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和离了吗——西窗微语
时间:2021-07-31 09:38:58

  沈诀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但他还是顺着宋湘宁的话接道:“那等会儿回去的路上,公主能不能讲给我听?”
  他也已经有许久,没听她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了。
  想必她讲起故事来,一定比眼前的皮影戏更为生动。
  宋湘宁听见他的话愣了片刻,但想起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她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是讲个故事而已,也没什么难的。
  两人用过膳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包下了这个位置,继续看皮影戏。
  戏一出一出演着,等到师傅们收了场,便已然到了傍晚。
  日头西沉,微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宋湘宁想着自己答应了要给沈诀讲那个他没能看到的故事,便提议一路走回沈府,正好这个时辰不仅不热,还很是惬意。
  沈诀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宋湘宁讲故事讲得入迷,也没太注意,于是一路走回去,到了沈府时,天已经擦黑了。
  宋湘宁吩咐锦心和言笑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则和沈诀进了卧房,去找她说的那件裙子。
  卧房里的一切摆设都还没有变,她进去之后很快就在衣柜里找到了那一条裙子,她将裙子抱在怀里,轻咬下唇,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沈诀一直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见她没有说话,便扯了扯唇角,主动问道:“公主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宋湘宁的心重重一跳,她转过身子,没有直视沈诀的眼睛,只将目光落到他身边的梳妆台,轻声道:“是……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见沈诀一脸淡然:“与温琼瑜有关?”
  宋湘宁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沈诀心中原本还存着几分期冀,但是此刻听见宋湘宁的话,那最后的希望也灭了下去。
  原来她今日过来,真的是为了温琼瑜。
  也难为她,为了让他答应,还不惜牺牲自己的时间陪他看皮影戏。
  宋湘宁没有追问沈诀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如今他主动说出来,她便也再没什么顾虑,直截了当道:“温琼瑜的性子不好,之前对你说了些冒犯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
  沈诀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没有接话。
  温琼瑜同他之间的不和,什么时候轮到她来道歉了?
  她这是把自己和温琼瑜划分到了一个圈子,而把他排除在外。
  “如今他危在旦夕,可是你的血能够救他,你可不可以……不要见死不救?”
  她明明是在问他,是在请求他,可沈诀却还是觉得,她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宋湘宁见沈诀只是盯着她看,却并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着急,语无伦次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就当、就当是各取所需不好吗?”
  各取所需?
  沈诀气得笑出了声,他一步步走向宋湘宁,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那公主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他的眼神,还有他逼近的身子,都给她带来了浓浓的压迫感。
  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自然、自然是要你说了我才能知道啊。”
  无外乎金银珠宝,加官进爵,他本来就有这个能力,升官是迟早的事,至于银钱,只要他开口,她哪怕是搬空了诸宜宫,也会一点都不少的拿给他。
  沈诀看到宋湘宁眼中的惧意,心中更是一痛,他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嗤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趁着这个机会,说出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话。
  “我想要的,公主难道不知道吗?”
  “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高官厚禄。”
  “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你。”
  宋湘宁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丝毫不受她的控制,即便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听见他亲口说出来,却还是忍不住震惊。
  沈诀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站在原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宋湘宁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好。”
  也罢,反正他们曾经有过夫妻之名,有些没做过的事情,现在补回来也不算她亏。
  这回轮到沈诀愣住了,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料到宋湘宁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宋湘宁上前两步,踮起脚尖,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她不知该如何继续,所以只是与他唇贴着唇,见到他骤然放大的瞳孔,她微微一笑,抵着他的鼻尖轻声道:“你想要的的,是这个?”
  没等沈诀回答,她又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腰肢上,唇角微微扬起,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还是……你想要更多?”
 
 
第55章 我的生辰,你…来吗……
  沈诀心头大震,猛地后退一步,推开她的手。
  “宋湘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手背青筋暴起,眼眶泛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宋湘宁却毫不在意:“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为了那个人,就能做到这种地步?”沈诀的声音嘶哑,他极力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方才她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然而宋湘宁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打破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是,只要你愿意救他。”
  与一条性命相比,这种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更别说,温琼瑜是为了救她的哥哥,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湘宁继续走上前来,眼神中带着一抹决绝,她将手放到自己腰间的带子上,似乎下一刻就要解开。
  沈诀连忙按住她的手,怒道:“宋湘宁!你真不愧是皇室中人!”
  够冷血,够绝情。
  她敢如此做,就是笃定了他拿她没有办法。
  他倒是宁愿她用公主的身份来逼迫他答应,也好过如今,喂给他一勺掺了毒的蜜糖。
  “我答应你就是了。”他垂下眼睫,慢慢松开她的手,“我什么都不要。”
  他怎么会舍得,与她做这样的一场“交易”。
  也难为她今日,特意陪他看了那一出皮影戏,就当是他做的一场美梦吧。
  “公主今日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就算作是报酬吧。”
  他背过身子,不再看她,“天色已晚,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就恕我,不能相送了。”
  宋湘宁怀中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裙子,此刻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她盯着沈诀的背影看了半晌,终于低低“嗯”了一声,抱着裙子匆匆推门而出。
  屋内,沈诀的双手撑在桌子上,他低垂着头,散开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有什么东西滴落到铺好的宣纸上面,瞬间洇开一片浅色的痕迹。
  -
  翌日,宋湘宁醒过来的时候,沈诀已经到了祈祥殿,听见锦心的汇报,她穿衣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道:“知道了。”
  用过早膳之后,宋湘宁慢吞吞地往祈祥殿的方向走,她为了慢一点到,还特意绕了远路。
  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沈诀.
