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何缱绻
时间:2021-07-24 08:48:31

  她红着眼眶,抬头,轻声哽咽。
  “我……只有我了。”
  徐宙也张了张唇,想说,那为什么不要他陪着她,为什么还要提分手——但他又作罢了。
  如果她真的喜欢他,怎么会提分开。
  怎么会不打算和他再走一程。
  他明白了,决心不再说这些了。
  他默默地走上前,拥抱住了她。她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口,他抚摸她柔软的头发——他之前不愿剪掉原来的长头发,她为了陪他,一起剪掉了。
  也许她曾经喜欢过他的。
  短暂地喜欢过。
  他以为会长久,他也有和她过一生的准备。
  可谁知怀礼又一次闯了进来。
  “他结婚了吗。”徐宙也问。
  南烟点了下头。
  徐宙也又叹气,放开她一些,凝视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拭她的眼泪:“我也该跟你说对不起。”
  “……”
  “对不起南烟,上次说我去山东了……我其实没有去,”徐宙也抿唇,“我跟你撒谎了,我那一周都和冷泠在一起,我没有去找画廊的于先生……我骗你了。”
  他表情歉意满满。
  而她看着他,竟说不出任何话。
  “你妈妈去世的那天……对不起,我因为生你的气,”徐宙也顿了顿,还是承认了,“我和冷泠飞了南京……对不起,对不起南烟,你最难的时候我不在。”
  南烟一瞬怔然。
  “对不起,南烟……”徐宙也喃喃地道,“第一次就是我不好了,第二次我还……对不起,真的是我不好……后天你走让我最后送你一次吧,对不起南烟,对不起。”
  他不住地道歉。
  这一个月,他又自责又庆幸。
  自责自己感情用事,庆幸还好有怀礼在她身边,不然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
  也许就是命吧。
  也许他们的缘分真的只能到此狼狈收场了。
  对不起。
  不能再陪着你。
  不能再爱你了。
  .
  晚点时候。
  怀礼正在电脑前办公,漫不经心敲打键盘,手机放手边,他视线时不时掠过,等肖阳回电。
  不久之前肖阳来了电话,大致说了些案子的近况,收尾不错,还提及昨天找了南烟一趟。
  可那边突然有点别的什么事,就挂了。
  说等会儿回过来。
  都两个小时了。
  电脑屏幕的蓝光缠绕视线。
  PDF文件上通篇都是长英文,附带一些俄文注解,是圣彼得堡国立医院那边就与UNIHEART分院合作项目发来的报告。
  怀礼突然心烦,摘下金丝边框眼镜,椅子稍稍撤开桌前,拿过烟盒儿,夹了支烟放唇上。
  正要点,听到门边有动静。
  晏语柔回来了。
  晏语柔晃他了眼,“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她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扔在玄关,顺便踢掉高跟鞋,往进走。
  怀礼点上烟,吐烟气,“怎么不接电话。”
  “你还关心起我了?”晏语柔勾勾唇角,没看他,径直往卧室方向走,声音飘出一段距离,“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怀礼轻轻一笑,起身过去,站在卧室门边。
  “爷爷下午问我了。”
  他又下巴一扬,点过卧室她早晨摊开收拾大半的行李箱,“去哪。”
  “少来关心我,”晏语柔白他一眼,这会儿又收拾起东西来,“不想跟我结婚关心我做什么。”
  晏语柔又觉得自己措辞不太正确,讽刺一笑,看着他:“反正对于你,结婚了也像没结,走了一个南烟,你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南烟,对不对?”
  “别瞎说,好吗,”怀礼倒是好脾气地同她开起了玩笑,好像又如过去一般故意同她拉锯,一字一句,颇为认真地道,“我就只有一个南烟。”
  晏语柔轻呵一声。
  这么久了,心好像也麻木了。
  她兀自叠衣服放入行李箱,“你那么想她怎么不去找她?是怕爷爷骂你么?还是,怕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看这段时间也不联系你,怎么,你死活也找不到她了?”
