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府里关上门来打侍妾的是外边不知道,但过完正月二月初一林清进宫给宜妃请安那天,把该说的客气话都说完林清告退的话都到了嘴边,宜妃才慢悠悠的问了一句,“府里后院可都还好。”
宜妃一说这话林清立马就给自己紧了紧神,以前两人住在阿哥所原主也有拿后院撒气的时候,那会儿在宫里宜妃都很少过问儿子后院那些事,今天突然提起这个肯定不简单。
“回额娘的话,前些天倒是出了点事。都是媳妇不好,后院那些人管得不严,才让刘氏闹出那般动静来。”
现在既是宜妃要问,林清想了想还是选了刘氏当个切口回话,毕竟这都十来天了刘氏趴床上起不了身不说,还三天两头的闹着没脸见人要去死,宜妃觉得这事闹心也正常。
“嗯,刘氏的事本宫听说了,不怪你。”宜妃点点头,“老九府上人多,有老实的必定就有那些个不老实的,到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说法,刘氏非要作死你这个当福晋的也拦不住。”
“额娘说得是,不过这事出了之后媳妇还是把府里各门上的奴才该换的都换了一遍。毕竟看门的不比旁的地方,这次只是刘氏不打紧,万一下回真有什么起了歹心的人,可就坏了。”
宜妃这么说是客气是给林清留脸面,林清也得懂事啊,便仔仔细细把最近府里怎么换的人换了哪些人,往后该怎么办都说得一清二楚,说得宜妃脸色神情都温和了许多。
“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九还年轻不懂事,府里好些事情都得靠你。只你们在宫外到底额娘好些是也不顾上,平时啊有什么不明白的事你可千万别憋着,咱家宫外也有亲戚,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
这当额娘的偏心儿子那是天经地义改不了的,哪怕这会儿把林清夸得跟朵儿花一样也是如此。今年过完年胤禟就算奔着二十四岁去了,林清还比他小两岁呢,偏生到了宜妃嘴里儿子就是没长大的孩子,媳妇就是能顶天立地管家守业的金刚。
不过这些林清不在意,林清在意的是宜妃后半句话。这听着今儿是要问道保和昭雪那档子事?
“媳妇还年轻,这些事就得有额娘时时在我身边提点着才好。您一说起亲戚媳妇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来,前几天胤禟回来还说舅爷府上的昭雪姑娘好像相中了一户人家,听说再过几天就要亲媒婆上门说亲。”
要说昭雪这事,现在看来真就是道保暗地里别着劲想把女儿往胤禟府里送。如今一看没了盼头,这才多久的功夫立马就找着了人家,说是今年就能把喜事给办了。
“这事本宫也知道,昭雪那孩子啊从小养在本宫那个嫂子跟前,教会了礼仪却没改了性子,着实是骄纵了些。现在这么处理是对的,倒是那五万两未免给得多了些,你啊以后得管管胤禟,不能让他这么瞎花钱。”
宜妃在宫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什么道理她看不清想不明白,所谓的娘家与她之间不过是互相倚仗,大可不必亲上加亲那一套。这事真要成了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自己儿子,宜妃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侄女把儿子给豁出去。
宜妃这话说得挺好听,可就是越听林清越一头雾水。又不是刘氏的事又不是昭雪的事,最近府里没别的了啊,那宜妃这到底拿话敲打自己什么啊。
“你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实诚。如今老九看着是定了心好好当差过日子,但那些爷们说到底都一样,额娘也没别的要说,就是盼着你能守好自己的心,不管外边怎么变你只把你和胤禟的日子过好就行。”
宜妃把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什么不明白的了,眼下胤禟看着是哪哪都好,但这份好能不能长久说不定。宜妃这是提前给林清提个醒,若是到时候变了心她也别吵别闹,好生做她的九福晋就好。
