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听得一头雾水,但架不住出来路过自己的嫂子弟妹一个个都看着自己捂嘴笑,笑得胤禟心里头瘆得慌,生怕里边有什么能吓死自己的场景,也不让张诚跟着就自己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进了暖房。
暖房里这会儿除了林清就只有琼芳在她跟前伺候,其实说伺候不太恰当,应该说是在手忙脚乱的摁着她。林清这会儿俨然已经喝多了,眼神都是飘的,就这样还一个劲的想起身去够远处桌上的酒杯,急得琼芳只能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又强拉着人坐回去。
“胤禟?”琼芳一门心思扑在林清身上,胤禟进来她也没注意,还是林清这一嗓子才让琼芳回头。“胤禟,过来过来。”
琼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清又接连喊了好几声胤禟,手还一个劲的招呼他,和以前她喊自己小狗儿过来一模一样。
按理说喝醉了酒的人没什么理智可言,但这会儿胤禟却生是被林清这几声喊得心都跳得仿佛比平常要快十倍百倍,不由自主的就走到她身边,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搞定眼前的醉猫,把琼芳都给赶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怎么今天才星期三啊,我已经想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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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林清这一醉算是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给吓坏了, 尤其琼芳下午从暖房里出去没多会儿里边就静了下来,也不知道到底俩人在里边干什么。就在琼芳急得想要闯进去瞧瞧的时候,里边胤禟居然从里边一脚把门给踹开来。
胤禟踹门琼芳第一反应就是:福晋是不是说什么话把阿哥爷气疯了, 等被吓得跪在地上的琼芳抬头看清自家主子竟然是被阿哥爷扛在肩头之后,才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几个小丫鬟坠在后边一路小跑着回了正院。
胤禟一路把林清扛回去可是让府里众人看了个大热闹, 还有好些婆子都在私底下说福晋这是要翻身了啊, 以前从来只有福晋追在主子爷后头的, 哪有主子爷这么体贴人的时候啊。
体贴吗?可能在旁人眼里看着是挺体贴的,也许不光体贴还是体面, 是难得的恩宠。只不过若是当下能把林清给摇醒问问她,她一定会说这么大的恩宠给你你要吗?!
也许是冬天衣裳都穿得多, 原本应该甜美又梦幻的男主把女主公主抱抱回房,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胤禟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扛着林清一路小跑回去。
且不说半道儿差点脚底一滑把人摔了, 只说这一路颠簸下来,原本只是醉得睡过去的林清, 愣是刚被他一放下就吐了,吐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站在一旁袍角被溅了秽物的胤禟都给吓傻了。
林清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个酒量不错的主儿, 从来只有自己看别人醉得二傻子一样, 轮到自己头上真是没经验得很。
吐完了之后还是头晕得很, 拿手指着胤禟想控诉他是不是有病又不敢张嘴怕再吐人身上, 到最后只喏喏的你了两声, 就又倒头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从天亮睡到了天黑,天黑又睡到了半夜。屋里方嬷嬷倒是挺镇定,她之前在董鄂府也当了那么多年差, 不是没见过主子们喝醉,用她的话说好好睡一觉就行。
偏胤禟不放心,都磨蹭到要睡下的时辰还是翻身起来,让张诚拿着自己的腰牌去把相熟的太医给请来。
太医来得快看得更快,来得路上老黄还以为这么晚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谁知哼哧哼哧的跑来,只见九福晋睡得香甜还打着小呼噜,看得老黄和他的药童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被人耍了。
“老黄,来都来了还是想想法儿,要不再开两副药备着,万一人醒了有什么不好的,府里好歹还有个准备。”
胤禟也知道就因为喝多了把人折腾过来挺没道理,但架不住胤禟这会儿特别想她赶紧醒过来,要再让他独自等一晚上他有点受不了。
“九爷您别胡闹,感情药是什么好东西不成?是药三分毒,福晋以前的平安脉也多是让我来看,最近可能忙就一直没传我进府,我刚刚号脉福晋现下脉象平稳比以前强了不少,这么好的身子吃哪门子药啊。”
黄芪是上任太医院院判的亲传弟子,也是院判所有徒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早早的就出师跟着师父在太医院挂职,如今也才刚三十五的年纪。
