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青丘一梦
时间:2021-07-30 09:49:13

  何况那日苏不在京中,朵哥时常感到寂寞,虽有娘家走动,也没大意思,总不能日日回去。康熙赐给其勒莫格的府邸就挨着那日苏的府邸,如今得了个弟媳,自然早早探出脾性底细,日后也有个说话作伴的人。
  娜仁又问她:“怎么没带了云姐儿进来?我新得了一下子缉珠花,正要给云姐儿戴呢。”
  说的是那日苏的长女,伴云。
  那日苏与朵哥育有一子一女,长女伴云,与皎皎差不多大的年岁,儿子叫其柏,名字就取得如风下青松皎皎明月,天高云淡的。
  朵哥笑道:“那丫头今儿与人京郊园子赏花去了,早就约好的,倒不好推拒,像是咱家仗着娘娘目中无人似的。那丫头再四告诉我说,要告诉娘娘想您了,还要转告大公主,改日带她打马去。那野丫头,还要带着公主疯不成?”
  她这样笑骂着,对女儿的疼爱却不作假。她又道:“那花想来是好东西,娘娘留着给公主戴吧,给了伴云可惜了。”
  “皎皎也有,我得了,特意留给她们姊妹两个的。”娜仁笑吟吟地,“等戴出去,也叫人看看,咱们养的这姐妹花,是何等的模样。我看伴云的性子就很好,你不要拘束她。若养得循规蹈矩,处处只知道规矩了,你和你家那位才要哭死呢。”
  “他,在外头只怕连家里我们娘仨都忘了。”朵哥嗔怪着,却又看得出她对那日苏的想念。
  娜仁叹了口气,宽慰她道:“我听皇上说,那头现如今局势明朗些了,想来离二哥回来的日子不远了。”
  提起战局来,尚红樱就不大好开口了,她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叔伯,垂着头呷了口茶,默默未语。
  还是娜仁注意到她,拉住她手笑道:“还没问你呢,这几日在新府住得可习惯不?……”
  几人随口说着话,仿佛这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地划过。
  如娜仁所说的,前方战局逐渐明朗,康熙的心情能被人感受到的越来越轻松。
  那日苏在前线立功不小,想来回来再升几级都不在话下。
  倒是隆禧,叫娜仁感到有些吃惊——听康熙说,他在前线屡屡立功,奋勇在先,与当日的纨绔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这可谓是喜事中的喜事,康熙一扫当日隆禧执意抗婚时的恼怒,翻着战报奏折喜笑颜开地,“看看,看看,这岂不是朕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
  “嗯,忘了上年被他气得险些吐血,指着鼻子骂小兔崽子的时候了。”娜仁淡定地坐在旁边呷着茶,康熙权当没听到,继续喜滋滋地看着战报。
  “隆禧与那阿娆……”娜仁还是缓缓问了出来,“他为了那姑娘拼到如此地步,不如就成全了他们。”
  康熙紧抿着唇,好一会才道:“朕不会给他赐婚,就当没这个人。”
  娜仁知道,这就算让步了。时下满汉不通婚,对上层拘束倒是没有那么厉害,但至少要求在旗在朝,阿娆的出身……又是那样的身世,如果堂堂正正地嫁入王府,那就是打了康熙重重的一巴掌。
  如今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朝中御史度上意,必不会与隆禧为难,隆禧乐意,两个人关起门来在王府里做小夫妻。康熙既然说不会给隆禧赐婚,那就相当于不会干涉隆禧的婚事。
  只要隆禧的心意不变,二人厮守一生不成问题。
  至于这感情会持续多久,隆禧日后会不会变心,那就不是此时能知道的了。
  只是那位阿娆姑娘一身傲骨,也不会是什么逆来顺受之人。
  想来日后二人,若么厮守一生,若么好聚好散,绝不会过成一双怨偶。
  娜仁怀揣着些微的唏嘘感慨,却是后来才知道,康熙态度松动的主要原因,是阿娆在战场上为隆禧挡了一支冷箭。
  不过此时,康熙对着战报,略有些唏嘘感慨地道:“阿姐你说,是不是朕耽误了隆禧……他从前不好生习武念书,可有顾虑朕的缘故在里头?”
  “你想什么呢?隆禧那小脑袋瓜子,有这心思?”娜仁道:“他呀,纯粹就是懒。要说真有为你着想的,没准是理直气壮地觉着自己不学无术能衬托你的勤劳。旁的?他可想不到那里。”
  康熙忍不住噗嗤一笑,又道:“阿姐可仔细着朕把这话说给隆禧知道。”
  “那可真是,这么多年啊,错付了。”娜仁故意低头拭泪,佯做啼哭状。
  琼枝与梁九功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已然习惯了。
  康熙十五年注定惊喜多多,尚之信与耿精忠相继请降,蒙在宫廷的金黄琉璃瓦上数年的阴霾一扫而空。
  而就在此时,前朝后宫忽然刮起了‘佟妃命格旺国’的风声。
  承乾宫里,佟妃面色沉沉,往日温和端庄的模样不负,手中的杯盏抓起又放下,还是没摔倒地上,只怒视着跪在地上的那嬷嬷,痛心疾首地道:“嬷嬷糊涂啊!父亲也糊涂!这样的风声是能乱传的吗?若是愈演愈烈,只怕孝康章皇后在世也保不住我!”
