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的提议不好吗?”
洪岢被韩勒一而再再而三的嘲弄也弄出了火气。
毕竟是当政委的人,看在韩大业的份上他不欲结仇,但韩勒这毛头小子如此没上没下,洪岢再没点脾气,别人还真当他怕了韩勒。
“韩家小子,别太过分!”
韩勒摊手:“过分吗?她差点害了我妻女一条命,我没让她赔命已经够给您面子了。”
洪岢被他的夸大其词噎住。
他又不是没打听过,他媳妇和女儿好着呢。
眼看着韩勒油盐不进,一点没有让步的意思,他也冷笑一声。
说:“这事就算闹到韩军长那儿,我家也只是赔钱了事即可。翠翠脑子不好,家里管着就是,你没有权力强行将她往精神病院送。说罢,赔多少你觉得合适?”
韩勒垂首,低沉地笑了笑。
“是吗?”
他突然朝冯翠翠靠近。
洪岢不明所以,没来得及阻拦,而冯翠翠心底不屑得很,更不知道韩勒是什么人。
只是对上韩勒的眼睛她却忍不住脸红了,这个男人眉眼真好看!
然而这种惊艳没持续到两秒,突如其来的剧痛眨眼间传遍她全身,冯云之登时痛得冷汗直流,浑身抽搐,她尖叫出声:“啊!!!”
洪岢瞳孔骤然放大,震惊得站起身。
站在门外没敢进来的洪红梅听到小女儿凄厉的叫声也顾不得对韩勒的忌惮,慌不择路地冲了进来:“翠翠,你咋啦,翠翠?”
就见韩勒手起手落,下手干净利落又狠辣。
冯翠翠双手双脚软趴趴地垂下,竟是被打折了。
她无力地缩在椅子上,额头,脖子全是汗,牙齿用力咬在下唇上,嘴唇溢出血珠儿,双眼怨恨地盯着韩勒,咆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洪岢此时也回过神,厉声呵道:“韩勒!!这是部队大院,你怎么敢动私刑??”
他开了口,洪红梅和冯云之两人见有人撑腰,霎时一个两个都得意地瞅着韩勒。
洪红梅哆嗦着说道:“……你,你下手也太狠了,你还是人吗?大哥,你要给翠翠撑腰啊。”
韩勒却没回答他们。
而是挑了下眉,从裤兜里掏出一方藏青色的帕子,他擦了擦手。
语气淡淡:“难怪洪叔不同意我的建议,原来你家这侄女脑子清醒得很啊。既然如此,那撞人之事就不是无心而是故意的了?洪叔,你是对韩家不满吗?看来,我有必要跟韩大业同志反映一下啊。”
洪岢双眼明暗交错。
目光在外甥女痛苦狰狞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突然笑了:“这是哪里的话,翠翠确实不对,不过,你都把她手脚折了,我看这事就算过去了,也没必要打扰你爸,你觉得如何?”
韩勒低声哼道:“及早送医院也就养上几个月的事,到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惹上来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了。”
他家那两个又是捱刀子又是住保温箱,这女人不吃点苦头他怎么能甘心?
赔钱?
呵,当他是什么人?
他差那几个钱吗?
韩勒说完,没管洪岢兄妹俩脸上过不过得去,只用那嚣张阴鸷的眼神轻飘飘地瞥了冯云之一眼,对方果然害怕得咬紧牙关不敢出声,他才满意地离开了。
等他一走,洪家又闹了个天翻地覆。
洪红梅哭天喊地,总算把冯云之弄医院去了。
一听粉碎性骨折还得做手术,做完手术又得养上几个月,一算医疗费,洪红梅两眼一黑差点当着医生面表演当场昏厥。
一气之下,什么脏的臭的都骂了出来。
骂韩勒丧良心下手黑,又哭嚷着自己不知造了什么孽,三女儿有心脏病,现在不得洪家待见就算了,好不容易把四女儿找回来,又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为着住院费用药费,她只能拉着哥哥洪岢哭,气得洪婶子又和她大吵了一架。
洪家这事就跟唱大戏似的,比宿家之前闹得厉害多了。
大院里爱嚼舌根的人看到了新素材,也没心思聊蒋宿两家的事,全都等着看洪岢怎么处理他这妹子呢。
要知道,这洪红梅的行为,不仅是为了让自己有病的闺女享福这么简单,她换了亲侄子过去却没认真对待,相当于毁了侄子一辈子。
就算洪婶子前头有儿有女,小儿子被这样对待怕是心里也不过去这道坎的。肯定想跟这个妹子彻底断亲,就是不知道一直养在洪家的洪玉巧怎么办。
洪家这边闹得鸡飞狗跳,文化巷那边却一片温情。
韩勒没跟宿淼说他打人的事。
他揍人只分对方欠揍不欠揍,从来不看男女。
在他的逻辑里就没觉得女人柔弱天生就该保护过。
某种层面上来说,他对男女还挺一视同仁的,自然也不会觉得卸冯云之手脚有啥不对。
但宿淼在做月子,韩勒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人私下盯着那女的,倒不必拿那个蠢东西破坏媳妇心情了。
宿淼见他出门没一会儿又回来了,以为他上班忘带东西了呢,一边逗着女儿一边抬头随意问了句:“漏了什么了?”