  一副“你被骗活该”的口气。
  句句都在点上,怀礼都气笑了。他弯了弯唇,闲适地靠在门边儿,半抱起手臂,瞧着她那只行李箱越装越满。
  “你去哪。”
  “别管——”
  “我不想替你挨骂。”
  “……”
  晏语柔回头看门边的男人。
  他身上那件挺括的哑黑色衬衫的上一件,她不留神用蒸汽熨斗给他烫坏了,他也没说什么,自个儿买了件新的。脾气倒是一向好。
  晏语柔也懒得跟他吵了,起身,倒是直说了:“我要去日本。”
  “去找你哥?”
  “对。”
  怀礼顿了顿,淡淡笑:“去跟他做生意?”
  “你别这副口气行吗?好像我干点什么总会被骗一样?想开个咖啡店都觉得我会失败。”晏语柔不悦。
  “没觉得你会失败,”怀礼说,“爷爷会担心你。”
  “我哥在没事的。”
  “爷爷知道你要走吗。”
  “当然知道了啊。”
  “真的?”
  “你怎么这么啰嗦。”
  怀礼便笑起来,作罢了,双手落在口袋,唇上叼着烟,淡淡丢下一句,“那你别被骗就行,4000万还是太多了点。”
  然后转身离开了。
  “——就我一个人被骗过?”
  晏语柔简直气不打一处,扬高声音,“谁跟你一样啊?!被女人骗了还心甘情愿的!飞机都不上了回头找人家!30万的画卖给人家90万,你可真有钱!结果呢,人家还不是不要你了?你得意什么——”
  客厅响起男人清朗温和的笑声,“我心甘情愿?”
  “你不是吗?”
  怀礼肯认了,又笑,“确实,算你说对了吧。”
  原来他们也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这个瞬间,晏语柔心下突然轻松许多,又涌起无限哀伤。
  他那边接起了电话,打听起别的女人的动向。
  嗓音徐徐低缓。
  很好听。
  却不属于她。
  他说他只有一个南烟。
  没有别的南烟。
  “哦,你说南烟啊,她还在北京呢,”肖阳吸溜吸溜地吃火锅,辣得口齿不清,“她要跟她男朋友结婚了啊,人家俩孩子都有了——”
  “你问她住哪里?怎么,人家结婚了你还要找过去吗?”肖阳呵呵直笑,“怀礼,别了吧,你这不太好吧。”
  怀礼呼吸都不会了,思绪萦绕。
  面前放着她画给他的那副草稿图一样的画。
  中间一处空洞,随着他渐渐稀薄的呼吸,四面漏风。
  很空洞。
  无法被填充,无法完整。
  手上的烟不知何时烧到尽头。
  指尖传来了阵灼意,怀礼静静地调整了下呼吸。
  “她住在哪里。”
  他又问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
  感谢在2021-07-20 17:34:08~2021-07-21 17:4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937120、嘻嘻呦521、is荔枝女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退堂鼓一级选手 30瓶;東南西北不分的東東 25瓶;悦然 10瓶;柚子多多、嘻嘻呦521 3瓶;山水绿深 2瓶;嘉颖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期待
  113.期待
  “——别啊, 万一你去找人家,人家不愿意结婚了怎么办?”
  肖阳开起玩笑。
  虽然他从来没细问过,但也猜到, 怀礼和南烟之间可能曾经有点什么。怀礼可从来没这么管过谁的闲事,又是帮人家打官司又是什么的。
  肖阳从朋友立场,正了正色,还是劝道:“你说你,都要和晏语柔结婚了, 三十一的人了, 也该安心了吧?人家南烟也要结婚了啊,她跟徐宙也孩子都有了, 你难道以后想让我负责你们两家的离婚案和财产分割案什么的吗?”
