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吧,我的挚友。
被众人围观的尴尬程度,大概只有依萍跟书桓在火车站亲嘴能有一拼。
叶楹也是喝多了几杯, 加上黄羲泽骤然出现, 一下子昏了头。现在激动褪去, 冷静下来, 当场社死。
她轻咳一声:“那什么……刚才听她说, 有人找你呢。对吧?那个……Fiona?”
Regina:“……是的,但是我叫Regina,黄太太。”
叶楹胡乱点点头, 抓着黄羲泽手臂的手微微晃:“你不去吗?”
黄羲泽低头看着她, 抬手把她的手拿到自己臂弯上,让她挎着自己的胳膊:“一起去。”
叶楹偷瞄他,额头抵在他胳膊上傻笑。
围观群众:“……”
腻歪死了, 真是腻歪死了。这恋爱的酸臭味,熏得人浑身难受。
叶楹做作地掐着嗓子, 声音甜得发腻:“那带路吧,Monica。”
Regina:“……”
都说了我叫Regina啊!!
叶楹哪管她,腻腻歪歪地挎着黄羲泽走了。
周知睿望着二人背影,脸色阴沉, 刚想迈步去追,忽然黄羲泽转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个眼神,周知睿就被钉在了原地!
黄羲泽的眼神如结了寒霜的刀锋,带着不沾染血腥便不愿归鞘的冰冷杀意。那一瞬间,周知睿像是被什么凶狠的猛兽盯上,仿佛动一动就会被利齿咬开喉咙,泼洒一地鲜血和碎肉!
他僵着身体,后背全被冷汗浸透。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满心都是不明就里的后怕。
周知睿手撑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喘息,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那人……上次见面时,明明没有这么恐怖的气势。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
叶楹挽着黄羲泽,回到了船舱的宴会厅里。
这会儿大厅里的氛围已经发生了变化。灯光调暗,舞台上有穿着华丽的歌手在深情演唱,男女们正在舞池里跳着舒缓的舞蹈。
Regina恭谨地对黄羲泽说:“章总在四楼的套房等您,想跟您洽谈一下接下来合作的事宜。”
黄羲泽看向叶楹,叶楹立刻摇头:“我就不去了。”
虽然久别重逢,但黄羲泽现在有正经事,倒也不必非要黏在一起。
黄羲泽倒是捏了捏她的手:“要是想跟我一起,没人会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叶楹不用担心自己出现在商务场合有什么不合适的。
两个人颜值都高,早就吸引了不少视线。周围目光下,叶楹不好意思,推他:“少臭美,快去快回。”
她又插不上什么话,还不是干坐着?还不如在下面待着呢。
黄羲泽知道她说的是心里话,笑了笑,才放开她的手。
叶楹冲他的背影挥手,不忘嘱咐:“少搭理那个Rebecca。”
正在带路的Regina脚下一绊。
靠,我人还在场呢!
不对,我明明叫Regina!是要我说几遍啊!
送走黄羲泽,叶楹在吧台前坐下。
她现在彻底明白为什么老话说“小别胜新婚”,现在俩人就是这个状态,腻歪得要死。
等待黄羲泽的时间百无聊赖,她又点了酒。
酒很快调好,叶楹一边啜饮一边看着舞池中男女翩翩起舞,期间也拒绝了几个过来邀她跳舞的男人。
不知不觉又是三杯酒下肚,可黄羲泽还没下来。叶楹起身上厕所,可从厕所出来就迷了路。
她晕头转向的,不知怎么就拐到了一条走廊上。走廊安静,只能远远听到来自大厅的朦胧音乐声。叶楹摇摇头,刚想原路返回,忽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
像是重物被拖拽,带着奇怪的支吾声。叶楹迈出的脚收回,看向走廊尽头。
可那声音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一声也是错觉似的。
叶楹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想要走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鬼使神差的,她脚步一转,就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黄羲泽知道她不喜欢走得不稳的鞋子,这次准备的鞋跟不算太高也不算太细,就算走在柔软的地毯上也不会失衡,更没发出什么声音。
走廊两旁都是房间,舱门紧闭,十分安静。叶楹一路走到尽头,发现走廊并不是直通到底,而是向左拐去,像是个“L”型。
叶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莽撞。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发现这"L"的出头很短。短廊尽头,是和其他房间别无二致的舱门。
舱门紧闭,什么声音也没有。
大概是听错了?
