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肢展开,露出微微鼓起的小肚皮,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慢慢露出一个无齿笑容。
宿淼激动得揪着韩勒的衣服:“小乖在看我,她还朝我笑了。”
“我没骗你吧,咱们闺女可聪明了,见着我就乐呵,第一天见妈妈也笑得这么可爱,就看一眼,心都要融化了。”
韩勒的桃花眼笑眯眯的,表情自恋得不得了:“不愧是继承了咱们的优秀基因。”
“对,哎呀,快看,咱们家宝贝好厉害。”
对韩勒的自吹自擂,宿淼表示十分赞同,他们两口子就是这么优秀。
旁边的小护士听得嘴角直抽搐。
那是笑吗?
那明明是单纯的面部反应,和见到爹妈感到开心的“微笑内涵”没有任何关系呢。
还有,这两口子到底是来看娃的,还是来秀恩爱虐狗的?
没想到接下来几天,这两口子每天都在固定时间下来看娃。
小护士从一开始抱着近距离欣赏俊男美女的心态,到最后忍不住频频翻白眼,不断在心里默念快让这小家伙长到五斤吧。
她真的再也不想看这两口子自恋的样子了。
一直到第十二天,玉雪玲珑的小团子终于从保温箱出来了。
确定孩子能转移到病房和妈妈呆在一块后,当天宿淼的病房里就挤满了人。
除了宿家一家老小,连外婆外公都来了。
宝宝裹在天蓝色的薄毯子里,由韩勒抱着。
她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宿淼坐在病床上,向韩勒招了招手:“快,让我抱抱她。”
伍木兰也想抱抱曾外孙女,想到外孙媳妇这回遭了大罪,忍住了截胡的冲动,只眼巴巴地看着小宝宝。
她瞅了一会儿,说:“小乖这模样长得好,鼻子嘴巴都像淼淼,只有眼睛,我看比较像长寿。”
柳玉绣乐呵呵地。
她比伍校长矮了一辈儿,看出覃老和伍校长对女儿是真心喜爱,便也打心底里拿二老当长辈,听到这话赞同地点点头:“看着瘦条瘦条的,不过手脚长着呢,以后肯定像爸妈,又是个大高个儿。”
说到这儿,柳玉绣还觉得好笑呢。
她和老宿都不矮,两个儿子长得高,淼淼也比一般姑娘高大半个头,兄妹仨走出去绝不会有人说他们不是一家人。
反倒是安安,身高勉强摸到一米六的边,更像车家人,但那张脸跟她像了八、九成。
也不知这身高到底跟遗传有没有关系。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宿淼已经把孩子抱在怀里,笨手笨脚的调整姿势,上半身直挺挺的,怀里好像抱了个炸|弹,哆嗦着声音嚷嚷:“快,她软趴趴的,我好像抱不住她……”
柳玉绣见状,不由得感慨,当初那么丁点大的人儿如今也做妈妈了啊。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她都当外婆了。
宿淼是真的心慌慌。
宝宝太小了,浑身好像没骨头,她从韩勒手里接过时,她的小脑袋突然往旁边一歪,吓得她三魂不见了七魄,真怕那小脖子就这么折断了。
大家看了她那怂样,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伍校长也抱了抱孩子,看着跟外孙相似的眉眼,她眼里满是温柔,问:“想好大名了吗?”
宿淼摇头:“没呢,取名太难了。”
伍校长沉吟了一会,说:“靖钰怎么样?平安坚韧,正适合咱们家小乖。”
宿淼没什么意见。
就连韩勒吹毛求疵的脾气也没发作,他倒是想了一堆美玉、光耀的词儿,但想来也俗气,倒不如简单的平安喜乐。
“靖钰,韩靖钰……”
他念叨了几遍,又觉得不对劲,心说会不会坚硬过头了:“这名字,真的不会太像臭小子的名吗?”
宿淼一开始没觉得,但多听几遍就变成了“金鱼”。
眼前浮现出身子圆鼓鼓,活泼可爱的小金鱼。
她又是个跳跃的性子,登时笑道:“挺好的啊,巾帼不让须眉嘛。小乖身子骨儿瘦小,就该取个强硬点的名字,可别搞那些附庸风雅的,听久了人都变弱气了。我宁愿她当个威风凛凛的小霸王,也不要养得柔柔弱弱的软包子。”
嘴上嚷嚷着要把女儿教成大家闺秀,心里却觉得宝宝像爹才好。
如此,才没人敢欺负到她头上呢。
韩勒:“好吧,就叫韩靖钰。”
自此,韩家的金疙瘩终于有了大名,虽然这个大名很长时间都没派上用场。
***
坐月子的日子是难熬的。
尤其在这三伏天里,宿淼恨不得立马出院回家好好擦个澡。
母女俩一直在医院捱了将近二十天,确认局部没有再出现肿胀、出血等现象,一家人总算回家了。
回到家里,宿淼登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最让她开心的是,她家小金鱼一点也不像宿安家的小胖妞。
那小胖妞特别能闹腾,开心也嚎,不开心也嚎,嗓子里像装了个唢呐似的,时不时就得来一段。
宿安被她折磨得够呛。
他们家小金鱼呢,就文文静静的特别像她,只有饿了,尿了才会嘤嘤哭几声。
平时特别好带。
一逗她就笑,半夜也很少折腾人。
加上韩勒安排得很周到。
她还在医院时他就已经找好了保姆,她现在除了躺在屋里坐月子,到点了给孩子喂奶,还真没怎么忙活。
另一边,韩勒刚逗完闺女的好心情在接了一通电话后,瞬间消失了。
那个害她媳妇早产的女人竟然被放出来了!
韩勒眸底酿起阴云,舌尖抵在后槽牙上。半晌后,他直接来到派出所门口。
派出所的人一见到他,立马把他迎进办公室。
韩勒拉开椅子坐下,姿态闲适得很,但表露出来的态度却强势不改:“人怎么没通知一声就放了?”
农立人闻言,苦笑一声。
给韩勒到了一杯茶,说道:“这事说来也是一桩意外,那姓冯的姑娘主观上没有故意,而弟妹呢,母女平安。这事只能协商赔偿,不到坐牢的程度。咱们也不能知法犯法,你说是吧?”
韩勒面无表情,只眼神冷冷的。
他没吭声。
修长的食指曲起,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谁把人领走的?”
“嗐,还是你们那大院的,洪政委,洪岢。”
韩勒:“哦?什么关系?”
他尾音上扬,弥漫着讥讽的意味儿。
农立人:“据说,是她亲妹子养在乡下的侄女,跟他家那个天生有心脏病的姑娘长得挺像的。但是那姑娘脑子好像有问题,声称自己是信国公的女儿,嘴里嚷嚷着啥啥妙害了她,她那口音也不知养在哪个乡下,连起来能听懂,单说名字就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说着,农立人哈哈大笑:“估计是做了啥皇帝梦吧,还说要砍了哥几个的脑袋呢。这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皇帝都没了,还什么信国公,你说她是不是这里有毛病?”
他指了指太阳穴,笑了几声后发现韩勒脸上依然没啥表情,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农立人赶紧喝了一口水掩饰脸上的尴尬。
“你瞧,这姑娘就是一神经病,洪家又三番两次让我们联系你协商赔偿,你这边不让步,我给她关上几天已经算很严厉了,但也不能做得太过,对不对?”
韩勒把玩着茶碗盖儿,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出声:“……信国公?她说自己叫什么?”
农立人不解,还是回答了:“冯,冯什么来着,哦~~~冯云之还是冯韵致,不过,洪岢那边说她叫冯翠翠。”
“你不会当真吧?”
韩勒瞥他一眼,冷嗤一声:“你放心,违法犯罪的事我不做,不过我觉得呢,你们这么草率就让洪岢把人领走了是不是不负责任啊?洪岢从头到尾也没主动联系我,这不像是要解决问题的态度吧?”
农立人:“不是洪岢领走的,是洪岢的妹妹,那冯云之见了洪岢的妹妹没再胡言乱语,我们总不能把人继续扣着吧。”
韩勒摆摆手:“行了,我自己到他们家说理去。”
说完,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出去了。
农立人一口把茶水喝完,拿起桌上的大盖帽,也从办公室出来了。
他一出来,上次去拷人的其们一个民警蹭了过来,指着韩勒的背影,小声问:“……没闹起来?”
农立人睨了下属一眼:“闹什么?大家都是文明人,又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当派出所是菜市场啊,那位好歹也是伍校长教出来的,能明目张胆干不合规矩的事??”
“真的解决了,不会私下又闹起来吧?”