  那老嬷嬷犹不以为意,道:“自您入宫以来,皇上对您多加眷顾疼宠,可见皇上私心里还是偏着咱们家的。您若是能借着这股东风一举封后,那咱们家就大不一样了!若是没能借此良机乘风而上,前有昭妃、后头慧妃,虎视眈眈,日后在想要出头可就难了!”
  “嬷嬷您是老糊涂了不成?!”佟妃气急,颤着手扫落炕桌上的茶碗,“召母亲入宫!”
  “娘娘,时候不早了,宫门都要落锁了。”一宫装女子缓步上前,轻声劝道,却正是从前在昭妃宫中,又被派来承乾宫伺候的殊兰。
  佟妃深呼吸一回,强压下面上的怒意,道:“替本宫卸了钗环妆容,传太医来,就说本宫身上不舒服。”她眼睛轻轻一扫,她的陪嫁宫女会意退下,没一会便有腿脚麻利的小太监奔着乾清宫去了。
  然而这次佟妃的打算却没成,她卸了妆容钗环,着衬衣靠在炕头,一边任太医给她请脉,一边忍不住向殿门口去瞥,却只见她的陪嫁宫女苦着脸进来,向她一摇头。
  她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知道什么都不好了,靠在那里咬咬牙,低头问太医:“本宫的身子如何?”
  太医会意,“娘娘气血虚弱,肝火旺盛,一时血不归经,眩晕乏力。待微臣与您开个方子,吃上两剂,或有好转。不过还需卧床静静休养,方可痊愈。”
  佟妃虚弱地笑笑,温声道:“有劳这位太医了。”
  然后一个眼色过去,她那陪嫁宫女忙取了荷包,双手奉与那位太医,笑着柔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劳烦您走一趟,这点子心意,当我们娘娘请您喝茶。还望您好生斟酌娘娘的病情。”
  太医面不改色地收了,恭敬地退下。
  佟妃卧病在床的消息迅速在宫中传遍,在娜仁这搓牌的清梨听了挑挑眉,道:“倒是个聪明人,只是再聪明的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这个档口,就不要想着皇上递梯子给她,自己上去请罪才是真的。”
  娜仁斜她一眼,“你和皇上吵架吵得阖宫不安、我这里都能听见的时候你又不说了?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刚入宫才多久,还在浓情蜜意的时候,自然怀揣着几分期望,不愿轻易放下身段。”
  “我那是有分寸!”清梨气哼哼地不服,抬头却见昭妃也淡笑着看她,便气短起来,呐呐道:“他上来那时候着实气人嘛。哎给佟妃看病那太医有水平啊,是哪一个?”
  见她拙劣地转移话题,娜仁忍不住低头轻笑,碰了碰昭妃的肩膀,打出一张牌,“十三幺,我胡了。”
  “不打了不打了,三家打净是你胡了,有什么意思。”清梨撇撇嘴,“改日叫上佛拉娜与纳喇氏打,也不委屈昭妃娘娘您,屈尊坐在牌桌上。”
  昭妃一扬眉,看了看清梨手边空荡荡的钱匣子,抚了抚自己匣子里的银锞子,没和这输红眼睛的女人计较。
  冬葵在底下听着她们斗嘴,回道:“是张程张太医。”
  娜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与清梨对视一眼,二人眸中都带着某种笑意。
  这宫里啊,就没安静过,只是新进了人,总要吃些教训才会知道冷静。
  最后还是佟妃诚惶诚恐地亲自向康熙请了罪,康熙将写好没几日的圣旨再度压到了书架上的匣子里,当日被人称年少有为的帝王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当他不想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他面上窥探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承乾宫仿佛圣眷依旧,这一场虎头蛇尾的风波没有让佟妃的荣宠褪色,但她行事确实愈发小心谨慎起来,更加进退不敢自专,待昭妃都更为恭谨尊敬。
  尔后的日子里,宫中再度变为暗藏波澜的一潭湖水,从原本娜仁与昭妃位尊,清梨与佛拉娜平分秋色,变为如今三足鼎立百花开的局面。
  康熙十五年,悄无声息地过。今年宫中的年过得很热闹,太子殿下落落大方地在阖宫夜宴上奶声奶气地背了首诗,清梨给大家舞了段剑,端得是身姿翩然若惊鸿,康熙抚掌而笑,倒叫接下来准备献艺的大阿哥胤褆失了风头。
  太皇太后笑吟吟地取出一块美玉给胤褆挂在胸前,他转年估计就要开蒙入学,太皇太后鼓励了两句,叫小孩子小脸红扑扑的,保证定会好生读书。
  娜仁瞧着纳喇氏面上微有些松动的神情笑意,心里感慨太皇太后处事老辣与激励人心的手段高超。
  这可真是,要去搞传销了,现代那些传销头子都得黯然退场。
  太皇太后自然不知道她如此腹诽,不然少不了一个大白眼。
 
 
第64章 
  许是康熙十五年垫了个好头,十六年刚刚开春,便人人称道是个好年景。
  天儿暖和得刚刚好,南苑行围,皎皎策马的身姿俨然成为一道风景,康熙站在台上,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口中还要故意道:“朕这个女儿啊——骑射还有得练习。”
