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和离了吗——西窗微语
时间:2021-07-31 09:38:58

  宋湘宁自然也时时刻刻关心着他的状况,她原本想着,若是温琼瑜的情况好一些,她或许可以等到沈诀的生日宴结束之后再去沈府亲自向他道贺,不过如今看来,她是没有那个时间了。
  不过好在,让锦心去也是一样的。
  廿五这日,锦心听从宋湘宁的吩咐,一早就出了宫,而宋湘宁则在用过早膳之后,便匆匆往祈祥殿赶去。
  昨日温琼瑜便和她约定,等到今日,就试着下床走走。
  她过去的时候,温琼瑜正在院中,搀着小太监的胳膊,慢吞吞地走着。
  他面上神色看起来很好,与前几日相比要红润许多,想必再修养两日,他就可以出宫回家了。
  温琼瑜察觉到宋湘宁的脚步,停下脚步站稳身子,冲她招手。
  “宁宁,快过来。”
  -
  今日是街上赶集的日子,虽然锦心一早就出门,但是马车走到长安街的时候,就已经走不动了。
  锦心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焦急地张望着。
  她倒是想自己下了马车走过去,可是公主准备的贺礼都还在马车上,就算她自己一个人过去了,贺礼到不了,那也没有用。
  街上人头攒动,马车挤在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锦心见此情形,也只得将窗帘放下,长叹一声之后,便靠在车壁上,趁此机会补眠。
  等到车夫将她叫醒的时候,已是过了半个时辰,沈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放眼望去,还有几个是她都眼熟的。
  锦心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叫跟着的侍卫把贺礼从马车上拿下来,朝沈府走去。
  站在门外的小厮一眼就看见了她,笑着冲她打招呼,还没等她开口,便主动道:“锦心姐姐且稍等,我去回禀大人!”
  “哎——”
  锦心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厮便已经一溜烟地跑走,于是她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处等着。
  她今日只不过是来送贺礼的,原不用通知沈诀过来的,反正公主也没有托她给沈诀带什么话,只可惜那小厮跑得太快,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好在只是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沈诀便跟着小厮过来了,他看见站在门外的锦心,眼睛一亮,连忙加快步子走了过来。
  “沈大人。”锦心微微欠身行礼,指着自己身后道:“这是公主命奴婢送来的贺礼,礼单在此,大人请过目。”
  沈诀却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礼单,而是在她身后寻找了一圈,轻声问道:“公主……没有来?”
  他原本以为,既然锦心来了,那么宋湘宁也一定会来,却没想到,原来她真的没有过来。
  锦心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的礼单递给了沈诀身侧的小厮,回道:“公主今日不得空,所以没法过来。”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温公子……”
  “我知道了。”
  锦心的话还说完,沈诀便出声打断,“有劳锦心姑娘走这一趟,请替我转告公主,我很喜欢这份贺礼。”
  锦心撇撇嘴,她本意是想告诉沈诀,今日公主留在宫中陪着温公子,但既然他不愿意听,那么她便不再多言了。
  她欠身冲沈诀行了一礼,淡淡应了声是,便转过身带着一众侍卫离去。
  小厮们熟练地上前,准备把贺礼全部都搬到库房去,然而他们才将贺礼拿起来,沈诀就出声叫住了他们。
  他转过身,盯着一众小厮手中的贺礼看了半晌,吩咐道:“把这些放到我的房间。”
  小厮们互相对视一眼,虽有疑惑却也没敢多问,只低头应了声是,便有序地转身离开。
  今日来沈府道贺的人有许多,大部分都是朝中的同僚,自从皇上给他升了官之后,这些朝臣们便时不时地找机会同他套近乎,他自然不能冷眼相待,但仍然保持着分寸,对每一个人都不冷不热,不过分亲近。
  久而久之,他们也都了解了沈诀的性子,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热情,不过今日是他的生辰,不管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客套,总归都还是来了。
  在这一群人中,当属袁大人自认与沈诀最为亲近,因为沈诀曾经主动找他帮忙,虽然“买卖不成”,但仁义还在,所以他便觉得,自已与沈诀,是与其他官员不同的。
  沈诀并没有准备将这一场生日宴大办特办,所以在众人用过午膳之后,又各自寒暄了几句,便一一告辞。
  袁大人故意落在最后,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这才来到沈诀身边,勾住他的肩膀,故作亲密道:“沈兄,跟你商量个事儿如何?”