绕了这么大个弯子就为了说这个,林清怎么也得老老实实听着啊,等到从翊坤宫出来,林清不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翊坤宫的红墙绿瓦,只满心的感慨,宜妃能在翊坤宫里住上这么些年,最厉害的应该也就是守住了自己的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突然有点感慨,真心还是假意真的还是好容易分辨啊,只看自己愿不愿意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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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虽说宜妃的话归根究底是替儿子说话, 但这话的道理是没错的,林清也确实听进去了。只不过眼下婆媳俩心里头再清明也抵不过人九爷心中一团火烧得正旺,怎么看林清怎么好, 两人过了一段很是恩爱的日子。
五月初康熙要巡幸塞外,以前林清总是留在家里守家的那一个, 这回也被胤禟捧着哄着给带出去, 一路上几个跟林清走得近的妯娌都觉着腻歪, 不晓得拿这夫妻俩打趣了多少回,胤禟听着也乐乐呵呵的没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兄弟们谁都知道胤禟是个混蛋性子, 当哥哥的不怎么待见这个弟弟,当弟弟的不怎么敢招惹这个哥哥。
现在胤禟缓了脾性, 一路上倒是跟哪个兄弟都能说上几句话,反而是跟以前好得恨不得传一条裤子的胤禩好像没了话说,就是四爷一见他就老说他不该这不该那儿的, 到现在胤禟还是看着他四哥就拐弯。
林清因为出去玩更加用不着操心,吃的好睡得好长胖了不少, 就在大伙都猜九福晋是不是又有了的时候,林清又慢慢的瘦回来了。宜妃跟着去塞外一路上看着林清胖胖瘦瘦的,她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样, 只可惜到最后还是白高兴一场。
“嬷嬷, 您就别操心这事了, 孩子那能是说有就有的吗。我怀珍珠都等了四年, 现在咱们小珍珠才一岁哪有那么快又怀上。”
在塞外的时候刚长胖的时候林清可慌张了, 原主这才刚生了一个自己要再来一个身子吃不消啊。好在最后证明只是草原上的牛羊肉太好吃了而已,之后多跑几次马晚上少吃点,也就慢慢瘦回来了。
“福晋,四格格的名字前儿个爷不是已经定了, 您好歹给爷一个面子吧。”之前过年的时候林清不是让胤禟赶紧给大格格起名字吗,这位爷倒好,要不不放在心上要不又太放在心上,这事一直从正月想到四月快要出发跟着去塞外才定下来。
这些年老爷子讲究满汉一家亲,下头这些儿孙宗室自然要跟着有样学样,满族其实是个只有口头语没什么形容词的语言,老一辈的起名字要么随便要么翻来倒去的就那么些个,现在汉家书读得多了。家里的姑娘就好些都起了汉家的闺名。
胤禟最近得了差事自然也得在这上头拍拍他皇阿玛的马屁,在家有空就翻书翻诗经甚至连周易都看了看,最后定了个沅字,赶在出门前给大格格二格格和三格格都起了名儿:乐沅,舒沅和玥沅。
只剩了嫡女四格格因为还没满周岁,就先缓了缓。一直等到从草原回来给珍珠办了周岁的酒宴,才从了沅字给定了名字:瑾沅。
这名儿吧也不是不好,林清也是看着胤禟翻书查典忙活好一阵才定的,就是胤禟那天跟献宝一样把写着闺女名字的花笺给自己看的时候,自己没忍住笑了一下。
乍一看沅字寓意虽好,但配上什么字都有点绕口,她一笑胤禟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为了挽回人九爷的颜面,胤禟撇了撇了嘴也不说别的就只说林清给女儿取得珍珠这个小名倒是顺嘴,可就是太普通了些。
这一句话说出来可好,两人彻底就杠上了,也不管玉牒上孩子到底什么名字,反正屋里胤禟叫闺女就叫瑾沅,林清呢就还是一口一个小珍珠的。
孩子过了一岁能阿玛额娘的说些简单的话,也能听懂一点,平日里到底还是林清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多。
现在只要林清一喊小珍珠闺女就笑嘻嘻的拿小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虽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但那意思就是小珍珠是我。可要是换成是胤禟回来,见着女儿叫瑾沅,那哪怕嗓子都喊劈了小孩儿照样头也不回。
都说女儿像爹这话真没错,珍珠别的不提只说那雪白雪白的皮肤就很像胤禟,胤禟这些年出门就上马背,动不动就出城打猎跑马的都没晒黑多说,府里几个格格就更是一个比一个白。
珍珠本来就白,然后又被养得圆滚滚的,其实当时方嬷嬷柳嬷嬷让林清给孩子起小名的时候,林清下意识想到的是小猪猪,可这名字到底有些不好说出口,才改了小珍珠的。
“不给,谁让他那天笑话我起的小名来着。”林清十分傲娇的一扭头,“小名小名,那就是怎么可爱怎么顺嘴就怎么来的名字,珍珠哪里不好了,又金贵又可爱,孩子又被养得圆滚滚的可不就像个珍珠嘛。”
“还记着这事呢,你说你这一整天的也不记爷一点好,随口说的玩笑话你倒是记得真真的。”过了中秋之后,天就渐渐真凉下来了,虽说还没到穿大袄子的时候但屋里的帘子已经换了厚的。
