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碾压的沈幼清默默的对比了一下顾钰和沈宜年如今模样,心里一梗,“现在和你们设想的差的有点大哈。”
系统道:“因为人是会被宠坏的。”
“光环越来越强大,人越来越顺风顺水,自己就放松下来,最终成了光环的依附者。”
沈幼清一时哑然,但是她如今也并不在乎男女主究竟被一直倚仗的光环给反蚀到什么地步,她更在意另一个人的情况。
“那殷尤呢?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光环?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他原本是有的,反派光环,会让他心中的恶念放大,五情六欲会相应的减少,殷尤原本应该是一个追求至高权利的事业型反派。”
沈幼清心高高提起,恨不得直接抖着系统身体让它一口气把话说完。
系统却故意逗她似的,沉默不语,看沈幼清已经急了,才噼里啪啦在她脑海中炸起了虚拟烟花。
“放心吧,他光环很久之前就在慢慢消失,如今反派光环已经不能影响他了,不过我自己以前竟然没有注意到……失误失误。”
沈幼清深呼一口气,放下心来。她这副紧张模样,系统倒是很想和她聊聊天,它很好奇沈幼清究竟做了什么,怎么都大结局了反派忽然弃恶从她了。
但是如今情况不允许,系统电子音加快了速度,“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构成小说世界了,主角光环慢慢消失,我是被派来收回主角光环的,顺便来跟你打个招呼,以后我可就真的来不了这个世界了。”
电子音忽然轻慢起来,带着莫名的自豪感,“沈幼清,我真是小看你了,刚刚发现你自己竟然孕育出了能量光环,明明之前还是每天都要和我抱怨任务的小炮灰呢,当初世界怎么不给你主角光环,可惜了。”
它声音慢慢弱下去,沈幼清知道它这是要离开的预兆,这般忽然来又忽然离开,她还有点难过。
系统趁着还没脱离世界,安慰了她一句,“从今天起,这个世界就是真正的世界了,不会有什么难以改变的剧情限制,不会有无法摆脱的命运,你和大反派就好好谈你们的恋爱吧!”
沈幼清鼻子酸酸的,这次系统没和她说再见,她们却是真的无法见面了。
第一次系统离开,告诉沈幼清她自由了,第二次它离开,告诉她所爱之人也逃离了不该强加给他的命运。
*
殷尤刚刚去了四季苑看了沈清濯,上次带他出去一趟解决了心事后,沈清濯慢慢的也不介怀和同龄小公子们交流了。
他最近已经开始和夫子们学习各种技能,地点也不局限于王府,偶尔也喜欢跑出去和夫子们的其他学生凑一起玩。
殷尤听派去看顾沈清濯的侍卫汇报说,沈清濯这几日都跟着夫子出去练习射箭,还是他自己找的先生来学,殷尤一时有些惊异沈清濯主动习武,便想着去四季苑了解一下情况。
奈何时机不巧,沈清濯玩闹了一天早早就去睡了,殷尤只好原路返回。
他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路走来路上的积雪咯吱作响,殷尤忽然回忆起下雪的时候。
再想起初雪,似乎都离不开沈幼清的影子了。
殷尤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脚步越发轻快。
跟在他身后的默一察觉到了,正暗想王爷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忽然听到殷尤冷不丁问他。
“府里库房里的财物整理过没有?”
默一点头,“管家一直仔细算着,王爷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殷尤却摇头,不知想了什么,轻笑道:“她?那我可买不起,但是珍宝多了勉强也能换给我。”
默一心里一跳,自己琢磨着什么东西这么贵,王爷都买不起。
这般珍贵,总不会是玉玺、兵符之类的吧?
默一毛骨悚然,但是殷尤并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意思,一路带着莫名的微笑穿过了拱门。
默一看他要回房休息了,便准备退下,刚欲转身就听到有人跑动的声音。
殷尤也听到了,面色沉下来,有些不悦。
默一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王府里乱跑,连王府的规矩都不记着。
正警惕间,便看到一名女子奔过来的身影,正是王府的例外,沈幼清。
她身后还跟着跑的满脸通红的婢女,想要叫住沈幼清却不敢,只得跟着她卖命的跑。
不知什么时候,戒备森严的端王府就对沈幼清放开了界限,所有明里暗里守着府邸的侍卫都默认沈幼清的自由进出,于是这种沈幼清忽然出现在王府里的情景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这并不包括大半夜的沈幼清狂奔而来,看着还怪可怕的。
默一默默的压下心里的吐槽,刚准备抱拳施礼就被沈幼清急急跑来带过的风刮了一脸,把他忽视个彻底。
默一:……好吧,老实说他习惯了做空气人。
沈幼清拎着裙角,径直穿过旁边朝她行礼的侍卫婢女,直冲冲的朝着殷尤奔过去。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她整个人扑到殷尤怀里,双手搂着他脖子,让自己停了下来。
她整个人跑的面色通红,呼吸急促,但是嘴角的怎么都掩盖不住。
殷尤虽然有点吃惊她这么晚还这么急的跑来,还以为有了什么事情,但注意到她跑向自己时满脸笑容,便放下了心。
他双手把扑过来的沈幼清抱了个满怀,顺势搂着她的腰以免她摔倒。
殷尤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温柔的询问她,“怎么了?”