  沈诀眉头轻蹙,侧身躲开他的胳膊,淡淡道:“袁大人有话直说。”
  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一板一眼地叫自己“沈大人”,这会儿倒直接唤成“沈兄”了,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是不知这袁大人,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
  袁大人呵呵笑了两声,道:“别这么见外嘛,咱们好歹也有点交情不是?”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侍女和小厮们都没有朝这边看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再过一阵子就到年底了吗,皇上定下的规矩,沈兄你也是知道的。”
  他这一开口,沈诀便大概猜出来了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袁大人接着道:“我是武官,你是文官,咱们两个相互帮衬帮衬,也不求得什么一甲,就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就成了,你看怎么样?”
  袁大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可是这个提议,倒还真的有些可取之处。
  皇上在年底设置考核的目的,本意是想鼓励朝臣们文武双全,顺便为来年搏一个好彩头。他虽然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若真的比试起来,只怕是要落后不少人了。
  万一他在年底的比赛中落败,事情传到后宫,叫宁宁知道了……
  沈诀薄唇紧抿,迎着袁大人期待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那便依你所言吧。”
  送走了袁大人,沈诀没有立刻转身回府,而是站在门外,静静凝视着南边的那一条路。
  这条路,是通往皇宫的路,顺着这个方向一直望过去,隐约还能看到高大的宫城。
  方才锦心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沈诀也能猜出来个大概。
  她无非就是想说,宋湘宁今日在宫中陪着温琼瑜,所以不能过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只不过,他的心中却还是存着几分希望。
  或许,她只是不想在人多的场合出现,等到宴席散了,她就会过来的。
  沈诀在门口站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回府的意思,小厮也只得一直把门开着,不敢多问。直到路过的行人都向他投过来异样的目光,他才收回自己的视线,默默转身回去。
  小厮等他进来,便伸手将门给关上,沈诀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过头来,认真吩咐道:“若是有人来敲门,一定马上过来回禀我。”
  小厮虽然不知他为何会有此吩咐,但仍然恭敬地点了点头,应道:“小的记下了。”
  然而,沈诀坐在屋内一直等到晚上,也仍旧没有等到门口小厮的回禀。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晚风徐徐,沈诀坐在院中,竟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凄凉。
  这么晚了,宁宁总不可能还在祈祥殿陪着温琼瑜吧。
  所以,她是真的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沈诀从桌上拿过来一卷画,接着烛火和屋檐下灯笼的微光,将画卷轻轻展开。
  这画出自前朝名家陈朗,京城中多少风雅人士求之不得,听说是朝中一位臣子,知道先帝喜欢,所以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在先帝的寿辰之上献出的。
  而现在,宁宁将这幅画转赠给了他。
  他想不出,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位。
  如果她毫不在意他,为什么会将这样珍贵的画送给他,可如果她真的在意,又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同和走过来向他行礼,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人,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吧。”
  沈诀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已经戌时末了。”
  戌时末……
  从前,宁宁还在沈府的时候,这个点往往已经洗漱完,趴在床上看话本子了。
  她才嫁进来的时候,因为念着每日的晨昏定省,所以不敢晚睡,后来早晨的请安免了,她便一日比一日睡得晚。
  他一般不会对她的行为有太多的干涉,除非有时候她真的看得入了迷,忘记了时辰,他才会在深思熟虑之后,小声地开口提醒。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露出讨好的笑,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两下,再比出一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就再看一刻钟。”
  原本,她看书会忘记时辰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是自打他提醒过后,她“忘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后来,他基本每每到了亥时一刻,便会主动出声提醒。
  那时候他从未对此多想,只当是她喜欢看话本,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有时候她明明已经困得哈欠连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却还是等到他出声提醒之后才睡。
