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这么回事,江画:“同族?为何?“
淮川此时此刻确实回忆到了以前的经历,他想起母亲与人类生下他,白蛟族不认他,用刮鳞刀将他鳞片刮走……他不由自主冷笑:“因为我杀了他们。“
江画不假思索:“那肯定是他们的错!“
淮川睁开眼,白瞳盯着江画:“我杀了一族的人,你害怕吗?“
江画背后微微沁出汗液,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害怕?“
淮川:“你不觉得,我是一个坏人吗?”
她嫣然浅笑:“就算你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那也是救了我的英雄。“
淮川沉默。
他真切的开始怀疑,江画掉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江画却以为他还沉浸在往事里,拉住他的袖子引起他的注意:“伤心的事情就不要回想了。”
淮川回神,低应了一声。
草屋内升起袅袅炊烟,两人盘坐在火炉边,看起来十分温馨。
淮川不着痕迹地用神识观察江画。
明明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江画还是天真懵懂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一样。
十分让人怀疑是过分愚蠢还是心机深沉。
江画正兴致勃勃地往火里添柴,丝毫不觉他的打量。
忽然她脸色一变,锅中热气翻腾,她立马伸手端锅,却又被烫的两眼汪汪,可怜巴巴地看向淮川:“糊了。“
淮川的沉默也没有影响江画继续说话的欲望。
她小心翼翼地说:“你饿不饿呀?”江画的手指卷起衣角,“第一次下厨没有掌握好火候……”
她的话软绵绵的,带着一丝鼻音,明明不带一丝攻击力,淮川却受伤一般收回了自己所有的神识。
认识到自己失态后,淮川迅速调整过来:“你的手怎么样了。”
江画伸出自己被烫红了一块的手,脸上有一丝隐痛:“还好,不是很痛。”
淮川从衣袖里拿出一瓷白的盒子:“拿这个擦擦吧。”
江画并未接过:“淮川,你可不可以帮我擦一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不可闻,耳朵上都带上一丝羞意。
淮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他握住瓷盒,心底隐隐抗拒着,手却已经不听使唤的伸过去,江画顺势把手往前一送。
淮川打开盒子,将里面的药膏挖出来,铺在了凝脂之上。
那一瞬间的触觉,仿佛摸了一下云雾。
江画闻见清香,往前伸头,两人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淮川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将药膏寸寸抹匀。
江画开始说话:“如果你饿。”江画还有半截话还在喉咙中,眼神往锅中飘去,淮川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起用神识观测到黑色的不明物体,淮川赶紧阻止:“我们去外面吃。”
江画松了一口气,又对着淮川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的学习厨艺的。”
实际上江画以前还报修过厨师班,手艺虽不说到达了顶级,开一间饭馆还是能营生的。
但是西海龙王的公主怎么会做这种东西呢?江画勾勾嘴角。
淮川:“不必着急。”
淮川又问道:“可能行远路?”
江画在淮川面前尝试着走了几步,步履还是有些蹒跚,拐弯之时还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淮川反应及时,扶了江画一把。
江画:“好像不能。“
淮川扶着她坐下:“你在此地稍等,我一会就回来。“
江画不掩慌乱道:“你会回来的吧?”她紧紧拽住他的衣角,生怕被人抛下。
淮川应是,温和地揉了揉江画的头发,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也许是错觉,淮川的脚步飞一般离开了这里。
江画看着他身影走出去,起身走到门口后又坐下来,脸上还带着期盼又失落的表情。
江画捧住脸,看着还未扑灭的火苗,那副表情渐渐淡下来。
按照原剧情发展,这个时候她会开始遇到麻烦了。
现在她已经把剧情歪掉了大截,书里的剧情还会不会发生?
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她只能先苟住命活下来了。
未完全熄灭的柴爆出一堆小火星。
江画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蹄声让她清醒过来。
淮川牵着一匹白色的动物走了过来,近了点一看,江画脸上憋出一点红。
只见白色动物被淮川牵着走来,嘴里一直嚼着草,它额前软弹的刘海随风飘扬,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江画。
羊驼!
