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青丘一梦
时间:2021-07-30 09:49:13

  这股劲从他年轻时便是如此,如今上了年纪,行走起来速度愈发缓慢了,这股劲却没变。
  这样的他,怎也不像是会被凌普那能张扬蠢货所挤走的。
  娜仁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心中轻叹可怜太子了,在康熙这背了锅。
  但若再仔细想想,太子倒也不算可怜。他若是能够约束凌普,叫他行为小心低调,康熙自然也不会从赵易微请辞联想到凌普逼迫。
  这普天下的事,素来是无风不起浪,那些没有缘由根据的事情,是不会被康熙放在心里的。
  思及此处,娜仁心微微一沉:太子……输得不无辜。
  毓庆宫麾下的官员,在外头行事是嚣张了些。
  尤其一个索额图,近一二年是恨不得把太子的大旗当皇帝的来使,康熙能忍他到如今,真是全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了。
  可若太子不尽快约束索额图与自己麾下官员,这父子情意总有被消磨浅淡的一天,届时,他这位太子爷,又当如何在朝中立足呢?
  这些事太过伤神伤脑筋,娜仁不欲再多想,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放松心神发呆,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一拍大腿,“坏了,忘了带楚卿到慈宁宫和宁寿宫去了。老祖宗前儿还想看重孙媳妇呢。”
  康熙安慰她道:“老祖宗没叫人来,兴许也是将这事给忘了。左右如今那陈姑娘就在京中,一家三口都在恒儿府上住着,老祖宗什么时候相见还不容易?召见入宫便是了。”
  娜仁点点头,闷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听康熙说起“一家三口都在恒儿府上住着”,娜仁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想了想,道:“如今到底还没成婚的,陈家人就在恒儿那住着,只怕不好。咱们倒没觉什么,只是外人的口风不好说。还是要想个法子,安置陈家人在京中几个月才是。”
  康熙摆摆手,道:“这个回头与恒儿说一声,只叫他操心去吧。”
  娜仁赞同地点点头,“不错,这正该是他去解决的。”
  二人便颇为心安理得的,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至于留恒……嗐,谁让是他娶媳妇呢?
 
 
第159章 
  留恒性子冷淡,但处事素来稳妥,何况他府中还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福宽,陈家一家人住在纯亲王府里的不妥,很快便被想到了。
  最后还是福宽想了法子,留恒定了主意,在外城连接内城的边缘处赁了一所房屋,与陈家人居住,另从王府中派去几名仆人、侍卫护持,免得外人觉得纯亲王对陈家并不重视。
  对这些事情,福宽素来仔细,何况还有一个动了心下了凡的留恒,自然会将一切打理得十分妥帖,不会留下口舌话柄。
  再到暮春,天气转热,娜仁却未曾往南苑避暑,仍处在宫中。
  礼聘陈家姑娘的礼都下过了,陈家一家三口回南准备楚卿出嫁事宜,留恒倒仍在京中,正在准备迎娶他的新娘。
  钦天监择了吉日,留恒选定了八月成亲,盖因康熙预备九月南巡,错开时间,也免去许多周折麻烦。
  如今内务府和纯亲王府都在预备迎亲事宜,留恒对此十分上心,也时常需要入宫询问内务府进程与章程订制,两方协商,留恒平时看着事情不多,这会意见倒也不少。
  好在纯亲王府方面多数时候都是福宽出面,她和内务府众人熟悉,打起交道来更方便,倒免了留恒许多事。
  不然……娜仁是真怕两边交流起来出了什么问题。留恒这人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在意,真正在他看重的事情前头屁事要求贼多,听闻前头两年在苏州种两季稻,把李煦搞得头都大了,险些秃顶。
  虽然就如今男子这发型,秃不秃顶差别不大。
  与留恒相比,福宽为人便圆融许多,与人打起交道来也更有尺度,笑意盈盈地,说出多过分的要求都不会惹人生厌恶。
  何况都是给人办事的,她出面提要求,内务府的人自然知道这都是纯亲王要的,并不会觉得是她叫人为难。
  留恒在这里头仿佛是神隐了,但存在感又不是一般的大。
  这日照常入宫后,仍是福宽向内务府去,留恒来到永寿宫,正逢琼枝与冬葵在廊下轻声交谈,冬葵手上还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
  路过的时候,留恒听了两耳朵,本是不经心的,但话音传入耳中,他不由轻轻扬了扬眉。
  殿中,娜仁推开窗向外看过来:“恒儿来了?进来!”