  或许她从来都不是看书看得入了迷,而只是在等着他主动与她搭话。
  她也曾经用过这些小心思来亲近他,只是现在,她对他或许是避之不及吧……
  沈诀从躺椅上站起身子,淡淡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同和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到沈诀面上的神色,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行过礼之后便退下了。
  沈诀洗漱过后,没有躺到床上,而是坐在了宋湘宁的梳妆台前,在桌子的右上角,摆了一个用来计时的沙漏,他撑着额头,静静看着里面沙子的流动。
  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么晚了,宫门早就已经下钥,宋湘宁根本就不可能过来。
  她若是真的想来,早就在下午或是傍晚就来了。
  可是今日还没有过去,他便无法说服自己上床就寝。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漏,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守夜的小厮早已进入梦乡,除了偶尔传来的三两声虫鸣以外,再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沙漏上层的沙子一点点变少,渐渐露了底,最后全部落到下层。
  子时已到,他的生辰,已经过完了。
  而宋湘宁,真的没有来。
  -
  宋湘宁被锦心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昨晚看书一直看到了亥时三刻,直到锦心看见她房间里的灯亮着,过来提醒,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又忘记了时间。
  从前在沈府,沈诀雷打不动地会在亥时一刻叫她睡觉,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昨日没有人提醒她,她便又看得入了迷。
  昨日锦心回来的时候,还同她说,沈诀很喜欢她送过去的贺礼,宋湘宁便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沈诀就和其他文人一样,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喜欢收藏一些名家的大作。
  她送这些东西做贺礼,也算是投其所好,就当做是他救了温琼瑜的报答吧。
  说起温琼瑜,他昨日第一次下床活动,难免有些心情激动,甚至还差点摔了一跤,被她狠狠嘲笑过之后,当即就恼羞成怒,不准她今日再过去看他的笑话,还扬言说三日以后,他会亲自到诸宜宫来找她。
  他都这样说了,宋湘宁自然不会不答应,所以她今日就不打算去祈祥殿,先去母亲那里请个安,之后再回来抄一抄佛经,用过午膳之后看看话本子,等太阳落山之后去御花园喂喂鱼,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皇后性子随和,平日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仅是她,就连秦婉若的请安也都一并免了,只说偶尔过来请一次,心意到了就好。
  坊间的姑娘不知有多羡慕秦婉若,不仅嫁得了一个如意郎君,有了尊贵的太子妃位分,就连婆母都这样亲切和善。
  宋湘宁一路慢悠悠地走过去,谁知走到夕照宫时,竟看见了秦婉若在那里,正与皇后说着话。
  这可巧了,她们两人今日倒是赶在了一处来请安。
  秦婉若见到她,笑着站起身,冲她微微欠身行礼,宋湘宁也向她回了一礼,唤了一声大嫂。
  秦婉若听到这个称呼,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回了她一个微笑。
  说起来,这还是自秦婉若嫁进宫里以后,她第一次这样唤她。
  以往,宋湘宁只觉得秦婉若的光环太过于强大,她不仅生的美,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她相比,她就只有公主这个身份能够拿得出手。
  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她的光环,心安理得地站在她身侧,并且不觉得自己比她差到哪里去。
  至少,若论起厨艺和绣工,秦婉若定然是比不过她的。
  她们两人,都各自有长处,她实在没有必要去拿自己的短处与她的长处相比。
  自从上次秦婉若主动给了她信物,帮她找到周静涵以后,她就发现,自己这位大嫂,并没有她所想的那样高高在上,清冷不近人情。
  皇后见到宋湘宁过来,连忙冲她招了招手,笑道:“你来的正巧,我们正说你呢。”
  宋湘宁挑眉:“母亲这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
  皇后嗔她一眼,故作生气道:“你就是这么想自己母亲的?”
  她冲着秦婉若使了个眼色,“婉若,你告诉她我们在说些什么。”
  秦婉若抿唇一笑,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请帖递给她,道:“这是三皇婶派人送过来的请帖,她说这几日天气好,正好可以在城外的石廊境办一场宴会。这帖子,就是要给你的。”
  三皇婶?
  她可是知晓自己这位皇婶的,最喜欢做的便是给未婚男女牵桥搭线的事情了。
  像这样的宴会,她一年至少会办两次,每一次都会请来京城里众多未婚的公子小姐,在宴会上举办诸如射箭、投壶一类的比赛,公子们为了赢得姑娘们的芳心,自然是大展拳脚,而小姐们见到了他们如此飒爽的英姿,也少不得会芳心暗许。
  于是一场宴会下来,往往会成了好几对有缘人,三皇婶因为这个,可是抢了京城里不少媒婆的生意呢,可那些媒婆们,碍于她的身份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宋湘宁还记得母亲第一次跟她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笑了好久呢。
  只不过,三皇婶从前可不会把请帖往宫里送的,这回不仅送了,还指名道姓是送给她的,难不成……
站内搜索: