法子可是极妙,若是做得好,不说那一僧一道要倒了大霉,只怕头疼我多日的扬州这群牛鬼蛇神也能够一网打尽。”贾珍一个激动,放下手中的茶盏,忍不住抱着楚氏转了几个圈。“伯希你真是的。”楚氏的脸浮上红晕,娇嗔道。“咱们还得好好安排一下。”贾珍总算平定了自己的心绪,开口道。
扬州的官场清理本来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料贾珍却突然生病,卧倒在床,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太医用尽法子都不能叫他清醒片刻。楚氏整日垂泪,更不要提贾华姐弟四人几乎夜不能寐,整日守在贾珍的跟前,若不是楚氏出面主事,将他们赶去读书,只怕更要乱哄哄的。而此时扬州的百姓们自发地去庙宇烧香,期盼着贾珍能够痊愈,这世间百姓生活多为不易,能有个清官可谓是福气,可没想到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楚氏只吩咐家仆到处张榜,若是有名医或者是高人可救贾珍一命,必定重金酬谢。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一盘算,这是接近贾珍并夺得贾珍身上功德极好的机会。况且,若是他们的法力,贾珍能够熬到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极好的,可见其他身上的功德并不少,这让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心生贪念。而此时扬州的一众官员高兴非常,这贾珍眼看就是活不成了,可见两位高人的法力深厚,忙各自送礼答谢两位高人,又想要求问自己的前程,一时间忙得很。唯独林海等些官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扬州的情形一时间又变得不可捉摸。
众人的注意都放在了贾珍以及贾府身上,却没人注意古粟带人在扬州行动多时,趁着众位官员喜形于色,疏于防备的时候,得到不少消息以及证据。“看起来你的收获不少啊。”贾珍披衣起身,见了深夜偷偷前来的古粟,翻了翻古粟递给他的本子,笑道。“可不是,多亏东家这病生的好。”古粟笑眯眯地道,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也没有想到这帮扬州官员竟是如此胆大妄为,不说之前派人刺杀贾珍,眼见刺杀不成,竟与妖僧妖道勾结在一起,谋害朝廷命官,这等厌胜之术可是大罪。
“这病可真不容易装。”贾珍换了换坐姿,开口道,为了能够骗过一种老奸巨猾的官员们以及那一僧一道,除了古粟,只有楚氏知道他的计划,因此看着每日必守在床前的,眼睛红肿的儿女,贾珍与楚氏心里可不好受,好在叫他们夫妻二人欣慰的是贾华等人都越发地懂事,而因着贾珍生病,就算楚氏是郡主之尊,贾府的门厅要萧条不少,只来了林家寥寥数家,而往日一直奉承贾茂的那些人也大多不见踪影,这般人情冷暖叫原本还得意骄傲的贾茂看在心里,记在心里,第一次真切地明白了贾珍素日的教导,果然还是他太多于天真了。
古粟只不过是打趣自己东家几句,他光看着那些苦汁子就头疼,亏得贾珍能够喝下去,不过眼下的事情要紧。“擒贼先擒王,到时候只要我这里的人发出讯息,你就先拿下来那个两个带头的。”贾珍看着那一串名单,圈出了两个名字,忍不住一脸冷笑,道。“官兵大部分人是他们的亲信,若是动了一定会惊动他们,我看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用东家你的那些护卫亲信的好。”古粟微微皱眉地道,“事后我们再抹平此事便可。”
“这两家相距甚远,我到时候会联络林海等人帮衬,拖住他们的耳目。而你不可拖延,须得速战速决,叫他们措手不及。”贾珍又仔细敲了敲扬州的地图,提醒道。“这点东家大可放心。”古粟虽是书生,可做事却雷厉风行,不然也不可能与贾珍如此投契,细心记下了贾珍的提点,放在心里琢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贾珍看着手里的东西,心里稍安,道。“嗯。”古粟点了点头,随即带着贾珍的亲笔信,准备前去林府。
