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个儿童康复中心收治的,基本也都是从他们心外病房转出来、需要长期留院观察的孩子。
怀礼这段时间好像不怎么在家。就是这么楼上楼下的,他们也几乎碰不到面。
南烟有一回还在电梯里碰见了他的那个女朋友——也就是她的雇主,好像是来找他的。
不过她们当作不认识,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这个女朋友,说是恨他,那是真的恨的,能感觉到。第一回 见面那么一番的诉说,也挺符合他的平日作风。
之前她都不屑问南烟到底什么进度了,那天打了照面,发来了消息。
南烟便一五一十都说了,从怎么搬到这里,特意选了楼下,到进入医院,再到上了一次床,还是车.震,在初雪天。
全都说了。事无巨细。
晏语柔只回复了她:“知道了。”
就没了。
好像已经很习惯了似的。
后来一天的清晨,南烟又在楼下咖啡厅见到了怀礼。那天他拎了个登机箱,径直去了机场。
应该出差了吧,她猜。
不知去哪里,也不知去多久。
他们下了床,就是不进入对方生活的陌生人。
不是她不想进入。
UNIHEART从几年前开始就在筹备一个心脏标本博物馆。据说全国规模最大,标本数目最多、最精良。
今年上半年竣了工,现在内部装修也快结束了。
南烟和画室几个老师去了一次,标本还未陈放,里面空荡荡,分了上下两层,二层专门独立辟出一个给儿童科普心脏知识的展馆,还有一个收集心脏音标本的展馆。还挺猎奇。
医院最近在考虑找几个便宜又好用的画师来做这两个展馆的墙体彩绘。
南烟告诉了徐宙也,徐宙也以为冰叔给她介绍的活儿就是在医院的儿童画室教小孩儿画画,放心了不少。
但他实在太忙了,一边要照看酒吧,一边还要筹备重新开画室的事,没空再来操心做彩绘。很遗憾。南烟最近一有空也会过去给他帮帮忙。医院的儿童画室一般只需待半天,平日见不到怀礼,生活就总有点漫无目的。
本来来这个儿童画室,就是为了平时能跟怀礼接近一些,好下手,别的她也没想过,这下成天人没怎么见到,又遇到这么一桩好事。
南烟太想摸画笔了。
在徐宙也的怂恿下,她还是决定毛遂自荐去做墙体彩绘。康复中心的主任一直都挺喜欢她的,知道她想去深感欣然,跟那边说了说,让她和画室一个男老师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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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多后,怀礼回到北京。
下了飞机,怀郁来接的他。直接去探望晏长安。
离开前北京就在飘雪,回来又是银装素裹。
今日倒是不下了。
刚过中午,天气不错,阳光落人身上暖融融。
晏语柔也在,推着晏长安在露台落地窗那边晒太阳。
晏长安回头见怀礼和怀郁风尘仆仆地来,便是十二分的笑容,呵呵直乐:“就知道你挂念我。”
怀礼面上几分愁容与疲态,走过来,微微低了身,问:
“化验结果出来了?”
“还那样嘛,我也没看。”
晏长安笑一笑,拍拍他手,“你这孩子,别老操心我,我就做个化验,你就吓得跑回来了?从上海飞来的?还是哪里?你姑姑说你出差去了,耽误你工作没有?”
“他昨天工作应该就结束了。”晏语柔先行接了话,看了怀礼一眼,“是吧。”
他们也有一段日子没见过面了。上一回还是在他家吵了架。
怀礼淡淡瞥过她。
“其实,本来今天还有点事的……”怀郁张了张嘴,笑道,“老晏,我哥可挂念你呢,扔下自己的事儿就跑回来了。”
“他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啊。”晏语柔轻声笑。
“出个差,在外面没准儿什么事儿呢。最近医院很忙,你不知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老晏被簇拥着,拍着肚子笑呵呵。
怀礼趁他们聊天的间隙,去找医生看化验报告。
晏长安去年确诊了肝癌,年轻时爱喝酒,落下不少病根,连带着查出一身的疑难杂症。在这疗养中心已经住了大半年了。
怀礼仔细询问了各项指标,对比了下前几次的数据,才放心回去。
“说了没事儿嘛,看给急的,”晏长安瞧着门边和护士交谈的怀礼,问怀郁,“是不是家都没回就过来啦?”
