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与唇相贴,这已经不止第一次,但这一回却是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之下。
还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察觉到魏琉璃眉头轻蹙,男人立刻明白了什么,当即撬开唇齿,开始渡气。
魏琉璃,“……”
要是可以不窒息,她愿意一辈子待在水底。
魏琉璃顺势搂住了男人的脖颈,水下的双腿攀附在了男人精瘦的腰肢上。
姿势怎么舒坦怎么来。
陆靖庭脑子一崩。
他耳力过人,除却顾及魏琉璃之外,还时刻关注着水面的动静。
唇舌、双臂、胸膛、腰肢、耳朵……他几乎无时不刻都在高度防备。
此时,青楼后院涌入数十打手,众人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人。
“走!继续搜!”
脚步声逐渐远去,陆靖庭不敢大意,又过了片刻,这才抱着魏琉璃从水中冒出来。
两人的唇还相贴着,时间紧迫,陆靖庭饶有不舍,还是与魏琉璃分开了。
魏琉璃得了自由,大口喘气,还保持着挂在陆靖庭身上的姿势,她倒也不害羞,完全比陆靖庭从容淡定,仿佛不久之前他们的唇舌不曾亲密接触过,“夫君,这该如何是好?咱们这个样子没法出去,万一被细作知道你的身份,只怕那位廖大人会寻事。”
陆靖庭有些诧异。
他剑眉微拧。
都这时候了,她还知道关心他……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带着她出去。
夏裳薄透,一眼就能瞧见衣裳里面的光景。
陆靖庭抱着魏琉璃,两个人身子相贴,他即便故意不去多看一眼,也能清晰感受到少女前凸后翘的身段。
男人沉着脸,以最快的速度四处观望了一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做了决策,直接抱着魏琉璃进入一间屋子。
屋内昏暗之际,根本不像是白日。
门扇紧闭,陆靖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怎么发现,魏琉璃攀附在他身上的动作相当熟稔,这小女子半点不知羞,难道没有察觉到,她已经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你可以下来了。”陆靖庭俊脸紧绷。
魏琉璃讪了讪,不太情愿的从陆靖庭身上下来,嘟囔说,“夫君怎知这间屋子是空置的?”
陆靖庭没有多想,直言,“这是青楼的规矩,若是空房,外面会挂上一条红丝巾。”
男子与女子的关注点总会不一样。
魏琉璃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小脸阴沉沉,“夫君怎会知道青楼的规矩?!”
陆靖庭一愣,“……”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第三十二章
“夫君怎会知道青楼的规矩?!”
魏琉璃早就听说过, 世家子弟,十三四岁就开始启蒙了,即便家中不安排通房丫头, 也会去烟花柳巷寻欢。
陆靖庭大龄未娶, 魏琉璃一直以为他洁身自好, 与旁的男子截然不同。
可他毕竟二十有五了, 正当男子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体格健硕,除却一张冷峻的脸之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力量。
魏琉璃两世为人, 不太相信这样一个男子会一直禁欲。
又见陆靖庭对青楼的规矩如此熟知, 她更怀疑。
“你说呀!你倒是说呀!”
魏琉璃催促,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浑身湿透, 身子在男人面前几乎一览无余。
她失控了。
陆靖庭发现,他又给自己惹了麻烦。
这又如何解释?
他也是个男子,在军营耳濡目染,偶然一次听见了青楼的规矩。
他当然明白魏琉璃为何质问。
他需要解释么?
又解释什么?
他洁身自好?
一个二十有五的男子,至今从未碰过女人, 并不是多么有颜面的事情……
可若是不解释, 陆靖庭已经大概能够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麻烦。
陆靖庭如是说, “我无意间听说罢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
魏琉璃不满意, 眼神狐疑。
陆靖庭暗暗叹气,女子当真麻烦。
两人四目相对, 彼此互相不满之时, 隔壁房间传来动静。
“美人, 让爷今日好好疼你!”
“嗯……真香!”
