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过身去,将自己从年玥病房拿出来的康乃馨插在了旁边的花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胡雯娴在一旁的座椅边来回走动,显然被气得不轻,她看着身旁的柳梦莹面露心疼,咬牙切齿道:“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做了小三还理直气壮的人。你和白宴就算没感情了,也轮不着她来说这些大话。不行,我得下去,当面跟白宴说说,他要是不教训这个女人,我就让林叔叔来!”
柳梦莹听见她的话,忽地拽住了她的手,身上像是细细地打了个抖,深吸一口气,开口自言自语道:“或许她说的也没有错。白宴过去,对我真的就没有生过什么男女之情。”
柳梦莹到了美国之后,每年都会与白宴有书信来往,只是在那些书信里,白宴提到的从来都是感恩,是儿时的回忆,是生活的平庸,但唯独没有对于两人未来爱情的憧憬。
柳梦莹怀揣着自我坚信的念头生活了多年,直到她看见年晓泉身边的白宴。
去年在欧洲陪伴白宴的时候,柳梦莹第一次感受到了白宴对于一个女人的热情,那是过去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过的。她那时实在不甘,心怀怨恨,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中更多的,其实却是畏惧。
胡雯娴无法理解柳梦莹的心路历程,她看着此时柳梦莹低头沉默的样子,只觉得心疼,上去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抱在胸口,低声安慰起来:“万事往前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医生说了,你这些年恢复得不错,以后甚至有希望能怀孕的。”
柳梦莹听见她的话,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笑了笑,看着窗外一片阳光,脸上带上了一些恍惚与茫然。
年玥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顺利出院。
年晓泉将她和老太太送上车,转身便跟白宴启程回了潭城。
两人这个假期过得很是忙碌,不像之前的小长假可以醉生梦死,重新回到学校后,白宴从老师那里接到了下学期去英国做三个月交换生的消息。
潭大作为潭州省排名第一的高校学府,如今追求学术国际化,每年会派出五名学生到国外友谊学校进行交流。这五名学生通常是选择系里成绩排名前三,以及个人形象最佳,还有社交综合能力最强的几个人。
白宴作为潭大这两年毫不动摇的校草,加上大学生运动会篮球队年度VIP,以及一骑绝尘的英语能力,一眼就被老师选中。
但白宴本人对此兴致不高,得了老师的问话,二话不说,当即摇头拒绝。
没想这事被年晓泉知道了,当即十分热情地劝说起来。见白宴不答应,她还索性装模作样地生起气来,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人家男朋友都是十佳大学生,优秀交换生,再不济也是学生会代表,我的男朋友呢,人家提起来,除了说脸长得好看,还能有什么呀。”
白宴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当即把人压在床上,证明了两回自己除了脸之外的优势,等酒足饭饱之后,见年晓泉还在那里唉声叹气,意乱情迷之下,张嘴竟然答应下来。
于是第二天,白宴糊里糊涂的跟学校里递交了交换生的申请,暑假一放,便开始参加学校为下学期交换生准备的英语集训。
只可惜那老师的英文口语还不如白宴好呢。
年晓泉有时开着车去接人,见着他们师生二人,都能感觉出一丝格外的尴尬来。
年晓泉被逗得乐不可支,大三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把白宴送上了飞机,趁着好不容易的清闲,终于开始筹备起自己工作室的来。
年晓泉的护理油品牌“思泉”这一年销售得不错。
傅娉婷看得出是用心打理了,年初时推出了两款同类型的限定护理产品,反响出众。傅娉婷延用了当初谷平安对于护理油的产品理念,专走高端路线,加上郑泽偶尔不经意的宣传,一时在网上算是小火了一把。
容绪得知这件事,便时常开始打趣年晓泉小老板的身份。
他这一段时间正式将资产投入到了奢侈品行业里,以后的工作重心会随之顺移,见年晓泉有开设个人工作室的想法,便正好起了扶持的意思。
程茜这一阵在金锣巷混得不错,跟周围一群大妈大爷称孙道奶,俨然成了城北五大巷里的一号万事通。
她一早知道年晓泉有开设个人工作室的想法,一直帮着打听合适的店面。如今被人介绍了一处城东二环外的老式洋楼,觉得非常合适,四百多平米的地方,总共三层,前面一块大平地,后面带了个没有打理过的小花园,虽然公共交通离得远,但周边环境不错,总价也合适,两百来万还能聊聊。
年晓泉听罢觉得挺有兴趣,于是周末特地带着米娜,三个人一起开了车过去。
没想到了地方一看,房东竟是熟人,柳梦莹那位美国的闺蜜胡雯娴。
胡雯娴前些日子毕了业,回到国内,开始筹备自己下半年的婚礼。
她名下有几处成年前长辈们送的房产,此时资产整合,便想着挑些不大用得上的转手出去。前两天来到潭城,跟身边好友提了一嘴,此时便见到了过来看房的年晓泉。
她起初见到年晓泉时只觉得有些熟悉,等听见程茜喊她的名字,忽的才记起来了眼前这人是谁。
米娜跟在年晓泉身边,看见胡雯娴上下打量的眼神,心中很是不悦,走过去问:“怎么你卖个房子?还要挑买家穿着打扮的?”
胡雯娴抿嘴笑了笑,指着年晓泉的鼻子,扬着脑袋道:“我倒是不挑人穿着打扮。只不过是担心她能不能出得起这钱。”
在一旁跟年晓泉说话的程茜此时听见了,暴脾气一起,上来就把人往后一推,嚷嚷着:“你这人有什么毛病,不就卖个破房子嘛?还担心出不起钱,你知道我老板男朋友是谁吗?”
胡雯娴平时见惯了狐假虎威的人,此时也不在意,只是耸肩笑笑,回答:“怎么不知道啊?北城白家的白宴呗,抛弃初恋女友跟你这老板苟合的负心汉。我是担心啊,你这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被抛弃,人白少爷不肯出这个钱了。”
她这话说完,米娜便脸色不好看起来,看向一旁的程茜道:“你说你这选的是什么地方?来看个房这么多破事儿,爱卖卖,不卖滚蛋。”
说完直接拉着年晓泉往外走。
胡雯娴见状倒也没拦着,只是忽然对着年晓泉喊了一声:“不过从人家那里抢来的到底是抢来的。现在白宴不还是跟梦莹在一块儿了吗?”
她这话说完,年晓泉停下了步子,转过头来,看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胡雯娴于是歪了歪脑袋,笑嘻嘻地回答:“白宴现在不是在英国吗?梦莹前两天就过去了,他们这几天一直在一块呢。”
白宴如今去了英国一个多月,年晓泉每天晚上跟他通话,从没有听他说过柳梦莹过去的事,于是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她洗完澡出来,想了想便给白宴去了个电话,没想连续打了几个没通,年晓泉坐在沙发上,右边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手里抱着叮当猫,一点一点地抚摸,愣愣的像是出了神。
白宴下午在机场接到顾析,因为第二天还有课,两人便只是在学校外的餐馆里吃了一顿,中途喝了两瓶酒。
第二天白宴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头昏脑涨,侧身看向身边躺着的柳梦莹跟顾析,一时脸上表情顿住,脑袋里的零星睡意一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柳梦莹此时身上只盖着薄薄一层被单,苍白的皮肤上带着许多暧昧的痕迹,过来人一看便能知道那是什么。
白宴一时接受不了,怒目圆睁,等深吸两口气,平稳下心情,他才猛地从床上下来,一把掀开了顾析那边的被子。
顾析被他的动作弄得一瞬间惊醒过来,睡眼朦胧地挠了挠头发,怕打搅到柳梦莹,便连忙起身拉着白宴离开房间,去了外面的客厅。
白宴此时手臂上的肌肉紧紧崩住,克制了许久,面向此时一丝.不.挂的顾析,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愤怒,低声喊到:“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为了柳梦莹给老子下药?”
顾析低着脑袋沉默,目光垂向地面,像是也不知如何直视自己多年的发小,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回了一句:“我也是没办法。”
白宴见他这样一副模样,终于忍受不住,上手将他一拳头捶在了地上,而后胸中的怒火像是一瞬间蔓延开来,上去抓着他的脖子,又往他脑袋上来了一拳,冷声说道:“你别他妈装,就算喝醉酒,老子也知道,老子根本就没睡她柳梦莹。”
顾析于是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角边上被白宴一拳头打出来的血丝,哑着声音笑道:“我知道,但我睡了。”
白宴看着眼前顾析的脸,一时间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把人往地上一扔,抬腿又上去踹了一脚,下颚绷紧,拳头握在手里,看着他,磨牙凿齿问:“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叫什么?这他妈叫诱/奸!是畜生才会干的事儿。你这些年跟女人上床把脑子上坏了?”