“伯希。”古粟离开了之后,楚氏才带着心腹婢女端着点吃的进来了,她担心贾珍每日只喝参汤,清粥的,身子会熬不住。她亲眼瞧着儿女们都睡下,才带着心腹婢女去了小厨房做了些吃食端了过来。“辛苦你了。”贾珍还真有些饿了,拿起汤匙,有些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小馄饨。“你慢些。”楚氏看着自己夫君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把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他们送上门了。“阳哥儿还有辉哥儿的功课没有耽搁吧!”满足了自己的肚子的贾珍转而关心起了自己的子女,问道。“放心,阳哥儿虽然不够沉稳,可却懂事,表现得反倒比以前出色,还十分照顾辉哥儿,是个好兄长的模样。至于辉哥儿,人虽小却也知道要听话,再有阳哥儿带着,倒也不用操心。至于静姝还有箬姐儿,年纪摆在那里,只是整天替她们的父亲担心而已。”楚氏微微笑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贾珍松了口气,有子女如此,是他们做父母的骄傲。“你倒信得过林海。”楚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够稳当,可是扬州不比金陵。“虽不能信个十分,但是七八分却是可以,只要能够拖住那些耳目些时辰就足够了。”贾珍神情严肃,忍不住摸了摸贴身放着的那两张符纸,只要制住那一僧一道,他便彻底没有了顾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考试又多了起来,雾雾努力保持隔日更,时间不够用哇
第69章 妖孽
一僧一道生得古怪,行事更是不在常人意料之中,不过贾府上下的奴才们还是十分客气地将他们请进了府里,毕竟主子的生死安危才是大事,就算眼前的人再如何古怪,只要能够救他们主子性命便可。因着如今是楚氏掌事,因此花厅里特地布置了屏风,隔断那些人的视线。
“不知两位高人可有法子救我夫君一命?”虽然这一僧一道见了楚氏并不行礼,让楚氏心中暗恼,然而楚氏却不露出分毫来,反倒十分焦急地询问道。一僧一道对视一眼,跛足道人开口道:“贾施主的病无缘无故,十分难受,然而我二人却有法子可解,究其原因还是贾施主太过强求,要知道这世间万物自有定数,万不可强求,有违天命。”楚氏听了这番话,手微微地收紧,但是还是装作不懂的模样,只吩咐人带这二人去贾珍的房间,好救贾珍一命。
贾珍的房间里药味十分重,服侍的人都是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这番景象更让一僧一道觉得自己大功将成,而此时本该重病在身的贾珍却在暗自聚力,务必一击必中。而床边站着的婢女也十分紧张,盯着一僧一道的动静。终于一僧一道已经十分靠近床边,那婢女轻轻咳嗽了一声,而贾珍立马从床上翻起,趁着一僧一道大惊失色,不曾回过身来之时,将两张符纸打在了这一僧一道的身上。了因师太佛法高深,然而却以慈悲为怀,这两道符并不要了这一僧一道的性命,只是叫其二人在地上痛哭地翻滚,然而却有一团团黑气从这俩人身上散出。贾珍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其身边的婢女小厮早就挡在了贾珍的前面,免得一个不注意叫这俩人害了自家的主子。
一僧一道本来正暗自得意,却没有想到遭了贾珍的算计,打在他们身上的符咒带来火烧一般的痛楚,叫他们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哀叫,这次没有得到贾珍的功德不说,反倒葬送了自己多年的修为。二人再也端不住往日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恨不得不能破口大骂。而此时,古粟拿着证据,带着亲卫开始行动,很快就将自以为大功告成的几个首要官员们给抓住并抄家。先不提古粟这边如何,贾珍不是了因师太,别人若是算计他,他必然会如此回敬别人,因而一僧一道算计他的头上,若非他因着贾华缠磨而带贾华去蟠香寺的话,只怕此时他早已命丧黄泉了。他虽不能叫这一僧一道丧命,但是毁其道行,再叫他们受些小罪还是可以的。
没了道行的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被训练有素的小厮们拖了出去。贾珍可是特意向了因师太求教过,这黑狗血可是个好东西,他可是专门替这二位高人准备了这样的好东西。四五盆黑狗血泼下去,却发生了一件让众人惊骇不已的事情,原本还只是有些无力狼狈的一僧一道居然变成了一只跛足蛤蟆和一只癞头蜈蚣。“妖怪啊!”就是十分稳重的心腹也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众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想要躲开。“闭嘴。”贾珍也十分惊骇,手心已经全部都是汗意,这真的是妖物啊,只是这件事情现下绝对不能传出去,但是后面该怎么做还得好好安排一下。