“那可不,今天飞机还晚点了,大冷的天我多等他一个多小时,”怀郁抱怨着,“路上还堵车呢,堵了好几环。”
“这孩子啊,真是,”晏长安叹了口气,“去忙自己的事儿嘛,瞎操心。”
晏长安和怀礼的爷爷是一起当过军医的世交情谊。
怀礼十三岁从港城离家,来到北京读书,那时他姑姑怀蓁一直代表UNIHEART在伦敦总院学习,怀郁在英国读的中学,他算是晏长安一手带到这么大的。他父母离异早,各自生活,没心思照顾他。
晏语柔父母也是离异,父亲早亡。他们晏家不知什么香火,后代没人愿意从医。
晏语柔还有个领养的哥哥晏子谦,自小就跟着妈妈在国外生活,因了父母离异太早,晏子谦统共没跟晏长安见过几次面,现在在日本做生意,不亲近。
晏长安是打心底将怀礼将自己的亲孙儿待的。
怀礼跟护士嘱咐了两句,这才过来,问晏长安:“最近血糖怎么样?”
“挺好啊,挺正常,”晏长安说,“除了没酒喝,都挺好。”
“还想喝酒呢,”怀礼无奈地笑笑,清俊面容上几分欣慰,“看了报告没什么事。最近早点睡吧,别熬夜拿手机打消消乐了。”
晏长安眉头一皱,“谁告诉你的?”
然后凶巴巴的一眼,就给门旁的小护士全吓跑了。
怀礼唇角噙着笑。
时候不早了。
晏长安晒了会儿太阳,回头问坐在一旁的晏语柔:“柔柔,是不是要去机场了?”
“嗯,是。”晏语柔刷着手机,看了眼时间。是快到点了。
“抓紧吧你,别误了点儿了,非跑国外做什么生意,来回跑,费劲儿。”晏长安拍了拍怀礼的手,“推我回去睡觉了。”
“哎,怀礼。”晏语柔突然叫住他。
怀礼回头,眉目倦淡的,“怎么了。”
“一会儿,你有空吗,有点话想跟你说,”晏语柔拢了拢头发,瞧着他,“送我一下吧,我们路上说。”
“才下飞机没多久又给你送回去呀,”晏长安不耐,“让怀郁送你。”
“——啊?我?”怀郁呛声。
“没事,”怀礼看着她,笑意依然温和,“等等我送你。”
“好,”晏语柔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往出走,“那我楼下等你。”
怀郁开怀礼的车来的,直接将车钥匙给了他。到机场,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开始安检了。
晏语柔去办登机手续,怀礼在不远,手边放着她行李箱,打电话。气质佳的男人,站这儿都有小姑娘频频驻足回头瞧他。
回来他正好打完,她梭巡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难为你了啊,这么忙还要来机场送我。”
怀礼随手回了条信息,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笑:“没关系,今天不是很忙。”
“我猜也是,你呢,平时除了工作和女人,再跟怀郁跑哪儿玩一玩,也没别的什么事儿了。”
晏语柔和他一起往VIP安检口的方向走。
“对了,我那天去你家找你你不在,碰见你家楼下的女邻居了。她好像也有什么事儿找你,打了个照面。”晏语柔提了一嘴。
“是吗,”怀礼看她一眼,眉梢微扬。
“她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问了好多什么的,”晏语柔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瞧他,“你们见过的吧。”
“见过。”
“怎么样。”
怀礼回眸轻笑,倒是认真:“挺漂亮的。”
“哦,果然,”晏语柔瘪了瘪嘴,“我就知道,应该是你感兴趣的那种类型。我看第一眼就知道。”
到安检口,怀礼把行李箱交给她,说:“你哥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晏语柔眨眨眼,“我跟他说了不用再打给你了啊。”
“没事,毕竟是我这里联系的律师,”怀礼笑了笑,“不过现在基本交接给你们了,以后你们联系吧,就不用再打给我了。”
仍是一副温和的态度。
话中意味却是十万分的疏离。
晏语柔看了会儿他,渐渐地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是将他看得透彻的。
她勾了勾唇,摇摇头,“好,我知道了。”然后牵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准备去安检了。
“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怀礼忽然问,“后天吧。”
“怎么了,”晏语柔回头,眼底几分兴色,“还记着这个呢?要给我过生日啊?”