只不过宫里的娘娘们都认资历,总觉得非要胡子一大把了医术才好,黄芪刚去太医院头几年就因为年纪轻老被主子们质疑。
后来被烦得没办法了干脆早早就把胡须给蓄了起来,出门也常以老黄自居这才让宫里的贵人们安心了些。其实出了宫,与胤禟这些相熟又不拘小节的主儿在一起,说话行事还是更像小黄多一些。
胤禟小时候有几年身体不大好,他又最不喜欢那些老太医啰啰嗦嗦念念叨叨,就一直都是黄芪这个不说废话的给请脉看病。后来出了宫府里甭管是谁有什么不好的,就都指着他了。
“嗐,我就是这么一说,怎么招你这么多话来。”胤禟喜欢老黄的性子,平时没事的时候总约出去吃酒听戏,现在听他叨叨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儿天也晚了就别回去了,客房那头什么都是准备好的。”
“怎么,这么不放心啊,实在不放心我也有法子,醉酒之人最怕疼,我给福晋扎两针肯定就醒了。”相识这么多年胤禟这小子什么德行黄芪哪能不知道,以前就是九福晋生孩子那阵都没见他这样要紧,现在这模样肯定有什么不对。
“去去去,少跟爷在这胡沁,睡你的觉去吧。”黄芪这么说胤禟自然清楚他就是在打趣自己,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不知道不妨碍他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也不管老友眼神怎么揶揄,把人推出门去之后,便又靠回内间的暖榻上守着还没醒的林清。
两人里间的床是董鄂家早好些年就从南边淘换来上好的黄花梨,花了两年才打好的拔步床,专门留给林清做嫁妆用的。为了这个床,之后好几年董鄂齐世又东拼西凑花了不少银子,才凑齐了一整套黄花梨的家什给女儿。
林清正好是个燥热的身子骨,冬天宁愿把地龙烧得旺旺的也不能整夜都睡在火炕上,要不第二天一早肯定得流鼻血,这床就成了成亲之后两人唯一共处最私密的地方。
也就是因为这个,胤禟之前还老拿冬天不不如火炕暖和做幌子不往林清这边来。但哪怕如此,即便以前的林清什么事都愿意迁就他,却还是没换了这张床。
这也许就是她最后的执拗,和她觉得最能带来安全感不能抛弃的东西。就好像现在林清也是一样,她刚刚其实已经醒了,只不过隔着层层纱帐倚在外边的胤禟不知道而已。
林清醒来的时候正好是黄芪说要给她下针那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听到这个差点没吓到直接蹦起来。好在胤禟没同意,这才又稍稍安心了点。
林清喝醉酒的时候少也从不断片,她现在像个小香猪一样躺在床上装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今天下午的事。上午那会儿在戏楼那边可能是听戏听得挺入迷,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戏里头一起稍微有些起伏。
所以等到一堆女人转战暖阁继续听书的时候,中午饭喝了两杯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林清,就撺掇着同样还想再续一轮的阿巴亥和他塔喇氏一起,又让琼芳去库房抱了一坛子梨花白出来。
中午饭桌上的酒是绍兴黄,下午的梨花白味道虽香醇也特别上头。哪怕后喝到半坛子的时候所有妯娌连郭络罗氏也被勾起酒兴分走了不少,林清还是成功的把自己给喝迷糊了。
人喝醉了之后啊就特别容易心疼自己,林清也不例外。听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情绪饱满的声音,林清有些迷糊的脑子里就全是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好好的日子过不了非沦落到这地界来。
原本委屈就委屈吧,屋里还这么多外人呢再委屈也得忍一忍,偏生前边梅先生说书正说到动情的地方,屋里好几个都跟着听得直抹眼泪,尤其阿巴亥还倚在自己身边抽抽噎噎的问自己,梅先生这书怎么说得这么好。
其实哪有那么好的书,一屋子女人说的也还是那些才子佳人爱恨离别。这些皇子福晋不管是谁,在嫁人之后都有一腔说不出道不完的酸楚,这会儿共情了罢了。
只有林清,对胤禟情不情的还谈不上,有的全是一肚子抱怨和生气,再被一屋子美人的眼泪一刺激,可不就满腔悲愤全化成了老大一声胤禟,吼得一屋子美人不敢再哭,说书的梅先生也一句话没说完卡在当中间,脸都憋红了。
幸好众人间还有个乌拉那拉氏是清醒的,赶紧出声儿打了个茬打趣林清这是想胤禟了,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气氛。紧跟着又马上让人去前边找胤禟,顺道再借着时间不早得回家的由头把人都给带了出来,这才没让林清在她们跟前继续出丑。
林清想到这儿心都凉了半截,也忘了自己还在装睡抱着被子再床上滚了半圈,把头埋进枕头里只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有一条地缝在跟前,让自己钻进去才好。
“醒了啊,可算醒了。”林清这一动胤禟立马就起身坐到床边来,“怎么样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怎么睡了这么久,头晕不晕要不我把老黄再叫过来看看?”
