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烫头年师傅——郑三
时间:2021-07-23 09:50:15

  可现在,她身边不再是一个人,甚至还多了一条可爱的狗,她坐着的也不再是孤单的台阶,她开始有了期盼,也有了未来。
  年晓泉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夜空,一时有些沉默,任由白宴把项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许久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轻声问到:“这…是你放的吗?”
  白宴“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掌一整个包裹起来,右手抬起,一点一点的将人环住。
  年晓泉感觉到他胳膊上的僵硬,抿住嘴唇,笑的十分隐忍:“新闻上说,城里不是不允许放烟花了吗?”
  白宴想起这一茬,连忙使劲咳嗽两声,点了点头,回答:“是…白家赞助了这次电视台的春节活动。”
  年晓泉听完他的话,“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更深,她侧过脸来,看着眼前有些不自然的白宴,手指指向不远处的烟花,告诉他:“真好看啊,你觉得最上面那个,是不是很像你欠我的那六万八?”
  白宴一时噎住,眼睛四处乱瞟,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年晓泉见状捂住嘴巴,终于大笑起来,她见白宴看向自己,便也抬起了双手,捧住眼前白宴的脸,大拇指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滑动,然后倾身向前,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左右摇了一摇,轻声说到:“谢谢你呀,晏晏哥哥。”
  然后她发现,自己眼睛里的白宴,耳朵渐渐的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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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天晚上两人都没守岁完, 凌晨的时候就双双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人一人一床被子,勾着脑袋窝在沙发两端, 抬头时睡眼朦胧, 彼此互看一眼,显得都有些许尴尬。
  年晓泉清了清嗓子从沙发上爬起来, 感觉胸口被硬物硌了一下, 低头一看, 发现是昨天白宴送给自己的项链, 项链不知是什么材质, 看上去银光闪亮, 白宴说它的价格并不贵,年晓泉“哦”了一声, 这才答应收下来。她过去一向不会凭白拿人礼物,就连得了隔壁两颗鸡蛋, 第二天也会想着法子回过去几捆自家种的蔬菜,所以此时年晓泉收下白宴的这一根项链, 心里便想着自己应该也回过去一些什么。
  前思后想一阵, 年晓泉有了主意, 下班之后到“月色”后面的古董市场里转了转,回家便给白宴雕了一根尾善毛笔。
  年家祖上就是做毛笔的,年晓泉的爷爷年老爷子是当年家里唯一继承手艺的人,只不过后来国内特殊时期,老爷子被拉出去游街,没挨过去,一声不吭地走了。平反之后,年家成了村里最穷的人, 即便仓库里锁着不少年老爷子以前做的毛笔,但时代变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于使用钢笔、圆珠笔这样的外来文具,加上市场更新换代,年家后院那一屋子宝贝也就渐渐变得无人问津了。
  白宴过去没有写过书法,他小时候倒是学过一些工笔、国画。但那都是白玄宁为了培养他的性格逼着学的,白宴从来没有上过心,所以技术非常有限。此时得了年晓泉的这根毛笔,他接过来的时候,脸上表情看上去很是平淡,只是转了个天,就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了一本字帖,往桌上一放,不管写与不写,至少态度看上去十分难得。
  年晓泉这一段时间精神有一些紧张,她把白宴的高考资料拿来读了,又做了不少潭城四中发下来的高考模拟卷,心里渐渐的便感觉有些没底。过去,她在茗桥镇上读书,成绩虽算不上顶尖,但到底也是中等偏上,那时老师一直劝她参加高考,只说考个大学肯定没有问题。但镇上人对于大学的概念实在过于笼统,要求也并不高,像潭州师范这样国内双一流的师范大学,即便艺术类文化分数比普通分数线要低,对于一个从镇上来、甚至一年没有正经进过学校的年晓泉来说,还是难度不小。
  白宴兴许是也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为了能跟她多说一说话,也开始整日跟在一旁闷头学习。
  开学之后,白宴老老实实的去了潭城四中上课,不仅把老师每天发下来的试卷原封不动地带回家,甚至第二天还能就着试卷上的考点问两个问题。
  这一下,不光白宴班上的老师大吃一惊,就连那些平时见不着他人影的学生也开始私下里谈论起来。
  白宴去年是在潭城四中开学之后才插班过来的,来了之后,出现的时间也并不多,基本上一个星期能有三四天见不着人,奈何白家给的赞助实在丰厚,他那大舅舅邵枫覃又是学校的名誉副校长,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就这么由他去了。