怀礼低头,从口袋中慢条斯理地摸烟,唇角弯起几分笑意,嗓音也很淡。
“都二十八了,就别那么幼稚了,也该长大了。”
“……”
男人眉眼清峻,十分温和。
“落地英国应该就是后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他唇上咬了支烟,没点,也没跟她告别,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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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暮色沉沉。
没下雪,天边攒着一团火烧云,滚着一丛血红,烧至地平线尽头。轰轰烈烈的。
怀礼回家小睡了一觉,醒来已经这个时间了。
他起来冲了个澡,踱步去阳台。靠着栏杆儿拿了支烟,点燃在唇。
遥遥向下一望。
2105的阳台和他的阳台呈现一个别致的对角。
她裹了条黑红格相间的毯子,人显得单薄娇小,手里拿了个画板支在膝盖,坐那儿画画。
好像是画很久了。
这寒天低温的,拿画笔的手在袖口隐隐缩着,露出一寸皙白的指尖儿,在纸上徐徐地描摹。
耳廓都冻得泛起了红。
红发缭绕,又用那么一支画笔随意别起。
时不时停顿一下,略略思索或者涂抹,又继续画。聚精会神的。
怀礼趁她停顿的间隙,轻轻弹了下舌头。
清脆细微的一声响。
南烟循音抬头,微微扬眉。几分讶异。
“画的什么。”
怀礼吞吐着烟圈儿,问她。隔着一层烟气,视线扫过她手下的画纸。
南烟慢条斯理地将画板拿起,朝他的方向倾斜。笑吟吟的。
“画的你。”
“我?”怀礼更感好笑。不知是否是没睡醒,还是隔了一段距离,他是真没看出来那纸上画的是他。
“看不出么。”
南烟又扬了扬手,眼神勾勾的。也有些好笑。
怀礼扶着栏杆儿,倾身,眯眸再看了下。
还是笑着摇头:“看不清。”
“那你下来看看?”
半分钟后,门铃响起。
门刚一开,一阵清冽的风席卷入室。
她唇上便挨上了个薄凉柔软的、夹着一丝烟草味道的触感。
“男朋友不在家?”他嗓音很沉。
她点头。
“那我关门了?”
她又点头。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个愿者上钩的故事_(:з」∠)_
17章锁的我心态炸裂,修了20多次了我也很无奈
挑着旮旯拐角标黑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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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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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著迷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於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怀里
——《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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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这夜
怀礼带上身后门, 南烟顺势被按上了门廊一侧的墙。
他低下头来,这个属于冬日的吻,并不炽热、或是如那个初雪天般强势, 沾惹一丝薄凉的寒意,在她唇上温柔地点弄、采撷。
好似在给她机会去征服他、去抒发这些日子没有见到他的心情。
南烟同他相比,实在是矮。她踮起了脚,勾住他肩膀,被驯服也不被驯服, 循着他这般的挑.弄回吻他, 边用那双饱含目的的眼睛,灼灼地去瞧他。
毯子滑到肩以下。
她周身一条单薄的吊带睡裙。墨绿色的。她似乎极爱这样娇娆又勾人欲.望的颜色, 衬得两肩雪白,纤细锁骨下一道莹莹绕绕的轮廓。欲语还休。
漂亮是漂亮的, 就是与这样的天气总不够合衬。
怀礼吻了她一会儿,在她白皙的颈畔停了停, 低声地问她:“怎么在家穿这个, 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