农立人看下属的眼神那叫一个失望:“你管他私下闹不闹,反正明面上不闹到咱头上不就行了。学学窦文,你小子机灵点啊。”
“……噢。”
韩勒说上洪家找人算账,那就不是随口说说的。
出了派出所他就直奔洪岢家里而去。
一则出口气,二则探探那个冯云之的底。
看看到底是神经病呢,还是跟宿淼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果是同一个地方来的,那他就要想办法让这人从安南消失了。
韩勒在梧桐街大院的名声响得很。
洪家人一听他上门,齐齐变了脸。
想避而不见,又怕韩勒出不了气,会朝家里孩子下黑手。
毕竟,这厮是有过前科的。
谁惹到他头上,他逮着人就能揍个半死不活。
洪婶子立马恶狠狠地瞪了洪红梅一眼,一双吊梢眉刻薄得很:“当家的,你侄女惹的祸,别想我跟着丢人现眼,这么有种换我儿子,还好意思上门,呸!”
洪岢脸沉下来:“说好的,这事不提了不是吗?”
洪婶子拍桌而起,指着洪红梅,唾液横飞:“我是答应你不提了,但这贱人成天到我眼前晃,还有你妈,我辛辛苦苦经由她半辈子,她就是这样对我的?为了让她女儿在婆家过得好,一声不吭把咱们儿子换到她手里,还塞过来一个病秧子,你算算,这些年花了家里多少钱啊?洪红梅你咋脸皮那么厚,还敢上门呢?现在你另一个女儿惹到韩勒老婆身上,又找我们家擦屁股,我要是你,我立马跳河死了干净!”
洪红梅脸色难看极了,只是她心虚理亏,不敢还口。
洪婶子骂完人,回屋躺着了。
冯云之坐在旁边,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捏在一起扭成麻花了。
她,堂堂信国公最宠爱的女儿,居然沦落到被一个粗俗婆子嫌弃的地步?她居然想把她交出去,让她再下一次大狱,她怎敢?
冯云之面上狰狞,暗恨在心,思忖着也不知此处有无那些用得着的秘药。
若有,她定要好好招待这婆子。
洪岢:“红梅,你去开门。”
洪红梅搓了搓手:“……大哥,我……”对上洪岢平静的眼神,洪红梅缩了缩脖子,“行,我去。”
转过身她立刻撇嘴。
还是亲兄妹呢,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吗,又不是大事,他干啥拿死人脸看自己?
哎,谁让她有事求人呢。
韩勒敲了几声都没人开门,他正打算踹门之际,一个胖胖的妇人出来了。
洪红梅抬头一看,赫!
难怪她那个说话不饶人的大嫂怕了,这年轻人看着是真的凶,一瞧就不是好惹的。
她下意识咧嘴,想要替女儿解释几句,就见韩勒目不斜视,掠过她直接往屋里走去。
洪红梅:……
看着韩勒的背影,她不甘心的啐了一口!
一点也不尊老爱幼的臭痞子。
韩勒走进屋,双目直视洪岢。
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洪叔,你侄女把我媳妇推伤了,你的协商道歉就是等债主主动上门吗?我这心里不太高兴,不过谁让我是小辈呢,对不?”
他嘴里喊着“叔”,说话的语气却是“爷”。
洪岢当场心梗。
就差来几颗速效救心丸了。
他想倚老卖老,训斥韩勒几句,可不知怎地,他对韩军长家这个不走正道专走偏门的儿子确实有些忌惮。
他下颚抽搐了两下,才将不悦按捺住:“韩勒,那事确实是翠翠的错,这丫头脑子不太灵光,所以一直养在亲戚家里,她妈见她年纪到了,心疼她才把她带到大院里,哪晓得就那么巧,她发病时刚好撞上你媳妇了,你看这事给弄得,你说说,你想怎么解决,叔绝不推托!”
韩勒觉得洪岢挺有意思。
他随便喊喊,他还真敢应。
“既然脑子有问题,为了避免她再无缘无故伤人,不如送到专门的疗养院,洪叔,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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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冯云之始终低着头。
即便说话的男子声音清朗戏谑,让她想起了京城的公子哥们,但她心里有人了,岂会轻浮地好奇别的男子长什么模样。
但听闻此话,她略蹙起眉。
眼底的刁蛮化为一丝困惑。
疗养院??那是什么地方。
电光火石间,她隐约猜出了什么,当即抬头大声呵斥道:“放肆——”
话音落下,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了,担心又被抓走,冯云之不得不向舅舅洪岢低头:“舅舅,我……”
洪岢脸色变了又变。
谁也没注意到韩勒眸底闪过的暗光,这让他要把人关进精神病院的想法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