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瑾瑶失笑:
“凡事有因便有果,谁也不能为谁负责一辈子,你是我嫡亲兄长,我不信你反倒要信那从未见过血缘稀薄的庶出姑母么?难不成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傻?”
年羹尧宠溺地摸摸她额头:
“我瑾儿自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妹妹!瑾儿且放心吧,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哥哥最亲的妹妹,只要哥哥有一口气在,就会护你一天。”
“说这些做什么,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我们兄妹三个还有爹娘都要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才好。”
“嘿嘿,爷,您还没说小的刚才表演得怎么样呢?”
丰收跟在轿子外,听到主人间谈话间落,气氛有些沉重忙开口调节。
“演得不错,当赏!回去找年福领三两银子。”罚了一个月月钱一两半,补回给他再多赏一个月。
“诶,小的谢主子赏!”
说话间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观音寺街,兄妹俩步行进入看得入眼的商铺。
对街一间茶楼的二楼,一个稍显冷峻的男子有些怔愣,直到对面的男子叫了声“四哥”方才回过神来……
第5章
十三阿哥胤祥见四哥定神看向对街,忍不住看了过去,不过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和事,便好奇地叫了声“四哥”。
胤禛这才回神:
“刚才走神了,十三弟说到哪了?”
“四哥刚在看什么?”伸着脖子往外看。
胤禛忽略心中莫名的空落,见胤祥的作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没看什么,多大人了好奇心还这么重,当心人栽下去。”
“弟弟身手虽然比不上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可这小小二楼还是难不倒我的。”
“难不成你叫我出来就是专门炫耀你的好身手?”
“嘿嘿,哪能呢,这不是话赶话么。”胤祥收起笑脸严肃进来:
“这次秋围舞弊还好发现的早,人也抓了一批,可现在跟这个扯上关系……”胤祥比了个“二”字。
“皇阿玛把案子交给四哥,四哥可有什么章程么?”
胤禛垂下眼帘,拨着茶叶:
“还需要什么章程?科举向来关乎国家社稷,自然是要一查到底了。”只不过最终结果如何还是需要皇上来定案的。
胤祥睁大双眼:
“那岂不是……”得罪太子?
胤禛失望地摇头,老十三到底还是年轻,需要锻炼。
“难得大好时光,还是不谈这些闹心事了。近期有什么放松的去处么?”
“那些八旗子弟的玩耍你也不喜欢,倒是荣浩兄弟过几天打算去城外狩猎,不少人会参加,四哥要不要一起去松快下?”
“荣浩?庆慧郡主的次子?”
“嗯,没错,之前他们一家都在湖广上任,去年才回京,因这小子功夫俊,也是个会玩的,年纪差不多的宗室子弟和他关系都不错,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
胤禛点头。
自小在外,回京才一年就能打入这些纨绔子弟内部,连他都知道他的名字,自然不是个简单的。
这对正缺人手的他来说,是个不错的目标。
“介时再看吧。”
兄弟二人从茶楼出来就分开了,回到府里胤禛在书房手拿公文坐了半天也沉不下心思,脑中总是会出现那偶然一瞥的身影,这让他心里烦躁又忍不住有些后悔没叫人打听下。
这念头一出人就清醒了,他这是太闲了吧,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女人对他向来只是闲暇时调剂品,他怎么会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别说一见钟情了,就连“情”字他都是不信的。
“来人,请邬先生过来!”
当天歇在书房的四阿哥一早醒来就黑了脸,身边伺候的人战战兢兢,却没人知道他做了半宿春梦,而主人公看不清面孔只那双水眸便让他移不开目光。
装饰了别人梦境的瑾瑶痛快地逛了一小天,回到起澜院那是浑身上下无处不酸疼,被丫头扶进房爱娇地叫着:“妈妈~~快帮我揉揉,我都快散架了。”
孙嬷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那铺子在那里又不会跑,姐儿今天没足兴下次再去也就是了,何苦非要累到才回来!”
“这不是逛的时候不觉得累么,回来才发现竟是走了那么久,都怪二哥只顾看我笑话,都不提醒我!”
