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向他怀里靠了靠,将他无声的允诺做得更牢固些:“三郎,多承你怜惜。”
裴寂隐约觉察到了她的意图,然而她那么乖,他便也不想明察秋毫,他摩挲着她柔腻的肌肤,低头轻咬她的耳垂,道:“别怕我,我以后,会小心些。”
灼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声音一道钻进耳朵里,沈青葙一个哆嗦,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朵眼里,迅速传到心里,像是身体里某个隐秘的盖子突然被掀开,空空荡荡中,生出一股无声的火。
这从未有过的怪异体验吓到了沈青葙,急急挣脱他,胡乱寻找着话题:“三郎,今天我阿婆来过。”
裴寂很快又将她拉进了怀里,嘴唇蹭着她的发丝,低低说道:“我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赶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过来,就是因为听说,她不肯抛下他离开。
可他还想,亲口向她确认。裴寂道:“她来做什么?”
沈青葙道:“她想带我回家……”
话没说完,便察觉到他拥抱的力度大了一分,沈青葙急急补了一句:“三郎,我没答应,我不走。”
眼中漫出笑意来,因为看不见,也不必去掩饰,裴寂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问她:“为什么?”
“三郎,”沈青葙小心翼翼地,在他肩头寻找着既不会太远,又不会与他太亲密的位置,终于找到了,便软软地偎依上去,柔声向他说道,“在你身边我很安心,我不想离开你。”
腰间的手臂箍得更紧了,紧跟着她的脸被抬起来,裴寂重重吻了上去。
那时在宫墙外,他是没料到她不肯走的,魏蟠说起了争执,他便以为是她与阻拦她的下人们起了争执,再没想到竟是她与宋柳娘争执,不肯离开。
他想她那么不情愿,一旦得了机会,哪怕是跟着沈家那些无义之人,她必定也是要走的,可她竟然要留。
他自知情缘尚浅,她即便留下,多半也不是因为爱他,可只要她肯留,他就觉得欢喜。
更何况她如今这么乖,这般情意绵绵地哄他,说她不想离开的,是他。
“青娘,”裴寂低低叫着她的名字,心想,即便她是骗,他也甘愿,至少此刻,他心中欢喜得紧,“青娘。”
沈青葙模糊地觉察到,这个吻与以往那些都不一样,他不再想要掌控,也没有刻意向她施压,他只是在专心吻她,甚至,还有些想取悦她。
这让她有点不适应,她想他的心思,还真是变化莫测,她也许还需要花费很长的时候,才能弄清楚该如何应对。
他的吻渐渐移到她的眼睛,吻去了残存的泪,声音异常温存:“你父亲的官司已经了结,等这几天文书办结,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沈青葙脱口说道。
跟着又涌出一股酸楚夹杂快慰的复杂感觉,总算不负!总算,不负。
“真的。”裴寂摸索着,将她鬓边的头发拢了拢,轻声道,“青娘,你以后凡事多留个心眼,你家里情形复杂,你阿婆突然要接你回去,未必是为了你好。”
他想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小娘子,心思都写在脸上,柔善得让人心疼,他若是不教她,他若是不护着她,她可怎么办?
沈青葙心头一酸,不错,连她能察觉到阿婆存心不良,更何况是他?谁能想到落难之后,图谋她的不仅仅是外人,更有自己的家人呢?她转过脸,低低又问道:“我阿娘和哥哥呢?”
“你阿娘没事,”裴寂轻轻扳过她的脸,吻了一下,“明日我去看看,若是方便的话,就疏通一下先放她出去,至于你哥哥,他身上担着两条人命,我再去想想办法,尽量给他脱罪。”
“三郎,”沈青葙搂住他的腰,忍了多时的泪掉下来,“三郎。”
“没事了。”
裴寂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心,心里不免又想到,她这般主动亲近,几分是因为真心,又有几分,是因为有求于他?
咚咚咚,更鼓声遥遥传来,四更了。
裴寂听着鼓声,遥想着安邑坊家中大约是灯火通明,父亲多半还在等他的消息,这一趟,他委实是不该来。
然而情之所钟,即便自制如他,也难以控制。
“三郎,”耳边听见她温存提醒,“很晚了,早些睡吧,明天你还要上朝。”
裴寂低低地嗯了一声,放开了她。
跟着扶她躺好,将她搂进怀里,盖好了丝被。
沈青葙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可他只是搂着她,再没有别的举动,沈青葙一时想着沈白洛会不会有事,一时猜测着宋柳娘的目的,一时又担忧母亲出来时要如何告诉她,心绪纷乱如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勉强睡着。
待醒来时,枕边已经没了人,裴寂走了。
沈青葙安静地躺着,漫无目的地数着头顶上红绡帐细密的网眼,蓦地想到,原来说谎骗人,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至少她说不愿意离开他的时候,他的惊喜是那么明显,他是真的信了她。
裴寂在熹微的晨光中跨马出门,郭锻上前一步,低声道:“沈楚客前天曾去过霍国公府,某怀疑沈老夫人昨天来那一趟跟齐云缙有关。”
齐云缙那一身紫衣瞬间闪过眼前,裴寂皱了眉,沉声道:“看好娘子。”
早朝散后,裴寂夹在人丛里,正要往御史台去,忽听身后有人叫他:“站住。”
是裴适之。
裴寂回头站定,叉手为礼:“大人。”
裴适之慢慢走过来,神色肃然:“裴寂,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的女鹅终于学会骗人了,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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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日色偏西时, 裴寂还没有回来,沈青葙走到门前看了又看,心神不宁。
他说过若是方便的话, 今天就能让阿娘出狱,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是他没来及送信回来, 还是中途又出了什么岔子?
