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徒孙——张无声
时间:2021-07-28 09:44:29

  齐桁眼皮子一跳,他不清楚那姑奶奶又惹了什么麻烦,但在无奈的同时也是觉得有几分怀念。
  当年小丫头还没有出师的时候,他不知道给她擦了多少屁股。
  而随着屋内那人的喊叫落地,无数的怨煞之气从屋内喷涌而出,一只只厉鬼张牙舞爪、不要命了似的往齐桁这边冲。
  齐桁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摸出了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铜板。
  这些铜板都是粗制滥造的,几块钱一大把,却也差不多等于一次性用品了,反正承载了一次齐桁的血液后,就没法承载第二次。
  齐桁也并不心疼。
  至少他现在得到了一点他那唯一的徒弟萧阮的一点信息,他相信他以前那些东西那丫头都会收好的。
  齐桁再次用薄薄的铜板划破自己的指尖,不过顷刻之间,这些厉鬼便冲到了他的面前,他先左手撒出一把黄符,黄符在触碰到这些黑雾时便瞬间自燃,齐桁的周身亮起一片璀璨的蓝色,火焰映衬出他有些懒散的眉眼,好似根本不将这火烧眉毛的局势放在眼里。
  蓝火阻拦了一下这些厉鬼,随之而来的便是齐桁右手砸出去的铜板。
  凄厉的喊叫登时在这片寂静的院子里响起,几乎要划破天际,而在这其中,还混杂了一声沙哑的闷哼——
  齐桁反利用了这些厉鬼的怨煞之气朝屋内的人射.出去了一枚铜板。
  他竖着耳朵仔细聆听,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然而在闷哼之前的声音却是有些奇怪的。
  铜板砸在人身上,应该是没有声音的。
  可齐桁的铜板落在屋内人的身上,却是有一点沉闷的,像是撞击在了什么东西身上的声音。
  难不成是屋里的人反应快躲过了?
  但闷哼也是确确实实的。
  齐桁砸了一下嘴,背着手径直踏入了屋内。
  他不太清楚对方手里还有多少只鬼,然而就刚刚的数目来看,敌人也应该是实力大减了的。
  那些厉鬼也是撞上了他,才会连个所以然都没有就直接烟消云散。
  齐桁踏进屋内时,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其实并不是不好闻,就是不应该是人生活的味道,像是泥土混着血液,偏偏还有点青草的气息。
  齐桁皱眉,再往里走,就见本该是床的位置上盘膝坐着一个……类人的怪物。
  那怪物的皮肤像是树皮一样,有着年轮和纹路,就连颜色都如出一辙,然而他却是人形,还有一头长发。
  而他的铜板就直直的扎在了这怪物的胳膊上,怪物流出来的也并非鲜红的血液,而是绿色的汁液。
  齐桁挑起一个笑,眼神却冰冷的可怕:“古枯是你什么人?”
  怪物动了动,一双不属于人的眼睛缓缓在树皮般的脸上睁开,猩红的眼瞳看了就让人胆寒:“你认识我师父?”
  随着他这一声落地,齐桁心里已然酝酿起了杀意。
  当年邪术师领头人物之一的古枯研究出所谓的让人长命百岁的方法,自称“生灵法”,实则是改造人的身体,将人变做半人半树的怪物,那人选择一地扎根,就再难以行动,无需进食如厕。
  但即便是半人半树的怪物,也需要“能量”才能活下去,而让他们活下去的法子就是人血和生魂。
  齐桁得知这事儿时,提着自己的桃木剑就找到了古枯,那时古枯已然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参天的半人半树的怪物,在一片树林中竟毫不违和。
  齐桁同他打了一天一夜,最后一把火将那林子烧的一干二净,也戴上了镣铐枷锁,在牢里度过了好些日子。
  当时古枯被他击败时,他就将古枯的研究成果烧的一干二净了……
  可如今居然还有人在用“生灵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古枯为什么没有死?