  殿内又仿佛有女子的声音响起,留恒敛眉抬步入内,迎头便见八公主皎茵自炕上起身向他的方向道了万福礼,轻声道:“纯亲王。”
  “八公主。”留恒微微颔首,算作向她还礼。
  少女姿态矜持端庄,身姿盈盈地立在那里,一举一动都透着锦绣繁华养出的骄傲自矜,与礼法严明教出来的从容优雅。
  “坐吧,福宽又去内务府了?”娜仁将手抬起又向下轻轻一压,示意他们二人都坐,然后笑着睨了留恒一眼,似是打趣般地道。
  留恒处变不惊,微微一笑,“福宽姑姑久经人情,处事老辣。”
  “所以无论你提出多让内务府头大的要求,他们都不会对福宽动火气。”娜仁抬起一指隔空虚虚一点他,笑骂道:“小小年纪,学什么狐狸做派。”
  留恒端正地敛衽坐着,轻轻点头,“您说的有理。”
  娜仁轻嗤一声,竹笑带人奉茶来,“新进的君山银针,小王爷尝尝。”
  关于留恒的称呼,整个永寿宫上下叫小王爷都是叫惯了的,留恒也听习惯了,故而也并无异议,而是欣然品茶,然后笑了,“果然好东西还是要到娘娘这里来尝。”
  “你若喜欢,就带些回去,你皇伯父也没亏待了你。”娜仁白他一眼,“说得自己像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这梗无论留恒还是皎茵都听不明白,但留恒多少凭借多年了解与经验感受到娜仁话里的意思,当即道:“娘娘说的是,是恒儿的不是。”
  他认错倒是认得爽快,可看那模样,娜仁无奈地轻叹一声,“你啊!”
  婚期一日日将近,留恒提前两个月离京向南行,与迎亲队伍先快马疾行,然后顺水路乘船,最大限度地缩减了时间。
  自留恒上路之后,娜仁每日总觉着心中吊着一口气,夜里辗转反侧难眠几日之后,还是决定出宫到纯亲王府去,给隆禧和阿娆上一炷香。
  说起这事的时候,康熙正在翻其勒莫格那边递来的账本子,娜仁坐在一边听了半日的雨声,心绪愈发乱了,想了想,对康熙道:“我想出宫一趟。”
  “阿姐有什么事吗?恒儿婚期将近,阿姐若是想去南苑,不如等过几个月再去。”康熙仔细想了想,道:“就在南巡之前,阿姐还能去小住一旬有余。”
  娜仁摇摇头,眉心微蹙,“不是说那个,我想去纯亲王府,给隆禧和阿娆上一炷香。这几日,我总是觉着心里乱得很。”
  梁九功轻手轻脚地捧着一尊海水江崖纹碧玉香炉进来,香炉上青烟袅袅,岁柏香的香气虽淡,嗅着却很舒服。
  康熙放下账本,望着娜仁,道:“原来阿姐这几日如此思绪不安是为了这个,也罢了……只是今儿个下着雨,怕是来不及了。”
  “那便明日吧。”娜仁情绪低落,眉心蹙着怎么也舒展不开,声音低低的,“倒是不急。”
  康熙见她如此,微有些担忧,“可要传唐别卿来瞧瞧?”
  娜仁摇摇头,“罢了,我定定神,等会雨势弱下,便回去了。”
  康熙迟疑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又道:“阿姐不如去后头歪一会,等雨势减弱了,朕叫人叫你。”
  “算了。”娜仁微微垂眸,见她不欲多言,康熙便也噤声了,低头继续翻看账本。
  第二日一早,娜仁起身时雨势虽有减弱,却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
  琼枝本欲劝她改日天晴再出宫,娜仁的心却慌得不像样子,直接道:“不,咱们今日便出宫。备马车。”
  “是。”琼枝满心的忧虑,但见娜仁如此果断坚决,也只能应下,又出去吩咐点精干侍卫随行。
  纯亲王府就在皇城附近,离得不算很远,但因外头雨势愈大,倾盆大雨来得又急又猛,侍卫不得放慢了马车速度,又扬声向马车内道:“娘娘,这外头好大的雨,咱们怕是得慢些个过去了。”
  “无妨。”娜仁道:“慢些行吧。”
  外头雨势越大,娜仁心就跳得越厉害,她忽然问:“江南那边也是这样大的雨吗?”