沈青葙在二门处翘首张望, 吩咐花茵道:“你再去前面问问郭锻,郎君有没有捎信回来?”
花茵犹豫一下, 想要提醒她一刻钟前才刚问过,但看她如此焦虑, 便点头应下,正要出门,远远地, 就见郭锻快步走了过来。
沈青葙心中一喜,紧走两步迎出去, 急急问道:“郎君捎信来了?”
“不是,”郭锻道,“回娘子的话, 娘子的祖父祖母都来了, 要接娘子回家。”
竟又来了?沈青葙吃了一惊, 正要吩咐请进来, 忽地瞥见郭锻眼中警惕的神色, 立刻又顿住了。
郭锻看起来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但若是她要走,他是断断不会放人的。
昨夜裴寂的话倏忽闪过心头,他道, 你家中情形复杂,你阿婆要接你回家,未必是为着你好。
他一向料事如神,更何况如今,她还有求于他。
与其与阿翁阿婆纠缠,费心猜测他们到底存着什么心思,还不如听裴寂的,至少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算言出必行,等他帮哥哥开脱了罪名,若是阿翁阿婆是真心庇护她,她再离开也不迟。
沈青葙断然转回了身。
郭锻有些惊讶,追问道:“娘子,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不必了。”沈青葙向前走着,吩咐道,“郎君不在家,我不想见外人,让他们走吧。你告诉他们,要是有事,就等郎君回来再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郭锻离开了。
前面紧跟着传来吵嚷的声音,大约是沈楚客和宋柳娘正在与郭锻争执,沈青葙没有理会,只快步走进屋里,虚掩了门。
她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不消她费心,郭锻自会告诉裴寂,她这样乖,这样全心全意地依恋着他,他又怎么可以不尽心尽力,救出她的哥哥?
安邑坊裴府。
裴寂的妹妹裴织云与母亲王氏一同坐在内堂二楼的栏杆边,扯着她的袖子小声问道:“阿娘,三哥真的养了外室?”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打听这些做什么?”王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快回去习字去!”
“我已经写了半个时辰了,手都酸了。”裴织云是王氏的老来女,上面又有两个哥哥护着,一向娇养得紧,她并没被母亲故作的严肃吓住,反而向她身上倚过来,笑笑地说道,“我听见婢女们传说,那个外室还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呢,怎么会不明不白地跟了三哥?”
“六娘,”王氏淡淡看她一眼,“昔日阿娘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么?”
她与她横眉瞪眼时,裴织云并不害怕,可她这么语声清淡,裴织云便知道事情严重,再不敢玩闹,连忙放开她站起身来,恭敬答道:“儿不敢忘,儿知错,再不敢了。”
“坐下吧。”王氏微微点头,下意识地又看向正堂的方向,心中的惊讶到现在也没有平复。
裴寂是她亲生,她最知道这个儿子向来清心寡欲,前些年她循着旧例往他屋里放了几个妥帖的婢女,后面再问时,依然都是完璧,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头一个在女色上闹出事的,居然是裴寂。
其实跟长安豪贵人家的男儿比起来,裴寂的行为不算什么大事,天授朝崇尚的便是恣性纵情,休说是养个把外室,便是公然到平康北里狎妓饮酒,坊间说起来,也只会笑着赞一句风流儿郎,裴寂又不曾娶妻,养个外室没什么大不了。
但,他是裴氏子,碰上裴适之那种严整的性子,又牵扯到两宫之间的纠葛,那么这件事,便就棘手了。
王氏闷闷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引得自家那个最是端方的儿子犯了戒?
“阿娘,三哥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午饭都没吃呢。”裴织云刚刚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了口,“要么我们去向阿耶求求情吧?好歹让三哥饿着肚子。”
“罢了,你就去添乱了,”王氏望着外面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阿耶气还没消。”
“我去找大哥去,”裴织云站起身来,“有大哥劝着,阿耶的气还消得快些。”
“不用找了,”王氏叫住她,“你大哥早就过去了。”
她站起身来,凭着栏杆看着正堂,低声道:“真是想不到,居然是你三哥。”
正堂中。
裴寂腰背挺直,长跪在白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这里原本还铺着一层红锦地衣,但已经被裴适之命人撤去,如今他两只膝盖直接挨着冷而硬的地面,因为跪得太久,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只觉得两条腿渐渐脱离了身体,渐渐地,只剩下一种迟钝麻木的感觉。
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散朝即被带回家中,并没来得及交代人往亲仁坊传信,这下,她该等着急了吧?
裴适之坐在榻上,看着他沉声说道:“裴寂,家规关于纳妾,是如何写的?”
“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裴寂微微抬眼,道,“大人,儿子并没有纳妾。”
“咬文嚼字,弄这些小巧心机!”裴适之的声音冷下来,“叫法不一样,难道内里就不一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