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么……如今真是飘了。也不知道楚天齐跟楚皇怎么样了。
她临走前跟禹皇道:“去年楚天齐在京都的时候,便已经不受到楚皇的信任,如今,怕是更甚了。想来,不久之后,咱们便能听见楚国战乱的消息。”
……
“我不能这么做。”楚天齐拒绝心腹支持他扶持别人篡位的想法,“如今楚国刚安定下来,若是我们扶持他人揭竿起义,岂不是要楚国百姓再次受到战乱之苦?”
他虽然是个谋士,但也算是个体惜百姓之人,但就是开口百姓闭口百姓,让楚皇对他心生芥蒂。
之前,楚皇最喜欢楚天齐的一张利嘴和心中的谋略,他曾经给自己解决过两次危机,后来后楚建立,楚天齐也算是殚精竭虑,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在朝臣之中的名声很好。
他声名鹊起,楚皇的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总听见有人说:若不是楚天齐,他赵田都不能成功拿下皇位,就算拿下来了,也保不住,早就被秦国和鲁国夺去了江山。
这种话,听一遍,他觉得无稽之谈,将说这话的人拉下去杀了,但是听两遍,便会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挑拨他和楚天齐的关系,于是又杀了一批,等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在嘀咕了:怎么都杀不绝呢?难道大部分人是这般想的?
心里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便不得了了。是行也想着,坐也想着。楚皇还不算是个昏君,他这般想的时候,就会将楚天齐的好处从脑海里扒拉出来好好的感受下,但感受了一回,两回,三回……难道那点好处,还能一直让他感激他?
慢慢的就磨灭了。
楚天齐的坏毛病就出来了。这个人,功高震主,还是女婿,若是他死了,说不得会以此谋朝篡位。
楚皇就看楚天齐看不惯了。于是心中存了偏见,朝堂上别人说是为了百姓,楚皇欣慰,但是楚天齐说为了百姓,楚皇便会在心中冷哼一声:百姓,是朕的百姓,怎么,你张口闭口百姓,是要造反不成?是想做皇帝不成?
于是便慢慢的打压他。他打压的方式也很粗暴,就是直接收回楚天齐的权利。
想到这里,楚天齐苦笑,道:“且就算我想扶持他主,可我般一个主子一个主子的,即便成功了,也得不到新主子的重用。”
所以良才择主,也是一场赌博。
心腹便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直接自己反了。今年冬日这么久都没雨雪,怕是明年收成不好,到时候蛊惑流民起义,自己做流民头子去,岂不美哉?如今我们四处受敌,迟早脑袋也会保不住。”
“主君,虽则那是君主,可他的君主来路也不当,天下人可共而伐之。”
楚天齐看着心腹,突然问:“这也是他们的想法吗?”
楚家有自己的一只兵队,虽然不多,但也有千余人。他说的他们,便是这只兵队的小队长们,都是他信任的人。
心腹就道:“是……如今天下乱相已起,成王败寇,我们大可搏一把——主君,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死了,也比如今兄弟们一起活得憋屈好。”
“您被夺了权之后,兄弟们出门也会受到欺负,前几日,老陈被刘贵妃的侄儿打了一顿,牙齿都打掉了,兄弟们想要替他报仇,但被他拦了下来……他说,若是之前,我们还可以打上门去,可是如今牵扯太多,要是给你惹了麻烦,便也心中不安。”
楚天齐就明白心腹的意思了。且他明白,这种事情定然不会是发生了一次两次,而是许多了,不然,心腹是个稳重之人,不会说起来这般的愤怒。
但是造反,谈何容易。楚天齐闭上眼睛,道:“我要好好想想,你回去后,也要谨言慎行,约束着兄弟们不要闹事情。”
心腹就最终试探着道:“——主君,你还记得前楚皇室逃出去的那个皇子吗……”
楚天齐:“慎言!”
他也想起来那个孩子了。
前楚虽然暴虐,但是也有忠君之臣。皇室之中暗卫频频,当初他派人去追杀被暗卫带着逃往禹国的皇子时,没跟赵田说。
后来那暗卫死了,皇子被人救下,属下回来说没找到时,他也没有继续追查。
当时只觉得应该要留下后手,若是大家平安无事,那皇室子便逃也逃了,若是有朝一日……那便是一个好棋子。
他跟心腹道:“咱们的人这些年,还是没发现十三公子么?”