韩勒走近,伸手想要摸摸女儿的脸蛋。
想起自己一身臭汗立马缩了回去:“什么也没漏,今天没去公司。”他走到衣柜前,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隔空做了个亲吻的动作:“身上汗津津的,洗完澡回来再亲你。”
宿淼媚眼瞪了他一眼,嘴角藏着笑:“谁稀罕!赶紧去。”
说得她等着他亲似的。
哼。
这屋里有她一个发酸的就行了,可别再添一个了。
想到还有几天就能解放,宿淼越发觉得日子难捱。她低头,手指在闺女软软的下巴软肉那儿勾了几下,小家伙萌萌的看着她,小嘴慢慢咧开。
“哎呀,笑什么啊?”
“……吃了睡,睡了吃,你这个小笨蛋。”
小孩子不怎么眨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宿淼的方向。
偶尔砸吧一下小嘴。
可爱得宿淼心肝乱颤,要不是听说小孩免疫力差,大人亲她时容易感染病菌,宿淼一定要狠狠亲亲她的小闺女。
韩勒洗完澡出来,孩子已经睡着了。
宿淼示意他把孩子放到床边的摇篮床里。
家里虽然请了保姆,但白天大部分时候宝宝都在宿淼身边,只有晚上宝宝才会送到保姆袁阿姨那儿。
正好,袁阿姨和杜姨住在一个小院里。
她上不上心,仔不仔细杜姨都能帮忙盯着。
“你没去上班,那去干嘛了?”
韩勒拿着毛巾随便在头发上擦了几下,随口便道:“办了点事,以后再告诉你。”怕宿淼多问,韩勒想起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她,想了想不如先说那事:“我在外婆那里借了一笔钱,加上前两个月的利润,在深圳买了两块地,所以,咱们家现在又没钱了。”
宿淼没当一回事:“我手里还有卖绣图的钱,放心,饿不着你和小金鱼。”
不过,他不是说没精力做房地产吗?
怎么又突然横插一杠子?
宿淼觉得有点诡异,当下问:“怎么突然想到买地了?你不是说,等沈艋那边摸清门道后,咱们投资他的公司吗?”
韩勒边把毛巾挂在门后的挂钩上,边说:“是我想法太局限了,安南发展慢,但上海和深圳发展却足够快。地买下来反正有五十年开发期限,咱们又不着急资金回笼的事,大可以先买下来,等时机成熟再开发。”
这次香港之行,除了谈成一笔合作。
还见识了香港几大富商的发家史,无一例外全跟房产有关。
既有机遇,又有四舅在那边,他当然得抓牢了。
钱嘛,谁会嫌多呢。
他以为宿淼会对买地的事感兴趣,没想到他不提冯云之事呢,宿淼却主动问了:“冯云之还关着吗,还要关多久啊。”
冯云之……
这是笃定了他知道啊,还真是一点不防备。
韩勒没大惊小怪,而是特别淡定地回答:“出来了,不过……呵呵。”
宿淼:“快说啊,别卖关子。”
“进医院了。”韩勒坐在床沿,低头在宿淼脸上亲了一下:“少说得呆几个月。”
伤了?
宿淼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都忘了推开韩勒,呢喃道:“怎么进去的啊?”
