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南烟指路,“绕过那里就到了,经常有摄影师和画家来这里,晚点我从雪场回来顺便接你。”
南烟好笑地问:“你天天都去滑雪?”
“不是,我在那里工作,民宿是我妈妈在打理,”Joseph说,“哦忘了说,雪场是我舅舅开的。”
.
怀礼和怀郁这次休假带了公务,圣彼得堡国立医院今天中午给他们来了电话,与UNIHEART等几家合作医院代表的会议提前到明天早晨10点举行。
下午就有了暴风雪预警,为了避免回不去,从雪场出来,几人就退了房出发了。
去年准备来,半路就折返了。
这次倒还好,但满打满算也只玩了两天半,怀郁又没尽兴,在车上连连哀嚎。天色渐渐阴沉,仿佛压着一团灰色的积雨云。
酝酿着暴风雪。
路程2小时,已经开始堵车了。
都是往圣彼得堡赶的。
雪势加大,听闻暴风雪已经降临了他们刚回来的那个小镇。
“还好从雪场回来早,”怀郁听着广播,这下开始感叹幸运了,“再晚走真走不了了。”
陈舒亦看了看怀礼,问怀郁:“南烟没和我们一起走?”
怀郁动了动唇,正准备说话。
怀礼的电话响了。
“绝对是Anton,”怀郁嚷嚷着,对开车的Elsa用俄语说,“你爸爸就不能体谅一下,又不是明天早晨10点到不了,遇到这情况我们已经尽可能往回赶了。”
“喂。”怀礼接起。
Joseph蹩脚的中文,连带着英语和俄语一齐往外蹦,焦急地问:“请问是Lance吗?Rita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吗?”
怀礼皱了下眉,“没有。”
那边信号都断断续续,依稀能听到周围有呼号,让Joseph等人封好门窗。
风雪喧嚣。
“她今天出去画画了,现在还没回来……”Joseph颤着嗓音说。
作者有话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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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未知
69.未知
“你们是朋友吧, 我们都很着急……已经让很多人出去找了,她手机现在都打不通,你还有别的办法能联系到她吗……”Joseph几乎语无伦次。
前方, 雪路绵延。
在这样的天气行车要万分小心,不觉放慢了速度,车载音响缓缓流泻出的钢琴曲,都好似被风雪阻隔了。
很不真切的感觉。
“我也联系不到她。”
烟气腾起,怀礼用俄语迟滞地回应着, 眉心微拢。
他们的会议时间临时提前, 他下午离开时给她打过电话。那时就无人接听了。
“暴风雪来了,老天, 怎么办……”Joseph六神无主。
怀郁见怀礼神色不佳,顺口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谁给你打的?你联系不到谁了?”
“民宿的人说南烟现在都没回去, ”怀礼喘了口气,掐了烟。他摘下电话, 对Elsa道, “Elsa, 前面路口停一下。”
“——你干嘛?”怀郁扬声,“你要回去?”
“我带她来的, 他们找不到她了。”怀礼打开通话记录,再次拨出那串号码, 搭在耳边接听。
“你那天为她改航班我就觉得你脑子不清醒了,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呢,你现在回去了明天回不来了怎么办?”怀郁嚷着,念及车里还坐着别人, 刻意压低了嗓音, “每次我都不稀罕说你, 你明明知道她是——”
怀郁忍了又忍,顿了顿,“说不定已经有人去找她了,搞不好还是她骗你回去的呢?你忘了么她要钱的——”
忙音阵阵。
仍旧无人接听。
怀郁着急了,“你要回自己回啊,哎我说怀礼你怎么这时候拎不清了,我跟你说你别……”
“怀郁,这是我的事。”
怀礼微微侧眸过来,看向后方几乎要跳脚的怀郁。
眼神冷淡。
“……”
怀礼又回过头,再次拨出号码。
聆听着电话中的忙音,他继续用俄语对Elsa道:“你们先回圣彼得堡,我明天自己回去。”
“去找Rita?”Elsa猜测着。
“嗯。”
“可是,如果明天还有暴风雪,Lance你怎么回来?”
怀礼眉心拢起,不说话了。
“……不然还是走吧?应该有人去找南烟了的,”陈舒亦也劝道,“怀阿姨叮嘱过明天的会议很重要的,怀礼你明天如果回不来……”
气氛一时紧绷。
忙音入了耳,如在波涛剧烈的海面洒下一把沙。
回复他的是杳无声息。
雪又大了,风声猎猎拍打车窗,席卷一片苍茫的白,迎面扑来。
怀礼望前方,还是说:
“Elsa,就在这里停吧。”
“怀礼——”怀郁最后嚷了声。
这里靠近服务站,往来的车不少。有着急回圣彼得堡的,就有着急回那个小镇的。偶有计程车经过。
怀礼下车前对他们交代了句,“我打个车走,明天尽快赶回去。你们路上小心。”
折身钻入雪幕。
“……操,”怀郁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陈舒亦望怀礼远去,“他如果打不到车怎么办。”
“谁他妈知道。”
“你真不管他了?”陈舒亦一时也忍不住了,“我听说,南烟是不是专门收钱当那种‘职业小三’的?是晏语柔找她来的吧,给了钱,让她去接近怀礼的……”
“我早就知道了,”怀郁烦躁地打断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怀礼也知道的。”
“——怀礼也知道?”陈舒亦惊疑着。
“他一开始就知道,”怀郁心烦极了,“所以我说他真是有病。”
怀郁最终伸手拍了下Elsa,作了打算:“跟他一起回去吧,在这儿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
回程路更艰辛,天色完全暗下来,雪路很不好走。
暴风雪常年肆虐此地,居民的房屋门窗加固过一次又一次,遥遥见窗斗灯火在厚重的雪幕里跳跃。
好似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嚎啕的风雪吞噬殆尽。
顶着烈风车门差点都推不开,雪花如刀片割着脸。
回去了,Joseph和三五个俄罗斯男人又找了一圈儿回来了。
Joseph载南烟去的地方靠近一处陡峭的山崖,那里风景壮丽,尤其下了雪,能俯瞰到山脚下的森林,更是美不胜收。
常能吸引到摄影家和画家来此处采风。
那周围也有民宿坐落。Joseph他们都挨个儿地敲门问了一遍,的确有人说见过那个红色头发、身形娇小的中国女人,但最终不知她去了哪里。
说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怀礼推门快步进来,肩头落了雪,他清俊面容紧绷着,很是冷然。匆匆问Joseph:“电话打通了吗。”
“没人接,”Joseph摇摇头,“我们准备再去远点的地方找一找,但是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可能到那里去。”
“她的东西呢,还在楼上?”