厚帘子一遮外边的动静就隔了大半,胤禟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清不知道,林清说的话他站在门口倒是全听见了。不过现在胤禟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福晋啊就是吃不得亏。
胤禟进屋之后先脱外裳,平时这位爷的衣裳脱下来那都是随手往丫鬟那儿一扔,这些天却改了习惯,非要自己亲自把衣裳好好的递给丫鬟,看丫鬟叠好了才行。
林清看着他这样儿脸上挺嫌弃但心里其实还是开心的,前些日子过完八月节不久就是胤禟的生辰,今年胤禟新得了爵位生日自是要半得比平时要大一些。况且他这回又把自己带出去玩了这么久,人过生日总得表示表示。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和奇珍异宝,林清想来想去也只能挺没新意的给人做了件衣裳。说是林清做的,其实衣服料子针线怎么个样式都有府里的绣娘给定好,林清临时抱佛脚的把原主那点女红的手艺练了几天,就赶鸭子上架了。
林清其实只负责把衣裳大概的样式缝制出来,就这绣娘都实在看不过去林清的手艺,又在她那稀稀疏疏的针脚上头密密的补了一层才算能看,其余的那些绣样勾边就更没林清什么事。
但即便如此这衣裳拿出来还得说是九福晋亲手做的,喜得胤禟那天酒席间就去后头把衣裳给换上,到现在那点儿热乎劲还没过呢。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三哥得了幅好画,今儿请你们去吃酒的?”被胤禟听了墙角林清也无所谓,反正这话当着他的面自己也这么说,甚至见他进来她又故意叫了好几声小珍珠,把女儿逗得咯咯笑的同时,也把胤禟气得只能无奈的摇头。
“去了,还没吃到一半,三哥府里门客许是喝多了闹起来,我们觉着没劲就早早的散了。”这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你争我夺的哥哥们都缓和了不少,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也安分了不少,除了太子上朝的时候还是见天的挨骂,就连直郡王都老实下来。
以前闹得凶的时候一个个的私底下都埋怨,明明太子还好好的,怎么都是亲兄弟还非要闹到这份上。现在不闹了吧这些皇阿哥们又觉得没劲,只能到处找能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胤禟好点,今年京城江宁都有新开的铺面,哪怕是跟着圣驾往塞外去也没闲着的时候,但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好打发日子的东西了。这不今年一年胤祉别的没干,就到处的搜罗字画,真真假假说不好,但银子却是实打实的花出去了。
“还养着那些门客呢,之前皇阿玛不是说要前朝后宫都勤俭些,不好奢靡。三哥胆子也是真大,就怕不皇阿玛拿他开刀啊。”
要说这事呢林清其实觉着没道理的是康熙,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对朝堂上那些老臣子要多宽待就有多宽待,江宁那头以曹家为首的奴才更是嚣张跋扈、奢靡至极。
但哪怕就这样了万岁爷还是觉着他们对社稷有功,对主子衷心,如今国库空虚账面上一堆欠账,今年去塞外路上好几次险些银子跟不上,也从没说过要整治整治他们。
前两次缺银子都是四爷和户部那几个老大人抠抠搜搜从犄角旮旯里凑来的,最后一回四爷也没办法,只能是人皇上开了私库才把这事原上,要不然跟着銮驾出去这么多人非得被扔在草原不可。
“三哥都敢在敏妃娘娘丧期剃头,皇阿玛就一句话让咱节省节省,这算什么啊。”胤禟一听这话只摇摇头,自己再混就就是小打小闹,哪像人胤祉混一下就能把个郡王的爵位给弄没了。
“再说这回他收的可是唐伯虎的画,那是宝贝怎么能说是乱花钱呢。行了咱不说他了,瞧瞧这是什么?”胤禟想起今儿胤祉洋洋得意那样子就头疼也不愿再多说,便从兜里把刚在门口收到的信给拿出来。
“这什么啊?”要说成了九福晋之后,林清天天都得收半箩筐帖子,又请客的又套近乎的又下边奴才递上来请安的,但正儿八经写信的确实不多。
“那谁回来了。”林清一问这个胤禟的脸色明显就不大好看,可因着是正事又不好瞒着她,才不情不愿的接了这么一句。
“谁啊?”因着要看信,林清把还在怀里蹦蹦跳跳的女儿递给方嬷嬷,边问边接过信一看,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打开来见着字迹才惊呼,“二哥回来啦!那这信是斐卿送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