曾在羊驼园做公益的江画被羊驼的口水洗过澡。
不知道是不是异世界原因,这羊驼长的跟骆驼一样高大。
淮川手里牵着这么个玩意儿怎么看怎么怪。
还好她定力强大,江画转头迎向淮川。
“淮川。”江画在离人一尺远的地方站定,脸上又害怕又好奇道:“这是什么?”
羊驼打了个响鼻,江画一惊,又退远了几步。
淮川:“莫怕,此物名为羊驼,性情温顺,我向山下人家借的,可用来当个脚力。”
江画将信将疑:“真的温顺吗?”
淮川手顺着羊驼的毛轻轻抚摸。这是他兽园里看起来最乖巧的动物了。
之前的人贡献给他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描述的,以他们的胆量也不敢欺瞒他,于是淮川信誓旦旦保证:“确实。“
羊驼嘴里的草没有了,它呆呆的黑眼珠转向淮川的头发,一口咬了下去。
头皮微微刺痛,黏腻的口水顺着发丝滴入地下,淮川难得一呆。
江画:“啊!“
江画喊出声的瞬间,淮川手已经掐住了羊驼脖子上的命门,如若不是江画喊出那一声,羊驼已经被他杀死。
江画走过来,淮川手势一变,从地上抓了一把草塞进羊驼嘴里,解救了淮川的头发。
江画:“淮川你没事吧?“
江画惴惴不安地看着他,淮川忍住削羊驼头的念头:“无事,上来吧。“
淮川吹了个口哨,羊驼跪了下来,江画忍住不和羊驼黑豆豆眼对视,小心攀上羊驼的背。要知道这东西和你不熟,你和它对视会被吐一身口水的。
坐上去之后羊驼软乎乎的毛治愈了江画的阴影,淮川翻身坐在江画身后,吹出一个长哨。
羊驼起身往前面走起来,江画就见羊驼足底生雾,眼前的景色飞快掠过,坐在羊驼身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风,这让江画眼前一亮。
淮川感受到她身边围绕着温暖欣喜的情绪,问:“喜欢?”
江画:“嗯。”她低垂下头,喃喃自语,“要是我也能有一只就好了。“
淮川正斟酌话语,江画快一步向他询问:“淮川,你可知道这羊驼怎么买?荒域内是用什么交易的?“
淮川:“妖兽的兽珠,可用作一种交易货币。“
江画:“是否要杀兽取珠?”
淮川:“是。“
淮川盯着虚空,荒域内大多是穷凶恶极之人,规矩交易的太少了,大多都是用抢用杀。
江画沉思起来。
淮川想她这样恐怕是在想如何赚钱的事情,也没有打断她,心头也有了些想法。
江画一直安静到目的地,羊驼自动停在一个写着客栈的建筑前。
江画瞧着这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头在淮川耳边说:“这一定是个黑店!”
黑店老板.淮川嘴边微微露出笑容。
第八章
江画说出口就后悔了。
这荒域是谁的地盘啊?淮川说自己是老二,谁敢称自己是老大?比黑心,谁又黑的过淮川?
淮川说:“不怕,这里的掌柜的我认识,是个很好的人,我先去把这羊驼给放了,你去里面看看吧。”
他边说边拿出一个袋子往江画手里塞。
江画反应过来了,这是给自己设的局啊。
面前的客栈门紧闭着,江画视死如归的,推开了门。
客栈里面坐着满满堂堂一群人,却是诡异的安静,大多数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周身弥漫着别来惹我的气息,其余的只是坐在边边角角,看不清面目。
门开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着新来的江画。
江画任由他们盯着,她能感觉到在场的各位都是乐色。
桌上打着瞌睡的店小二被人猛的拍醒,他捂着磕疼的脑袋,屁颠屁颠走向进来的江画。
店小二拿着一块小牌子,递给江画,又指了指各个地方的空位。
江画好奇的看了看店小二,他的脸被蒙上一张大大的白纸,上面题着正是店小二三个字。
不过她也没有观察多久,江画在万众瞩目之下,走向了堂中最中心的位置。
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下了一块石子。
原本落针可闻的客栈中,响起了窃窃私语。
江画则是趁机观察客栈,这刻在大约有三层楼高,但是一层楼却没有上去第二层楼的楼梯。二三层是有人的,她隐约察觉到上面两层楼的人在窥视着她。
店小二一直跟着她,直到落座,才从手上拿出一份皱巴巴的菜单。
江画轻声对店小二说:“能否推荐几个招牌小菜?”
