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何缱绻
时间:2021-07-24 08:48:31

  陈冰的消息不断往出弹,说郑南禾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见南烟不回,又赶紧打了电话过来。
  期间夹着怀礼的微信。
  -[ 到了吗? ]
  南烟怎么就忘了,他就只想睡她而已。
  她最开始,也只是想睡他而已啊。
  擅长与女人打交道的男人总是诡计多端、游刃有余,女人又比男人太容易沉溺,一不留神失了足,就会一脚踏入这横尸遍野的爱河。
  她一个不留神,就这么栽了。
  简直是职业滑铁卢。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去做这个啊?明明可以画画的,画也能卖掉,”陈舒亦又问她,好像真的挺有好奇心,“做这个很赚钱吗?”
  “——当然赚了,不过我的画可卖不了60万,”南烟牵起唇,想笑却又笑不出。
  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被扒光。
  回想起来,在怀礼面前的这一个多月,每分每秒都像是被扒得干干净净。
  她提一口气,维持着还算自持的笑容,“就在路边停吧陈医生,再远车费会比较贵。”
  车在路边戛然停住了。
  下了车,漫天飞雪覆在她眼睫。出来时还没下,前夜那场暴风雪早就大摇大摆地去肆虐别处了。
  不远,依稀能透过茫茫雪雾看到离展馆很近的那一处地标,像是初到莫斯科那日,在红场偶遇到那个吟游诗人的场景。
  南烟来前探过路,她知道再走一段,就可以和他去看画展了。
  可她却不知道。
  他是真的要陪她去,还是只是觉得这样有趣而已。
  明明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却连改航班这样的血本都肯花出来陪她玩。
  陈冰又打了电话过来,破口大骂,已经气上心头。
  南烟浑身都冷,像是一场大梦惶然在这个异国严冬惊醒,她在雪中静静伫立片刻,立刻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往酒店的方向回去。
  .
  怀郁在会议桌前坐的无趣,一下午,Anton与怀礼跟国立医院几个负责与UNIHEART合作项目的医生都聊得兴致勃勃。
  怀郁正打瞌睡,怀礼与那边笑谈了一阵,忽然过来拍了下他肩膀。
  “我出去一趟。”
  怀郁清醒了些,见他抱着外套,“你要走?”
  “晚饭回来,”怀礼看了眼表,说,“我跟Anton说了,你在这里留一下。”
  怀郁猜到他要去做什么,无奈,“你也不问我想不想待啊?”
  自那天回圣彼得堡半路又折返回去找南烟,怀郁就不怎么拿这事儿说怀礼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费那个劲儿去劝人,吃力不讨好。
  爱怎么怎么吧。
  快年底,要到UNIHEART院庆。
  今年院庆非常特别。
  晏长安自医院成立以来就担任最高级别的执行人,经历一场大病逐渐退居幕后,这大半年都是怀蓁带头,和理事会的其他人打理医院的大小事宜。
  院庆一办,新院长和理事长这头衔就要在怀蓁脑袋上落稳了。
  他们晏家没一个从医的,晏语柔又赔了四千多万进去,晏长安信任怀蓁又器重怀礼,眼下又有了让晏语柔和怀礼结婚的意思。
  怀郁本以为南烟这事儿,就是晏语柔和怀礼结不了婚,又不甘医院更姓改名,没他们老晏家的份儿。
  现在一看,事端诡谲多变,还真不一定是什么结局。
  国立医院派了车送怀礼。
  展馆地点离医院和酒店都不算太远,他给南烟打电话,那边却许久都无人接听。
  开了一上午的会,他不觉有些疲倦。
  靠住座椅,阖上眸养神。
  老晏也关切他们UNIHEART与国立医院合作的进程,今晨来了电话询问,附带着便让他有空再飞一趟伦敦。
  开庭在即。
  怀礼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给晏语柔打电话。
  那边却打了过来。
  “喂,”晏语柔开门见山,“你去俄罗斯了?”
  怀礼抚太阳穴的动作渐缓,嗓音很淡,也直奔主题,“南烟告诉你的?”