“爷不要~讨厌~”
随后, 几声卿卿我我的声音倒是不见了, 床榻摇晃的吱呀声断断续续传来。
魏琉璃正留心听着,她的听觉自是比不得陆靖庭。
这时,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双耳,阻绝了隔壁房间传来的一切动静。
魏琉璃仰面看着男人,水眸眨了眨,“……夫君,可是如此一来,你都听见了呀。为何不让我听?”未免有失公平。
陆靖庭,“……”
男人身子僵住。
此时此刻,他与魏琉璃皆是浑身湿透,这里是青楼,房内的布置,到处淫意奢靡,不堪入目,加之隔壁房间正在“办事”,这对一个正常男子而言,无疑是煎熬。
魏琉璃推了一下,陆靖庭没放开。
魏琉璃嘟囔,“我、我怎么不能听了?我已是人妇!又不是深闺女儿家!”
陆靖庭,“……”竟无言以对。
男人强势,力臂甚大,完完全全封住了魏琉璃的耳朵,无论她如何闹腾,他始终没有松手。
好片刻之后,魏琉璃身子有些发冷。
她被迫站在陆靖庭面前,又不能动弹,衣裳黏在身上,实在难受,她想了想直接趴入了男人怀中,抬脸眼巴巴的望着他,说,“夫君,我冷。”
陆靖庭无意识喉结滚动。
终于,隔壁房间消停了,陆靖庭一把推开了魏琉璃,目光强行避开她玲珑的身子,“你找件衣裳换好,一会我带你走。”
魏琉璃差点没站稳。
陆靖庭也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
但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此时,不知怎么了,陆靖庭一阵目眩,他晃了晃脑袋,目光再度控制不住望向了魏琉璃的胸口。
对称的娇软……
他甚是喜欢。
他讨厌极了这该死的天性。
陆靖庭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话:都熬了二十五年了,是时候犒劳一下自己,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下手?
陆靖庭一手扶着头,极力忽略脑子里的声音。
魏琉璃的脸在眼前晃动。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魏琉璃本还生气,但见陆靖庭仿佛失控,她立刻上前查看。
到底是自己心悦的将军,她气他,但也心里有他。
陆靖庭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魏琉璃的碰触,理性和欲念在不断碰撞交织。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
还记得你以前亲手杀死的那只兔子么?
你那么喜欢它。
便是因为你要上战场杀敌,你不能玩物丧志,你十三岁那年,亲手杀死了自己养大的宠物。
陆靖庭啊陆靖庭,你真的不配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么?
你也是一个人啊。
是活生生的人,也有七情六欲。
想要她么?
那就要吧。
反正,她早晚都是你的人……
……
陆靖挺再度抬眼时,他眼底浮现一抹猩红。
看着魏琉璃近在咫尺的脸,他突然想起了十三岁那一年亲手杀死的兔子。
父亲与叔叔们都战死了,整个陆家除却女眷之外,就只剩下老弱病残,若是不背水一战,陆家顷刻间分崩离析。
他杀了亲手养大的兔子。
他告诫自己,他活在这世上,没有资格享乐!
他是陆家的武器,从小到大,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把没有欲望的兵刃。
陆靖庭的双手忽然抱住了魏琉璃,一只大掌顺势穿过她的后脖颈,捏住了她纤细的脖子,迫使她踮起脚来迎合自己的高度。
然后,在魏琉璃的惊愕之中,男人一低头,人就凑了过来。
魏琉璃大惊。
她意识到夫君似乎不太对劲了。
这间屋子沉闷,似有一股幽香浮动。
莫不是……
魏琉璃尚未来得及思量,唇上传来痛感。
陆靖庭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力道亲吻着她。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有些泄愤的咬。
……铁锈味在口腔漫延。
“唔……”
魏琉璃吃痛。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大掌覆了过来……
魏琉璃想要挣脱,但完全挣扎不起来。
陆靖庭的力道大到惊人。
魏琉璃,“……!!!”
怎么会这样?!