  “这……”琼枝被问住了,愣了几瞬才道:“咱们也不知道啊。”
  “呼——”娜仁长长地出了口气,闭眼向马车壁倚去,手上一颗颗地捻着那一串南红玛瑙珠,那一串珠子微凉,雨天的寒意也从马车底部与窗子涌来,娜仁沉了沉心,强行定下神。
  纯亲王府空置多年,新主子入住之后也时常往外跑,王府上下都已经习惯了,即便留恒不在,王府上下仍旧正常运转,完全没受到影响。
  此去江南奔波,为保证时间上的方便与留足余地,留恒势必一路疾行,福宽到底也是四十多奔五去的人了,留恒不敢叫她跟着自己如此奔忙,便将她留在京中。
  早得了娜仁要过来的小心,又见外头雨势愈大,福宽早备好了驱寒茶,人一入府便忙忙奉上。
  她到底是太皇太后给了娜仁的人,又侍候照顾着留恒长大,算得上是劳苦功高,此时也能说一句:“有什么样的急事,叫您匆匆忙忙地赶来。那外头这样大的雨,冲着您叫您受了寒可不好了。”
  “去祠堂,我心慌得很,想给隆禧和阿娆上一炷香。”娜仁手尖冰冰凉,捧着茶碗仿佛好些了,热意却只浮在表面。
  福宽听了,并不敢拦,忙道:“奴才这便去预备。”
  小祠堂中只供奉着隆禧和阿娆的牌位,却称得上是这王府中顶顶重要的地方,即便留恒不在京中,也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一行人撑伞顶着暴雨来到,福宽先用火折子将小祠堂内的蜡烛点燃,然后从案上捧起香匣,奉与娜仁。
  一步入祠堂,便有淡淡的沉檀香萦绕在鼻尖,娜仁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从福宽手上取了香,在蜡烛上引燃,然后冲着隆禧和阿娆的牌位拜了拜,却未祈求什么,或是转身出去,而是脱了鞋,盘膝在祠堂内的跪墩上坐下了。
  这本是留恒素日在祠堂内静心跪香的地方,这会娜仁这样坐上去,福宽却也不敢制止,只从祠堂中出来,挥退了廊下王府中的小厮侍女,然后自己也恭敬地候在门外,并未再入内。
  娜仁着实在小祠堂中坐了许久,久到那一炷香燃到底部,香灰散落在香炉碗中,鼻间的香气愈重,娜仁的头脑越清醒。
  良久,她轻轻道:“若你们真的在天有灵,保佑恒儿吧。”
  如此又过了一旬左右,康熙收到地方急信,展开之后眉心紧蹙,神情复杂,静默许久。
  彼时他正在永寿宫里,观他的面色,娜仁也有些急了,“这是怎么了?”
  “……大江发了水患,”康熙甫一开口,没等他说完,娜仁便急了,“恒儿如何?”
 
 
第160章 
  “阿姐你莫要着急,听朕说完。”康熙道:“索性水灾并不严重,只有一小段风浪迅猛,水涌到岸上,却并未祸及民居。恒儿……”
  他说着,眉心蹙起,娜仁愈发提起心来,却听他道:“恒儿彼时正在那一段中,他们的船被风浪冲了个正着,万幸的是船没翻,人也没事,只是被风浪带失了方向。”
  娜仁微微松了口气,又追问:“然后呢?”
  康熙展信向下看去,展眉一笑,似有些庆幸,“幸而咱们恒儿也是在南边住了两年,对那边的风物山水还有些熟悉,素日又喜欢行走于各大宫观间。他认出那边的山,沿着水路靠岸后,便到那山上的道观请人医治伤员,又向官府报信,如今人已在苏州城中了。”
  这是飞鸽传书,但纵然如此送来也用了一旬多的日子,娜仁掐着日子一算,又对着信上的日子,留恒遇到水灾在风浪中茫然不知方位的那日,可不就是她在纯亲王府上香的日子。
  康熙俨然也想起这一回事,轻舒一口气,道:“也许真是隆禧在天之灵,保佑他这唯一的儿子吧。”
  “这太玄观,我仿佛在哪里听过。”娜仁瞥了一眼信上只被提及一次的宫观,蹙眉细想,但因她方才情绪起落太猛,这会脑子里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原本几近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会也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还是琼枝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咱们小王爷和陈姑娘初遇的那道观吗?厚礼您还封了香油钱,叫冬葵遣人到南边去,千里迢迢的,就为了这点子事。”
  “这阴差阳错,倒也是缘分。”娜仁一时啼笑皆非,只道:“这太玄观和恒儿,可真是命里的缘分。”
  这会她倒是都想起来的,缓缓道:“听楚卿说,那道观偏远得很,等闲人不知道也不会去拜,那一片的山也险峻,寻常少有人至。若不是恒儿识得那路……”
  “后果不堪设想。”康熙一手紧紧攥拳又松开,闭了闭眼,满是庆幸地道:“好在如今没事,不然待百年之后……”他抿了抿唇,“朕如何有颜面去见隆禧。”
  娜仁未语。
  好在留恒没事,迎亲的队伍也没大事,众人休整一番,修好了船,按照原定计划,照样迎亲、回京。
  京中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吉日将至,留恒只来得及入宫一趟报了平安,按规矩应该先去太皇太后宫里,太后和康熙、娜仁都在。
  看出娜仁按捺不住,太皇太后并未多留,只简单说了两句话,确定留恒还活蹦乱跳的,便道:“随你娘娘去永寿宫吧,她可着急坏了。就你出事那几日,她在京中也魂不守舍的,那天分明那样大的雨,偏要出宫到王府去,给你阿玛和额娘上了香,也是赶巧了,偏生就是那一日你们遇到了风浪。可见这世间许多的事,哪里是人说得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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