  学校里的女生对于白宴的出现早些时候倒是的确轰动了一阵,教室的外面有一段时间常年被围得水泄不通,直到学校教导主任抓住典型批评了几次,她们才收敛一些。
  后来,随着白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女生们的一颗芳心成为了惊鸿一瞥,加上学业繁重,再是热烈的情爱也慢慢冷却了下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白宴回归了学校,不仅整日准时上学,还时常低头坐在书桌前面写写画画,那一副寡静清雅的样子,就连有些男生见了,也觉赏心悦目。
  于是学校里的女生们又一次为他发了疯,成群结队往教室门口路过。每天白宴来到班上,打开课桌,都能看见里面躺着两三封情书。
  白宴对于被女生表白一向习以为常,只是从来没有回应的意思,他过去在北城八中,再是精致漂亮的情书,他都能说扔就扔,为了这,甚至还被传出过喜欢男人的绯闻。
  白宴此时吸取了教训,没有像过去那样再扔情书,耐着性子让同桌转交回去,只是时间久了,他那些厌烦的情绪到底还是没忍住,干脆对着众人放话,说自己的女友是个难得的醋桶,人高马大,空手道黑段,身高一米七八,往街边一站,能吓哭两三个小孩儿,以后谁要是敢再往自己抽屉里头塞情书,被她知道,放了学一准要把人拉到学校后面的巷子口聊一聊感情。
  白宴这话说出去,震慑作用相当可观,女生们再不敢胡乱往他抽屉里塞东西,转而变成了少女心动的偷瞧,仿佛自己眼中好不容易落入人间的仙子,早早就被街角的翠花拱了回去,眼神里,无不带着些许女儿的哀怨。
  白宴被她们看得心气不顺,思考了两天,回到碧湾小区,便跟年晓泉说到:“你明天到潭城四中去接我一趟。”
  年晓泉过去没去过潭城四中,但她知道那是省内有名的重点学校,听见白宴的话,下意识便觉得他在学校里做了什么错事,得喊家长。想到自己明天是上午的班,也没多问,便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年晓泉提前离开月色,刚在潭城四中的校门外下了公车,抬头就看见不少来接孩子的学生家长,还有陆陆续续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
  白宴靠在大门口的告示栏前,个头长相倒是十分醒目。他此刻还穿着潭城四中的校服,蓝色宽大的运动款式,里头为了保暖加了一层绒,灰扑扑的一套,旁人穿着没精打采,他往身上一穿,却是有版有型,跟个模特似的,只是脸上表情疏离冷漠,背后的书包只挂了一半,要落不落地搭在肩上,右腿往上屈膝,抵住身后的墙壁,手里拿着手机,显得很是不耐烦。
  年晓泉以为他今天是被请家长,特地穿了一件比较成熟的衣服来,头发也往上盘起,她个子高,乍一看上去,不大像是他们的同龄人。
  白宴见年晓泉过来,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些,他也没有注意她身上的打扮,只是走上前去,看着她问:“怎么才来?”
  年晓泉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回答:“我…我以为你被喊家长,回去特地换了一身衣服。”
  白宴听她这么说,这才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衣服,勾嘴笑出来,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打趣道:“敢情你还想当我家长?哦,对,我倒是忘了,之前你在邵家的时候就想给人当家长来着。”
  年晓泉听见白宴翻老账本,一时脸上不禁有些泛红,她的皮肤白,还很薄,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显露出了一些他们这个年纪原本的纯真来。
  白宴看了一眼,觉得心里有些发痒,但因为人在外面,到底不能过分,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只是抬头拍了拍她的脑袋。
  周围一群原本盯着白宴偷瞧的小女生,此时心碎了一地。毕竟,谁也没想到,白宴这么个神仙似的人物,找了个女朋友,竟然长成这一副模样。
  年晓泉的外形倒不是说不美,只是打扮过于成熟,身上穿的又都是她以前在镇上买的便宜衣服,此时往白宴身边一站,说是小姨也不会有人怀疑。
  于是一群人低声讨论了一阵,打头的黄毛便有些忍不下去了。
  黄毛跟白宴一样,也是潭城四中有名的关系户。
  她自从白宴第一次来学校时见了一面,之后心里便惦记上了,苦于没有接触的机会,一直不得寸进。得知他有了个女朋友,心里更觉苦恼万分。如今,瞧见年晓泉的样子,她心中很是不屑,勾着嘴角嘲笑一声,拉着身边的女生指指点点,故意把嗓门放得很大。
  年晓泉对于她们的话,其实不太在意,她虽然跟这些小姑娘同龄,但心理上实在成熟太多,想着美色惑人,白宴这样的男人被自己带回老家都能认作是狐狸精,这些半大的小姑娘为他吐一吐酸水,也不是不能让人理解。
  可白宴显然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打扰,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旁边的黄毛,眼神阴沉。
  黄毛一时还觉得自己受了关注,一脸高兴的提着书包走过来,看着眼前的年晓泉,笑问:“大姐您多大年纪了?泡高中小男生,良心不会痛吗?”