她的确盼着和陆靖庭早日圆房,但并不是在青楼,而是在他们的婚房内。
一个天翻地转间,魏琉璃被摁在了桌案上,陆靖庭欺身上来。
魏琉璃吓哭了。
就在陆靖庭抬眼瞬间,两个人对视上了,男人猩红的眼底浮现一丝丝的清明。
他到底不是寻常人物。
即便这间屋子里有令人迷惑心智的香料,他也找回了些许理智。
陆靖庭僵着没动。
他看了看魏琉璃,又抬眼望向了靠墙的铜镜,看见了铜镜中失控的自己。
忽的,陆靖庭从魏琉璃身上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他的大腿。
动作行云流水。
魏琉璃,“……夫君!”
剧痛令得陆靖庭清醒稍许,他不敢与魏琉璃对视,哑声说,“这间屋子有问题,方才……唐突了。”
魏琉璃的胸口有点疼,她缓缓从桌案上下来,理了理衣襟,小声嘀咕,“其实,也不算个事……”
陆靖庭,“……”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陆靖庭身上穿的是玄色衣袍,下摆被鲜血浸湿,但看不出来。
他故意侧过身,不让魏琉璃察觉到。
男人下颚线条紧绷,脸上溢出薄汗,在尽可能保持理智,“你先换衣裳,这里待久了也不安全。”
魏琉璃点头应下,还没从方才狂风暴雨般的亲热中回过神,“哦。”
陆靖庭眼角的余光瞥见她一手慢慢揉着胸口……
“……”
其实,方才发生的一切,他虽然失控,但记忆却是清晰的。
*
青楼外面的一条巷子里。
白练亲眼看着木棉一拳头解决一个大汉,他惊呆了。
白练咽了咽口水,这六姑娘比侯夫人还要虎!
晚霞染红了整个西边天际,白练的脸映着霞光,一片滚烫,“咳咳……六姑娘,侯爷和夫人还在青楼中,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一个小傻子。
但白练总觉得这小傻子会有法子。
木棉想也没想,“放火吧,让兄长与嫂嫂趁火逃离。”
白练一怔,问出了内心深处的困扰,“你就不担心侯爷与夫人也被烧死?”
木棉望了望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呀,你不说,我倒是意识不到,还是你机智,但……我们只能放火了。”
越是拖延,就越是危险。
陆靖庭身份特殊,关系着数万大军,以及漠北安危。
眼下,就连朝廷都不值得信任了。
白练,“……”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过……
的确,放火是最好的法子了。
以侯爷的武功,必然能将夫人带出来。
白练只能配合,“那就放火吧。”
两人说干就干,白练发现木棉根本不什么娇气小姑娘,她力大无穷,不多时就找来了火油,做起事来麻利迅速,以最快的速度将火油洒向四处。
白练看着她干活的动作,觉得十分养眼,不由得问,“六姑娘,你在夫人身边这些年辛苦么?”
木棉摇头,抬袖擦了把汗,丝毫不做作,“嫂嫂美貌,对我极好,我不觉得辛苦,我这辈子都要跟在嫂嫂身边。嫂嫂香香软软的,抱着睡觉可舒服了。”
白练,“……”敢情,六姑娘还是个小孩子呢。
大火肆起,浓烟滚滚,青楼瞬间乱成了一团。
白练与木棉时刻在暗中盯梢。
果然,不多时就看见陆靖庭抱着魏琉璃冲出了青楼。
白练驾着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冲了过去,“侯爷!”
陆靖庭腿上插了一刀,但离开了那间屋子之后,他已经彻底恢复清明,此时精力还算好。
二人一上马车,白练扬起马鞭驾车离开。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入了军营。
是以,四人总算是安全了。
陆靖庭虽是永宁侯,但想要他死的人比比皆是,他今日亲自去了一趟细作老巢,着实是冒险了。
其实,白练知道,陆靖庭追踪细作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因为魏琉璃。
美人计,终究是发挥作用了吗?
营帐内,陆靖庭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无人知道,他腿上不久之前还插了一刀。
他终于开始兴师问罪,“魏琉璃!六妹妹!谁给了你们胆子?!倘若今日我与白练没有过去,你二人小命都没了!”
魏琉璃和木棉并肩站着,两人垂着脑袋,也不吭声。
陆靖庭又说,“再有下次,军法处置!但今日之过也不能幸免,你二人今天晚上不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