胤禟一连串的话说出来没个回应,林清还是把头埋在枕头里没肯抬头。倒是两条腿很是急促的在床褥上蹬了几下,好像这样就能把一肚子的羞愤很尴尬都踢走。
“唷,火气还挺大,不至于啊。”林清把自己裹得跟个肉球球一样不肯冒头是因为什么胤禟清楚,“下午那会儿咱九福晋不是挺厉害的,现在害羞干嘛呀。”
“谁害羞了,我这就是还没睡够不想起来不行啊,你赶紧的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儿,别跟我这儿晃悠。”胤禟越是这么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林清就越觉得丢脸,就更不愿意抬头了。
“有什么事咱好好说行不行,你再这么憋着我可真叫老黄过来了啊。”胤禟轻轻的扯了扯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没扯动,又不敢真用劲就只能拿老黄来吓唬她,“到时候咱俩这样儿被他看见更丢人。”
“哎呀,干嘛呀!这么晚了你去睡去行不行啊。”可能是还剩了点酒气没散光,此时的林清多了两分不管不顾,被胤禟磨得烦了干脆掀开被子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叉腰赶人。
“噢,这会儿不是你下午伸着手扯着嗓子喊爷的时候了,怎么这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呢,我今儿好歹还把你从暖阁那儿一路抱回来了吧,就不能给爷个好脸啊。”
下午那会儿胤禟把人都赶出去之后,屋里就剩了自己和还在一个劲扯着嗓子喊自己的林清,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林清还是怎么着,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叫自己啊。
但到底是自己的媳妇,胤禟虽没见过她醉酒后这模样,却还是先主动上前牵住了她还在胡乱挥舞的手。刚进门的时候隔得远不觉得,走近了才闻见她满身的酒香,“啧,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多,这才哪到哪儿啊,姐们还能再来一轮!”喝醉了的人总说自己没醉还能喝,林清也一样。觉得借着酒劲把这几个月存着的憋屈劲儿往外泄了不少,这会儿就想再继续喝。
“胤禟!你是不是个爷们,是的话就跟我比一比,看今天谁先趴下!”豪爽的九福晋先是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啪啪响,紧跟着又握紧小拳头在胤禟肩膀捶了好几下,捶得人九阿哥想死的心都有了。
“胤禟,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长得好,我以前就没见过长得你这么好的人。只可惜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想跟你说些什么又怕你不明白,愁死我了。”
也许还没醉到极致,林清这会儿说话还知道含蓄,不能把自己的老底揭开更不能说些惊世骇俗的话来吓着自己。但她这含蓄也就只有她自己觉得含蓄,胤禟这边都快听傻了。
一手稳着站不稳的林清,一只手指一指她又指一指自己,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来,他都不知道这会儿该生气好,还是该庆幸在自家福晋嘴里,自己好歹还是有个能说出口的长处。
林清看着眼前被自己气得直哆嗦的人,突然就没忍住笑出来,“胤禟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跟你说生气就对了!这才哪到哪儿啊。不过呢你也不用生气,你看虽然我埋汰你可是咱们该办的正事不是都没落下嘛,你现在也有了差事我现在也过得挺顺心,是不是。”
这话说出来不知道是说来安慰胤禟还是说来哄自己,此刻站姿十分豪迈的林清不知道从哪儿又顺手摸到一杯半满的酒,还没等胤禟反应过来又给一口干了,“可就还差了那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