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从短命鬼到大佬的征程——丹夏
时间:2021-07-31 09:38:21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的心。
  宫里宫外却是两种景象,京城百姓听说王振被杀,奔走相告,普天同庆,见人必说“恭喜”,回复必说“同喜”,所有的商家都打出折价的牌子,酒坊鞭炮坊存货告罄,整个京城就连连治安都好了不少。
  我再次出府已是一个月以后,带着于承珠去买冰糖葫芦,听见酒楼里传来说书人激情澎湃的声音,那刺杀王振的刺客,已经被称为正统第一大侠,京城第一大侠,或者天下第一高手,说是大侠为了杀王振,苦心修炼十八年,天天刺探王振的行踪,这才终于为民除害。
  我慢慢地放下心来,买了一堆东西就带着于承珠回府,回来时于谦正在扫院子,皇帝自王振死后,三天两头地罢朝,于谦干脆也称病不去,省得给那阉竖披麻戴孝。
  院子不止扫得干净,连花都浇好了。于谦这位朝中大员,身居高位,却一点都没有官员的养尊处优。于承珠一回来就奔到于谦怀里去,我道:“大人今日也不去上朝?”
  于谦道:“圣上怕是还要再缓些日子。”
  我心道那可不一定,明朝皇帝奇葩的多了去了,一年到头都不上一次朝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
  于夫人过来抱于承珠回屋,于谦扫完地,邀我下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大人是何时入的朝?”
  于谦抚须道:“老夫永乐十九年登进士第,如今……如今已有二十又八年啦。”
  二十八年?那时云重应该还没出生。我道:“那大人可知前朝大臣云靖么?”
  于谦愕然道:“知道,小友认识他?”
  我点点头,于谦道:“云大人是永乐十六年出使瓦剌的钦差,那时我虽未入朝,却对他神仰已久。后来听说他被瓦剌扣押,我也曾主张向瓦剌施压,让他们放人,但后来云大人就没有了消息。”
  我道:“没有了消息?是怎么没有的?”
  于谦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小友可知苏武牧羊?大明也曾派使臣过去,但瓦剌却每次都推说不知。塞外茫茫,谁知云大人在何处?”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后来呢?云大人就这样消失了么?”
  于谦手中的棋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他并没有消失,而是后来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他继续道:“永乐,洪熙,宣德,正统……直到正统三年,足足过了二十年,才从边关传来消息,云大人之子云澄与师门几名高手,乔装打扮潜入瓦剌,将云大人救了出来。”
  “我本以为圣上会高兴,谁知他已听了王振进的谗言,认为云大人已经投敌,连申辩的机会都未给,派出钦差去边关传下圣旨,将云大人赐死。”
  我心里一阵寒凉,道:“云大人就这么死了?”
  于谦叹道:“不只云大人,他的儿子也死在边关,云澄是宣德三年的文武状元,身不能报效朝廷,反死于胡人之手,云家满门忠烈,就此断绝。”
  满门忠烈,就此断绝。
  云靖云澄死在同一年,那时的云重应该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不怪乎他会对杀死父亲的仇人如此痛恨。只是……害死云澄的,真的会是张家吗?
  我坐立不安,随后的几天,再没什么心思练功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雁门关,一辆马车从凛凛朔风中驶来,然后停下,车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手中拄着一节早已磨秃的竹杖,杖上只有几根旄毛,依稀可以辨得出这是一根使臣的旌节。
  他遥望雁门,身边坐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脸庞被冻得红通通的,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问道:“爷爷,我们到中国了么?”
  老者道:“到啦,这就是中国之地。蕾儿,你下车去,去给爷爷捧一把泥土来。”
  小女孩很听话,虽不明白老者要泥土做什么,但还是爬下马车,在路边掬了一捧土。
  老者接过来,双手颤抖,闻着手中泥土的味道,目中泪水滚下。
  我醒过来时泪湿枕巾,回想起云靖的音容,仿佛就在眼前。这段记忆对于原主来说铭心刻骨,即使她已不在了,也固执地留在这具身体里。
  我无觉到天明,第二天清早,我决定去找一找云重,但我打听了半天,只打听到皇帝为云重赐下的宅子在哪里,到了那里,只一个门房,跟我说云统领从来没回来过。
  他去哪儿了?
  难不成去杀张丹枫了?