  皇帝如此自谦,底下的臣子却不能不知好歹,忙开口称赞,夸得皎皎天上仅有地下无双,直叫康熙眉开眼笑。
  消息传去后头的时候,清梨院中的梨花树下,清梨刚替在座二人添了两杯茶,闻声一笑,道:“不愧是太后娘娘的高徒啊。算算,咱们皎皎也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豆蔻梢头,就要盟订婚约,留不得几年了。”
  她唏嘘道:“时光荏苒催人老,再有几年就是三十的岁数,寻常人家,也要做祖母的年纪了。掐指一算,在宫中也有十余年,空对着一处风景,到底无趣。”
  娜仁拄着下巴拈点心吃,听她这话,眼神随意往昭妃那边一瞟,便见她仰头望着天边,唇角像是微微勾起。
  于是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又是为她欢喜,又是感慨将至的别离,神情十分复杂。
  清梨显然没有娜仁这养大的脑洞,兀自感伤着。
  她从前不是这个脾气,娜仁有些疑惑,问:“你这是怎么了,忽然伤春悲秋起来。你一边不是说,不问来途,不问去土,过得一日是一日吗?”
  “可如今,我忽然觉得,平平淡淡地活,也挺好。何必非要反抗所有,彰显自己的不同。”清梨似是而非地叹道:“我挣扎了这么多年,却没伤到旁人,只害了自己,多无趣啊?倒像是白坚持了一般。”
  她阖上眼眸,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梨花树下有风,微微地吹起衣裳,倒不冷,花香迎面时,身上由内而外地透着舒服二字。
  她却略觉有些感伤,想到那日并肩打马,有人对她说:“朕也不知能护你多少年,你膝下无子,怕你晚来无依。”
  又想到有人说:“朕想与你白头偕老,只愿天地垂怜,能够如愿。届时黄泉路上你先走,免了悲切断肠一场。只是奈何桥边,还要记得顿足等等。”
  “只愿君心似我心……只愿君心似我心……”清梨将一句七言诗翻来覆去地念了许多遍,最后几乎是以饮酒的豪迈饮尽了杯中茶水。
  娜仁捧着热茶,慢吞吞地呷了一口,悠悠地叹道:“又疯了一个。”
  清梨立刻回神,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娜仁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道:“你这凶狠的神情可不配你这人间仙境般的地方。”
  南苑行宫建筑华丽,清梨这边是难得小巧玲珑的格局,地址也偏,只是依山傍水,风景很好。自康熙四年起,这院子陆陆续续植了许多梨树,如今正在花期,一片片雪珠似的洁白,朱红漆柱和翘起一角的绿色屋檐映着一簇簇枝头开遍、一枝枝轻触交叠的梨花,风吹起花瓣飘在半空时,真是个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
  清梨哼了一声,“谁说住仙境就得当仙女?我偏要做悍妇!”
  有关仙女还是悍妇的问题,娜仁没和清梨多加探讨。
  叫她吃惊的是,清梨自那之后停掉了避孕药物,开始积极备孕。
  佟妃重新翻身之后,行事更加小心,行事处处以贤惠二字为重,纳喇氏这个从前被人交口称赞的贤惠人在她面前也落了下风。
  例如给康熙举荐美人,旁人便绝不会如佟氏这般出手阔绰。
  六月,炎炎盛夏里,最值得拿来解暑的谈资莫过于佟氏将承乾宫一个宫女送上了的龙床。若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生那宫女生得一副桃花灼灼的容颜,出身也不俗,其父乃是正四品的佐领,官位不高,但却是驻防盛京、掌握盛京内务府关防印的实权人物。
  这样的身份,本来和内务府打个招呼,小选入宫是可以免了的。可以在家做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何必入宫来端茶倒水地伺候人呢?
  偏生那郭络罗氏便入宫了,又生得那般惊艳,一双勾心夺魄的含情丹凤眼眼角微勾,仿佛开得最为妖艳的大红芍药,落在这巍峨皇城中,难免叫人心生忌惮。
  娜仁总觉得她似曾相识,这日三人小坐,清梨捧了卷书倚着软塌翻看,与她随口互怼时一眼瞪来,那一双眸子水光潋滟,嗔怪中透着娇媚。
  娜仁便恍然大悟——原是与当年的清梨有几分相似。
  但也仅仅在那一二分媚态中了,清梨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清丽,与媚态混合在一起,比起庭前芍药,她却更想魏紫牡丹,优雅天成中也不失娇艳韵味。
  尤其这些年居移气养移体,气度更偏向优雅去了。
  郭络罗氏与她便是两段风姿,不过容颜相貌却绝不输给清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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