书中的反派殷尤可从不会露出这般温柔宠溺的神情,但是沈幼清的心上人殷尤会。
沈幼清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满的欢欣喜悦,她看着殷尤,喜不自禁。
“殷尤,以后你就自由了!”
她自己太过开心,但忽然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旁人都一头雾水没搞清楚啥意思。
不过殷尤对她很有耐心,也不急着问清楚,反而顺着她的话,说话含笑,“怎么自由,不是又被你束缚住心了吗?”
围观了全程的默一和其他下人:……
该怎么做,才能把面前跟个风流纨绔一样的王爷给换走,他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第37章
沈幼清松开他脖子,去捏他的脸,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殷尤笑着点头,语气宠溺,“是不大清楚,那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我自由了?”
沈幼清却摇头,“这个不能说。不过你要相信,这绝对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就好了,我现在为你的自由很开心。”
殷尤沉思片刻,妥协道:“那好吧,那我只好为你开心而开心了。”
沈幼清又笑开,满脸的欢欣,她把脸埋在殷尤肩膀上,一直笑。殷尤把她抱到怀里紧紧搂着,也笑着。
周围的人已经识趣的转开了视线,看天看地看空气,坚决不把视线放到腻歪的两人身上。
日子照常,沈幼清的小饭馆越来越红火,托殷尤给她挂上的匾额的福,美食铺子几乎每日都挤满了人。
但由于她每次只做固定的份额,想要吃的人须得尽早来预定才好,这般下来,没几日沈幼清的厨艺就被传的神乎其神,都道能吃她亲手做的一顿饭简直是难如登天。
与其同时,火的不仅是沈幼清的厨艺,还有她和端亲王越来越暧昧的关系,他们二人之间的故事已经被坊间好事者编出了许多版本。
有说是沈幼清善做美食,端亲王殷尤就是被她抓住了胃,对她的手艺迷恋不已;也有人想到之前沈幼清把追求殷尤闹得轰轰烈烈,整个京城都听过她各种胆大事迹,便猜想着就是那时沈幼清打动了端亲王钢铁一般的心。
当然也有端亲王的事业粉,始终不敢相信端亲王心里会有这种风花雪月的心思。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折腰于美人”这种对殷尤来说玄幻至极的事情会发生,因此即便众人都认定了二人关系匪浅,他们也坚定不移的认为是殷尤在暗中图谋着沈幼清什么。
于是每次一听到什么二人关系暧昧的流言,他们都会在心里气愤的想:沈幼清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殷尤图谋的,让他这般牺牲自己!
下朝之后,顾钰黑着脸往府邸赶,满身的寒气与躁郁。
管家看王爷脸色不好,心里猜测估计是顾钰在朝堂又有了不如意,他不敢往枪头上撞,行礼时都特意避开了一段距离。
而王府西院里,沈宜年听得婢女传来的消息,知道顾钰刚下朝回来,她便连忙披了披风就要去寻他。
沈宜年一边疾步走去顾钰的院子,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问身边跟着的婢女,“我今日妆容如何?”
婢女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怯怯道:“好看的。”
沈宜年却冷了脸色,咒骂道:“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说话就好好说,和东院那个贱婢学什么?一样的上不得台面!”