  云重武功虽然厉害,却不比张丹枫,张丹枫也并不想杀他,他们两个的安全我倒不担心。只是接下来,我却不想再这么呆在京城了。
  我拜别于谦,牵了小黑,出了京城,往山西而去,一路直奔雁门关。我当初醒来的地方,一定落下了其他东西。
  天越发暖了,夏花盛开,北地仍透着料峭的寒。我出了关,走过几里路,遥遥看见了我当初逃出来的那个山谷。谷里桃花早已谢去,往深处走了一段,我看到了那个林中小屋。
  屋子里的老虎已不知被什么野兽拖走了,屋中的一角铺着稻草,墙上靠着一把宝剑。
  我走过去,在草中翻了翻,摸到一个皮袋子,我将皮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张羊皮,展开一看,赫然是一封血书。
  永乐十六年,余奉圣命出使瓦剌,意在两国交好,再无战事。时有贼张宗周,张周余孽,祸心犹存,忝居异国,宁为汉贼。进谗于国王,以莫须有罪,羁余于苦寒之边,余不得回中国也。凡二十年,饮冰嚼雪,此志不移。余子澄,孤身入边塞,数次不得,皆因张贼之鹰犬澹台灭明。正统三年,子携玄机门下数人入胡塞,张贼遣部劫杀,行至雁门,已历大小恶战十余次矣。余子澄,玄机谢侠士之徒尽皆惨死。呜呼!虽一朝归国,余亦不久将下黄泉也。丹心不死,血仇难消。此书予孙云重,云蕾,凡我云氏,见张家之人,无论老□□女,格杀勿论,切记!
  我拿着血书久久没有动作,只觉得上天在跟我开玩笑。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居然真的和张家有血仇。
  古代不是现代,九世之仇,犹可报也,就算这些仇恨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能完全撇开,跟张丹枫顺顺利利地走在一起。
  我记得了云靖的面容,记住了云重的仇恨,但在这个世界,我最熟悉的还是那个白马书生,饮酒放歌狂放无度的张丹枫。
  我走出谷去,茫然无目的,一手攥着那张羊皮血书,另一只手上系着的却是一块小巧的玉坠,底刻“枫儿出世,国主所赐”,是张丹枫从小戴到大的玉。
  他的父亲想必很喜欢他,对他期望也很高。
  但也是他的父亲迫害云靖,杀死云澄。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回雁门关的路上,天很阴,没有一丝阳光,冷冷的朔风卷天席地,忽然从天空中飘来未烧尽的纸钱,在我面前飞旋而过,而后冲向远方。
  我向前走了一段,看到一个黑衣的少年背对着我跪在路上,身边一个火盆,手里拿着纸钱正在烧。
  忠臣一副枯骨,江山多少苍凉。
  若是以前,我见了他肯定绕道,但我这次不想避开。我走到他身边,拿过一沓子纸钱来烧在火盆里。
  云重看也不看我:“你不是想知道张丹枫究竟和我们有什么仇吗?”他低着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羊皮,露出里面红色的一角,递给我。
  我摇摇头:“哥哥,我找到我的那一份血书了,我已经知道了。”
  云重道:“那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云重道:“你若真的要去和张丹枫在一起,那就不再是我云家的人,从此以后,不得姓云,我也不再是你的哥哥,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剑:“此剑是玄机逸士门下飞天龙女叶盈盈赐予你的,她也是我的师叔。我为了查问你的情况,上了小寒山一趟,师叔说,你若罔顾血仇,必将为天下人所不耻,玄机门下不再认你为徒,收回青冥剑,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第34章 萍踪无影,公子无双(
  这样的结果虽在我意料之中,但我还是觉得寒气透骨。
  这里不是古龙的世界,师门,家长,作为一个女子,根本没有违抗的余地。
  但我不是云蕾。
  我凭什么要受这样的框架束缚。
  云重站了起来:“想好了吗?”
  我点点头,我道:“我要去找张丹枫。”
  云重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来,咬牙冷笑地看着我,剑已锵然出鞘,剑尖直指着我:“我原以为你就算不顾家仇,也多少有些廉耻之心,不想你为了男人,连自己都忘记是谁了。”
  我丝毫未动,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根本不是云蕾,只不过是不知从何处来的孤魂野鬼。
  我把风吹乱的头发抚到耳后去:“哥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去找张丹枫,是想当面向他问清楚,究竟是不是他张家害我云家,他毕竟救过我,把藏着他们张家宝藏的画让我保管,在演武场上故意失手让你,也许当年的事情有隐情。”
  云重冷冷道:“不管有什么隐情,张家人必死,就算张丹枫做了一千件好事,他也依旧是我们的仇人。”
  这种固执真让我心中如堵了似的,我道:“那你知道是王振害死了爷爷吗?”
  云重怔了一下,而后冷硬地吐出两个字:“知道。”
  我还待再说些什么,云重冷笑:“你是不是想说,王振才是害死爷爷的人,当年在雁门关外的劫杀未必是张家做的?”他脸上寒色更甚:“即便真的如此,你忘了张丹枫是什么人?!他是叛贼!张士诚之后!你为了他,不止弃家,还要背国?!”