  说完目光还十分放肆轻浮的上下打量了年晓泉一眼,尤其是对着她有些平坦的胸口,露出一副十分明显的嫌弃表情来。
  年晓泉转过了身,刚开口说了一个“我…”,白宴就把人往身后一拉,看着眼前的黄毛,靠过去,面无表情地低声说到:“刀疤三认识吗,如果你再敢拿这双狗眼看我的人,老子就让他把你这两个小玩意儿挨个剜出来。”
  白宴平时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少有跟人说话,至多是和篮球队的一群人平时打球有些交情,所以,学校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北城曾经是个活阎王,私底下跟社会上的人混着,算是个黑白双吃的人物。
  黄毛平时虽说也能称得上不良少女,但那顶多是跟职高的小男生在外打打闹闹,像刀疤三那种从牢里放出来的亡命徒,她是万万不能及的,此时,她被白宴这样冷声威胁,脸色一瞬间就发起了白,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发现里面隐约还藏着些雀跃,像是对于剜人眼睛这种事格外期许一般,她一时身上发凉,嘴里磕磕巴巴地答了声好,转身就拉着自己的好友快步跑开。
  年晓泉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只以为白宴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嘴毒了一回,走上去,便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白宴小弟弟,你怎么能欺负学校里的学妹、还对人这么凶呢。”
  白宴听见她的称呼,一时转过头来,挑起半边眉毛,觉得新奇。
  年晓泉兴许是发现了他的跃跃欲试,轻喊一声,拔腿就跑,白宴倒是不着急,让她自顾自地往外奔了一阵,等两人隔出很长一段距离,他才突然迈步,跟只疯狗似的冲刺了出去。
  年晓泉回头见他追来,连忙加快了步子,一路狂奔。
  可白宴毕竟比她高出十五厘米,手长腿长,平时又经常打篮球运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巷子口的树边上把人给抓住了。
  年晓泉此时忙着上下喘气,被他捞进怀里也没反抗,只是脸上笑着,有些酣畅淋漓的释放感。
  两人你来我去的挣了一会儿,白宴被怀里的人蹭出了火,二话不说,把人压在面前的大树干上,靠在她的耳后,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说到:“年年小学妹,这可怎么办呐,我见到你就想要欺负。”
  年晓泉被他压着,身体贴得严丝合缝,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喘着气,耳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她一时皮肤就像是过电一般,突然酥麻了一个瞬间,然后抬起手来,也没有回话,只是忽然捂在脸上,咯咯地笑了出来。
  白宴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疑惑,手掌盖在她的脑袋上,低头问到:“笑什么?”
  年晓泉一直没有回答,等笑得够了,她才又放开脸上的手,回头看了白宴一眼,也没有挣脱他的手臂,只是轻声回答:“我上次这样跑步,还是在学校里的时候呢,那个时候,我和班上其他女生一样,怨声载道的,但是今天看见你们穿着校服从学校里出来,我才发现,我原来也是挺想念上学的。”
  白宴被她突如其来的感性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把人松开,皱着眉头道:“你要是想上学,那回来上不就好了…”
  说完,他意识到白家现在的处境,一时撇了撇嘴,又有些不高兴起来。
  年晓泉倒是没有在意他这点情绪的变化,白宴平时阴晴不定惯了,你要是一个个认真计较,那一准没完没了。
  于是年晓泉难得地伸出手,主动勾了勾他的袖子,眼睛笑得弯弯的,告诉他:“人到了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时候的事,有些东西,如果你能一直拥有,其实反而就不会在乎了。”
  说完,她又把白宴丢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递过去,歪着脑袋说到:“好了,我们回家吧。”
  白宴接过她手里的书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要落山的太阳从树后面照射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时觉得有趣,便迈步向前,像是想要踩住两人的影子,而后抬起手来,把年晓泉高高盘起、故作大人的头发一下全部抓乱,咧嘴一笑,显得少年意气风发,“行,回家。”
  两人或许也都知道,碧湾小区不能算作是家,但它却又是一个他们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
  对于他们而言,那里,更像是这个城市,为他们构造出来的一个悬空之上的巢穴,以“家”的名义,摇摇欲坠,却又让人无比向往沉溺着。
  年晓泉在三月份的时候,跟着杨安离开了“月色”,来到两条街以外的另一家发型设计中心就职。
  这家店,是杨安的老朋友开的,他明年就要离开中国移民去日本,离开之前,把年晓泉带到这个自己比较放心的地方。
  此时,白宴在北城的那群狐朋狗友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关于年晓泉的消息。
  圈内一时轰动,跟看戏似的,接二连三的买了机票飞来潭城,有如围观动物园里的猩猩,到年晓泉的店里指着她给自己做发型,可他们这些富家公子小姐大多比较讲究,平时有自己专门的形象管理,也不会真让年晓泉碰自己的头发,所以就只是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年晓泉的脸蛋一个劲地瞧,像是能把她看出朵花儿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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