贾珍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除恶务尽,抽出一把放置在院子里架子上的一把兵刃便朝着两个东西砍去。后面的家仆有样学样,众人奋力地想要弄死那只蛤蟆和蜈蚣,只可惜还是让它们逃走了,看着地上斑驳的血迹以及蜈蚣的脚,贾珍一颗心却依旧提着,不过没有个几百年应该是不可能复原了。“主子。”大管家仗着胆子开口道,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会处理得好,若是在我的吩咐前,叫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流言来,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贾珍现在一颗心还在拼命地跳动着,撞击着自己的胸膛,但是一身气势却丝毫不减,叫众人心头一凛,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什么,想想也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的事情。
挥退了众人,贾珍也忍不住脚一软,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他需要好好冷静地想想究竟该怎么办?贾珍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菩提珠串,这一僧一道是妖物的事实远比是妖道的推测更为惊悚,他需要时间。而本来在花厅等着的楚氏忍不住心生焦急,赶到了后院,却发现仆役婢女们个个神情古怪,透着股害怕的感觉,而贾珍一个躺靠在太师椅上。“伯希,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哪里受伤了?还有那两个妖道究竟怎么了?还会不会回来?”楚氏看贾珍的脸色透出一种不自觉的惨白,忙着急地问道。
“我没事。”贾珍有些勉强,努力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开口道。但是那有气无力的口气,连他自己骗不过,何况是楚氏呢?“伯希。”楚氏握住了贾珍的手,紧紧地,然而手虽是温热却忍不住微微颤抖。“那一僧一道并不是妖僧妖道,它们是妖物所变的,蛤蟆精和蜈蚣精。”贾珍忍不住微微闭了闭眼,然后开口道。“你,你说什么?”楚氏一下子直起身子来,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贾珍,浑身颤抖。“如珺,如珺。” 贾珍连忙起身,想要揽住楚氏,却没想到楚氏眼睛一闭,竟是晕了过去。賈珍细一想便知楚氏为何昏过去,古语云: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如今妖孽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了,谁会不害怕呢?而楚氏又是皇室中人,所受的刺激更大。贾珍小心地抱住楚氏,将楚氏安置在床榻上,随即吩咐人去请太医来。
“这。”太医把脉,忍不住有些疑惑地看着贾珍,郡主这脉象显然是惊恐过度而导致的昏厥,并不合常理,再瞧贾珍的样子也与往常不同,更显得古怪。但是作为太医的他知道什么是该问,什么是不该他过问的。因此,太医只是开了个方子,便退了出去。待太医退了出去之后,贾珍坐在了楚氏的床边,握住了楚氏的手,静静地瞧着楚氏,低声道:“放心,会没事的。” 贾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还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那么的话,事情就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一开始贾珍并不知道那一僧一道是妖怪,不过当作是寻常法力强大的妖道,与他们对上不过是时也运也,只是如今既知他们是妖怪,就不得不好好打算一番了,由楚氏的反应就可知皇室中人对于妖孽现世有多在意,只要安排的好,龙椅上那位可就不能像原著那般占着太上皇的位置对着国事指手画脚,只为了自身的利益而罔顾百姓安危。
“你去吩咐大管家把方才的人都叫过来。”贾珍轻轻放下楚氏的手,又轻轻抚了抚楚氏的脸颊,替楚氏整理一下被角,这才出了房间。“主子。”众人见了贾珍,忙跪下道,若不是清楚贾珍的性子,他们只怕此时早就开口求饶了。这种事情要处理干净的话,唯一的法子就是没人能够开口说话。
贾珍用杯盖轻轻地刮着茶盏,并不开口。他方才已经有了个想法,扬州人多嘴杂,这妖物又和官员们勾结,他若是想要彻底瞒住,那是不可能的,反倒徒惹他们怀疑,到时候有心人再查到什么的话,就不能轻易翻身了。既然如此的话,让那个老糊涂的文渊帝也要好好尝尝这番滋味。“你们看见了什么?”贾珍放下茶盏,一双眼睛瞧着众人。“我,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婢女大着胆子,开口道。“混帐。”贾珍冷不丁地将茶盏扔到桌上。“主子饶命啊。”那婢女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而脸上早就冒出了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