  我心底里一股火涌了上来:“跟张丹枫结交就是背国?他除了是张周后人,做过哪怕一件不利于大明的事情吗?”
  云重脸上怒气更甚,我继续道:“就算是他祖宗张士诚,也不是个昏君暴君,在江南百姓中的声望,也不比当朝差,上面的那位,才是……”
  云重喝道:“闭嘴!”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再说一句,他只怕真的会杀了我。也许不是只怕,在当初看到我和张丹枫同行时,他也是不管不问,直接一个杀招朝我而来的。
  我不是他,也许理解不了他多年都为了复仇,已经让自己的心里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我轻声道:“哥哥,你真的要杀我?”
  我内功练得还算顺利,几个月来已到第二层,只要哪怕有些许的内功做底子,我的武功也跃了好几个台阶,对付他,我不一定会败。
  云重握剑的手都攥出了青筋,最终恨恨地把剑往地上发泄似的一摔:“好,你要见他是不是,我陪你去。”
  这样的结果在我意料之外,我看着云重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云重道:“知道,我一直在盯着他的行踪,他如今离了江南,正往关外而来。”
  那就是云重追杀了张丹枫一路?
  云重走出一步,似乎在权衡些什么:“我这次跟踪他,不止私仇,也是国事。圣上命我盯着此人,在探查清楚瓦剌张周余孽势力以前,不得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皇帝居然已经注意到张丹枫了。
  云重回头道:“你和我一起去追踪他,我只希望你能为了国家,在我完成君命以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为掩人耳目,我也换了身不起眼的男装,跟着云重在关外的七里铺处等着,果然我们等到第二天,张丹枫就来了。
  我坐在路边的客店里,透过窗户的一角去看,一别多日,他依旧白马白衣,清华如玉,只是他身边多了个和他策马同行的姑娘,一身浅红色的裙子,腰悬宝剑,肤若凝脂,美若天仙,正和他有说有笑。
  我移开了目光,云重在我对面,倒了一杯热茶,神色仍然冰冰冷冷,我道:“她是谁?”
  我的语气虽平静,也到底掩不了其中的失落。云重看也不看我,冷冷道:“江南有个村子叫做澹台村,里面全都是为张周守护宝藏的澹台族人,她是洞庭山庄庄主的独女,名澹台镜明。”
  他这才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怎么,伤心了?”
  我道:“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们继续跟踪,一路上也不敢跟得太近。离雁门关越远,人烟越少,气候寒凉,草木枯败,没有太多可以遮掩的地方,我们就和他们离得更远了。加之张丹枫对瓦剌甚是熟悉,到了瓦剌的国土之后,我们就跟丢了。
  云重却有办法:“他回来必定是去找他父亲,张宗周是瓦剌右相,我们直接去国都。”
  云重会说瓦剌人的话,一路上省去了不少麻烦。我们加紧赶到国都,找到了张宗周的府邸。那是一处和中原的建筑差不多样子的大府,门前卫士拱立,我们躲在一边,见张丹枫远远地骑马而来,身边是澹台镜明。
  府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个矫健的中年男人,一身铠甲,张丹枫见他便笑道:“澹台大哥,我回来啦。”
  云重在我身边,见到那人都把嘴唇咬破了,死死地忍着杀意,我看向他,他道:“此人是澹台灭明,号称瓦剌第一高手,就是他……当年杀了父亲。”
  我再转过头去看,那跟张丹枫一起来的姑娘向澹台灭明盈盈行了一礼:“澹台大哥,多年不见。”
  澹台灭明将她搀扶起来,张丹枫见她脸上感伤,道:“你不必伤怀,从今以后,这张府也是你的家了。”
  澹台镜明一双眼睛看向他,张丹枫笑道:“我带你进去,爹爹想必也很想见到你。”
  我看着他邀澹台镜明进去,心里有什么地方结成了一个死结。云重还在看澹台灭明,手里的剑就快要按捺不住,我忙拉住他,把他带到了别处。
  他靠着墙,手上还在颤抖,我竟见到这一向脸冷如阎王的少年,眼中竟然流下泪来,口中轻声道:“澹台灭明,澹台灭明……”
  多年记挂的仇人就在眼前,就如同折磨终于要解脱了。
  我道:“我们的父亲被他杀了,母亲呢?”
  云重咬牙闭眼,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回答我:“母亲是一个小部落的胡女,父亲为了不拖累她,从来不让她知道我们的家仇,当年也是带着你悄悄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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