  他敢确定,他那灵火不仅能烧死古枯刀枪不入的老铁树身体,也可以将古枯的灵魂烧的一干二净。
  但是面前这人却说古枯是他师父,甚至于生灵法还流传了下来。
  齐桁紧皱着眉,脑海出现了一瞬的茫然。
  在这一刻,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的疑点全部都串在了一起,齐桁只觉背后还有一条线。
  有一双他生前尚未发现的黑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然而就是因为齐桁有这一瞬的停顿,几条纠缠在一起、粗壮的树枝,便瞬间从青石砖的地板下冲出来,齐桁反应不及,直接被捆了个结实。
  他“啧”了一声,没有半点的慌乱,只用手指打了个响指,于是扎在那人身上的铜板就猛地爆开。
  面前的人吃痛,大片大片的绿色汁液流出,捆着齐桁的树枝猛地一缩紧,齐桁倒抽了口冷气,只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勒断,就连五脏六腑都全部快要被挤压出来。
  好在不过瞬间,这些树枝便焉焉的松开了他,齐桁落地,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冷眼瞧着面前痛苦到扭曲的怪物。
  他刚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准备拍上去,就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怪物的背后的墙冲出来,连同着砖块一同砸下,直直的朝着齐桁而来。
  齐桁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前不久出现在他和祁升面前的董舫明!
  而董舫明的腹部还插.着一根粗壮的树根,大片的鲜血已经在他的白色短袖衫洇开。
  齐桁只能换了张黄符拍在董舫明身上,减缓了董舫明的冲势,顺便一把抓住了扎在董舫明腹部的树根,声音沉了几分:“忍着点。”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董舫明和那根树根便终于分离,董舫明也砸落在地翻滚了两个圈,咳出了几口黑血。
  齐桁的眼神更冷,回神看去,只见方才还在他面前的怪物早就没了行踪,地面上徒留一个大洞,而大洞深处全是泥土,甚至还有几条蚯蚓在其中游动。
  当年……古枯创立出来的“生灵法”被誉为十大邪术之一,却也是十大邪术中缺陷最明显的。
  因为变做了半人半树的邪术师,是没有办法再移动了,他们就像大树一样,永远的扎根在了自己选的地方。
  可现在,生灵法也可以移动,缺陷也被补足……
  齐桁敛眸,收住了自己的思绪,转身朝董舫明走去,一把将其扶起:“你还有意识吗?”
  董舫明点头,但却紧闭着双眼,唇色也发黑,看着就像是中了剧毒。
  齐桁却知道是因为他被那怪物吸食了血液,又因为树根分泌了怪物的汁液,汁液和他的血液融合,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副模样。
  齐桁干脆利落的拍了张黄符在他身上,又摸出一个铜板镀了自己的血液放在他的口袋里:“我给你喊救护车。”
  董舫明的意识又回笼了不少,到底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刑警,这个时候身体素质就体现出来了:“……刚才那是什么?”
  齐桁没说话,只给祁升发了条消息。
  董舫明还在为自己今天的世界观被刷新而恍恍惚惚:“你们是在拍电视剧吗……?”
  齐桁一顿,有些无语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再看自己:“董警官,别那么傻白甜。跟你说了不要出门,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董舫明:“电视剧里的事情在现实成真了?”
  齐桁:“……”
  -“我居然被一根树根扎穿了肚子?”
  “树桩居然成精了?开口说话了?”
  齐桁怜悯的看着喃喃自语的董舫明,知道这孩子已经被吓得不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号入v三合一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只可爱鬼
  医院。
  董舫明送入急诊抢救,齐桁跟医生表示了一下董舫明是警察局的人,让他们联系警局就准备抽身而出。
  但因为那些树枝勒得他太疼,这具身体的皮肤着实娇嫩,他手臂上的淤青也过于显眼,所以祁升连他的号一起挂了。
  只是祁升没有让他去看医生,只买了药。
  两人坐在急诊室外面,祁升单膝跪在齐桁面前,捏着棉签小心的给他上药。
  齐桁眨了眨眼,看着垂下眼的祁升,心说祁祁的眼睫毛好长啊。
  其实齐桁很怕疼,来的路上他不小心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就疼的呲牙列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祁升这样给他上药,齐桁并不觉得疼。
  他想可能是因为药膏太凉,冰冰冷冷的感觉顺着皮肤流进血液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他手臂上只剩下了酥.麻的感觉。
  齐桁本来是一个很耐得住寂寞的人,可不知怎的,他现在有点受不了这份寂静:“……祁祁?怎么不说话?”