此话一出,原本窃窃私语变成了满堂喧哗。
店小二脸上的二字动了动:“掌柜的,一份招牌菜。”
一阵风掠过,一个脸上写着掌柜二字的人出现在江画面前。
掌柜:“客官,二楼请。”
他话音刚落,堂中传来响动,出现一条通向楼上的楼梯,楼梯自动生长,蔓延到她脚下。
那楼梯竟由枯骨组成,上面有的骨头还粘着血肉,粘连在一起。
这场面看的江画头皮发麻,本能的想要退却:“我夫君还未来。”
掌柜重复着:“客官,二楼请。”
周围的客人也跟着起哄:“上二楼,上二楼。”
江画低下头,众人看她宛如一朵即将接受暴雨摧残的小白花:“我怕……”
掌柜的柜扭曲成一道弯刀,像是有人诡异的在笑:“怕?客官,你点的可是招牌菜。莫不是你在耍我等?”
掌柜拖着长长的语调:“你不吃,就不要耽误别人吃。”虽然是懒懒的调子,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杀意。
江画咬咬牙,踩上了骨头楼梯,正要继续往前,脚就被什么拉了一下。
江画头皮发麻,脚下用了点力气,骨头楼梯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江画怕得很,脚步不由自主快了起来,带起的风吹起掌柜脸上的纸,露出线条完美的下巴。
没多久,江画便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二楼边缘。
原本还在哄笑的大堂,已经没有人笑出声了。
店小二脸上的文字人性化的抖了抖,冒出不少汗,把文字洇湿成一大团墨渍。
抬头看那人骨楼梯,竟被江画踩得稀巴烂。
始作俑者江画就在楼上白着脸,抹着眼泪,像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二楼不知施了什么阵法,与一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其中坐着的客人要远比一楼那些更危险。
如果一楼那些是小蚂蚁,那么二楼就是大象了。
这里要比一楼要大而广许多,装潢也更加华丽,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台子。
台子是往中间凹陷的,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其中真有两个不知是什么的妖兽互相撕咬着对方。
两头妖兽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还是发了疯的想让对方先死。
终于有一头倒下了,另一头嘶鸣一声,台中出现脸上写着后厨二字的胖墩。
胖墩一下斩首其中倒下的妖兽,喊了一声:“第六十一位客人的招牌菜,上菜!”
江画看见对面窜出一条狼头人身妖怪,泄愤一般把后厨尸解的妖兽吞掉,场面极其血腥。
江画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疯狂,她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
二楼有许多不知情况,以为江画是误闯进来的。
江画旁边一个穿着花衣的公子听到动静,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细长的眼饶有兴趣的盯着江画。
江画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一看,那花衣公子嘴巴裂到后脑勺,吐出长长的信子:“这是谁家的食材跑了出来。”
这句话引得二楼许多人蠢蠢欲动,甚至有对着她流口水的。
“这细皮嫩肉,吃着口感一定很好。”
“好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蛇信就要舔到江画,还不等江画有其他反应,身后传来脚步声,周遭像是按了暂停键。
江画回头一看,是掌柜走了上来,掌柜手里还捏着一个小小的牌子,是江画遗落在一楼的。
掌柜用阴暗磕碜的嗓音道:“这位客人,你的牌子掉了。”
江画从掌柜手中接过,对着掌柜疑惑道:“夫君?”
客人们听见此话,皆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许多对着她不善的目光通通化作了敬畏,刚刚想对她动手的几人头恨不得埋在地下。
掌柜从容道:“这位夫人,你认错了,还请入雅座。”
众人又松了一口气,离她最近的花衣公子,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江画扯住了准备离开的掌柜:“掌柜,可有看见我的夫君?”
刚抬起头的花衣公子,又低下头去。
掌柜语焉不详:“等会,你可能就看见了。”
江画找了个就近位置落座,花衣公子拿扇子挡住脸,从江画抛媚眼:“你胆子可真大呀。”
江画:“你不要勾引我,我是有家室的人。”
花衣公子眼睛变成竖瞳,笑开:“你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