叶楹眨了眨眼,疑惑地偏了偏头,决定还是离开。
可刚直起身,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次清晰了许多,像是有人被堵着嘴,发出忍痛的闷哼声。
叶楹像是被一道雷电击中,她猛然回头。
她总算明白了刚才那种不对劲的直觉源于哪里——这声音虽然含糊不清,可却无比熟悉。
是左淮!
叶楹当下愣住,左淮为什么会在游轮上?!
不……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叶楹一下子急了,十分后悔把狗子送出去监视胡风遥。它要是在这,用来打探情况再好不过了!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从手包里掏出手机,准备搬救兵。
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无服务。
叶楹只得咬了咬唇,转身想跑去找黄羲泽。可就在这时,一道比刚才还大的声音响起。
左淮的声音不断颤抖,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似的!
叶楹的脚迈不动了。
她站在原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天生巨力的她撞见这种事。
这难道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叶楹认命地踢掉高跟鞋,赤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狗狗祟祟地蹲下身,形容猥琐地往门边爬。
一米距离很快爬完,叶楹深吸一口气,决定听一听里面的情况。
……然后,就在她把耳朵贴在门上的一瞬间,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叶楹猝不及防,一脸错愕地抬着头,和门里同样一脸错愕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一瞬间,世界凝固了。
叶楹反应极快,瞬间暴起。她用足了十成力,飞起一脚将人踹进了门里!
她脚步紧跟上,也冲进了舱房。一看到舱房内的场景,瞳孔骤缩——
舱房不大,毕竟一般游轮的一层都是标准间。房间内,七八个彪形大汉分列两旁,屋子尽头主位摆着的沙发上坐着个人——被叶楹踹飞的那位,正好砸在了他的身上。
危急关头,一切像是慢动作似的。叶楹看到那七八个保镖似的大汉一脸惊惶,第一时间都往主位上被砸的那人身边冲,反倒没人来找她麻烦。
她一转头,就看到门边地上躺着的左淮。他浑身血迹斑斑,蜷着身子,生死不知。
叶楹身体素质好,就连反应也比一般人快。她当即一弯腰,从地上捞起左淮,趁着没人妨碍她,抬腿就跑。
可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骤然升起!
叶楹惊惶之间,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人群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正直直向她看来!
那只眼睛浑浊阴冷,像是爬虫类或是什么无机质似的。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寒,瞬间爬上了叶楹的脊背!
叶楹心头猛地一跳,脚下不敢耽误,发足狂奔!
身后很快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可怪异的是,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追兵们很安静地紧闭着嘴巴,也不知道是不希望别人听到这边的骚乱,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叶楹脑中一片混乱。法治社会,到底谁这么胆大妄为,在人来人往的游轮上对左淮动用私刑?
而且左淮说过,找到她之前,他一直在天桥摆摊。他怎么会招惹上这么狠毒的人?
这简直就是黑恶势力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跌跌撞撞地仓皇奔逃。酒精并没有让她头晕目眩,相反,她的血液沸腾了似的,被有力的心跳泵向四肢百骸,反而让她行动更加迅捷。
这画面不得不说非常诡异。
纤细瘦弱的女人手里提溜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昂贵的晚礼服,赤着脚跑得飞快。
而她身后,一群壮汉一言不发闷头追着——可偏偏,就是追不上她!
壮汉:“……”
这女人是什么奇行种?!
叶楹脚下生风,按照脑海中记下的路线猪突猛进——只要跑到大厅里,她和左淮就安全了!
大厅里有那么多人,还有保安,这些人总不能当众行凶吧?!