  晏语柔听不出他语气,只是冷笑。
  心中不由地暗喜。
  怀礼这人从来都是生气也像不生气,向来这么四平八稳温和平淡。
  如今开庭在即,晏语柔近日都在忙这些,没空管国内的事儿,先前从怀郁朋友圈得知他们冬假去俄罗斯滑雪,便顺口问了南烟他们有没有一起。
  南烟并没有回复她。
  她这几天太忙了都没顾上,还在想是不是在憋个大的。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认识她了?”怀礼有点好笑,徐徐点了支烟,“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吧。”
  “也不早,也就一个多月前吧,我只是现在在猜,你们相处的应该不错吧。”晏语柔强颜轻笑着。
  如她所想,心中如今也没多么爽快。
  “我们早就认识了。”怀礼却答非所问。
  晏语柔笑容凝了一瞬。
  手下正整理着开庭要用的资料,翻纸张的手顿了顿,干笑一声,“怀礼,你什么意思。”
  “去年我也在俄罗斯,我们那时就认识了,或者更早。”
  此时车也到了展馆前。
  玻璃房子似的极有设计感的建筑物,雪中质感清透。来看小众画家的画展的人并不多,门前人迹零星。
  没见到南烟。
  已经可以入场了。
  她今早到的圣彼得堡,直接去了酒店。他还没见到她。
  “……”晏语柔愣了愣,“更早?”
  “她是我高中的学妹,”怀礼也不知这是真是假,只是笑着,“那时候就见过一面。”
  ——那么早?
  南烟没说过。
  晏语柔一时气急了,摔下了手里的资料。
  这才听出怀礼哪里是在生气和质问她,明明就是在得意。
  所以,她是被那个女人耍了?
  晏语柔大脑嗡的一声,几乎说不出话,她匆忙要挂电话打给南烟,怀礼好似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却又慢条斯理地说:“你去跟她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
  “说你不玩了。”
  “——不玩了?”晏语柔都顾不上去思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嘲讽地笑,“怎么,你喜欢上她了?”
  “去跟她说清楚吧,”他甚少用这么直截了当的语气说话,却依然十分温和,又笑了笑,“赔了4000万,你现在难道不觉得花这种钱挺幼稚的?”
  幼稚?
  晏语柔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送她飞伦敦那次他会说她幼稚。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耍我啊?”晏语柔冷笑连连,“她也喜欢上你了?她告诉你的?”
  “不是她告诉我的。”
  “哦,不是她,现在还在维护她,”晏语柔讥笑着,“怀礼,你让我现在打电话给她说我不玩了,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想玩了呢。”
  “怀礼,据我所知,她很缺那笔钱的。”
  “你以为,她有几分可能是真的喜欢你的呢?”
  “我不管几分,”他冷淡地说,“你去打给她。”
  .
  南烟买了最快回北京的机票,半小时后就要登机,她已经无暇顾及哪种路线划算,从酒店匆匆收拾好所有行李直奔机场。
  路上陈冰还在催促。
  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郑南禾回了北京就是不详的征兆,去看了舅舅,被宋明川抓了个正着。
  现在人进了医院。
  总说万事不能一糟再糟。
  可怎么在她身上就无法灵验了呢。
  一路都在思绪里挣扎。
  手机的动静也一刻都没平息过。
  陈冰的。
  徐宙也的。
  晏语柔的。
  怀礼的。
  怀礼的。
  南烟抬头看窗外的雪,扑簌簌地落了满眼。想到的是那个雪夜,她坐在下雪的窗前,他低下头,为她涂指甲油。
  鼻梁很高,睫毛很长。
  笑容很温柔。
  手机电池彻底坏掉。
  电量见了底,万中择一打开和他的对话框。
  还没看清他发来了什么消息。
  就关了机。
  作者有话说:
  来了!
  大家不要在文下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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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牵绊
  73.牵绊
  “我们打个赌吧怀礼, 你猜,她会不会要那笔钱呢?”