“没去看……”
怀礼即刻奔上楼。
昨夜她画到很晚,他半夜失了眠,去楼下小酌片刻,又上来准备看她画一会儿画儿,她却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他抱她回的房间。
房内两张床,唯有一张有睡过人的痕迹。
行李箱打开着,她就带了几件衣服来,几乎都是他见她穿过的。那条墨绿色的灯芯绒裙子不见了。
她应该穿出去了。
她很喜欢那条裙子。去年丢了一条在他们相遇的那个酒店,后来他又见她穿了一条相似的。
床头扔着半包女士烟,很普通便宜的牌子。
半瓶红色指甲油。
一根黑色的头绳,简简单单。
还有昨夜她披着的那条毯子,黑红色菱格。
她之前在她家阳台画画就披着这条。
怀礼迅速扫过一圈房间,又尝试给她打电话。刚贴到手机听筒准备迎接忙音,又隐隐听到哪里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他循音过去。
掀开了那条扔在床上的毯子,下面是她的手机。
好几年前的款式了,看起来用了很久,四处边缘磕出小坑。屏幕上一道狰狞疤痕,随着他电话中的忙音,亮起了,显示他的来电。
备注很简单,是他的名字。
他给她的微信备注却是,宝贝。
“——怎么样?”怀郁也跟进来,见怀礼拿着一部手机,“她今天没带手机出去?”
怀郁心底还有点怀疑这是她的预谋还是什么的,为了某些不纯的目的。
但又暗暗惊惶一瞬。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外面雪这么大。
“他们走了吗?”怀礼转身朝门外阔步走。
“——你要跟他们一起找啊?雪这么大,疯了?”怀郁简直不可思议。
怀礼没说什么,径直下了楼。
Joseph他们准备出发了,他也紧跟其后。Joseph看到他还挺惊讶,“Lance,你也去?”
“一起。”
怀郁也跟上,“我也去!”
Joseph熟悉这里的路,开了辆重型越野,在雪中穿行。他絮絮叨叨地说:“Rita昨晚说在雪场看到风景不错,我今天就带她去悬崖那边画画了……”
这么大的雪,又在悬崖附近。
Joseph担忧又后悔,“不应该带她去的……雪太大了,很难看清路……实在太危险了。”
怀礼望窗外汹汹雪势,思绪一时迟滞。
几乎不敢想象可能发生什么。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问Joseph:“那里景色很好?”
“……对,平常人很多。”
“还有哪些地方下了雪风景很好的?”怀礼思索着,“我们都去找一找。”
“没问题。”
“有手电筒吗?”怀礼问。
“有。”
“几个?”
“四个。”
“给我一个,”怀礼顺手又递给怀郁一个。
怀郁听怀礼安排着,还想说些什么。
却终究说不出了。
从民宿出发到今天Joseph送南烟去的地方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因了雪路湿滑,又遇一个冗长的下坡,走得小心翼翼。
到了地方,他们即刻下车,又去找了一遍。
Joseph几个俄罗斯人一下车便大声喊起了“Rita”这个名字,怀郁带头喊着“南烟”,旁人纷纷模仿,能多大声就多大声。
怀礼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沿着民宿周边的篱笆观察了下周围。远百米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一处黑漆漆的山崖。
陡峭险要,望一眼就令人倒吸凉气。
“那里一般禁止游客过去的,”Joseph后悔地说,“今天我也提醒过Rita别去那边的……”
但是很多摄影师和画家来采风都会在那周围徘徊一二。
怀礼拿着手电筒,径直走过去。
“——怀礼,你干嘛去!”怀郁喊。
“Lance,你别去那边——”Joseph也朝他喊。
怀礼走得很小心,雪下的汹烈,四周遍布的脚印被一层层盖住了。
看不清了。
在山崖边三四米的地方驻足,手电开到了最亮,朝悬崖下探照,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冒出雪被的杂草仍野蛮向上,并不像有人跌滑坠崖的迹象。可周边没生野草的地方,又被雪一层层地覆盖住了。
风很大,人在雪中几乎无力伫立。
Joseph和怀郁朝他连声地喊:“Lance——回来!别去那边!”
“你别滑下去了!回来啊——”
雪幕厚重,怀礼望着那处悬崖,眼睫上落了层冰凉雪霜,微微颤了颤,不敢再多想,匆忙回了身。
不留神趔趄了一跤。
心脏狂跳。
满是恐惧。
Joseph紧跟了他:“我还知道几个风景不错,画家们常去的地方,但是路都很难走,我们恐怕开不了多远的车,得步行过去了。”
怀礼来之前Joseph已经找了很久了,懊悔又绝望,“要不要找救援队?通报他们有人失踪了……”
怀礼抿紧唇,“再去问问居民吧。”
“都怪我……不该带她来这里的。”Joseph无比后悔。
怀礼想说什么,喉中却如同哽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