她撞开印象中那道通向大厅的门,一阵江风扑面而来!
眼前瞬间开阔——漆黑的夜空和沉静的江面,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叶楹:“……”
尼玛的,她明明按照去大厅的路线跑的,怎么跑到甲板上了?!
第53章 暴打老道,睚眦必报 他还很风骚地叫我……
追兵也冲到了甲板上, 成半圆将叶楹围住。
叶楹被逼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栏杆。
江上长风扬起她的裙摆,以及跑动中散开的头发。美丽的女人站在甲板最前端, 像是神话中的水妖。
她脸上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只冷着脸看向沉默的追兵, 把手里拎着的人往地上一放。
随着动作,传来一声呻-吟——左淮醒了。
叶楹一边警觉盯着眼前显然不怀好意的人群, 一边问:“还好吗?”
“叶楹?!”左淮惊声:“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你已经挂了。”叶楹无语,随即皱眉看一眼左淮:“慌慌张张的,掏什么呢?”
难道这货有什么保命的东西?
可左淮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托在手心。
他的手在不住颤抖。
叶楹疑惑地看着那无声无息的一团白色:“什么?”
左淮抬起头, 双眼通红, 声音发颤:“乔二爷……被他……”
叶楹瞪大眼睛。
室外昏暗, 她这才勉强才辨认出——左淮托在手心的, 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鼠!
这是乔二?!
“一只畜生,也值得豁出命护着?”
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像是生了锈的铁器摩擦。叶楹霍然抬头, 就看到眼前的壮汉们整齐分列两边, 露出中间的人。
出乎意料,那是一个枯瘦的老人。他像是被虫蛀空的枯木,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可叶楹身体猛地一震, 却忘了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后背再次撞到了栏杆上。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她能百分百确定, 这种恶寒就源于面前这个老人!
怎么回事?她惊惶地看着老人。
这种感觉……明明只有在面对魙时才出现的。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老人身上感受到?!
叶楹震惊之下,脱口而出:“你的,干什么的?”
老人:“……”
左淮:“……”
众人:“……”
左淮无语地抬头看叶楹:“舅妈,几天不见, 变大佐了?”
叶楹尴尬地挠了挠脸:“嘴瓢了,嘴瓢。”
左淮默默伸出大拇指。真棒,你有那个当智障的底子了。
叶楹轻咳一声,掩饰地怒指老人:“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虐待小动物,小心遭报应!”
“报应?”老人古怪地笑了,笑声喑哑:“老朽斩妖除魔,是为民除害——怎么会有报应?有功德还差不多。”
叶楹皱眉,这人显然是有法力在身的。
而且听他的话,他不是仙家,而是人类。
可一个人类……为什么会让她感受到类似面对魙的恶寒?
他说斩妖除魔……道士?
她打量老人的同时,老人也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他浑浊的老眼从上至下,扫描似的缓慢扫视叶楹一遍,把她看得寒毛直竖。
老人慢吞吞地开口:“你……身上有妖邪的味道。”
叶楹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妖邪,应该就是仙家。
她是黄羲泽的命星,身上当然会有他的气息——何况平时接触的仙家也不少,狐黄白柳灰,除了“白仙”刺猬,基本都接触遍了。
“嗯?居然还有恶祟的气息。”老人眼中的兴味更浓,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物种:“区区一个女人……有意思。”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叶楹当场解剖,搞清楚她的奥妙之处似的。
叶楹被这眼神看得汗毛耸立,又为他的话不爽,嫌恶:“什么叫区区一个女人?你没听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顿了顿,她问:“你到底是谁?”
她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现实中,哪有反派那么听话,一问就回答?
可没想到,老人真的回答了她:“老朽姓袁名枕,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除魔卫道之人。”
“除魔卫道?”叶楹冷笑:“殴打他人,虐待动物,法律允许你这么除魔卫道吗?”
“愚痴。”
老人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枯槁,像是懒得跟叶楹耍嘴皮子:“包庇妖邪,与妖邪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