顾析被白宴一把扔在地上,脸上虽然一片苍白,全无血色,但他的眼神看起来丝毫没有悔意,甚至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住白宴的裤腿,见白宴看向自己,便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掌,开口说道:“我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但我有什么办法,柳梦莹心里的人一直是你,我想睡她都多少年了。”
说完,他见白宴又要来打自己,便干脆一把将他的上半身抱住,低声喊着:“但我不在乎,老白,真的,这事就你能帮我了,反正柳梦莹也跟我睡了,这事你一定得帮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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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白宴被顾析抓住, 只觉体内升起一股想要将人掀翻撕裂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顾析, 把他猛地一下挣开, 推在地上,张嘴说话, 显得格外冷漠, “帮你?你他妈还有脸面让我帮你?你老实告诉我, 柳梦莹昨天睡的时候, 知不知道是你。”
顾析听见白宴的话, 手上动作略微一顿, 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拿了衣服穿上, 一边低着脑袋回答:“不…不知道。”
白宴于是手上青筋一瞬间鼓胀起来,他抓住顾析的衣领将人反压在沙发上, 手掌压在他的后脑勺上,左手死死扣住他的脖子, 使劲往下按, 直到顾析一整张脸涨红得无法呼吸才将人松开。
顾析只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 浑身发软地瘫在沙发上,他此时或许也明白了白宴的态度,知道他真没有一丁点想要帮自己的意思,于是粗喘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来,很是埋怨地哑声说道:“老白,你变了。”
白宴站在原地,因为顾析的这一句话, 心中忽然之间,涌现出了一股不可遏制的自我厌弃,他好似在这样一个并不适合的时刻,看见了许多自己过去的影子。他想要将它们一块一块的从身体里剔除出来,带着血,混着骨,变得血肉模糊,只是它们越是鲜血淋漓,他便越没法否认,那也是曾经的自己,所以白宴低头闭上眼睛,许久之后,终于松开手上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到:“你所谓的变了,只不过是一点生而为人的良知。”
顾析看着白宴此时低垂的脸,翻身仰躺在沙发上,突然笑出声来,他问:“是吗?那当初胡定睡了他家保姆的女儿。杨潇骗了自己的女同学。你怎么不说自己有良知?怎么偏偏到我这儿,你就有良知了?”
白宴听见顾析的话,侧脸看了过去:“他们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呢,你跟我又什么关系。你侵犯的人,又他妈跟我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伸手抓住顾析的衣领,看着他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男人无论做了什么丑事,至少坦坦荡荡的承认,没有回头路可走。但你现在看看,你他妈成了什么样子!”
顾析因为白宴这一番话,一时间也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他在出国之后,所处的圈子其实无比混乱肮脏,无人管教的生活也造成了他日益嚣张的肆意妄为。在普通人眼中,性这一件事每每提起便会让人感到羞怯,可在顾析的圈子里,提起真情才会让人觉得羞怯,因为肉/体的欲望过分放浪过之后,即便一个人有了真心,他也不可能再回归到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之中去。
于是,他伸出手来,在自己红肿起来的嘴边擦了擦,回答:“柳梦莹不是我睡了之后能用一张支票打发的女人。”
白宴此时转过身来,他看着眼前的顾析,冷声道:“你还知道她不是那些能用支票打发的女人。你告诉我,给我下药这事儿,到底是你提的,还是她提的?”
顾析沉默一晌,抬头看向白宴的眼睛,在他的逼视之下,终于猛地闭上眼睛,放弃一般地和盘托出道:“她被她妈打发来这边找你。我觉得她实在可怜,就跟她说,我手里有药,如果她狠得下心,就…就先跟你生米煮成熟饭,反正她对你有恩情,你不会真跟她翻脸。”
说着说着,他的嗓子像是撕开了一半,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拿来桌上的矿泉水使劲喝了一大口,平复许久,才又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想到,你喝醉酒之后,根本就不行。那时候屋里关着灯,我、我见她小心翼翼地进来,鬼迷心窍,就干脆把你推到旁边的小沙发里,自己装了喝醉…”
白宴听着他的解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酒店门口响起客房服务的询问声,他才弯腰将地上的钥匙拿起来,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这种事情我不会帮你,等柳梦莹起来之后,你自己跟她坦白,无论她之后要怎么做,我们两个都没有权利替她做选择。”
顾析听见她的话,一时间肩膀垮了下去,他扬着脑袋,说到:“老白,你真就这么绝情?”
白宴看过去,像是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一般,回问:“这种事做出来,你觉得到底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
他这话说完,顾析还没能来得及回答,卧室那边便响起了一声不小的动静,两人于是抬头看过去,只见柳梦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披着衣服站在了门边上,听见两人的话,此时摔倒在地上,脸上气色全无。
她五个月前才做过手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也不知是受了太大的打击,还是摔得太狠,原本昨夜得到心想之人的娇羞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等顾析迈步走过来时,她的眼睛猛地一下睁大,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一时闭气,终于一脑袋扎在了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