问完,她忽然福至心灵,连忙说道:“你别做不该做的事啊。”
韩勒笑:“想哪儿去了,我上门质问,她自知有错又心虚,就摔了呗。看在她把自己摔断腿的份上,也看在洪岢那张老脸上,我才没继续追究。”
宿淼不信。
冯云之仗着信国公的宠爱,在家任意打杀婢女,在外也不收敛,宿淼就知道她曾找人将一名不对付的小官家的姑娘掳走,过了夜才把人放回来。
次日,那姑娘失了清白的流言就传得大街小巷都是。
那家人碍于信国公的威势,吃了哑巴亏,最后只能把姑娘远嫁。
说冯云之会认错??
她才不信呢。
她就是又蠢又毒。
不,或许她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蠢。
也有可能,她心里明白嫡妹是故意撺掇她来找茬。
不过她原本就看不惯自己,也有杀鸡儆猴的想法;加之自己是庶女,又不得宠,父亲官职更不如信国公,她肆意欺侮自己不会担心遭到报复,还能震慑其他想跟她抢男人的贵女。
一想到冯云之,宿淼就气得磨牙。
韩勒见之,其实还挺好奇她和那个女人的恩怨,但又拿捏不好语气,便有些踟蹰。
就听宿淼气呼呼地说道:“她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不过骨折就骨折吧,活该。”
说完,瞥到韩勒眼中闪过的了然,宿淼斜了他一眼,拍拍身侧空着的半边床。
韩勒踢掉鞋子爬上床,面对面坐着。
察觉到宿淼要说非常重要的事。
说那些他在脑子里揣测了很多遍,却又得不到证实的事。
韩勒心跳蓦地加速,目光灼灼的看着宿淼。
宿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捧住韩勒的脸,把他的头拉低,视线不再直视自己后,她才嘟囔道:“冯云之特别坏,就是她找我麻烦才差点害死我。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临死我也拖了个垫背的,我把她也拽下去了。”
说后半句话时,她还挺得意的。
韩勒却是笑不出来,问:“她认出你了吗?”
宿淼摇头:“我觉得……”
她顿了下,想着怎么表述:“我和她还是不一样的。我跟从前长得不同,顶多就是同名,但是冯云之就是她自己,那天她跑过来时额头还有新鲜的伤呢。”
也不知道这个空间穿越到底是什么规则。
她们同时落了水。
为什么她醒来就占了原宿淼的身体,算是灵魂过来了;而冯云之却是在一年后才出现,并且还是她自己的身体。
宿淼:“我认出了她,她大概没认出我。”
不然,当时就不会撞了她就吓跑了,她肯定会盯着她肚子打。
韩勒默了片刻,突然开口:“……所以,她真是什么信国公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先去看河南卫视的《恰是百年风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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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宿淼怔了怔。
“嗯,是,她姨娘是信国公最宠爱的妾室。”她点点头,又道:“没想到,她竟把这些都说了?就没人查她吗?”
韩勒似笑非笑:“谁信?”
那冯云之越是张扬,反倒越没人相信。
前阵子四川哪个小镇还有人号称自己是朱家后人,要光复大明呢,不仅立了皇后,封了太子,还给当地村委干部封了丞相……
华国这么大,奇葩人、奇葩事不要太多。
号称信国公之女算什么?
她都没说自己是哪朝哪代的皇后呢。
正常人一听她如此叫嚣,只会觉得她脑子有病,至于她身上的朝代烙印……呵,人不想相信一件事物时,脑子里会冒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将“它”合理化。
宿淼狐疑地看着他:“……真没人信?那为什么我没有说你就猜到了?”
韩勒:“那怎么一样?你是我的枕边人,你的点点滴滴我都分外留心。”
“我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逼你。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你想说,我就认真听着,不论你是什么来历,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媳妇儿、小乖的妈妈。”
他本就桀骜反骨,自小就见识到了人的善恶到底能极端到何种程度,又哪里会对她的身份耿耿于怀呢。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宿淼这个人,他的身边有她。
宿淼感动得两眼汪汪。
扑到他怀里蹭了蹭:“你怎么那么好啊?”
愿意无条件包容她的男人世间罕有,她真是太幸运了。
韩勒伸手揽着她,在她后背拍了拍,戏谑道:“不是嫌身上酸,怕毁了你的的美好形象不让我靠近吗?看来我的口才不得了,几句话就说得你投怀送抱了!”
宿淼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
人挺好的。
就是嘴贱!
让人感动不过三秒。
“哎哟哟,谋杀亲夫啊。”
韩勒逗媳妇的同时,也没忘了旁边睡得正熟的孩子,压低了声音。这种低沉性感的嗓音,听得宿淼心里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