  说得幽默,肖阳不禁笑了起来。
  怀礼也低声笑了笑。
  怀礼笑容却是渐渐淡了, 他手指勾起桌面的金丝边框眼镜,目光落在她的那副画。
  右下角一朵小小的雏菊。
  娇俏又灵动。
  眼镜重新架在鼻梁, 怀礼半仰起头靠住椅背, 轻轻地阖了阖眸, 淡淡地道。
  “我就是想见见她,也不过分吧。”
  ——是有点过分吧。
  她都说了他们不要再见了。
  她和别人还有了孩子。
  这段时间她手机号都换了, 家也搬了。
  生怕遇到他似的。
  “……神经病你,我告诉你啊, 你真挺过分的,你不知道婚前能闹出多少跟EX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的事儿,”肖阳也无奈,作罢了, “那我发给你吧。”
  怀礼便笑:“麻烦肖律师电话也发我一下吧。”
  “——我靠, ”肖阳简直不可思议, “你连人家电话都没了?撕破脸了啊?哪个女人曾经这么甩过你?”
  怀礼也没否认,闷声地笑。
  “是啊,她不理我了。”
  “微信也没有吗。”
  “早拉黑我了。”怀礼苦笑着,还挺委屈。
  “——靠,牛啊,你也有今天,”肖阳心想南烟还真是个挺狠心的人物,说,“行了行了挂了吧我吃火锅呢,等会儿发你,怀医生,请你管好你自己。”
  “那可不一定。”
  “服了你了。”
  插科打诨半天挂掉电话。
  晏语柔这时收拾好行李箱出来,放到客厅里。她见怀礼闭着眼睛,靠在办公椅阖目养神,凉凉地说:“你又要找南烟?”
  怀礼嗯了声,没睁眼,声音很轻:“她怀孕了,马上要结婚。”
  “……”
  晏语柔一愣。
  良久,她迟疑地出声:“你的?”
  怀礼轻笑,“怎么可能。”
  晏语柔神色稍缓,哼笑了声:“也是,要谁像你这么玩儿,孩子都能组个足球队去参加东京奥运会了吧。”
  她也不知自己是庆幸还是什么。
  他这样小心谨慎的男人,要是能跟谁玩出人命早就有了。
  怀礼没说话了。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和她在画室的那次,没来得及做任何措施,但他也万分小心。
  他不想发生那样的意外。
  可是。
  他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角落很小声地说:万一呢?万一是呢?怀礼。
  总有万一吧。
  她曾问过他喜不喜欢小孩,他只乏善可陈地说还可以。
  其实他很喜欢小朋友。
  可是。
  怀礼缓缓地睁眼,看向晏语柔:“你去日本多久。”
  “怕我回来太早坏了你们的好事?”晏语柔端起杯子喝水,眼角轻挑,循循地观察他。
  怀礼看着她。
  好像肯认了她的想法。
  这无疑是残忍的。
  “——这么多年了,我很累了,怀礼,”晏语柔叹了口气,顿了顿,欲言又止,“算了,随便你干什么吧……我挺累的,今天逛一天街——总之,别让我看到你们。”
  她说完放下杯子,又回到卧室。
  “婚纱照拆了吧,爷爷也没空来突击检查,你看你一脸不情愿,搞得我要杀了你一样。”
  怀礼始终没说话。
  晏语柔嘴上说随便他,却是满心乱着,回到卧室,躺在他的床上。
  嗅了嗅床单的味道,淡淡的雪松香气。
  沁人心脾,蚀骨入髓。
  令人贪恋。
  她蓦然想到十三岁那年他出现在晏家大宅,她站在二层,眉目清冷的翩翩少年从一层望向楼上的她。
  她从那时就开始喜欢他了。
  喜欢他这么多年。
  得到过,失去过,执著过,强拗过,崩溃过。
  也真的很累了。
  他说过她幼稚,说她花钱找南烟去骗他幼稚至极。
  她也的确十分幼稚,幼稚到曾经骗他怀孕,想用什么牢牢地将他绑在她的身边,永远永远不要离开她。
  尝过他的好,就有了独占欲。
  她现在就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希望那个孩子千万千万不要是他的。
  不要是他的。
  他那么小心的人,也不会是他的。
  晏语柔闭上眼催眠自己,不知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是真的累了。
  夜色降临。
  期间圣彼得堡来了电话,接着怀礼给南烟打过去几通都没人接。也许是太晚了,也许她已经睡了。
  也许就是单纯地不想和他再有所瓜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