孙嬷嬷为无辜的二爷同情几秒,凭二爷这些年对瑾瑶的宠爱,她都猜得到一路定然规劝过不止一次,只是姐儿向来被宠,在一些不涉及原则的小事时很喜欢耍性子撒娇,二爷拿她没办法只得依她。
哼哼唧唧地被医术高超的孙嬷嬷揉了几分钟,瑾瑶便又生龙活虎起来,叫人将她今天的战利品都拿上来,她要一一分配了。
东西摆了一桌子,看着不少,其实真正贵重的不多,其中只有一副蓝宝石头面最值钱,其他加一起也不过一百多两而已。
咳咳,这个钱不多是指按瑾瑶的消费水平来说的,不代表当下同阶层正常消费水平。
她在家里地位和三位哥哥相同,相同的月例,相同的教育标准,相同的下人配置。
不同的是,她娘和二哥特疼她,她和三哥是龙凤胎,三哥身体正常,可她生下来便体弱,也从她出生开始便耗了贾夫人全部心思,四岁之前那是经常生病吃药的,每次生病都凶险的很,总是将她娘吓得半死,因此对她那是有求必应,生怕她有一点不顺心留下遗憾。
她自己本身月例就高,贾夫人还要时不时贴补她,她爹年遐龄想起来时也会给她买衣裳首饰点心,再加上相差十岁有本事几乎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的二哥,她几乎没多少金钱观念,看上了就买。
这也和瑾瑶上辈子有关,上辈子瑾瑶就是个富家女,生长在二十一世纪一个一线城市,她家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望,固定资产二百亿左右,虽比不上真正的大富豪却也在当地排得上名号。
她也是从小不缺钱用,上面有个哥哥继承家业,对她就散养了。家人感情虽然不是多深厚,也没谁在金钱上苛待了她,周围围着几个塑料小姐妹,天天不过吃吃玩玩混日子,日子过得别提了。
胎穿这世后倒是享受到了这亲情,只是这散慢性子因没喝孟婆汤和前世相差不多,好在有个精明的母亲贾夫人,在她五岁身子骨结实后逐渐帮她板正,更在八岁时将她陪嫁的产业中一个铺子交给瑾瑶独立经营。
言明这个铺子就是送她的生辰礼物,贾夫人不会参与其中的经营,完全交给她去管理,亏了,仍有月钱在,少不了她正常花用。赚了,那都是她的,钱多了想怎么用她都不管,并且下一年还会再给她增添产业“玩”。
经过两世,前世又商人世家,还读过大学的伪小孩自然比真小孩要成熟一些,由一开始的没亏没赚到后来的赚钱、很赚钱,这几年荷包是鼓鼓的,花起钱来自然不用计较。
看着一大桌子的东西,瑾瑶也有点傻眼:
“我买了这么多东西么?”
金铃银铃一脸哀怨地看着她,您才发现么,她们两个不止脚疼,手也疼啊!
瑾瑶摆手:
“行了,你们俩个也去休息下吧,对了,这些是给哥哥用的,一会记得送过去,还有给明羽的,二嫂过来前,二哥屋子里都要她上心。至于这几枝簪子你们几个分分,是十二花枝的,虽是银的做工却很精致,那花做得活灵活现。”
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戴银首饰,她又看这花样好看,就想到自己身边的丫头们,反正她们戴了也是给自己看,一样的。
四个铃字辈先挑了自己喜欢的,后六个喜字辈的也挑了,十人高高兴兴地跟瑾瑶道谢,相互戴了起来。
孙嬷嬷笑看着活跃地丫头们点头:
“不错,这样一戴倒是齐整了不少,一看就是同一个主子屋子里伺候的,往后不如也学了那宫里的宫女,都穿一样的衣裳,戴一样的首饰。”
瑾瑶摇头:
“还是算了吧,到时一搭眼过去都长一样,视觉都要疲劳了,这样花团锦簇的就不错。”
“姐儿喜欢就好。”
“到底是咱们主子仁慈!要说这丫头和丫头也是不一样的,别看都是一等和二等,可在咱们姑娘身边的和爷身边的和其他姑娘身边的那可大不同了。”
“你又要说谁的嘴了?”翠铃取笑翡铃喜欢说人长短。
“嗐,我这不是感慨么,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几个做丫头有咱们过的好。”
“那倒是,听说有的小姐房里的小丫头跟主子出门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还要跟其他大丫头借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哪家没有这种事,很多不是主家没发放,是被房里掌事妈妈给苛扣了,尤其是那等不得宠的庶出小姐。
也就咱们家夫人心细管得严,不允许奴大欺主的事情存在,看咱家其他几位姑娘在湖广被多少官家庶出小姐羡慕,恨不得投生在咱们家有夫人这样的嫡母呢!”
“你们以为只有小丫头被欺负么?我今天才正见识到一场更不可思议的西洋景呢!”翡铃卖弄道,她今天没跟着瑾瑶出门,在府里交朋友去了。
“贾府里的?”瑾瑶都好奇了。
“可不是,姑娘你再猜不出来是什么事。”
“二舅舅屋里的赵姨娘又闹三表妹了?”