  祁升敛眸:“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也没有往日的温和,先前祁升对着别人语气平淡,齐桁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现在他对着自己这样,齐桁就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压力化作了一把无形的刀刃悬在自己的脑袋上。
  齐桁莫名有点心虚:“我没想到……”
  他本来没打算想说,但想到他和祁升的约定,齐桁便干脆道:“我以为古枯死了,生灵法得以消灭,那样该遭天打雷劈的邪术就此毁灭,但好像是我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祁升抬眸看向他,齐桁轻轻叹了口气,总是带着笑和懒散的眉眼染上了点沉重的色彩。
  齐桁本来不该跟祁升说这些的,他并不是喜欢和人聊这样话题的人,他更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挑到自己的肩上扛着。
  他总是给人一种无论做什么都很轻松的错觉。
  但其实齐桁也会为一些事感到棘手,他只是不喜欢去说。
  可对上祁升那双深色的眼瞳,齐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瞒着他他会很愧疚。
  就好像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一样。
  所以齐桁道:“我确信古枯死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个徒弟,生灵法不仅流传下来了,还得到了改良……”
  齐桁皱起了眉头:“祁祁,我觉得——”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停住。
  因为急诊室的大门被人打开,董舫明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
  齐桁只能止住话头。
  他俩都没有跟着病床走,护士只能走到他们面前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只是大量出血导致了昏迷,并且身体里有一些植物毒素。不过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齐桁点头,一扫之前的阴霾,在外人面前又恢复了那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没死就行。”
  护士:“……你们是他的家属吗?”
  齐桁:“不是,我不是说他是警察,我就是一路过顺手打120的热心市民罢了。”
  护士瞥了一眼齐桁手臂上的淤青,并不太信,只说:“我们待会会联系警局,但你们也不能离开,他需要人陪护。”
  齐桁倒是无所谓,就董舫明看见了那半人半树的怪物来看,这事儿他已经被卷入了,以董舫明的性格,十有八.九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与其之后被追着,还不如现在把一切说清楚。
  于是齐桁点头表示可以,就带着祁升一起踏入了病房。
  董舫明的身体素质的确很好。
  不过十分钟他的麻醉就醒了,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还是齐桁懒洋洋的问了句:“你是伤了肚子不是伤了头吧?”
  董舫明这才偏头看向齐桁:“……我刚刚是在做梦吗?”
  齐桁无语:“你要自欺欺人可以闭嘴不被人当作神经病的话,我不介意。”
  董舫明缓了一下:“……那到底是什么?”
  齐桁想了想:“警官你小时候听过鬼故事吗?”
  董舫明瞬间戴上痛苦面具:“算了你别说了,我差不多也猜到了。”
  齐桁:“?”
  这个一米八浑身肌肉脸上还有和歹徒搏斗时留下的伤疤的男人哽咽了一下:“我当年报考警校就是因为我怕鬼——”
  齐桁懂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倚着窗户站在他身后的人:“祁祁。”
  他没有说完,但露出的一个狡黠的笑容无疑在暗示着什么。
  祁升垂眸看他,无奈的轻笑了声。
  阳光透过玻璃窗微微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既让他一半脸被光所柔和,却也让他另一半脸融在了阴影中。
  像是光与影的艺术品。
  光是给齐桁的,影是给齐桁以外的。
  齐桁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说祁祁真好看吶。
  又温柔,又好看,还会做饭,长那么大个却怕鬼这点也很可爱。
  齐桁悠悠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捂着脸眼里满是痛苦的董舫明,张口就是一句:“董警官,你这么大个还怕鬼,偏偏还要趟这趟浑水,你说你…我都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出门。”
  董舫明:“我以为罗大一案和你有关。”
  齐桁想了一下,斟酌道:“的确和我有一点关系,但我并不知道拐卖孩童一事的具体。罗大是我用了点手段让他自首的。”
  他摊手示意董舫明:“董警官要抓捕我吗?”
  董舫明倒抽了口冷气,扣着自己脸的手微微用力。
  站在齐桁身后的祁升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他原本闲散的姿势都正了几分,离齐桁也近了一点。
  他一直黏在齐桁身上的视线也偏移到了董舫明身上,隐在暗处的眸子带着点冷意。
  仿佛只要董舫明点头,他就可以不顾董舫明是好是坏——
  而董舫明却是问:“我可以问三个问题吗?第一、你究竟是谁?”
  他迟疑了片刻:“我来找你们之前查过你,你是齐天力的儿子,今年的理科状元,数学竞赛国一保送京大耀华管理学院金融系,你有钱,有才智。家庭构造不算是特别复杂。但无论是谁,提起你都是一句话。”
  董舫明看向齐桁的目光带着点凌厉:“‘那是个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有点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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