小婢女更加害怕,声音带了颤音,连忙提高音量道:“婢子错了,夫人息怒。”
她怕沈宜年不放过她,把最近的郁气都发泄到自己身上,连忙又补了一句,“夫人今日妆容极为可人,王爷一会儿一定会称赞的,夫人千万不要因为奴婢生了怒气,毁了妆容。”
沈宜年闻言连忙收敛了凶狠的表情,摆出一个柔媚的微笑,转眼间就成了往日那个柔弱可人的沈二姑娘。
她端着弧度恰好的笑容一路到了正院,沈宜年脚步放的更慢,不断地调整面部表情,把自己能够做出的最柔弱可依的表情露出来,让顾钰最爱的样子保持到极致。
一路娉娉袅袅的走到院子门外,管家看到了,一改先前卑恭鞠膝的表情,在原地抄手站着,声音冷淡,“沈夫人来的不赶巧,王爷今日心情不好,不见人,沈夫人还是先回去吧。”
怎么能回去,近几日顾钰一直不见她,她知道那日宫宴自己行错了一步,顾钰心里怨恨自己,也因此给了那个卑贱婢子机会插足进来。
但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她如今只能依靠顾钰,不尽早把这个隔阂给弥补过去,她始终没办法在云王府立足,她不想这种下场落到自己身上,她决心一定要过的比沈幼清好。
沈宜年侧头给婢女使了眼色,婢女在她身边待久了,很快会意,连忙从衣袖间掏出一个鎏金的金簪,悄悄递给那个管家。
管家面上不动声色,手里掂量了一下金簪,心里暗暗嘀咕这个沈夫人送的礼还没有东院那位珍贵,虽然是侯府出来的,但还没有一个婢女出身的夫人出手大方。
但是谁也不会因为免费得来的财富少就不要。
管家端着一幅架子,拿捏着腔调对沈宜年不冷不热道:“沈夫人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老奴是不好进去禀明王爷的。”
他强调了大事二字,沈宜年对这些话中术研究颇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顾钰爱她美色,尤其爱她垂泪时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论沈宜年以往做过什么,顾钰都会心疼。
无非就是苦肉计。
沈宜年干脆的跪地,眼眶含了热泪,对着院子正门道:“宜年自知以往愚昧,内心十分歉疚,若王爷今日若不见我,那宜年只好长跪不起来赎罪了。”
管家连忙去扶她,声音故意拉大,带着一些夸张语气道:“哎呦,侧夫人这是做什么,您身子骨弱,可别这么折腾自己。”
沈宜年倔强着不肯起来,老管家一副无奈的样子,颤颤巍巍的去了屋内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乍一听到沈宜年又来见自己,顾钰颇有些头痛。
近日来沈宜年和小荷非常不合,两人因着小事都要吵一番,他心里对沈宜年很有怨气,每逢争吵就只去小荷那里温声安慰她,反倒更让沈宜年吃味,最近甚至惊动了康宁侯府来找他暗示一番。
沈延颇擅长说话的艺术,话中明里暗里把往日二人情真意切的日子提出来溜了一圈,再加上顾钰对于纳小荷一时颇有些心虚,倒是对沈宜年重新升起了怜悯。
当初他承诺过非沈宜年不娶,甚至因为要娶她做正妃惹怒皇上,对她还是很有情谊的,此刻听他说沈宜年在院外跪着流泪,心里一软,还是去了。
沈宜年如之前一般,跪在那里哭的梨花带雨,眼中含泪看来时,很是娇弱可怜。
若是之前,顾钰绝对会心软,自责心疼的跑去扶她起来,温声安慰,什么过错一股脑全都原谅她。
然而今日不知怎么,他首先看到的是沈宜年哭得满脸泪水,面上的粉被沾湿,像是脸上撒了一团粉似的;连哭声也没有之前那般令他心碎动容,反而嘤嘤得令人烦躁,他心里的怜惜怎么都升不起来了。
往日觉得美人落泪的画面美不胜收,今日却忽然觉得她的姿容也不过如此,哭起来也和其他女子一样,之前心动的感觉像是虚幻。
沈宜年尚还不知,仍在那里哭的不能自已。
顾钰只好去扶她起来,然而靠近了便觉得沈宜年眼睛哭的红肿,昔日美感全无,甚至脸上湿漉漉的泪水都令他觉得有些黏腻。
他下意识收回了手,离沈宜年隔着半臂的距离,生怕那混着粉的泪水沾到自己身上。
沈宜年轻声抽泣着同他道歉,把往日所做的事情一一解释清楚,顾钰真想让她先别哭,先把妆容收拾一下。
他正站在那里觉得难以忍受之时,便听见不远处娇媚轻软的声音传来,正是小荷也来了。
顾钰是一个绝对的喜爱看脸的人,对美人、尤其是娇弱的美人的好感更高。
此刻小荷一身粉色襦裙,虽嫁作人妇面上却仍不失那番天真,妆容干净面带笑意,披着浅粉的披风,面容娇媚明艳如桃花,和他身旁哭的满脸是泪水的沈宜年相比,很轻易便夺了人的好感。
顾钰也不是一辈子都爱看美人哭泣的,他也会忽然换了口味偏爱起不知世事一直笑着的美人。
沈宜年自是注意到了顾钰的表情变化,事实上自从小荷出现之后,顾钰时常从自己身上转移开视线,看向小荷眼底的惊艳也是之前只有对着自己才有的。
她心里的哀怨妒忌将她灼烧的几欲发狂,甚至恨极了顾钰的出尔反尔三心二意。
沈宜年想起之前她只不过是碰了一下沈幼清,那个从来阴郁着脸的殷尤就迅速的将沈幼清紧紧护在身后,眼神凌厉的刺向自己,后来甚至三番两次出手警告康宁侯府,父亲也劝告她离沈幼清远点。
沈幼清不过是一个草包,之前死皮赖脸闹得端亲王和她几度不和,如今却也不知凭着什么手段攀上了那个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