  虽然她刻意放慢了脚步,但路一共就只有那么长,半刻钟的功夫,她便看到了祈祥殿的大门。
  宋湘宁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她径直走向温琼瑜所在的那间卧房,待她走过去时,才发现房门是开着的,她一眼就看见周静涵坐在那里,正在给沈诀把脉。
  沈诀听到了脚步声,微微掀起眼帘看过来,见到是她,眼里瞬间亮了起来。
  宋湘宁别过头,走到周静涵身边,问:“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温琼瑜。
  沈诀也明白这一点,眼里的光又一次熄灭,他垂下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周静涵一边为沈诀把脉,一边回道:“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过了片刻,她松开自己的手,对沈诀保证道:“你放心,虽然是要取你的血做药引,但我还是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影响。”
  沈诀却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个,听见这一番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正说着话,一个小宫女端了药走进来,想宋湘宁行过礼之后,便将手里的药放到了桌子上,道:“周姑娘,药熬好了。”
  “噫,这是什么药啊,好臭!”周静涵还没接话,言笑便捂着鼻子叫出了声。
  不过这倒也不怪她,因为那桌上的药的确已经臭到了难以忍耐的地步,不仅如此,还泛着墨绿色的光泽,看着便觉得难以下咽。
  宋湘宁也皱起了眉头,抬起手捂着鼻子,默默后退了两步。
  周静涵看到她们的样子,轻嗤了一声,道:“你们当然不懂啦,这药虽然味道不怎么好闻,可这里面却都是宝呢。”
  她把药碗朝沈诀的方向推了推,“快趁热喝了吧。”
  宋湘宁一怔,“为什么是他喝?”
  中毒的人不是温琼瑜吗,可是为什么要让沈诀喝药?
  沈诀虽然没有出声,可是目光落在药碗上,也同样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
  周静涵啧了一声,解释道:“取血做药引哪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自然是要做些准备的,这药得连续喝七天才行呢。”
  听到要连续喝七天,言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臭的药,喝起来味道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去,而沈大人却要连续喝七天,想想就觉得要窒息了。
  她望向沈诀的目光,顿时带了几分同情。
  周静涵看着沈诀还没有动作,以为他是怕苦不敢喝,正准备开口劝两句,却见他端起药碗,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下子连周静涵都惊到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沈诀,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倒、倒也不必这么干脆……”
  沈诀放下药碗,面色有些不好,却只是皱着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周静涵从医这么久,倒还是头一次看见能有人一口气把这药全部都喝完,不禁有些佩服。
  她站起身子,向宋湘宁行了一礼,问道:“我现在要去后面给他针灸,公主要一起吗?”
  看来,针灸也是放血之前的准备工作了。
  宋湘宁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就算她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沈诀听见这句话,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但他面上却还是分毫不显,面不改色地从宋湘宁身侧略过,跟在周静涵身后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方才端药进来的宫女去收拾桌上的药碗,宋湘宁趁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功夫朝里面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后退两步。
  也不知沈诀方才,是怎么做到将这一碗药全部都喝了个干净的。
  她的目光转向床边躺着的温琼瑜,微微叹了口气。
  只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吧。
  宋湘宁回到宫里以后,总是忍不住回想今日在祈祥殿,沈诀看她的眼神,她想要抄一抄佛经来转移心神,可是这一次,却完全不管用了。
  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她终于还是认命地放下了毛笔,唤了言笑进来。
  “你帮我拿点蜜饯给沈诀吧。”
  他喝了那么苦的药,总得拿些甜一点的东西来压一压才好。
  言笑得了吩咐,爽快地应了声是,便匆匆向御膳房的方向跑去。
  祈祥殿内,沈诀被安置在了一个叫做如杉阁的小院子,他看着自己面前装着蜜饯的盒子,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将盖子掀开。
  蜜饯的甜香飘散出来,勾着人的味蕾。
  沈诀拈起一颗,放到自己的鼻尖下面,轻轻嗅了嗅。
  味道的确很甜,想必吃下去会更甜。
  只可惜,他现在吃不了。
  周静涵说过,他现在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都必须要完全听从她的安排,否则便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而今日,除了那一碗又臭又苦的药以外,他只能再喝一碗清粥,甚至连小菜都不能吃。
  宋湘宁定是不知道这些,才会叫人送了蜜饯给他。
  也是,她现在担心的,怕是只有温琼瑜一个,又怎么会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呢。
  -
  沈诀一连喝了七日的药以后,终于到了放血的那一日,宋湘宁在诸宜宫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决定亲眼过去看看。
  她不过去看,就不知道沈诀究竟被放了多少的血,心里总归还是不能放心。
  等到宋湘宁到了祈祥殿的时候,却发现温琼瑜所在的那间卧房里,除了周静涵和沈诀,以刘太医为首的一干太医也都在那里。
  他们面上虽然都挂着不屑的表情,可是眼睛却黏在周静涵的手上,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
  除了这些人以外,就连夏意都倚在门框处,抱臂看着她。
  周静涵见到宋湘宁过来,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怎么公主也来了,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是不信任我吗?”
  她虽然不介意被人看,可是这么多人围着,还是难免会有一丝压迫感。
  沈诀见到宋湘宁过来,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只瞧了一眼,便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有些担心。”
  沈诀听到她的话,眸光微动。
  只是不知,她所说的担心,是在担心他,还是在担心温琼瑜。
  周静涵虽然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大自在,但是一想到能在这些老古板面前扬眉吐气,便觉得也没有什么了。她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转身对着沈诀道:“把手伸出来吧。”
  沈诀依言将左手放到桌上,周静涵抽出匕首,将其放到火上,轻轻转动着。
  随着她的动作,匕首闪着寒光,映到宋湘宁的眼中,让她的心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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