  晏语柔如此讥讽着说了最后一句,不等对面男人回应就挂了电话。
  缓缓摘下手机, 想象着如果不挂,他是会用一贯云淡风轻、四平八稳的态度轻呵着又嘲笑她幼稚,还是会怎样。
  他会怕输吗。
  她呢,怕吗。
  十几年前。
  怀礼作为爷爷战友的亲孙,初到她家来时, 遥遥从楼上望下去, 眉眼清冷面容清隽的少年,比同龄人都窜个儿。
  用那种总在小说上看到的英俊笔挺形容他并不为过。
  他性情温和又礼节周全, 素来没有脾气,好似生来就是长辈心目中那种常挂在嘴上夸赞的讨喜孩子。
  那种在学校让无数女孩子暗藏情愫的男孩子。
  而事实证明了, 方方面面十分优异、家教良好的他的确讨人喜爱。从小到大向来不缺追捧与钦羡。
  她也喜欢他。
  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他。
  知道他在学校和别的女孩子恋爱,一个一个地换女朋友, 她也喜欢他。
  他过于多情。
  过于花心。
  总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恰如其分的薄情。
  来时热烈, 去时冷淡。
  要三分给五分, 要十分连那五分的情面都收走。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可她还是偏执地喜欢他。
  这么多年,到现在, 都好像成了跟他的较量。
  可是,就是这么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把另一个女人亲手推到了他面前。
  她要那个女人去欺骗他去玩弄他,偏执地想让他尝尝被伤害的滋味,如今来看,却不知他们是谁才是那个被欺瞒的局中人了。
  早知道一损俱损, 早知道他会喜欢上那个女人。
  可现在她却比自己预想中的更难过。
  千想到万想到,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了。
  居然早就认识了。
  晏语柔抖着手, 拨出那个女人的号码,点在屏幕上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自己一直以来过于傲慢的倔强,终于被他这么一如既往如软刃般的态度,一刀一刀地磨出了血。
  眼泪花了视线。
  他叫她去跟那个女人解释清楚。
  她解释什么呢。
  他们最开始不就认识吗?不是那个女人和他一起欺骗了她吗?
  不应该那个女人来解释吗?
  他的喜欢真是廉价又容易。
  对每个能勾起他兴趣的女人几乎都是如此,总是很快地进入一段感情,腻了倦了,又游刃有余地抽身出去。
  曾经对她也是这样。
  都是这样。
  可是。
  怎么她捂了七八年捂不热的一颗心,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居然让他肯放下他的傲慢,撕破对她哪怕是装出来的耐心与温柔。
  让她主动给他和另一个女人让路呢。
  她不要。
  不要。
  “——柔柔,后天开庭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你看这次要不要让怀礼顺便过来一趟?我听说他在俄罗斯……”
  晏子谦拿着文件推门进来,见晏语柔握着手机,无力地瘫坐在地毯,望向他的眼圈都泛了红,倏然一愣,“怎么了这是。”
  四千万这事儿对于他们家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可偏偏赶在老爷子病根发作上,几波人一瞒再瞒还是漏了火,晏长安气的不轻,晏语柔担心得几夜没合眼。
  那日怀礼飞了伦敦她才安心了一些。
  这场官司闹得人心不安宁,几番周转如今尘埃快落定,晏子谦以为是她情绪脱力,便蹲过来安抚她道:“没事的,别担心爷爷了,过阵子我陪你回国一趟去看看他。”
  晏语柔点了下头。
  晏子谦抽了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他和她素无血缘关系,却一向疼爱纵容这个妹妹,“你要状态好一点,这样我们开庭才会赢,嗯?”
  晏语柔看着他,问:“你刚才说,让怀礼过来?”
  晏子谦知道晏语柔依赖怀礼,抿了下唇,点点头:“对,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如果他有空的话——”
  “他肯定有空的,”晏语柔将纸拿过来攥在手心,冷冷地说,“让他来吧,我也会打电话让爷爷跟他说的。”
  .
  忙音回荡在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幕中,无人应答。
  又发了微信给她。
  -[ 到哪里了。 ]
  再尝试打过去,关机了。
  展馆大厅,怀礼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踱了会儿步。旋转门卷着冷空气一阵阵地荡进来,拂着他思绪。
  已经开场半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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