心腹摇头,“奇怪的很,进了禹国境内就消失了。当时我们在禹国徐州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找到。”
楚天齐想了想,道:“他这个年纪,根据禹国的政策,怕是会去上小学。徐州的小学都查一查。”
心腹点头出去了。然后在庭院里遇见了玉华公主。玉华公主是楚皇的三女儿,在宫里还算是得宠,嫁到楚府之后,夺了楚夫人的位置,也并没有作妖,而是礼貌的对原配夫人。
原配楚夫人带着儿子和女儿住在京都城外的庄子上,一直都没回过京都,所以玉华公主便时不时的就送一些东西过去。
禹国来的镜子,丝绸,金银首饰,还有小孩子喜欢的连环画,启蒙书等,只要她和她的孩子有,郊外那位就也有。
原来的楚夫人娘家姓齐,如今大家都唤她为齐夫人,收到了玉华公主的东西,也不拒绝,反而会时不时回赠一点乡野之间的果子,自己做的酒菜,一样样的送往楚府,点明是要给玉华公主的,并没有楚天齐的份。
楚天齐还挺满意齐夫人跟玉华公主的相处,觉得如今也算是两相宜。只是到底觉得对不起齐夫人和孩子们,便时不时去看看孩子,玉华公主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这般懂事的公主,在楚天齐心里还是有分量的,于是在他的心腹那里也有分量。心腹见了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臣子礼,道:“公主是去寻主君么?他正在书房看书。”
玉华公主便笑着道:“免礼——不过是姐姐送了一些冬笋来,我瞧着新鲜的很,便熬了一锅笋肉汤。”
心腹便在心中感叹若是他日主君真要造反,这位公主便也毁了。玉华公主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送了汤,回到屋子里,跟奶嬷嬷道:“如今天冷了,也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样了,郊野可比城中冷。”
她的奶嬷嬷笑着道:“都是铺了地暖的,还有炕,怕什么呢?奴婢觉得说不得比咱们这里还暖和。毕竟她那边,可没有后院里一堆不要脸的小妖精作妖,让你时不时就要去主持公道——不是奴婢多言,您就是心太好了,纵容的这批无法无天的狐狸精不知好歹。”
玉华公主便摸摸两岁小儿睡着的脸,温柔的笑着道:“她们闹就闹吧,左右也闹不出大事来,我来回跑,替天齐管着后院,他也记我的好。”
奶嬷嬷便叹气,说实话,刚开始陛下突然做了皇帝要将公主赐婚给楚天齐的时候,她最担心的便是齐夫人和她的四个孩子。
三儿两女,已经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地位,自家这个单纯的公主嫁过来,说不得就要被欺负死。
但是如今,齐夫人眼看是个好的,倒是后院里的小妖精,实在是让人讨厌。
玉华公主看着儿子的脸便满足的很,道:“我已经跟天齐说过了,明日要去庄子上看望姐姐和四个孩子,我们郅儿也想哥哥姐姐了。”
奶嬷嬷嗯了一声,道:“那老奴去让人准备好马车。”
玉华公主点头,抱着儿子睡觉,道:“姐姐做的竹笋好吃,我今日做了,都没有她做的那股味道。”
于是第二天到了庄子上,见着齐夫人就道:“今儿午膳,姐姐给我做竹笋吧。”
齐夫人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一边吩咐人将郅儿带过去给自己的儿子女儿带,一边看玉华公主的脸色。
“怎么脸色不好?没睡好?”
玉华公主摇摇头,这屋子里热,她脱下外面的衣裳,道:“不知道,浅眠的很。”
倒是奶嬷嬷插了一句嘴。
“都是后院那些小妖精害的。”
玉华公主便连忙瞪了一眼奶嬷嬷,跟齐夫人道:“也不是,我一向少眠。”
齐夫人就撇了一下嘴巴:“玉华啊,你是公主,要是硬气一点,直接将那些妾室通房的都打杀了,他楚天齐难道还能说个不字?你这么傻,迟早要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银子。”
玉华公主就道:“姐姐,夫君很好,也不偏帮她们,只是向着我。她们总不得夫君去,便也吃味些,不是什么大事。”
齐夫人就啧了一句,“你别总把楚天齐挂在嘴边,他难道是什么好人么?”
便喝了一口茶水,骂道:“你也是个傻子,有这般的身份,还任由他欺负。要我是你,便将楚天齐一起收拾了,保管让自己活的舒舒服服的。”
玉华公主就笑着道:“哪里便到如此地步了。”
她还邀请道:“姐姐,咱们好,你回去住着又如何?总不能一直住在庄子里吧?你回去,住在西院里,咱们东西两院平着。”
齐夫人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人是个傻的。但也是因为傻,才让她这个冷心肠的人对她有了一丝善意。
齐夫人少年跟楚天齐在一起,知道这个人有才华,也对家人不错,但那是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上。
不然,她能下堂给公主挪位置,公主也能下堂给别人挪位置。
齐夫人就慎重的对着玉华公主道:“你要小心楚天齐——他这种人,最是注重大局,你知道注重大局的人,最伤害的是什么人吗?”
玉华公主摇头,“妹妹不知。”
齐夫人:“是亲人。”
她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和他的下属同时需要一瓶救命的药,他只有一瓶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将药给你,而是会给他的属下。”
反正齐夫人早就看穿楚天齐了,她虽然远在庄子上,但是京中该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于是想了想,道:“玉华啊,看在你如此傻的份上,若是有一天,你不能活命了,就将孩子送来给我,我欢喜你份纯善,愿意在你死后给你将孩子养大。”
……
“养孩子是头疼的事,但是有一些人却喜欢跟孩子在一起。”折青道:“便优先选择这些人到慈幼院里做事情。”
慈幼院里有老人,有孩子,老人倒还算了,自己已经活了那么多年,有一笔账在心中,基本上不会麻烦慈幼院的护工。
但是孩子却不一定了,不是说他们有多调皮,而是将一个孩子养大,心理健康特别重要。
尤其是慈幼院的孩子,那般的懂事,可也十分特殊,比起成才,在他们年少的时候是最应该受到的是心灵保护。
“千万不要那种人面兽心的去,不然咱们办的慈幼院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折青跟洪洞西说完,又道:“如今,师范学院情况如何?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洪洞西自从回来做师范学院的院长之后,就忙的不行。一年到头也难见两三回,但是这人的精气神是越来越好了。
“跟年轻人待在一起,只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几岁。他们朝气蓬勃,臣每每觉得与他们说几句话,自己便回到了曾经。”
师范学院如今早已经步上了正轨,从这里读一年书出去的学生,基本上已经懂得了些许知识,去教小学生认字和一些基础的物理化知识,是足够了的。
折青也只是惯常的问一问,今天主要说的还是慈幼院的选人问题,见事情都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应该传达到位了,便让洪洞西退下。
洪洞西也忙的很,跟折青一般,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立马站起来,抱着皇太女殿下刚刚给的育儿书籍这往外面走。
他一故的埋头走路,却在半路上面撞到了一个人。洪洞西连忙抬起头看,发现是兵部尚书大人。他笑着道:“大人走路怎么如此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兵部尚书笑呵呵的,“无事无事,只是兵部事情忙得很,我这不是着急么?”
洪洞西没有想太多,打了招呼就要走,但走了几步却发觉不对劲了——兵部忙的很,不应该忙着要出宫吗?怎么还往宫里面去了?
他连忙拉着一个过路的小太监问:“是不是孙香孙大人进宫了?”
每到年初年末,孙香是最忙的那一个。不仅仅是忙着要四处收账查账,还要忙着躲避这一些想从她荷包里面掏钱的人。
她是左也躲右也躲,躲着不见这些人。但终究是躲不过去的,今日再小心翼翼的进宫,还是被抓了出来,一群人围着她说自己的苦处,尤其是兵部尚书这个老头子,兵部的待遇已经够好了,但就是还想拨银子下去。
不行,坚决不行。
因为多收了闻州两城,今年已经从她口袋里掏出不少军费了。她帮着皇太女殿下掌管国库,虽然挣得也多,但绝对耗不住他们这般的消耗。
何况今年还没有下雨雪,沈离推断出明年的收成定然不好,农部那边加班加点的想着让禹国多囤一些粮食,她也不例外,想给自己多留一些银子。
孙香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兵部尚书,用明年可能大旱都要囤粮食囤银子的理由,又轰走了一批人,最后刚要松一口气,便见师范学院的院长洪洞西洪大人颠颠的跑过来。
人还没到呢,便喊的这条路上都是她的名字了。
“孙香大人——孙香大人——等等我。”
孙香:“……”
她本想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但洪洞西这个人特别狡诈,见孙香没有停留之意,连忙又喊了一句:“皇太女殿下说——”
孙香便停了下来。
洪洞西满意了。气喘嘘嘘的过来,搓着手道:“孙香大人,今日皇太女殿下把我叫进宫里,说是要选一些人去慈幼院,又说了慈幼院的设施设备不能是坏的,还说要注重他们的身心健康……”
孙香心中一梗。
原来是这么个皇太女殿下说呀!
那皇太女殿下说的可太多了——这朝中之事,哪一样不是皇太女殿下要他们去办的?
不过禹国的臣子们也都知道,其他的事上可能还有出错的可能性,但是教育上面,确实不能出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