“没有,据说自打我们进府那天晚上闹了一场被二舅老爷狠罚了一通,说再闹丢脸丢到亲戚面前就要把她送庵里,吓得赵姨娘老实多了。”
翡铃可是瑾瑶院子里的包打听,什么机密的事只要有人传出来就能被她打听着。
“这个三表小姐倒也可怜,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亲娘。”孙嬷嬷最看不得不慈的母亲。
“人家三表小姐聪明着呢,不止一次跟人说可惜自己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只那赵姨娘可不许她脱身,时不时地闹上一场,根本不让她撕罗开。”翡铃打听这个八卦很容易的。
对于探春,瑾瑶观感一般,人是聪明有上进心的,只是被教养得有些钻牛脚尖了。
她始终觉得庶女的身份限制了她的发展,恨不得没有赵姨娘和同母弟弟贾环的存在,好像这二人是她的污点一般。
可她有这想法本身就代表三观不正。
她也读了不少书,孝经也抄过许多遍,总不至连“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用奉事父亲的行为来奉事母亲,其亲爱是一样的)”都不懂吧?民间还有“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的说法呢,她虽是庶出敬重嫡母没错,却也不能辱了生母,这是不孝!
再说二舅舅贾政又不止赵姨娘一个姨娘,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生养,只她生了一儿一女,还都养成了?这至少证明赵姨娘没她表现出来这么蠢,那她多次闹探春,这行为可就有深意了。
再者说来,就算探春真是王夫人所出的嫡女,就一定有个好前程了么?
嫡长女元春小选入宫十多年,如今还没个定数,眼看就要到二十五岁出宫的年纪了,仅凭一个已故荣国公的名头,她一个从五品京官的嫡女又能有多少选择呢?
反倒是她同母所出的弟弟今年方十二岁,好好引导下如果能读书出来不是更能让她依靠?
指望巴结嫡母和嫡兄,这是赌徒行为,和瑾瑶的观念相差甚远。
摇摇头,打断把话题带偏的翡铃:
“行了,别说探春了,你刚才说的西洋景又是什么?”
第6章
“这还真是个西洋景,今儿上午二表姑娘屋子里的司棋和秀橘在吵架,声音大的把附近院子的三姑娘惊动了。”翡铃将今天遇上的奇事给大家描述。
“丫头在姑娘房里吵架?这也太没规矩了,二表姑娘的奶娘不是管着她的院子,就没处罚那两个丫头?”李嬷嬷最看不得下人没规矩乱了上下尊卑。
“我的嬷嬷,您可别提那奶娘了,事情就是那奶娘引起的!”翡铃一拍大腿,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说司棋病了几日,便挪了出去没在姑娘身边伺候,这奶娘便抽冷子没人注意到把姑娘的攒珠累丝金凤钗给偷了出去当了,不知是吃酒了还是还赌债了,听说这都不是第一次偷拿主子东西了。
这眼瞅着要到中秋节了,秀橘帮二表姑娘准备过节要用的衣裳首饰,这才发现不见了,问司棋,二人闹了起来,互相指责对方失职没看好。”
“……”
“……”
整个屋子里的妈妈、丫头都被震住了,竟然还有这等彪悍的刁奴,还是小姐身边管事的奶娘?这简直是前所未闻的。
脾气最急的翠铃一拍桌子:
“真是该死,这样的刁奴为什么不回了管事的打板子抄了家撵了出去?二表姑娘这性子也太软了吧?”
金铃摇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舅老爷身为主人家却住在园子里,府里正经继承人也只住在小小的抱厦,二表姑娘一个庶女想要像三表姑娘那般强势是不容易的。”
“要说这府里奇怪呢,又不是没有爷们在,竟然是老太太当家!这女眷多是管着内宅,如何能管到爷们外面的事呢?”银铃道。
“依我看这府里哪是规矩差,是根本就没规矩吧,把堂堂承爵嫡长子赶去马棚旁住,却将自己儿子住进正房,这是哪门的道理?”翡铃也不能理解这贾家是如何办事的,贾母这样做,贾家族老们都不管么,听说族长就住旁边的宁国公府呢。
“行了,你们也别说嘴了,敢议论主子都想被罚么?就是亲戚家的主子也不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孙嬷嬷板着脸训斥。
翠铃偷偷伸了伸舌头,几个铃字辈忙请罪。
瑾瑶把玩着手中刚买的绞丝含珠金凤步摇,漫不经心道:
“知错就好,不要以为明曲几个走了你们就放松了,现下你们四个也是一等大丫头了,要给下面的小丫头们做榜样的,说话做事都要思虑周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